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野玫瑰-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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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恩皱起眉头。「你冷得直发抖。」
「我不冷。」
「你的牙齿在打颤。」
「我没有!」
「该死,现在是半夜三点,我才在牌桌上输掉三百元,累得要命!脱掉你的湿衣服,让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今晚你可以睡曼克的房间,而且最好在中午前都别再让我听到你出声。」
「你袭了吗,北佬?我说过我不会脱掉我的衣服!」
肯恩并不习惯有人反抗他。他阴郁地抿起下颚,朝她逼近一步。她往后退,意欲冲到苹果篮里取出手枪,但他已先抓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你这个婊子养的!」她喊道。
肯恩牢牢箝制住她。「我要你脱下湿衣服,而且你会照我说的做。」
「下地狱吧,北佬!」她设法踢他,但她的花拳绣腿似乎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在你伤到自己之前住手!」他用力摇晃警告她。
「你去死吧!」
下一刻,她已被举离地面,帽子掉落。肯恩坐在厨房的椅子里,将她面朝下按在膝盖上。
「我就好人做到底,」他的大掌重掴着她的臀部,令她惊喘出声。「代替你的父亲管教你一遍。」
他的大掌再度落下,她尖叫出声,但主要是因为气愤,而非疼痛。「住手,你这个下三滥的北佬混帐!」
「不要咒骂个子比你大的人……」他再度落掌。「或是比你强壮的人……」又一下。
她的臀部已开始热辣辣地泛疼。
「尤其是别对我骂脏话!」他将她拉离膝盖。「我们了解彼此了吗?」
她倒抽口气,摔跌在地板上,愤怒和痛苦像迷雾般遮蔽了她的视线,看不到他伸出手给她。「妳必须脱掉这身湿透的衣服。」
他的手抓住她的衬衫。她怒吼一声,跳了起来。
老旧的衣料应声碎裂,钮扣飞出,冰冷的冷空气直扑体肤。她低下头,瞧见自己的双峰已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该死──」
她惊恐、羞辱不已,后退一步,紧抓着被扯破的衬衫领口,试图遮掩住自己。
冷灰色的眸子锁住她。「看来,我的马厩小厮并不是男孩。」
她选择用挑衅来掩饰内心的羞辱。「那又有什么差别?我需要一份工作。」
「因此妳将自己假扮成男孩?」
「是你自己认定我是男孩子,我从不曾这么说过。」
「妳也从不曾试图更正我们。」他拿起毛毯,丢给她。「擦干妳自己,我去喝杯酒,」他离开厨房。「我预期在回来时得到答案。还有,别妄想逃走,那会是妳所犯下最大的错误。」
他一离开,她立刻丢下毛毯,冲到苹果篮边取出手枪。她坐在餐桌旁,将手枪搁在膝后,勉强拉拢被扯破的衣襟领口,打了个结。
肯恩回到厨房时,瞧见他「变身」后的马厩小厮坐在桌边,双手交叠在膝上,柔软的衣料服贴着女孩的双峰,钮扣间甚至隐现春光。老天,他怎么可能会将她错认为男孩的?她细致的骨架和浓密的睫毛早该泄漏了她的性别……
然而,没有女孩会将自己搞得全身脏兮兮的,而且出口就是三字经。十足的野丫头!
他纳闷她几岁了。十四好几吧?他对女人了若指掌,对女孩却不然。她们什么时候开始长胸部的?但不管怎样,她都太年轻,不该独自流浪。
他放下威士忌酒杯。「妳的家人呢?」
「我告诉过你,他们都死了。」
「妳没有其它亲戚?」
「没有。」
她平静的态度惹恼了他。「听着,像妳这样的孩子不该独自在纽约乱跑。这里不安全。」
「来到这里后,唯一找过我麻烦的人是你。」
她说得对,但他选择不予理睬。「不管怎样,明天我会带妳到有人能照顾妳的地方。」
「你是指孤儿院吗,中校?」
她似乎觉得这很有趣?他也恼了。「是的,我是指孤儿院。妳该──绝对不会去那里。但妳需要一个住的地方,直到妳长大得可以照顾自己。」
「过去我似乎从不曾有过这方面的问题。此外,我已经不算是孩子了。我不认为孤儿院会收容满十八岁的人。」
「十八岁?」
「你的听力有问题吗?」
她再度令他大吃一惊。他瞪视着她一身破烂的男孩衣服、骯脏的脸庞,和沾着泥土的短发。在他的印象里,十八岁已经是女人了。她们会穿著漂亮的洋装,干净体面。话说回来,有关她的一切总是违反常轨。
「抱歉毁了你的孤儿院的好计划。」
她竟然有胆子嘲笑他!突然他很高兴自己刚才打了她一顿屁股。「听着,凯──妳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不,那是真名──至少人们都这样叫我的。」
她的笑意逸去。他感到寒毛竖立──就像要赴战场前一样的感觉。怪了。
她抿起下颚。「只不过我不姓方──我姓韦,全名是韦凯琳。」
她再度令他大吃一惊。在肯恩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站起来,手持着六连发左轮,指着他的心口。
「狗屎!」他低咒道。
她缓缓绕过桌缘,视线始终不曾离开他,握枪的手稳稳地对着他。「看来你也很会骂脏话。」
他朝她逼近一步──但立刻后悔了。子弹自他额边呼啸而过。
凯琳从不曾在屋子里开过枪,枪声的回音震耳欲聋。她明白到自己的膝盖在颤抖,拚命握紧手枪。「不要轻举妄动,北佬,」她强迫自己勇敢。「下一次我会瞄准你的耳朵。」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开导我一下吧!」
她痛恨他微带嘲弄的语气。「为了『日升之光』。它是属于我的,你这个黑心婊子养的没有权利得到它!」
「法律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在乎法律。我不在乎遗嘱或法庭的那一套,对的就是对的。『日升之光』是我的,我不会让北佬自我手上夺走它。」
「如果妳父亲想要让妳拥有它,他应该会在遗嘱里将它留给妳,而不是萝丝。」
「那个女人让他变得像傻子般又聋又瞎。」
「是吗?」
她痛恨他冷静的眼神,并想要像他伤害自己一样地伤害他。「或许我还应该感激她,」她冷笑。「如果不是萝丝对男人来者不拒,北佬会在烧了棉花田后,一并烧掉屋子。众所皆知,你的母亲一向芳泽广布。」
肯恩漠无表情。「她是个婊子。」
「的确,北佬,而我绝不会让她赢过我──即使在她死后!」
「因此妳打算杀死我?」
他一副很无聊的样子,她的手心直冒汗。「只要没有你碍着,『日升之光』就会属于我──正如它原本应该是的。」
「我明白了,」他缓缓地点头。「好吧,我准备好了。妳打算怎样进行?」
「进行什么?」
「杀死我的事。妳打算怎么做?要我背转过身,好让妳不必在扣下扳机时,看着我的眼睛?」
愤怒压过了沮丧。「这是什么天杀的蠢话?你认为我能够在由背后射杀一个人后,依旧尊敬自己?」
「抱歉,那只是个建议。」
「该死愚蠢的建议。」冷汗滑下她的颈项。
「我只是想方便妳动手。」
「你毋须担心我,北佬。担心你自己的灵魂就好。」
「好吧,动手吧!」
她用力吞咽。「我会的。」
她举起枪瞄准,但它感觉有若千斤重一般。
「妳曾经杀过人吗,凯琳?」
「安静!」她的膝盖颤抖得更厉害了,手臂也是。肯恩则是一派轻松,彷佛刚刚小睡醒来。
「瞄准双眼之间。」他柔声道。
「闭嘴!」
「那可以确保一枪致命。我的后脑勺会整个轰掉,但妳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凯琳。」
她的胃在翻搅。「闭嘴!闭嘴!」
「快呀,凯琳!动手呀!」
「闭嘴!」
枪声大作。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弹膛里的子弹全都射光了。
肯恩在第一记枪声时就伏低在地上。厨房终于安静下来后,他抬起头。先前他站立的地方,墙壁上整齐排列着五个弹孔──全都集中在他头部的位置。
凯琳的肩膀垮下来,握枪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肯恩站起来,走到弹痕累累的墙上,审视过那些弹孔后,缓缓地摇头。「我必须承认,妳是个该死的好枪手,韦凯琳。」
对凯琳来说,世界已经结束了。她失去了「日升之光」,而且她只能怪自己。
「懦夫,」她低语。「我是个该死、孬种的懦弱女孩!」
第四章
肯恩要凯琳睡在二楼的小卧室,而不是她早已熟悉的马厩房间。他的命令非常精确。在他决定怎样处置她之前,她不能再去马厩工作。如果她试图逃走,他会让她再也永远无法见到「日升之光」。
次日清晨,她溜回马厩,窝在角落里,看着几天前她由图书馆偷渡出来的「路易十五宫廷情史」。一会儿后她睡着了,梦到了暴风雨、蕾丝帽、路易十五和他的情妇庞毕度夫人在「日升之光」的棉花田里销魂缠绵。
醒来后,她觉得昏昏沉沉,四肢沉重无力。她沮丧地走到「阿波罗」的厩房外。在她最初的计划里,绝没有料到直视着一名没有武装的男子,扣下扳机有多么困难。
马厩门打开来,射进午后的阳光。「梅林」朝她直冲过来,兴奋得几乎将她撞倒在地。曼克缓步地跟进来。
她拒绝抬起头看他。「我现在没有谈话的心情,曼克。」
「我并不惊讶。中校告诉我昨晚的事,妳真是耍弄了我们全部人,凯琳小姐。」
家乡的人都是这样叫她的,但出自曼克的口中却像是侮辱。「昨晚纯粹是我和中校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我不喜欢看错人。对我来说,妳的事再也和我无关了。」他拎起空水桶,离开了马厩。
她扔下「路易十五宫廷情史」,抓起刷子,开始为「阿波罗」刷身体。她才不在乎肯恩的命令。如果她再不找事做,她就要疯掉了。
她刚刚刷完了「阿波罗」的后腿,马厩门再次打开。她转过头,瞧见肯恩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她。
「我的命令很精确,凯琳。不准在马厩里工作。」
「上帝给了我一双强壮的手臂,」她反驳。「我不习惯无所事事。」
「刷马不是适合年轻淑女做的事。」
她瞪视着他,想知道他是否在调侃她,但她读不出他的表情。「我情愿靠劳力做事,无所事事的生活并不吸引我。」
「远离马厩。」他紧绷地道。
她开口要抗议,但他迅速截断她的话。「不准争辩。我要妳整理仪容,晚餐后到图书室见我。我有话和妳说。」话毕,他转身大步离开。
晚餐后,凯琳来到图书室。她胡乱用水抹了脸,表示服从了肯恩的命令,但拒绝更进一步。她必须要坚强,不能表现得像个女孩。
图书室的门打开,肯恩大步走进来。冷淡的灰眸扫过她全身上下。「我告诉过妳整理仪容的。」
「我洗过了脸,不是吗?」
「妳必须做的远不止于此。妳怎么能够忍受得了自己的骯脏?」
「我无法忍受洗澡。」
「似乎有许多事是妳『无法忍受』的,但如果妳要在这里过夜,妳就得乖乖洗澡。辛太太已威胁要离职,而我不想为了妳失去一个好厨子。此外,妳的臭味已传遍整间屋子。」
「我没有!」
「才怪!就算只是『暂时』的,只要我是妳的监护人,妳就得服从我的命令。」
凯琳冻住了。「你在说什么,北佬?什么『监护人』?」
「我还以为妳什么都知道。」
「告诉我!」
她似乎在他的眼里看到一抹同情──似乎。他很快地解释了监护权,和他也是她的基金管理人的事实。
凯琳几乎不记得留给她信托基金的祖母了。萝丝一直很生气无法动用这笔钱,也曾强迫嘉瑞找过一个又一个的律师,试图染指它。凯琳猜想她应该感谢祖母,但这笔钱对她毫无用处。她需要「现在」拿到它,而不是等到五年后,或她结婚时──后者根本是不可能的。
「监护权是萝丝自坟墓里开的玩笑。」肯恩最后道。
「那个该死的律师没有告诉我关于监护权的事。我不相信。」
「我亲眼见识过妳的脾气。妳有给他机会解释吗?」
她的心一沉,明白到律师一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