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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烈药-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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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合乎常规,因为要是知道买主是家大医药公司,卖方就会漫天要价。
  过不了多久,买主把这家公司的其他产品都卖完了,密执安的这家药厂就此关闭。生产5号合剂的工作以及少数几个同这生产有关的人都转到布雷联营公司设在新泽西州的制药厂来了。
  比尔·英格拉姆负责改进5号合剂并扩大它的销路。
  他先是订购了一种引人注目、式样新颖的橘红和金黄色盒子,再用漂亮的塑料容器取代原来装药水出售的绿玻璃瓶。然后改名为500号合剂。
  “这特大的数字,”他向西莉亚汇报时解释说,“暗示在重新设计的同时,我们加强了它的药性。事实上,我们的药剂师在配方上作了一两项改变,以求提高制药的效率。”
  西莉亚细看了送来的东西,然后说,“我建议紧接在药名下加一行字。”
  她在一张纸上草草地写下了:
  500号合剂系统性抗感冒药
  并把纸递给英格拉姆看。
  他钦佩地看着她。“真高明!它使人觉得他们的机体将可以战胜感冒。他们会喜欢这药的!”
  西莉亚想,原谅我,安德鲁!她又一次提醒自己,所有这类事只不过干一年——于是又想起时光过得真快,因为她调到布雷联营公司已经一年半了。她回顾着,我已经变得这样一心扑在这里,有时竟忘了再回处方药那边去。另外,这里发生的事叫人感到有趣。
  比尔·英格拉姆还在说,同平时一样热情。“再过六个月,等新的包装站住脚以后,我们就可以做片剂了。”
  “什么片剂?”
  他看来受了委屈。“你没有看我写的建议书吗?”
  西莉亚指着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很可能在那里边,你就讲给我听吧。”
  “好。片剂就是以另一种方式卖500号合剂。成分相同,效用相同。但我们要分别做广告,取得两次曝光的效果。当然,我们还可以将成分稀释,做成专供儿童服用的。这将取名为50号合剂,数字小一些表明……”
  “对,”西莉亚说。“对,我知道你的思路——数字小一些,人也小一些。”她笑了。
  “来年冬天,”英格拉姆依然往下说,“当人们一家子一家子地都得了感冒时,我的建议书上说,要推出一种家庭型的500号合剂大瓶装药水。如果这一炮打响,我们紧跟着就搞更大号的——我们这一行的人管它叫‘老天爷!’号。”
  “比尔,”西莉亚一边还在笑一边说,“你越来越自负了!不过我喜欢。弄个膏冻型500号合剂怎么样?”
  “卖给上层人士吗?”现在他和她一起笑了。“我来搞搞看。”
  当西莉亚和门市产品分部硕果累累时,其他地方的事件一如既往地层出不穷——有悲剧、喜剧、冲突、崇高、忧郁、欢笑和人间的愚蠢行为等等—
  —在前台跳跃而过或是慢慢走过。有时是一个一个地上台,偶尔是一齐上。
  像一百五十年以来断断续续做过的一样,英国和法国颇有信心地宣称,不久即将开工修建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杰克·鲁比,这个把暗杀肯尼迪总统的凶手奥斯瓦德击毙的人,被认定有罪并被判处死刑。约翰逊总统完成了肯尼迪未能完成的一件事:使国会通过了强有力的民权法案。四个活泼漂亮的利物浦人组成的甲壳虫(这名字叫人意想不到)乐队,已经使他们的音乐及一种被称为“甲壳虫迷”的狂热传遍全世界。
  在加拿大,经过一场掺杂着愤怒和愚蠢的全国性争论,选定了新的国旗。
  温斯顿·丘吉尔,原像是会永远活下去似的,但九十岁时还是去世了。而在美国呢,一个和遥远的国家越南有关的什么东京湾的决定,没怎么受注意就被国会顺利通过,更没有人意识到,这决定将会使一代人对国家疏远并把美国扯得四分五裂。
  “今天晚上我要看电视新闻,”一九六五年八月的一个傍晚,安德鲁对西莉亚说。“在洛杉矶一个叫瓦茨的地区发生了暴乱和纵火事件。”
  这是他们珍惜的全家相聚的晚上。近来这种场合少了一些,因为西莉亚现在的工作需要她出门,有时一次就离家好几天。因此,作为补偿,只要可能,孩子们就和他们的父母共进晚餐。
  西莉亚喜欢孩子,也喜欢见到他们的外婆,但大家遗憾的是,外婆由于健康状况愈来愈差,近年不常来了。西莉亚的母亲米尔德里德早就为气喘病所苦,而最近病情又加重了。安德鲁曾建议米尔德里德搬来和他们住在一起,这样他就可以照料她。但她不来,宁愿自由自在地待在西莉亚小时候她就住的费城那个小小的家里。
  安德鲁的母亲已迁居欧洲,很少通消息,虽多次邀请,她却从未来过。
  她没有见过孙儿女,显然也没有见一见的愿望。“当她听到我们的信息时,我们会使她想起她已经老了,”安德鲁说。“她希望永远不老。因此我想,我们随她去吧。”
  西莉亚感觉到安德鲁的话隐含着悲伤。
  同安德鲁隔绝已久的父亲去世了,他们纯属偶然地得知这一消息,当时他父亲已死去好几个月了。
  至于家庭中的下一代,莉萨现在七岁,念小学二年级。她仍显出很强的个性,对作业认真,对自己掌握愈来愈多的词汇特别得意,尽管有时弄错了词义。一次提到美国历史课时,她告诉西莉亚说,“我们学了美国便秘(原文constipation'便秘',应为constitution'宪法'。译者注),妈咪,”另一次在解释圆周时说,“外边是个累赘(原文cncumbrance'累赘',应为circumference'周线'。译者注)。”
  布鲁斯——现在将近五岁——与莉萨相反,显得温柔、敏感,好在他还有一种滑稽的幽默感作为补偿。这使西莉亚有一次对安德鲁说,“布鲁斯轻易就会伤心。他比莉萨需要更多的保护。”
  “那么他必须学我的样,”安德鲁回答,“娶一个坚强的好女人。”他说这话时很亲切,西莉亚走过去紧紧搂住他。
  后来她说,“我在布鲁斯身上看到你的很多东西。”
  当然,他们俩偶尔也争执,结婚八年来有那么一两次吵得很厉害,但也不外乎是正常的夫妻间的吵架。这些小疙疸没有解不开的。两人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是美满的,他们都尽力保持和维护它。
  晚上他们看电视,看瓦茨的暴乱时,孩子们也在一起。
  “天哪!”安德鲁低低叫了一声。荧光屏上可怕的场面一个接一个出现——烧呀、抢呀、破坏呀、耍野蛮呀,受伤的、死了的,在那隔离的、不幸而卑微的黑人贫民区木炭巷里,被激怒的黑人正和遭到围攻的警方凶猛地搏斗。它活生生展现了贫穷和不幸是多么可怕,而这一点世人过去忽略了。只是在现在这种时刻,当瓦茨大度地向电视联播节目提供这一新闻事件的详情,而且还将连续五个白天和夜晚播出这一可怕事件时,世人才记起来了。
  “天哪!”安德鲁又叫了一声。“你能相信这种事竟发生在我们的国家里吗?”
  他们的注意力全给电视屏幕吸引住了,直到节目快完了西莉亚才注意到布鲁斯泪流满面,抖抖颤颤地在抽泣。她走过去抱起他来,催安德鲁说,“把它关掉!”
  但布鲁斯嚷道,“不关,爹爹!不关!”于是他们一直看到那些可怕的场面播完为止。
  “他们在伤害人,妈咪!”布鲁斯后来抗议说。
  仍在安慰他的西莉亚答道,“是的,布鲁斯,他们是在伤害人。这很不幸,也很不对,但这种事有时要发生。”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就要明白的是,你所看到的这一类事情经常发生。”
  后来,孩子们都上床睡觉了,安德鲁说,“这些事真叫人闷气,不过你给布鲁斯的回答是正确的。像我们这样生活在蚕茧般小天地里的人太多了。他迟早得知道蚕茧外面还有一个世界。”
  “对,”西莉亚说。她若有所思地接着说,“我一直要和你谈谈蚕茧的问题。我想,我自己就生活在蚕茧里面。”
  丈夫的脸上微微一笑,很快笑容就消逝了。他问道,“难道是门市产品分部的蚕茧?”
  “和那差不离吧。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一些事情中,包含着你所不赞同的事,安德鲁——比如‘促他健’和500号合剂。你并没有说多少话。你是否心里很不自在呢?”
  “或许有一点儿。”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又说,“我为你感到骄傲,西莉亚,也为你所做的事骄傲。因此,有朝一日你回到费尔丁·罗思处方药那一边去时,我将非常高兴。我们俩都知道,那边比你门市产品这边重要得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有些事情我也让步了。第一件,人们还将去买蛇油,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做出它来,所以,谁做都毫无区别。还有一件:如果人们不去买门市产品那里的药,都去找医生,我们就要忙死了——我们对付不了。”
  “你这不是在硬找理由吗?”西莉亚不相信地问道。“只因为是我的缘故吧?”
  “就算是硬找理由,有什么不可以?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我爱你。”
  “这理由对我们俩都起作用。”她凑过去吻他。“好啦,你不必再硬找理由了,亲爱的,因为我主意已定:我干门市产品的时间够长的了,明天就去请求调动。”
  “如果你真想调动,我希望你成功。”但安德鲁这回答是无意间作出的反应。从瓦茨摄来的电视镜头引起的沮丧情绪还停留在他心上。他还有一个严酷的个人问题,这与西莉亚或他的家庭没有关系——这问题使他痛苦不堪,而且不会、不可能离他而去。
  “难处在于,”萨姆·霍索恩第二天对西莉亚说,“你太成功了——也可以说,你的成功大大超出别人的估计。你是下金蛋的鹅,所以才把你放在布雷联营公司独当一面。”
  他们此刻在费尔丁·罗思总公司萨姆的办公室里——这次见面是应西莉亚的要求安排的,她刚刚提出要求:调出门市产品分部。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可能你感兴趣,”萨姆说。他伸手把办公桌上的几个文件夹翻来翻去,终于抽出一个并把它打开。从办公桌另一边,西莉亚可以看见那里面是一些财务报表。
  “这报表还没有转出去,不过董事会很快就要见到的。”萨姆指着一个数字说。“你调到布雷联营公司去的时候,那分部的总收入占费尔丁·罗思总销售量的百分之十。今年将是百分之十五,利润也相应地上去了。”萨姆合上文件夹后微微一笑。“当然,你也得力于处方药这边的销售量下降。反正你成绩辉煌,西莉亚。祝贺你!”
  “谢谢。”西莉亚很高兴。她本来估计数字不会小,却没料到像萨姆刚才说的那么突出。她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对他说,“我认为门市产品的势头能保持下去,而且比尔·英格拉姆已变得非常能干了。既然如你所说,处方药那边的生意有所下降,我去了或许有点用处。”
  “你会去的,”萨姆说。“我答应你。同时,我们还会有特殊而且有趣的事给你干。只不过请你再耐心等几个月。”
  安德鲁神色严峻地面对着医院的院长。他们在伦纳德·斯威廷的办公室里,两人都站着,空气紧张。
  这是星期五,已近中午时分。
  “乔丹大夫,”圣比德医院的院长一本正经地说——他声音严厉,表情认真——“在你往下讲以前,我要提醒一声,你对说的话要绝对有把握,而且要考虑到可能产生的后果。”
  “见鬼!”一夜的失眠使安德鲁很急躁,随时都会发作。“你以为我这点都没做到?”
  “我想你是做到的,只是要再落实一下。”和往常一样,斯威廷说话时,他那浓密的眉毛不停地上上下下。
  “好吧——再说一遍,伦纳德,这一次我正正式式地说。”安德鲁往下说时,谨慎地挑选着字眼,他内心痛苦,实在不愿意把话明说出来。
  “和我共事的诺亚·汤森大夫,”安德鲁说,“此刻正在病房查房。据我个人所知,汤森大夫已受麻醉药之害,他已服药成瘾了。我认为他不能行医了,因为可能危及病人的生命。另外,也是据我个人所知,这星期里本医院有一个病人已不必要地死去,这是由于诺亚·汤森在药性发作时处理错误所致。”
  “主耶稣呀!”一听到最后这句话,院长的脸变得煞白。现在他请求道,“安德鲁,你能不能至少不提最后这一点呢?”
  “我不能,我也不愿意!我还要求你立即采取行动。”安德鲁又愤愤地说,“四年前我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你本该采取行动,但是你和别人宁愿闭上嘴,眼睛瞧着别处。”
  伦纳德·斯威廷大声咆哮,“我是得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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