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主义 作者:皮亚杰(jean piaget)倪连生、王琳 译-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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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结构主义,即方法论的结构主义,去判断人们以结构主义的名义所说的一切和所做的
一切。
提出这些注意之后,从我们一系列的探讨之中抽绎出来的主要结论,就是结构的研
究不能是排它性的,特别是在人文科学和一般生命科学范围内,结构主义并不取消任何
其它方面的研究。正好相反,结构主义的研究趋向于把所有这些研究整合进来,而且整
合的方式是和科学思维中任何整合的方式是一样的,即在互反和相互作用的方式上进行
整合。不管什么地方,我们如果看到在一些个别的结构主义立场中有某种排它性,它的
上文或下文总向我们指出,人们为要证明这些限制性和强硬态度的合理而采用的模式,
恰恰是在朝着与人们所要赋予这些模式的方向相反的方面发展着。我们只举一个例子,
在人们从语言学中汲取出了各种各样的富有成果的、但有点片面的灵感之后,乔姆斯基
出乎意料的返回却使这些过于狭隘的观点缓和了。
我们总的结论的第二点就是,从其精神本身来说,对结构的探求,只能在多学科之
间的协调上取得出路。理由非常简单:希望在人为地限定的一个领域里谈论结构(象一
门个别的科学就是这样的领域),人们很快就会弄到不知道把结构的“存在”放置在什
么地方才好,因为按照定义来讲,结构是永远不能与可观察到的关系混为一谈的,而只
有这些可以观察的关系才是被明确限制在一个所研究的科学领域里面的。例如,列维…斯
特劳斯就把他的结构定位在介于基础和实践即有意识的意识形态之间半路上的一个由若
干概念图式组成的体系里面,这是因为“人类学首先就是一种心理学”的缘故。在这一
点上他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关于智力的心理发生学研究同样证明了,个别主体的意识
里一点也不包含形成这个个别主体的活动的那些机制,相反地行为却意味着有唯一说明
它的可理解性的种种“结构”的存在:而且还有,它们也是群、网、“归组”等等同样
的结构。但是,如果有人要问我们把这些结构放在什么地方?那我们就把列维一斯特劳
斯的话转个位置来作为回答:介于神经系统和有意识的行为本身之间的半路上,“因为
心理学首先就是一种生物学”。但是也许有人会要继续往下说去,可是由于各种科学形
成一个环形而不是形成一个线性系列,从生物学往下说到物理学,接着就要从生物学和
物理学追溯到数学,最终又回到了……我们说回到了人,以便不要在人的机体还是人的
精神之间来作抉择。
在继续谈我们的结论的时候,的确有一个我们看来是应该提出来的,一个由比较研
究得出的结论:“结构”没有消灭人,也没有消灭主体的活动。真的,应该懂得,在关
于人们所应叫做“主体”的东西上面,已经被某些哲学传统积累起了许多的误解了。第
一,应当要区别开个别主体与认识论上的主体。在这里并不涉及个别主体,而是指的认
识论的主体,即是在同一水平上的一切主体所共同的认知核心。第二,应该把总是支离
破碎的、时常是歪曲的“初意识到”(la prise de conscience)与主体在其智慧活动
里所能努力做到的这两方面分开来看。主体知道它的结果(译者按:即“体验”)而不
知道所凭借的机制。但是,如果说这样地把主体同“我”和“体验”分解开来的话,那
么还剩下主体的运算,这些运算是从主体自己动作的普遍协调里通过反映抽象得来的:
恰好就是这些运算,构成他所利用的种种结构的组成成分。主张说这样一来主体就已经
消失,而让位给非个人性和普遍性了,应该说那是忘记了:主体的活动,在认识层次上
说(也许如同在道德价值或美学价值等等的层次上一样),要求有一个继续不断的除中
心作用过程来把他从自发的心理方面的自我中心现象里解放出来,这样做并不就是为了
要得到一个外在于他的完备的普遍性,而是为了有利于一个协调的和建立互反关系的连
续不断的过程;正是这个过程本身是结构的产生者,它使种种结构处于不断的构造和再
构造的过程之中。
证明这个主张的理由是由下述的结论所提供的,它也是从不同领域的比较之中得出
来的:不存在没有构造过程的结构,无论是抽象的构造过程,或是发生学的构造过程。
但是,正如人们已经看到的,这两类构造过程并不是象人们习惯上所想象的那样地相距
很远的。自从哥德尔开始,人们在数理逻辑理论中把结构区分为或多或少地强或弱的,
那些最强的结构只能在种种初级的(弱的)结构之后建立起来,而那些最强的结构对于
弱结构的完成又是必要的;因此抽象结构的体系成了与永远不会完结的整体构造过程密
切相关的了;这个不会完结的整体构造过程要受到形式化的限制,也就是说,正如我们
假设过的,事实上,一个内容永远是下一级内容的形式,而一个形式永远是比它更高级
的形式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抽象的构造过程只是一个发生过程的形式化了的倒转,
因为发生过程也是通过反映抽象而进行的,不过是从较低水平的阶段开始的。当然,在
有些领域里,发生过程的资料是不知道的,或者可以说是失掉了,例如在人种学里,自
然人们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而安排得把发生过程看成是没有用的。但是,在象智慧心理学
里这样,发生过程为日常观察所不能不接受,人们就看到在发生过程和结构之间,有着
必然的相互依存关系的事实:发生过程从来就是从一个结构向另一个结构的形成过渡,
但是它是一个从最弱导向最强的形成过渡;而结构从来只是一个转换的体系,不过它的
根基是运算系统,所以是有赖于适当工具的预先形成的。
但是,发生过程问题远不只是一个心理学上的问题:这就要把结构观念的意义本身
提出来讨论了。因为科学认识论的基本选择,就是永恒的预定论(predestination)还
是构造论的问题。当然,对于一位数学家来说,相信有“理念”,相信在发现负数和开
方求根之前,虚数√…1从古以来就在上帝的怀抱里永恒地存在,这是富有魅力的。可是,
自从哥德尔定理出现之后,上帝本身也已经不再是不动的了,他不断地建立起越来越
“强”的系统,这样上帝就变得更加活跃了。可是,如果我们从数学转而来看现实的结
构或“自然”结构时,问题就更加尖锐了:乔姆斯基的理性天赋论,或者列维…斯特劳斯
主张的人类智慧永恒论,只有在忽视了生物学的条件下才能使我们的精神得到满足,至
于谈到有机界的结构,我们又可以在这里面看到,那或者是演化中结构过程的产物,或
者是其成分自古以来就铭刻在原始的脱氧核糖核酸(DNA)里的一种组合系统的产物。总
之,在一切层次上都又会碰到这个问题的。在我们所处的有限领域里,作为结束,只要
看到以下几点就够了:关于发生构造论的研究是存在的;这些研究工作由于有了结构主
义的前景已经得到了加强,而不是被削弱了;因此,正象我们在语言学和智慧心理学里
所看到的那样,做一个综合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功能主义的问题。如果认识的主体并没有因结构主义而被取消.如果说他的那
些结构跟一个发生过程不可分,那么当然功能的概念就没有失去它的任何价值,而是一
直被蕴涵在作为结构来源的自身调节作用里的。可是在这里,事实的论证,也是有形式
的或者说是合法的理由来证明其确有根据的。对功能作用加以否定,实际上就又回到了
在“自然”结构的领域里去假设有一个实体,不管它是主体本身,是社会,还是生命界,
等等,它会成为“一切结构的结构”。因为,除非跟富科一起认为有被区分开的、一个
个接着来而又是偶然性的“认识阶”,那种种结构只有成为体系才有生命。然而,只要
因为有长久以来早就知道的二律背反的原因,只要由于有较近时期知道的形式化种种限
制的理由,一个一切结构的结构是不会实现的。由此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主体的本性就
是构成一个功能作用的中心,而不是一座先验的完成了的建筑物的所在地,而且如果有
人把社会、人类、生命界,甚至全宇宙来代替这个主体,所得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综上所述,结构主义真的是一种方法而不是一种学说,或者说如果它成为学说的话,
那结构主义就要引出大量的学说来。作为方法,结构主义在应用上只能是有限制的,也
就是说,如果结构主义由于要得到丰富成果而被引导去同一切其他方法发生联系的时候,
它假定有其它方法的存在,并且也丝毫不排斥发生过程或功能作用的研究;相反,结构
主义在一切必须发生接触的边缘领域中,用它强有力的手段加强这些研究。另方面,作
为方法论,结构主义是开放性的,就是说,在这些接触交换过程中,也许它接受的没有
它给与的那么多,因为结构主义是最新的产物,还充满着丰富的预见不到的东西,不过
它要整合大量的资料,并且有种种新的问题要解决。
如同在数学里布尔巴基学派的结构主义由于有了一种求助于一些更加能动的结构
(各种“范畴”及其“函数”的基本维(译者注:参看第6节后一部分的叙述1)的运动,
已经得到了发展;同样,在不同学科里一切结构主义的现有形式,也一定因为多种多样
的发展而壮大;而且,由于结构主义同一种内在的辩证法紧密联系,人们可以确信,某
些结构主义的信徒碰到看来跟结构主义不相容的立场而从中推论出的一切否定、贬低、
或限制,恰恰正相当于种种交叉点,在这些地方,那些对立命题总是被新的综合所超越。
总之,当人们有把结构主义当成一种哲学的倾向时,威胁结构主义的永远存在着的
危险是结构的实在论;只要人们一忘记在结构和成为结构的来源的各种运算之间的关系,
就会到这种实在论里去找出路。反之,在人们记得结构首先是、并且主要是一束转换关
系的情况下,那就会排除以下的情况:或者把结构跟客体所固有的物理算子或生物算子
分离开来,或者把结构同主体所完成的运算分离开来。结构只代表这些运算的组成规律
或平衡形式;结构并不是先于它们或高于它们的、为它们所依靠的实体。事实上,与任
何活动相对而言,运算本身就是互相协调,组织成体系:正是这些体系通过它们构造过
程的本身构成了种种结构,而并不是这些结构事先决定了动作和种种构造过程,能先于
动作和构造过程而存在。所以,在这本小书里所分析的结构主义的关键,在于运算的第
一性,以及这种第一性在数学或物理的科学认识论里、在智慧心理学里、和在社会的实
践和理论之间的关系里所包含有的一切意义。在把种种结构同它们的来源切断时,人们
才可以把结构当做是形式化的本质;当结构不是停留在字面上,也就是把结构重新放进
它们的来源中去时,人们才能重新建立起结构与发生构造论即历史构造论之间不可分割
的紧密关系,和与主体的种种活动之间的不可分割的紧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