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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旧中国教父 作者:西尔枭-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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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笙接过汪伯奇的话头,说:“明年清明后,我再请几位来。汪先生、史先生都是上海报界巨头,月笙向来敬重!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有什么话讲开就是了。你们说呢?”

  “是啊,是啊。”杨度马上打边鼓说,“月翁对上海滩的两个报闹僵的事,很关心,特地请两位来谈谈,机会难得呀?”

  “我听杜先生的。”史量才显出豁达大度。

  “杜先生的好意,伯奇十分感激。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新闻报》同仁,就是怕被史先生一口吞吃掉,并到《申报》里去

  “这,汪先生尽可放心,《新闻报》完全独立,不受我入股的影响。况且,我史某人也不会这么傻,好端端的一家《新闻报》,要把它并到《申报》来,缩小地盘……”

  “史先生误会了。我说的‘吞吃掉’,不是指合并,而是成为傀儡。”

  “这好办,我当着杜、杨两位立誓,决不干涉《新闻报》内部事处。一切仍由汪先生负责。”

  “对史先生的为人,我是敬重的。史先生的保证,也是信得过的,只是同仁们难以说了,况且,时间一长难免发生变故。”汪伯奇的话,软中有硬。

  又陷入了僵局。杨度向杜月笙使了个眼色。杜月笙会意,笑了笑,说:

  “两位,给我个面子吧!我来出个主意,你们看看如何。”

  “好!”双方都点头同意。

  “福开森先生的《新闻报》股票已出卖,他的董事长位子自然也免了,那董事会当然要重新成立。为了双方都能摆平,我也来个强盗分书生,入几股,作个公证人。你们两个能信得过我吗!至于《新闻报》里的职员工人,没什么的,我让顾嘉棠带几个兄弟去说说行了。”

  俗话说:“请鬼容易送鬼难”,史量才想不到杜大亨来个趁虚而入。但他又转念一想,挂着这“一幅钟馗像”有吓退小鬼之功,何不来个顺水推舟?想定以后,忙表态道:

  “杜先生入股,我是求之不得的,今后《新闻报》有了靠山。这样吧,由我的名下送杜先生一些干股(不用花钱的股票,到时只管分红利),不知汪先生以为如何?”

  史量才把皮球踢给对手,汪伯奇非得表态不可了。他是深知这位杜大亨的为人的,这一脚插进来以后,很难让他缩回去的,而且对手已爽快地表了态,如果自己再反对,岂不得罪了这位大亨?那样一来,就后患无穷了。他权衡了一番得失,亦装着喜出外的样子:

  “杜先生能给我们《新闻报》撑腰,我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光表示欢迎接受还不行,因为史量才已提出让“干股”的优惠,自己也得有所表示呀,他想了想,又补充说:

  “我拥推杜先生作常务董事。我想报社的同仁们一定举双手赞成的。”

  “好,这就妥啦!”在一边察言观色的杨度,立即敲定:“来,我们拟个协定吧!”

  “对,弄个协定,汪先生回去也有个交待。杨老先生代表我吧。啸林大哥他们还等我去打牌呢!”杜月笙已经用常务董事的口吻附议了。说完,他拱拱手下楼去了。

  这起纠纷的调停,杨度出力不少。这是他为党组织联络、教育史量才做的一桩大好事。可惜,回上海两个多月后,他便去世了。

  《新闻报》的股权风潮暂告平息。

  当天晚饭后,张啸林、黄金荣拉汪伯奇、杨度去搓麻将,杜月签与史量才坐在小楼的晒台上赏月闲谈。

  薄雾弥漫的山岭上,一弯新月探出头来。先是桔红的色泽,过了会地变金黄、淡黄。月光下,山似银丝镶边,竹林湛蓝宁溢。这时的史量才,不由想起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想起了莎士比亚《威尼斯商人》中罗兰佐的诉说:

  月亮多么恬静地睡在山坡上!我们就在这地坐下来,让音乐的声音悄悄送到我们的耳边。

  史量才一向都市化的竞争性心态,这会儿也被溶溶月色淡化,显出淡泊旷达来。杜月笙呢,一向在十里洋场嘈杂、喧闹的嗓音里翻滚、争斗惯了的心,在这么微妙的氛围中,却也滋生出一股异乎寻常的心思,他感叹道:

  “要是在这里过日子,一定比上海愉快。”

  “是啊,我想在这里盖个别墅。”

  “好主意,好主意!”

  第二天上午,史量才与汪伯奇向主人告辞,下山去了。

  杜月笙起得早,情绪好,兴致特别高。他让一个佣人带他去“猎野鸡”。

  佣人提着蔑笼子,笼里关着只“媒子”。这“媒子”,就是山里人捕捉得十分漂亮的野公鸡,经过一番严格训练而成的。杜月笙背了支双简猎枪,跟在后边。他们翻过一座小山,来到山贡里小茅棚子前。这茅棚是用青茅草编的棚子,里面可容两个人。中间有一扇小窗子,便于向外观察动静与猎枪瞄准。

  佣人将野公鸡的脚上系牢一根细绳子,而后放它出笼。这野鸡一出笼,便闪翅高叫着飞上一块岩石。那五颜六色的羽毛,在清晨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初夏、正是母野鸡发情的季节,正要找个漂亮、健壮的情夫亲近亲近。不一会儿,一只胖乎乎的野鸡妹子,咕咕叫着珊珊而来。

  第一次上山打猎的杜月笙,性子太急.就想扣动扳机,佣人忙打手势止住他。佣人提提手中的绳子.往后拉了拉,那“媒子”便迅速地向茅草棚子走来。山上的母野鸡却紧紧跟着赶上来。近了,近了,砰地一声响,母野鸡妹子还闹不清怎么回事,就已倒在草丛里一命乌呼了!

  被拉回来的“媒子”,得到两粒粉九子的奖赏,再放出去时,性欲更强,叫唤得愈加猛了。野公鸡是最会吃醋的,它们是占山头的。刚才见被引起了自己山头上的情妇——一只野鸡,于是怒火中烧,这会儿又来鸣叫勾引,哪能再忍耐呢!于是,也顾不了刚才的枪声,便窜出来要厮斗。佣人见引出只硕大无朋趾高气扬的野公鸡,忙将绳子往回收。“媒子”步步后退,退向茅草棚子来,当那只野公鸡又飞又跳地赶到射击圈时,杜月笙一扣扳机,砰地一声响过,在一片火药气味中,大公鸡扑楞几下翅膀,倒下了。

  不到个把钟头,杜月笙已猎到两只大野鸡。他心想:看来我的手气不坏!他还想再来露几手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仆人跑上山来通报:

  “张爷请杜爷快去看斗野猪!”

  几个大亨吃喝嫖赌玩乐,无所不为,无所不能。他们看过无锡斗鸡,金华斗牛,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看过斗野猪的。正因为没有过的事,张啸林才别出心裁,弄出来乐一乐。

  前些日子, 张啸林在上海虹口一家大饭店里同日本人喝酒, 谈起哪些玩艺儿“够味”时,张说西班牙的斗牛,日本人摇头;又讲黄金荣的怪节目——公母牛交配,日本人也撇撇嘴,表示不以为然。张啸林请教他,这个日本浪人说,他在印度的一个岛上,看过“斗野猪”的比赛,才是他平生最“够味”的玩艺儿。如今为了在把兄弟面前献几桩“绝活”,早几日就派争下人到别墅来筹办。

  张啸林雇莫干山猎户设法捕捉到一头大野猪,关闭在一架特别的笼内。野猪本性凶猛,为了使它的野性大发,昨天将它饿了一整天,只给它喝米汤掺橡籽油。据说这样会比原先凶残十倍。张又悬出一百二十块大洋,赏给杀死野猪的小伙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个穷得发疯的棒小子,应征来斗野猪。张啸林为了这个新解节目能演得像样,还特地差人在杭州城里张小泉刀剪店,定做了两把锋利的尖刀,刀身长达八寸。

  斗猪场辟在一个山坳里,四周砌起一人多高的围墙,墙头围起铁丝网。在山坡上,挤了不少山民,有的大孩子还爬到树上去。杜月笙到时,黄金荣、杨度几个已在墙头外的平台上坐好,张啸林让杜月笙坐在自己旁边后,向站在背后的佣人点了点头。那佣人举手啪啪击了两掌,随即一声铜锣响,围墙中的一扇门打开,一个打着绑腿,阔腰带缠身的短头发小后生,口咬尖刀,从门里翻跟斗出来,到斗场中央,向大家鞠躬。头上齐额包着一块厚布,脚下是一双干耳麻鞋,好似打虎英雄武松的模样,只是两鬓边缺两朵英雄绣球罢了。

  在看台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漆盘子,盘里放着一百二十枚白花花的袁大头,这是那份悬赏。

  第二声锣响,另一洞门打开,呼的一下,窜出只长撩大耳的野猪来,是有三百斤重。这畜生一见人,鸣叫着低头直冲过去。小后生提刀侧立,眼看畜生扬着獠牙拱来时,将身子往旁边一闪,让过冲势,趁机在它的屁股上刺了一刀。这野物猛地吼一声,山摇树动。杜月笙吓得手一抖,指间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当他再点起一支烟,看那场里的野猪已兜转身来,发起第三次进攻,这回又吃了一刀。

  猪血滴在黄泥地上,血腥气挑逗起来它的全部野性,它狂怒了。这一次,前蹄在地上刨了刨,随即一纵,窜到小伙子面前,直立起来用嘴巴狠命一甩,小伙子闪身,举刀,想将猪嘴档开。他忘掉了,此时就是碗口粗的大树,野猪这样一掼,也能将它从中间折断。钢刀碰有猪嘴上,在腮帮上留下一道深口子。但小伙子只觉得臂膀一麻,钢刀飞了,五尺开外,插在了黄土地上。再一看,小伙子的虎口震裂了。

  “咣咣咣”锣声响了起来,人们恨不能把眼睛珠子都瞪出来看。

  再说那个小后生,一着刀飞了,立刻将身于一弓,从野猪身旁蹿过,来到了野猪的屁股后面,顾不上理会右手的伤口,他探手左手往背后一够,拔出了备用的另一把尖刀。此时,周围的人们热烈鼓掌起来。

  再说那三处负伤的野兽,两眼血红,一掉屁股,张开血盆大口,一阵风冲将过来,直奔小后生。

  那小后生转身绕场逃起来。野猪在后边呼啸呼啸直追。看看追上了,小后生往边上一闪,雪亮的尖刀在阳光下晃了晃,呼的一声,捅进野猪的大肚子里。当野猪挫转身来时,小后生已逃出十步远。野猪的肠子从拉开的肚皮中掉出。此时,它的狂性已发到了极点。一声吼叫,纵起前蹄扑了过来,小后生再一后退,野猪正好落在他的面前,后腿直立,张开两片大嘴咬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小后生一转身,迎上前半步,钢刀对准野猪的心窝,集中力量狠命刺去……

  刀子捅进后,那畜牲哇哇直叫着扑上来,前蹄直捣对手眼睛,小后生头一偏,左耳被撕掉了。在这同时,双方用力,那尖刀刺入心脏,直没刀柄。小后生忍着伤痛将刀把用力一剜,再往后一抽,哗啦一下,一股猪血喷身出来,洒了他满头满脸。因为用力过猛,小伙子自己向后跌倒。那头野猪哼哼几声,摔倒在血泊里。

  “好!”人们呼叫起来!

  在呐喊声中,小后生翻身起来,抽刀割下猪头掷给打锣人。那打锣汉子将猪头放在大锣上,双手捧着,献给看台上的张啸林。张啸林一摆手,手下人抓过红漆盘子,哗啦啦,一百二十块银元全倒在锣里。

  人们欢呼一阵,正要簇拥着小后生离去,杜月笙高叫道:“且慢!”

  人们停下来,杜月笙走上前,看看小后生血流满面的脸,“好样的。你能跟我去上海吗?”

  “干什么?”

  “先治伤,然后,你就跟我干。”

  “我行吗?”

  “你行,一定行。”

  “那感谢葆生。”小后生行了一礼。

  杜月笙让手下人给小后生的父母送去了一干块现大洋,就把小后生带走了。

  两年后,小后生成了威振上海滩的“单耳将”。








旧中国教父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杜月笙从莫干山回到上海滩后两个多月,爆发了“九·一八”事变,又过了四个多月, 在上海发生了“—·二八” 事变。当时,侵华日军司令盐泽狂妄地叫嚣“四小时内占领上海”,可是,遭到了上海各力量人民与蒋充源、蔡廷错率领的十九路军英勇顽强的抗击。

  二月初的一天午后,下着雪,杜月笙已拥裘围炉喝酒,门上通报史量才来访。杜起身把史迎进大餐间,命人加着拿杯斟酒,请史量才同饮几杯。史量才连连摇手:

  “月笙老弟,我有急事同你商量,不能喝酒了。”

  这时,杜、史两人关系已非一般,又因史长杜八岁,便称他为弟。

  “大雪天外面冷,先喝两杯暖暖肚子,再商量事情不迟!”杜月竺将一满杯酒捧给史量才,“来,干!”

  史量才接过杯子, 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操起筷子,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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