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读不尽的人生-欧美小说史话(下)-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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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局外人”到局内人——加缪的小说
阿尔贝·加缪(1912—1960)法国存在主义戏剧家、小说家。他的著作主要涉及人在异化的世界中的孤独、个人与自身的日益异化,以及罪恶问题和死亡的不可避免等。比较准确地反映了战后西方知识分子思想的迷乱与幻想的破灭。
《局外人》作品的主人公莫尔索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莫名其妙地被这个世界所吞没。他好象一个独立于客观世界之外的人,一个超于现实生活之上的人。世界上的一切对他都无所谓。母亲死了,他无所谓;情人爱不爱他,他无所谓;公司让他去巴黎,给他优厚的待遇,他无所谓,觉得在哪里都是一样;甚至,他开枪打死了人,被投入监狱,被判了死刑,就要上刑场了,他也无所谓。无所谓谓,对一切漠然处之,就是全文的脉络,全文的主题。“存在是荒谬的”。这是加缪存在主义的核心点。主人公荒诞地来到世界上,荒诞地生活着,又荒诞地死去,莫尔索这种荒诞的经历,正是他的存在主义观点的图解。他所着力表明的,是世界或存在的“荒诞性”。他通过这部文学作品,刻画出一种所谓“意识到一切都是荒诞的人”。这种人物认为世界毫无意义,有着一种极端冷漠的人生哲学。“局外人”是有代表性的,他代表了西方三四十年代的一部分青年对混乱的世界秩序所感到的精神不安和绝望心理。“局外人”是这个冷漠的资本主义世界的产物。
《鼠疫》描写阿尔及利亚的奥兰市突然发生了鼠疫,市政当局动用了各种手段仍不能制止鼠疫的蔓延,每天都有成批的人死去。当局不得不封锁城市。在这场灾祸面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自由选择”,有的人尽可能地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有人宣扬这种鼠疫是上帝的惩罚,不可抗拒;有的人乘机大开走私的勾当;有的人想买通卫兵逃出城去,后来却认识到只考虑个人幸福是可耻的,留下来和鼠疫斗争。居于小说中心地位的是医生里厄。他的妻子正在外地疗养,现在和他音讯断绝,但他把个人的事放在一边,用整个身心去和鼠疫斗争,和死神争夺生命。鼠疫不知从何而来,在夺去了成百上千的人的生命之后,又不知为什么慢慢退去了。这时里厄的妻子已经病逝,接到电报后他外表平静,心里却怅然若失。因为他知道,鼠疫杆菌永远不死不灭,也许有朝一日,人们又将遭受厄运。
小说所写的并非一个真实的故事,而是一个哲理寓言;小说的思想既不是单纯的乐观,也不是单纯的悲观。“恶”是永恒的,人们不知道怎样产生了“恶”,在猖獗一时之后恶可以暂时退去,但随时又可能卷土重来,人们无法制服它,更无法避免下一次再次遭到它的蹂躏,目光短浅的庸人看不到这一点,他们满足眼前的胜利,只有里厄医生这样的人才清醒地看到“恶”的力量,看到人的存在面临的永恒的威协。在这些方面,小说反映的存在主义思想是悲观的。但作者又坚决反对在“恶”的威协下听天由命、束手待毙。他否定了上帝,否定了宗教,否定自我麻醉,否定只为个人考虑的庸人,高度肯定了里厄面对着“恶”表现出来的勇气、意志和献身精神,肯定他的“自由选择”、他给自己确定的“本质”。他无法从根本上战胜恶,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一点,但这决不影响他的斗争。正是在这种斗争中,他体现了做人的尊严的价值。在这些方面,小说反映的存在主义思想又是进取的、乐观主义的。我们不妨把小说表现的存在主义称为“严峻的乐观主义”。里厄医生标志着加缪从局外人到局内人的飞跃。
其他存在主义小说家
西蒙娜·德·波伏瓦(1908—1986)是法国著名女作家,《女宾》是她1943年发表的第一部小说,与《恶心》、《局外人》齐名。
小说描写的是一对自由结合的青年情侣皮埃尔和弗朗索瓦兹同情并援助一名叫萨维埃尔的“女宾”。接着,故事围绕着这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展开。他们竟发展到打破常规,过三位一体的生活,企图在性爱上进行新的尝试。但是,这位“女宾”是法国沦陷前的一种时代产物。她奉行的是一种与传统观念格格不入的处世态度。她的放荡不羁,我行我素,“女主人”既倾心向往又无法忍受,最后爱情的嫉妒心终于战胜了友谊。“女主人”不能忍受“女宾”的存在,皮埃尔入伍后,“三位一体”破裂了。弗朗索瓦兹乘萨维埃尔熟睡之际,找开煤气,企图毒死她。
这部小说具有鲜明的思想倾向,作者从存在主义思想出发,把爱情中的嫉妒心理描写成人的本性,即自我意识中的排他性。“三位一体”的悲剧,表现了人与人之间存在的危机,甚至从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存在主义的自由选择原则在现实生活中的破产。
索尔·贝洛(1915—)美国当代名作家,存在主义在美国的代表人物之一。
1944年,贝洛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挂起来的人》出版,取得了比较理想的成果。这部作品展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荒谬的世界,它可以说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个比较典型的“荒诞小说”,书中的主人公也是第一个比较典型的荒诞人物形象。1948年,他的第二部小说《受害者》出版。这部小说的主题仍然与前者相同,揭示人类社会的各种各样问题,都是由于社会政治环境的混乱造成的。
贝洛的成名作是长篇小说《奥吉·玛琪历险记》,也是当代美国文学描写自我意识和个人自由的代表作。小说的主人公奥吉企图摆脱外界的控制,追求无限的自由,寻找支配自己的理想的本质。奥吉生长在芝加哥的贫民窟里,从小就失去了父亲,生活十分贫苦。于是,他还很小的时候,周围的各种人物都企图把它的命运纳入自己的模式。流氓想把他教唆成盗窃犯;富绅们想使他成为驯顺的仆人;高级商品的店主想把他训练成举止高雅的推销员;他的外祖母则一面教他撒谎的本领,一面又希望他成为有身份的绅士。但是,奥吉对外界的控制“有一种对立的态度,有一种进行抗拒和说出‘不’的强烈愿望。”因此,他无论历险到哪里,无论干什么,无论同什么人相处,都选择了他自己的“自由”,他总是他自己,我行我素,谁也改变不了他。他只希望永远保持自己的过去和一个完全的自我,而不愿受别人的约束。因为,他害怕在一种不变的关系和环境中凝固僵化,又担心在不断的变动中失去存在的确定内容。
诺曼·梅勒(1923—),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政论家,存在主义在美国的主要代表人物。
1948年,梅勒的第一部长篇小说《裸者与死者》问世。这部小说由于突出地反映了美国部队中军官与士兵之间的矛盾,被公认为描写第二次世界大战最佳小说之一。小说采用的手法基本上是现实主义的。
1951年,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巴巴里海滨》出生,在创作方法上有了变化。这是一部宣扬无政府主义的半象征主义、半现实主义的小说。
这以后,梅勒经历了一系列严酷的政治事件,大量接受了欧洲的存在主义思想,于1965年出版了长篇小说《美国梦》。这是一部典型的存在主义小说,也是作者的代表作、成名作。小说在肯尼迪总统遇刺之后问世,描写的是美国社会上的暴力、谋杀、复仇、强奸之类精神崩溃和错乱的现象。
1967年,梅勒写了《我们为什么在越南》一书,通过几个美国人到阿拉斯加去猎熊的事,来宣扬存在主义思想,鼓吹美国当时颇为时髦的“性的解放”。
梅勒60年代以后的不少作品都具有存在主义色彩,对黑色幽默作家所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在美国读者中引起的反响也较大。
对小说形式的彻底反叛—— 新小说派
新小说派或称“反小说”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开始出现于法国,盛行于五、六十年代,它对英、美,特别对西欧和东欧产生较大的影响。主要代表是法国作家罗布—格里耶、娜塔丽·萨洛特、米歇尔·布托尔等。
新小说派不是一种创作团体,只是一种创作倾向,他们自己还不承认是一个文学流派。但他们的创作理论和实践,足以表明它是当代欧美的一种文艺思潮和流派。
新小说派作家认为,塑造人物不是创作的目的,人物只是表现心理状态或心理因素的临时道具,作者不必按传统要求给人物以面面俱到的注意。他们反对在小说中刻划人物的性格反对描绘人物的外表特征。并竭力主张把人的思想、见解从小说里取消,把作者所作的政治、道德、心理的评论统统地从小说里取消,企图通过小说,重建一个纯属内心世界的时间和空间。
在人与物在关系上,主张以物为主,但只能描写物质世界的外形和样式,而不赋予它任何意义和感情的色彩。在读者与作者的关系上,强调读者在小说中的探索作用。为了使读者的注意力集中在人物的内在的心理因素上,因而把人物的面目写得糊涂不清,难以辩认。这样,读者就不得不和作者一起钻进人物的内心,进行各种各样的探索,从而在自己的想象中重建起小说的人物、环境和故事,把作者的想象化为读者自己的想象,使读者进入角色的领域去体验作者的思想感情。因此,新小说派的作品中,主人公有时没有姓名,常用“我”或“你”的形式表达,似乎主人公就是读者本人。
在小说结构上,不注意故事情节发生的时间顺序和因果关系,常常把过去、现在、将来的次序任意颠倒或相互交错,或者根本不明确交待时间,或者一概用现在时态叙述。故事情节异常简单,有些甚至从通俗小说中借用情节,将现实、梦境、下意识、幻觉等彼此重叠在一起。或者采用环境结构,即小说的结尾又回到小说的开头,各种场景在小说中多次重复。
不断创新的小说家——罗布·格利耶及其小说
兰·罗布—格利耶(1922—)是法国当代著名作家,新小说派的领袖。
《橡皮》这是一部以侦探疑案为题材的小说。小说的正文前面,作者援引索福克里斯的一句话:“时间,自己决定一切,不由你作主,它就已提供了问题的解决方案。”在《橡皮》中,就象在《俄底浦斯》中一样,一种强大的神秘力量起着重要作用。人越是想逃脱和自己作对的力量,就越是成为这个力量的牺牲品。
恐怖集团为了杀死杜邦,做了精心的策划,十分周密地考虑了一切有关的细节,但由于一个细小的失误——没有关上一盏灯——杜邦没被打死,只是受了轻伤。杜邦受伤后隐藏在朋友的医院中,让医生放出他已死去的消息,麻痹对方,以逃避危险,同时叫马尔萨去取重要文件。但马尔萨偏偏胆怯,担心自己被刺,去警察局要求保护,同时侦探瓦拉斯又被邮局职员认错,得到一封信,结果杜邦被瓦拉斯打死。阴谋集团的精神安偏偏落空,一心要侦破案件的密探反而成了凶手,几乎必死的杜邦居然侥幸逃脱,而免于一死后又偏偏自寻死亡。总之,因和果完全颠倒了,事物的发展就是如此不可思议、不可预测。在《橡皮》中,世界是一团扑朔迷离的乱麻,它是不可知的,人们休想理出什么头绪,置身在这恶梦股混乱中的人,根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橡皮》的基本写法是突破了按时间先后顺序,并重视空间关系的传统的叙事格局,把时空完全打乱,使“现在”与过去、现实与幻觉、想象、推测,一个场景与另一个场景交错,又不加任何说明和提示。只有反复琢磨,才会理出头绪。
运用了重复描写的手法,前面写过的场景到小说的另一个地方重现,使小说结构更象一座迷宫。同时作者又故意略去了一些应交待的情节。作者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读者免受作者设计的情节的支配,而根据自己的设想去补充。作者要读者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窥视者》这是一部典型的“新小说”。作者从窥视者的角度,写出了手表销售员马第雅思回到故乡的小岛,推销商品不成,乘机奸杀牧羊少女雅克莲的全过程。
全书围绕着题目《窥视者》展开的。马第雅思奸杀雅克莲的全过程被于连所“窥视”,于连自然是“窥视者”。但是,马蒂雅思这个被窥视者,也偷偷地窥视过他人。从整部小说来说,马第雅思的整个犯罪举动是被整个社会所“窥视’”的,但社会——即小岛,对他的行为又熟视无睹,难道不因为他又是“窥视”社会的“窥视者”,社会也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