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野玫瑰-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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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地每个人都──琳?哪里不对劲了?」
他立刻来到她的身边。她感觉像是从梦游中被拉回到现实世界,软瘫无力地偎靠着他,强咽下啜泣。他将她拥入怀里,带她到沙发坐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怀抱感觉如此地好。他从不曾像这样拥着她──充满了保护欲、不含着热情。她开始哭泣。「莎妮要离开了。她要去查理斯敦……作史杰姆的情妇。」
肯恩低咒出声。「曼克知道这件事吗?」
「我──我不认为。」她试着吸过气来。「她刚刚告诉我……莎妮是我的姊姊。」
「妳的姊姊?」
「她是韦嘉瑞的女儿,就和我一样。」
他用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颚。「妳一直都住在南方,应该知道这种事。莎妮的肤色比较淡。」
「你不明白,」她抿紧下颚,咬牙切齿地道。「我父亲将她赏给他的朋友过夜。他明知她是他的女儿、他的骨血,但他还是毫不在乎地将她送给别人!」
「噢,老天……」肯恩的脸色灰白。他拥紧了她,让她枕在他的下颚哭泣。她逐渐地说出整个经过。肯恩听完后低咒道:「我希望他在炼狱里焚烧!」
述说完毕后,凯琳想到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她跳了起来。「我一定要阻止她,我不能让她做这种事。」
「莎妮已经是个自由人,」他温柔地提醒她。「如果她想和史杰姆离开,我们无法阻止。」
「她是我的姊姊,我绝不会让她这么做!」
在肯恩能够阻止之前,她已经冲出屋子。
肯恩叹了口气,跟着站起来。凯琳受到极大的伤害,依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她一定会惹出麻烦。
凯琳奔到屋外,立刻躲在树后。她在冬天的寒风里瑟缩颤抖,等待肯恩出来。他果然出来了,正如她所预料。他步下阶梯,打量着车道,却没有瞧见她的踪影。他低咒一声,改朝马厩走去。
一旦他消失在视线之外,她立刻跑回屋子,到图书室取出一把枪。她不认为史杰姆会使用暴力,但她绝不会让莎妮跟他一起走,而枪枝可以增加她的说服力。
☆ 独家OCR ☆
数哩之外,史杰姆的马车超越了曼克驾的货车,飞快往前奔驰。史杰姆似乎急着要赶到某处,曼克想着,看着马车转过弯。这条路只通往「日升之光」和纺棉厂,显然他是要去纺棉厂。
这样的结论似乎很合理,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轻挥缰绳,催马快跑,一面想着他对史杰姆所知道的一切。
当地传闻他在伊利诺州经营过碎石子场,之后他以三百美元卖掉它,战后来到南方,买下了磷矿──现在他也有意买下莎妮。
曼克瞧见史杰姆的马车停在「日升之光」的车道尽头。他穿著一件黑色长外套,握着手杖,然而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莎妮身上。
她披着羊毛蓝色披肩,站在路旁,脚边是一只行李箱。
「莎妮!」他勒住马车,跳下来。
她猛抬起头。有那么一刻,他似乎看到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希望,但随即逝去。她拢紧了披肩。「别管我的事,欧曼克。这与你无关。」
史保姆下了马车,望向曼克。「有事吗,小伙子?」
曼克瞪着他。「这名女士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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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妮焦虑地看着两人的对峙。曼克转向她,但眼前的他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温柔男子,而是个眼神冷硬、双唇紧抿的陌生人。「回屋子去。」
史杰姆走向前。「听着,我不知道你自以为是谁,但──」
「你走开,曼克,」莎妮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你无法阻止我。」
「我可以阻止妳,」他坚定地道。「而且那正是我打算做的事。」
史杰姆走向曼克,紧握着手杖。「我认为你最好回去你该属于的地方。走吧,莎妮。」
但在他能够碰触到她之前,曼克已出手夺走她。「你别想碰她!」曼克吼道,将莎妮推到身后,握紧拳头走向前。
黑人对抗白人。莎妮最糟糕的梦魇成真了,漫天的恐惧淹没了她。「不!」她抓着曼克的衬衫。「你不能动手!如果你揍了一名白人,天亮之前你就会被吊死在树下!」
「让开,莎妮。」
「白人拥有权势,曼克。你别插手这件事。」
他再度将她推到身后,但史杰姆已挥杖朝他打来。「别插手和你无关的事,小子!」
曼克迅速夺过手杖,抵在膝盖上,折成两段。
莎妮惊呼出声。
曼克扔开手杖,一拳击中史杰姆的下巴。他往后飞跌出去。
凯琳从树丛冲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举起来复枪。「立刻离开这里,史先生。看来你不受欢迎。」
莎妮高兴极了看到凯琳,曼克却一脸僵硬。史杰姆缓缓地站了起来,怒瞪着凯琳。
「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超出控制。」慵懒、深醇的男音响起。
四双眼睛一齐望向肯恩。他翻身下马,以一贯的悠哉走向凯琳,伸出手。「把枪给我,琳。」他平静地道,彷佛在餐桌上请她递盐过来一样。
凯琳很乐意照做,发现自己实在无法用枪指着人。肯恩来了,他会确保曼克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她意料外的,他并没有转向史杰姆,而是拉着凯琳的手臂,不太温柔地朝「维达」走去。「请接受我的道歉,史先生。我的妻子脾气比较容易激动。」他将来复枪插在鞍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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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盘算结交肯恩这个朋友会比较有利。「算了,白先生,」他拍掉长裤上的灰尘。「男人从来就猜不到小女人的心思。」
「说得对极了。」肯恩回答,无视凯琳的瞪视。
史杰姆戴回帽子,望向曼克。「你重视你的这名手下吗,中校吗?」
「为什么问?」
「如果你重视他,我猜你不会高兴看到他被吊死在树上。而既然我们都是生意人,我会很乐意忘掉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
凯琳如释重负。
肯恩的目光和曼克的锁住。一晌后,肯恩别过头,耸耸肩道:「曼克可以处理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凯琳气愤地低呼出声,但他已经将她抱上马,跟着上马离开。
莎妮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喉间涌起了胆汁。中校理应是曼克的朋友,但他却拋弃了他。毕竟,白人总是和白人沆瀣一气。
她绝望地望向曼克,但曼克似乎对肯恩的离去毫不感到困扰。他两腿分立,双手插腰,眼里精光闪动。
她一直拒绝对自己承认的爱意泉涌而出,推倒了长久以来的心墙。她怎么能够拒绝他如此之久?他是她真心想要的男人──温柔、坚强、体贴,拥有傲气和同情。现在他却因为她而置身险境。
「史先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无法碰触他。「我一直在和曼克调情,害他以为我对他有意思。请你大人大量,忘了这一回事。我会和你离开,但你必须承诺他不会遭到任何伤害。他是个好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曼克轻柔的语音自她身后响起。「没有用的,莎妮,我不会让妳和他离开。」他来到她身边。「史先生,莎妮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如果你想带走她,我一定会阻止你──今天、明天,或是一年后都没有差别。我会阻止你。」
莎妮的手指变得冰冷无比。
史杰姆舔了舔唇,紧张地望向肯恩离去的方向。曼克比他高大、结实,打起架来他一定没有胜算,但他另外有致胜的方法。
莎妮看着他脸上的情绪变化。在南卡罗莱纳,绝没有黑人能够在殴打白人后全身而退。就算史杰姆不去找警长,他也可以找上三K党。看着史杰姆自信地走向马车,莎妮已可以想象披着白被单的人在夜里出现,吊死曼克……
史杰姆坐上驾驶座,执起缰绳,转向曼克。「你犯了个大错,小子,」他以毫不隐瞒的敌意望向莎妮。「我明天再来接妳。」
「等等,史先生,」曼克俯身捡起被折断的手杖,充满自信地走向马车。「我一向自诩公平,因此我认为该告诉你如果你想要对付我,你将会冒什么样的险。也或许你会想要找你那些披着白被单的朋友出面,但那不会是个好主意,史先生。真的──那会是个烂透了的主意。」
「那是什么意思?」史杰姆狞笑。
「那意味着我有一项你应该知道的本领,包括我的几名好友在内,史先生。噢,他们都是黑人,因此你或许不会在意。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在谈论火药,史先生。那虽是骯脏的玩意儿,但可有用得很。我在建工厂时,学到利用它来炸穿岩石。多数人对火药所知不多,但我的印象是,你是个很懂得新发明的人,你一定知道很了解它,以及它所能造成的伤害,特别是如果它在错误的地方被引爆──像是磷矿床。」
史杰姆无法置信地望着曼克。「你在威胁我?」
「我想你可以说我只是先把话讲明白,史先生。我有好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我出了事,他们可不会高兴的。他们或许会在错误的地方点燃炸药,而我们可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不是吗?」
「你该死!」
曼克一脚踩到马车的踏垫上。「每个人都有权利得到幸福,史先生。莎妮是我的人,我想和她快快乐乐地白头偕老,而我会不择手段确保我们的未来。日后我们在镇上相遇时,我会摘下帽子,礼貌地说声:『你好,史先生』。而你也会知道我过得很快乐,并祝福你和你的磷矿也安好无恙。」他直视史杰姆,将折断的手杖递给他。
史杰姆气冲冲地夺回手杖,策马离开了。
莎妮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它违反了过去她的一切信念。曼克挺身对抗一名白人,而且赢了。他为她而战……保护了她安全。
她飞奔过分隔两人的草地,投入他怀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他的名字,直到与她的心跳合而为一。
「妳真会要了男人的命。」他柔声说道,将她拥在怀里。
她抬起头,迎进一对坚定、温柔、承诺着力量的眸子里。他抬起手,食指梭巡过她的唇,彷佛盲人探索着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域。然后他低下头,吻住了她。
她怯怯地接受了他的唇,彷佛她还是个处子。他令她感觉再度纯洁、纯真。
他用力拥紧她。这个吻变得需索而急切,但她不害怕,反而很兴奋自己的力量。这个好男人是属于她的,而他远比在查理斯敦的屋子、丝缎礼服及任何一切都更重要。
他们终于分开后,莎妮瞧见他的眼里隐泛水光。这名稍早曾威胁要炸掉磷矿的男人现在又变得像羔羊般温柔。
「妳真的给我惹了许多麻烦,女人,」他粗声道。「等我们结婚,我绝不会再忍受妳的胡闹。」
「我们会结婚吗,曼克?」她娇俏地道,纤纤素指捧住他的头部,索求另一个热情的吻。
「噢,是的,甜心,」他在终于喘息过来后道。「我们绝对会结婚。」
第二十章
「白肯恩,我从没想过你会是个懦夫!」凯琳跟在肯恩后面,大步走出马厩。「曼克会被害死的,而这都是你的错。你只需点个头──点个头就好,史先生就会忘了曼克曾打过他这回事。现在,把来复枪还我!既然你不够男子气概能捍卫你的好友,我自己来!」
肯恩转过身。「妳再回去看看,我就把妳锁起来,丢掉钥匙!」
「你实在可恨至极,你知道吗?」
「妳已经说了许多遍。妳曾想过应该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而不是胡乱指控吗?」
「事实是很明显的。」
「是吗?」
凯琳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肯恩从不是个懦夫,而且他做事向来都有好理由。她的脾气消了些,但焦虑依旧。「好吧,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当你将曼克丢给个一心想要吊死他的男人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太生气了,妳自己想明白吧!」
他朝屋子走去,凯琳抢在他面前拦住。「你别想轻易逃掉。」
「曼克痛恨妳的干预,也会痛恨我的。有些事是男人必须自己去做的。」
「你等于是签下他的死刑状。」
「比较起来,我对他更有信心。」
「这里是南卡罗莱纳,不是纽约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