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野玫瑰-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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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于是签下他的死刑状。」
「比较起来,我对他更有信心。」
「这里是南卡罗莱纳,不是纽约市。」
「别告诉我,妳终于承认妳的家乡并不完美了。」
「我们谈的是三K党。你上一趟去查理斯敦时,还试图要求联邦采取行动对付他们,现在你却表现得彷佛他们不存在。」
「曼克已是个大男人了,他不需要别人代替他打仗。如果妳对他的了解有我一半多,妳就会知道。」
就曼克的观点来说,肯恩是对的,但她对那类的男性骄傲毫无信心,认为那只是自寻死路而已。
肯恩离开后,她气愤地来回踱步将近半个小时,直到山姆咧着笑脸出现,带来莎妮亲手写的字条。
亲爱的凯琳:
毋须担心,史杰姆走了。曼克很好,我们即将结婚。
爱妳的莎妮
凯琳望着字条,心里既欢喜又困惑。肯恩是对的。但他这次对了并不意味着他总是对的。
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她对莎妮、「日升之光」和肯恩的感情全都混乱成一片。她跑到马厩,想要骑「诱惑」,又记起了肯恩禁止她骑马。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那得怪自己太狂野无忌,但她拒绝聆听。她必须和他说个清楚。
她回到屋子,在厨房里看到露西。「白先生呢?」
「数分钟前我听到他上楼去了。」
凯琳快步爬上楼梯,打开卧室门。
肯恩站在桌边,拿起报纸正要看,瞧见她满脸怒容地奔进来,挑了挑眉。「怎样?」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会打破两人之间不成文的规则吗?卧室是他们唯一不会起争执的地方,只有这里能够让他们拋弃一切,换取另一项比他们的呼吸更重要的东西。
她无法打破这项规则。只有在这里,她的烦躁会逝去……她依旧不快乐……但也觉得归属。
「过来。」他道。
她走向他,但她没有忘了对他禁止她骑「诱惑」的怨恨,也没有忘了她一直恐惧他会在她的土地上开辟通往纺棉厂的路。她没有忘记他的固执和高压手段,只将这一切闷在心里沸腾,投入日益重要、但也渐渐无法带给他们满足的做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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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次日清晨,莎妮和曼克的喜事也无法阻止他们怒言相向。这已经成为一种固定模式,夜里愈激情,次日他们对待彼此愈糟糕。
别预期着白天会带来改变……我会给你我的身躯,但不要──绝对不要预期着更多。
凯琳看着曼克和莎妮沐浴在爱河里,欢欢喜喜地准备婚礼,衷心希望她和肯恩也能拥有同样快乐的结局。但对两人来说,她唯一能够想象的快乐结局是肯恩离开,留她一个人在「日升之光」。
但那似乎也不对劲。
制作
星期日下午,莎妮和曼克在旧奴隶教堂许下婚誓,凯琳和肯恩也在场观礼。经过拥抱、泪水和切完婚礼蛋糕后,终于只剩他们在果园边的屋子里独处。
「我不会催妳的,」他道,窗外的十二月夜晚宁静而平和。「我们有的是时间。」
莎妮的笑进入他的眼里。「我们已浪费太多的时间,」她的手伸到结婚礼服钮扣上──来自凯琳的赠礼。「爱我,曼克,只要爱我就好。」
他照做了,温柔、彻底地爱了她,赶走丑陋的过去。莎妮从不曾感觉如此安全或被爱过。她永远不会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梦魇般的过去再也控制不了她。终于,她明白了自由的真正意义。
十二月过去,一月到来。肯恩和凯琳之间的做爱变得愈来愈原始、激烈,甚至吓人的凶暴。凯琳在肯恩的肩上留下瘀痕,肯恩也在她的乳峰留下痕迹,并在事后咒骂自己。
「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道。
「我知道。」她转过头,假装睡着。
体内女性、软弱的部分渴望放弃挣扎,敞开心房──在那股无以名之的情绪爆裂之前。但这个男人会在自己太过喜欢某人或某本书之前决然舍弃它们,而她无法信任他。
「日升之光」是她仅有的一切──她唯一曾有过的一切,生命中唯一不变的事物。人们会离开,但「日升之光」始终屹立不摇,她绝不会让自己对白肯恩的混乱感情危及到它。这个眼眸冷硬的男人有的是不羁的野心──它会像他的纺棉厂一样,将她的棉花田吞噬殆尽,吐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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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我不想去。」凯琳扔下发梳,从镜子里望着肯恩。
他也扔开了衬衫。「我想去。」
卧室内绝不争执,但这次规则被打破了。毕竟,那又有什么差别?他们的做爱已经将卧室变成另一个战场。
「你痛恨宴会。」她提醒他。
「这次不同,我想要离开纺棉厂几天。」
纺棉厂,她注意到,不是「日升之光」。
「而且我想念薇丽。」他附加道。
凯琳的胃因嫉妒和伤痛而揪紧。事实是,她也想念薇丽,但她不希望肯恩想念她。
薇丽在六个星期前离开了洛特福,定居在查理斯敦一栋三层楼的宅邸里。就凯琳所知,它已成为当地文化和时尚的中心,艺术家、名演员和政治家都是她的座上客。薇丽在周末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庆祝乔迁新居。
她寄给凯琳的信里,表示她邀请了查理斯敦的新朋友,以及洛特福的一些旧识──那包括了布莱登和他的未婚妻莲娜──他老板的女儿。
真像薇丽的作风!
通常凯琳会很乐意参加这样的聚会,但现在她实在提不起这个劲。瞧着沐浴在新婚之喜里的莎妮,更令她充分察觉到自己的不快乐。她喜欢薇丽,但另一方面,她也令她自觉得愚蠢、笨拙。
「你自己去吧。」她道,但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主意。
「我们一起去,」肯恩的语气显得疲惫。「妳别无选择。」
彷佛她曾经有过似的,她的怨恨日增。 当晚,他们没有做爱──次日、再次日也是。这样也好,她告诉自己。她已经觉得不舒服好几个星期了,迟早得去看一趟医生。
但她一直拖到赴薇丽宴会的当天早上,才去看医生。
他们到达查理斯敦时,凯琳已脸色苍白、疲累不堪。肯恩去处理一些事,凯琳则由女仆带领到他们即将待两晚的房间休息。房间明亮通风,有个小阳台俯瞰着庭院。
薇丽派一名女仆协助她整理行李,以及准备热水。沐浴过后,凯琳躺在床上,情感耗竭到甚至哭不出来。数小时后,她醒过来,麻木地披上睡袍,走到窗边,推开帏幔。
窗外天已经全黑了,但她仍未着装打扮。她要怎样捱过这个夜晚?她将面颊贴着冰冷的玻璃窗。
她怀孕了。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就在此刻,已有个小生命在她的体内孕育。肯恩的孩子──这个孩子会将她束缚在他的身边一辈子,虽然如此,她迫切渴望这个孩子。
她强迫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拿起发梳,蓦地注意到和其它化妆品放在一起的蓝色小罐。多么讽刺,露西连它也一起打包了。
小罐里装着凯琳由巫觋女人那儿弄到的避孕药,但她只用过一次就不曾再用了。一开始是因为她和肯恩曾分房数个星期,当他们复合后,她发现自己不太情愿用它。莎妮也发现了药,告诉她那根本没用。巫觋女人不喜欢白人妇女,多年来一直卖给她们无用的药物。
凯琳手抚着药罐,纳闷那是否属实。
门突然被打开,她吓了一跳,翻倒药罐。她站了起来。「你一定要在进门时,弄得像要将门拆掉吗?」
「我只是太渴切看到我的妻子了。」肯恩脱下皮手套,瞧见梳妆台上翻倒的药粉。「那是什么?」
「没什么。」她拿起毛巾,清理药粉。
他来到她身后,按住她的手,拿起药罐,沾了些残余的药粉在手上。「这是什么?」
她试着抽回手,却被他牢牢定住。他放下药罐,但态度已摆明了除非她说出真相,否则是不会放过她。她想推说那是头痛药粉,但她实在太疲倦而无意伪装。再说,那又有什么差别呢?
「那是我向巫觋女人要来的,露西不小心一起打包了,」也因为它已经没有差别了,她道。「我──我不想有孩子。」
他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我明白了,或许我们应该谈谈。」
她无法克制语气里的哀伤。「我们的婚姻不适合有孩子。」
「的确。」他背对着她,穿上珍珠灰色的外套,系上领带。当他终于转过头时,他的眼神冷漠得像北极星。「我很高兴妳如此理智,两个憎恶彼此的人绝无法成为好父母。我无法想象比将一个不被想要的小鬼,带到这桩烂透的婚姻里更糟的事了,妳说呢?」
凯琳感觉心碎成了一百万片。「是的,」她勉强道。「我也无法。」
☆ ☆
「我听说你拥有在洛特福的新纺棉厂,白先生。」
「没错。」肯恩对胡约翰道。他正打算上楼去看究竟是什么事耽搁了凯琳,却被这名肥胖的北佬拦下来。
「听说你的纺棉事业做得很不错。这下你更有权势了,但你不觉得也有些风险──」他蓦地打住,吹了声口哨,望向肯恩后方的阶梯。「老天,瞧瞧!这倒是我想要带回家的女人!」
肯恩不必转身,也知道是谁。他的全身细胞似乎都感应到她──但他还是转过头了。
她穿著缀有水晶珠子的银白色礼服。只不过就像她拥有的大多数礼服,它已经被重新修改过。她将领口的白色丝缎改成几近透明的银色薄纱,在薄纱下什么都没有穿,丰盈的肌肤隐隐可见,只在重点部位缀上水晶珠子,以免春光外泄。
这件礼服将她衬托得美艳夺目,然而肯恩也从不曾如此痛恨过一件礼服。站在他身边的男子逐一转向她,贪婪的目光吞噬着理应只属于他的肌肤。
她就像燃烧的冰女王。
但在嫉妒的同时,他也不由得深陷在她的美丽里。她美得如此狂野──深林里的野玫瑰,就像他遇到她的第一天一样不驯,在诱惑男人的同时,她的刺也准备要刺伤人。
他摄入她艳红的双颊,和过度明亮的紫眸,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今晚的她散发着一种疯狂的魅氛,随时可能脱缰而出。他迅速朝她走近。
她的紫眸和他的锁住,是她先别开了目光。她一言不发地越过玄关,迎上今晚来自洛特福的另一位宾客。
「莱登!今晚你真是英俊极了。这位一定是你甜美的未婚妻。希望妳不介意我暂时偷走他一下,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就像兄妹一样,妳知道的。我无法这么轻易放弃他,即使对象是像妳这样美丽的淑女。」
莲娜试着微笑,却无法成功掩饰心中的不悦,以及自己远比不上凯琳的性感和美丽的事实。另一方面,莱登目瞪口呆地看着凯琳,彷佛她是世上唯一的女人。
肯恩及时出现。「布先生,柏小姐,请恕我们……」
他箝住凯琳的手臂,但在他将她拖过大厅、强迫她回楼上换衣服之前,穿著一袭黑色晚礼服的薇丽迎上前来。瞧见眼前的这一幕,她的秀眉微蹙。
「肯恩,凯琳,真高兴看到你们。抱歉我迟了,晚餐就要开始了,亲爱的肯恩,你能够护送我到餐室吗?凯琳,让我为妳介绍塞吉欧。他不但英俊迷人,也是近十年来纽约所曾有过最好的男高音。今晚他会是妳的晚餐男伴。」
肯恩挫折地一咬牙,现在他已无法带走凯琳。他恨恨地看着一名太过英俊的意大利人走向前,亲吻凯琳的掌背。他深情地望着她,翻转那只小手,亲昵地亲吻她的掌心。
肯恩正要冲上前,但薇丽比他更快。「亲爱的肯恩,你表现得就像个最无趣的丈夫。在你做出让自己出糗的举动之前,护送我去餐室吧。」
薇丽说得对,但他得用上每一分自制力,才能让自己转身背对他的妻子和那名意大利人。
晚餐持续将近三个小时,凯琳的娇笑声不断越过桌面传来。塞吉欧和坐在她周遭的男子争相恭维她的美丽,争取芳心青睐。塞吉欧似乎正在教她意大利文。当凯琳不小心洒了酒在桌面上,他以指沾起酒液,送至唇边。全赖薇丽死命抓紧肯恩的手臂,他才没有越过桌子扑过去。
凯琳也在内心交战。明知道肯恩不喜欢这件银白色的礼服,她仍故意要露西塞进行李里。她原本无意穿出来的,但在披上绿色天鹅绒外套时,肯恩的话浮现折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