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许江山-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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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武年间累有战事,大小不断,先是古兰举国入侵,而蒙疆、西蕃在北部和西南挑衅不断。崇武十五年,御驾亲征,大胜,而蒙蕃也随之偃旗息鼓。之后,古兰送了一位公主过来和亲,永结同好,这便是八皇子的生母卫妃。这以后,有七八年,没有外敌大举入侵。尚杰出生不久,蒙疆内乱,分裂为北蒙、南蒙,北蒙势弱,远遁北海牧羊兼养精蓄锐,南蒙一时气焰嚣张得不可抑制,竟入侵中原。崇武帝亲临北秦,平定战乱。而北蒙趁势而起,夺回汗位,与天朝定下“秦边和议”,许诺永不入侵中原,并遣送了两位王子到京中为质。三年后,蒙疆派人来迎接他们的王子回去继承汗位,还带走了两位天朝公主。从此之后,边境上虽仍有小小战事,但都不过是驻军之间的小小摩擦,总的来说可说是国泰民安。十几年来,众人心中渐把战争这根弦给松了,给兵部的拨款,也是多有微词,总觉得太多了些,一遍遍合计又合计,若不是有铁面派的秦王镇着,兵部非成要饭的不可。这些年,应武举的也少了。太平盛世,文官比武官容易升迁。若不是有皇帝严令和皇子戍边,大约军中也将日日懈怠。
暂一听闻这样的消息谁肯相信,便有大臣问:“敢问殿下,这消息从何而来?”
听得是江湖人传的讯息,就有大臣嘀咕:“道听途说的消息怎能当真。”
尚杰正色道:“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早做准备,也不能抱侥幸之心而宽待事到临头,再来慌乱惊惶。”
皇帝点头道:“这话说得在理。”
韩左相道:“如果消息属实,单靠边境上的屯军是不足以抗敌的,且怕也坚持不久,但若调兵赴边,恐怕声势过大,令人侧目,且所费甚多,若万一是个误会,与外邦解释不清,怕要假戏真做,劳民伤财,极易惹怒起民怨。”
众臣都道:“韩相顾虑得甚是,皇上明鉴。”
皇帝道:“韩丞相是老成谋国之言,”心中却不甚喜,保守!“齐王有何说?”
尚杰一路上早将这些情况都思虑过,此时自是随口应来便是:“儿臣倒有一个浅薄的想法,如果诸国没有入侵之心,咱们也解释得通。”
“说说看。”
“换戍!”尚杰稳稳地吐出两字。
“殿下之意是以换戍之名行调兵之实?”大将军镇国公武烈抚髯道,“行得通!”
换戍是皇朝开创之后便实行的。天玺兵制,男子从二十三岁起需服兵役两年,一年在本郡服役称为“正卒”,另一年或到京师守卫皇宫,称“戍卒”,其余时间为本郡的预备兵,至五十六岁始免役。因此,每年都有几十万青年奔赴边疆,也有几十万人从边疆回来,因为分州县而行,所以并不惹眼,百姓也是习以为常,让正式的兵士以换戍为名奔赴边疆,的确不会为人所察觉。
“殿下这个主意甚好,就算是个误会,也不至于白走一趟,就当去练兵吧。”另一个将军道。
众臣议论一番,也觉得勉强行得通,便请皇帝示下。
崇武帝点点头,道:“这件事需得一个细心且懂兵事的人去办,而且要快,一旦敌邦得知消息走漏,定会提前动手。”
“这事本来七哥是合适人选,他既戍边去了,四哥也未回来,那便只好儿臣来办了。”尚杰请命道。
皇帝想了想,方欲应允,武烈道:“皇上,微臣倒有个主意,齐王殿下既然回来了,他的婚事也该办了,若番邦打探到我朝正在为皇子举行婚礼,也就容易松懈防备之心,便是国中略有点不对劲的举措,也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且这样一来,齐王殿下匆匆回京的缘由也解释得通。”
“不错,韩王,你命人择日备礼,越近的日子越好。”
“等等,等等。”尚杰听得糊里糊涂,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我的婚事?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快点成亲么?可我已经娶过亲了,王儿都有了。父皇,忘了向您禀报,我前年十一月娶了林沁为妻,就在今年元月初一,她为我生了一子,我取名昭朔。六哥,九哥,你们可不及小弟了啊。“他说得高兴,可没留神各人脸上丰富的色彩。
“殿……殿下!”韩左相诧异地道:“您不是与祝家二姑娘订亲了吗?怎么又弃妻另娶?”
“我弃妻?和祝家订亲?谁说的?”尚杰讶然质问。
“朕!”崇武帝非常镇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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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我什么时候跟什么祝二姑娘定了亲了?我怎么不知道?”被皇帝赶出御书房的尚杰,直接去了东缜宫找珠妃。
“皇上说你太淘气,希望你成了亲后能定下心来,去年选秀时就给你定下了祝家的二小姐祝纨。这位小姐,我也见过,挺秀气的,言语举止都很得宜。她父亲是刑部尚书、宗正寺少卿祝央,她姐姐是六哥儿的正妃,你想必也曾见过。这样的女子,有什么不好?”珠妃看着有些心浮气躁的儿子,心平气和地道。
“管她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若未娶妻,凭她是谁,娶了就娶了,说不定也能日久生情,举案齐眉什么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我已经成亲了,怎么还能娶她?再说,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子,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姐,又不是我和她的事儿成不了,这江山就要塌一角。(一旁珠妃就轻斥道:“这话也说得!”)“不管怎么说,这婚不必一定我去成吧?十一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他还没成亲吧,让他去成就好了。”
“这门亲事定下来不是一两天了,许多大臣都知晓的,京中百姓怕也略有耳闻,退了婚,你让祝家人的脸往那搁?就算许了十一哥儿,你怎么解释?因为我们尊贵的十一皇子不要她,所以转给了十一皇子?”
“母妃,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从珠妃宫里沮丧的退出来,迎面正遇上了平川王倪琮:“倪阿舅,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托殿下的福,微臣是心宽体胖。”倪琮一向严肃的面容,微微有丝笑容,“殿下这是哪里去?倪放这会儿大概在户部。”
“我这会儿哪有时间找小倪啊。阿舅,您帮我想个法子,怎么着也得把祝家那么亲事给退了才好。”
“原来传闻你已娶妻生子是真的了。”倪琮的脸色突然变了,“你们皇家人一向喜欢自作主张,当初定亲的时候没想过别人乐不乐意,现在退婚又何必考虑许多!”
尚杰不知道倪琮为什么突然生了气,为什么一向对他温语和言的舅舅这会儿语气这么重:“又不是我定的亲。”
“父子有什么分别!”倪琮第一次没有听他好好说话,拂袖而去了,留下又郁闷了几分的尚杰不知如何是好:“真是大难题。”
轿子稳稳地落在祝府前,一队随从都等着轿中人的指示。
轿中的尚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之间,心思不定,半晌,才终于决然地“啪”地一声合上折扇,以淡定地口吻吩咐:“秦安,去通报吧。”
依着珠妃的意思,唯一能了却这段婚事的途径就是祝家自己提出退婚,这便是尚杰来此的目的。怎么说服他们退婚,却是比当初去向林家求亲时,还要彷徨无计,难措其词。
祝府家人一面大开中门让尚杰的轿子抬进去,一面忙忙地去通报祝央夫妇。
祝央和夫人忙不迭地迎出来,对着刚从轿中出来的尚杰便要行礼。
“两位不必多礼了,”尚杰抬抬手道,“小王冒昧来访,多有打扰。”
祝央夫妇连称不敢:“殿下能莅临寒舍,实在是蓬壁生辉啊,殿下里面请。”
祝夫人偷眼打量了他多次,越看越是欢喜,满脸掩不住的喜色。祝央却甚是持重,命人奉了茶,侍立下首恭问:“不知殿下为何事而来?”
尚杰端坐如仪:“祝大人国之栋梁,小王竖子无知,本应多聆教诲,却是一向少有来往。”尚杰斟酌着字句,缓缓说道,“此番特来拜会,却是有一不情之请,”话虽如此,语气之中却有几分不容反驳的压力,“容小王见令千金一面?”
“这”,祝央有些迟疑,觉得这与礼不合。祝夫人已是一口应允:
“殿下请捎侯片刻,臣妾这就去把小女叫来。”
“劳烦夫人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转眼就出现在尚杰面前:“小女子祝织拜见齐王殿下千岁。”
“请起。”尚杰抬眼看向她,她也毫不羞怯地目视尚杰,眼中满是好奇。
祝央忙呵斥:“织儿,不得无礼!”又向尚杰赔罪,“微臣对这小女一向疏于管教,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不碍,”尚杰很快边收回目光,专注着手中的茶,仿佛对那杯茶比对眼前的少女感兴趣多了,“祝大人,可容我与令媛一叙?”
“这——”祝央又犹豫了,这里却是另一个原因。
“不成么?”
“不敢,臣告退。”祝央转头瞪了女儿一眼。祝织却是偏头一笑,吐了吐舌头。
这些正好落在尚杰眼中,看来这位祝二小姐也是名不副实。这样想着,却是波澜不惊地唤道:“祝小姐。”
祝织忙执礼以恭:“殿下有何吩咐?”
“令姐既是楚王妃,祝小姐也算是皇亲,想必曾出入宫廷,不知有何观感?”
祝织在心中腹诽不已:这个齐王,好不会说话,扯那么远做什么,怎么不说他自己和我们家的关系。还问我对宫廷有什么看法,有看法能说吗?
“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小王之意,聪慧如小姐,岂有不明白之理?”尚杰淡漠道,“皇家规矩多如牛毛,行差举错俱要为人诟病。令姐自然做得很好,于小姐怕有几分艰难。”
祝织垂头暗骂:这个齐王,怎么没一句不在骂人,还不带脏字儿。
“小王与小姐的亲事是皇上定的,小王回家后才得知晓,而小王,”尚杰搁了茶,看着那个不知神游何方的少女,“已有妻儿。”除了与己相关的部分人外,他一向懒于考虑他人的感受,依着他的本性,便直接退亲了事,何会为一个之前毫无瓜葛(他哥和她姐之事自然是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的)的女子饶舌费神。只是被珠妃和倪琮连番数落,才勉强去体谅一下祝家的感受,在此艰难措辞,饶是如此,言语也不甚圆滑婉转。
祝织猛然抬起头,惊诧地道:“你已经成亲了?”
“今早已送宗正寺造册了,令尊今儿在家,大约是没见着。”尚杰平静地道,“小王不欲再娶,小姐大约也不愿屈作侧室吧?”
“如此说来,殿下是来退婚的?”
如果是别的情形,大约尚杰会说一句“恭喜祝小姐,您终于恢复传说中的正常水准了。”这时,却是没这个心绪:“如果小姐同意,小王会请陛下为小姐另择佳婿。”
祝织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骂混蛋,总算最后关头记得自己的身份,强忍下来,仿着大家闺秀应有的语气道:“婚姻之事,小女子不敢自作主张,听凭陛下和爹娘安排。”
“既如此,小王也不多言了。那么,祝小姐,就此别过。”尚杰见她不同意,心中憋气,却也不便发火,起身便出门而去。
被侍卫们隔绝在外的祝央,焦急的在原地等候,见他出来,忙迎上来:“殿下,小女没冲撞您吧?”
“没什么,”尚杰不愿迁怒,也不想在此纠缠:“秦安,回府。”上轿之前,总算记得说一声:“祝大人,今日多有得罪了。”
祝央目送他的轿子远去,回身便拎过女儿来骂:“谁让你来的?你二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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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织道:“娘是要叫二姐来的,只是我听说订了亲的成亲之前见面不吉利,就自告奋勇代姐姐来了。娘和二姐说是在那边看齐王的——那不是过来了吗?”
祝央瞟了一眼,仍抓着她不放:“你可冒犯了齐王?”
“没有啊,女儿这么伶俐,怎么会得罪未来的姐夫呢。不过是齐王一直想见二姐,女儿以礼劝说,劝止了。大约是因为见不着二姐,有些不快,此外并没什么啊?”祝织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哼!那个白痴齐王,大约没弄清自己未婚妻的姓名吧,真是不可原谅,还想退婚,门都没有。一面却是笑嘻嘻地迎着正主儿祝纹说:“二姐,你刚才有没有瞧见齐王,你觉得怎么样?”
“就你这个小蹄子没规没矩,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看将来怎么嫁出去。”祝纹含笑微低了头,没有言声。祝夫人轻打了她一下,笑问:“殿下可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啊,不过就想见见姐姐罢了。”祝织继续着谎言,“他还挺关心姐姐的,怕姐姐嫁到皇家适应不了宫中的环境呢。”
祝纹心中欢喜,却依然矜持。
祝央甚是怀疑地看着祝织:“齐王能说这样的话?”
祝织道:“我还能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