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18-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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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不除根,终恐复生。”柬之敬晖道:“大事已定,尚有何虑?
我看若辈如几上肉哩 。”未免大意 。季昶出叹道:“我辈恐
无死所了 。”朝邑尉刘幽求亦语桓彦范敬晖道:“三思尚存,
公等终无葬地 ,若不早图,噬脐无及。”彦晖二人,仍付诸一
笑,全然不睬。哪知这位武三思,常出入禁掖,勾通六宫,比
那武氏专政时,还要进一层威风。看官听我道来,便已知他淫
威渐炽,不可收拾了。中宗生有八女,第七女安乐公主,乃是
中宗被废时,挈韦氏赴房州,途次分娩,解衣作褓,特取名为
裹儿。及年至十余龄,姿性聪慧,容貌丽都,竟是一个闺中翘
楚,中宗与韦氏,甚加宠爱。至中宗仍还东宫,眷属一并随归。
武氏见了此女,也爱她秀外慧中,遂命嫁与武三思子崇训。临
嫁时备极张皇,令崇训行亲迎礼,贵戚显宦,无不往贺。宰相
李峤苏味道,及郎官沈佺期宋之问等文士,且献入诗文,满纸
称颂,连上官婉儿,也随同贺喜,赍奉篇章。中宗见婉儿诗意
清新,容色秀丽,已自称赏不置,到了复位以后,大权在握,
便把婉儿召幸,合成一个鸾凤交,册为婕妤,封婉儿母郑氏,
为沛国夫人。其实婉儿早已破瓜,并非处子,她自与六郎相谑,
被武氏斥退后,已知不得近禁脔,只好降格相求,另寻主顾。
应三十五回。可巧武三思是个色中饿鬼,常倚武氏势力,值宿
宫中,因得与婉儿眉去眼来,钩搭成欢。婉儿与三思,年龄虽
不相当,犹幸三思生得颀晰,枕席上的工夫,又具有特长,便
也乐得将就,聊解情怀。后经中宗召幸,自叹命不由人,更嫁
老夫,所有床第风光,远逊三思数倍,不过因皇恩加宠,没法
推辞,只得敷衍成事,暂过目前。偏韦氏也是个好淫妇人,平
时虽与中宗亲爱,心中恰很有不足意,婉儿素性机警,相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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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便已猜透八九,更放出一种柔媚手段,取悦韦氏,引得韦
氏不胜喜欢,竟视婉儿是个知己,暇时辄与她谈心,无论甚么
衷曲,无不传宣,甚且连中冓私情,也竟说出。尝语婉儿道:
“你经皇上宠幸,滋味如何?我看似食哀家梨,未曾削皮,何
能知味?”语出《控鹤监秘记》,看官欲知韦氏语意,请视原
书。婉儿乘势迎合道 :“皇后与皇上同经患难,理应同享安乐,
试思皇上自复位后,今日册妃,明日选嫔,何人敢说声不是?
难道皇上可以行乐,皇后独不能行乐么?”这数语正中韦氏心
坎,却故作嗔语道 :“你是个坏人!我等备位宫闱,尚可似村
俗妇人,去偷男子汉么?”婉儿又道 :“则天大圣皇帝,皇后
以为何如?”韦氏不禁一笑。婉儿索性走近数步,与韦氏附耳
数语,韦氏恰装着一种半嗔半喜的样儿,婉儿知已认可,遂出
去引导可人儿,夤夜入宫。是夕正值中宗留宿别寝,趁着韦氏
闲暇,即把情人送入,一宵欢乐,美不胜言。看官道是何人?
原来就是武三思。婉儿自己不贞,还要教坏韦后,看官阅过此
等历史,则女子无才是德之言,非真迂论。嗣是三思得一箭双
雕,只瞒着中宗一副耳目。这顶绿头巾,实出婉儿之赐。韦氏
与婉儿,且向中宗面前,屡说三思才具优长,中宗竟拜三思为
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渠肯为后妃效劳,理应加封。并进婉
儿为昭容,令她专掌诏命。三思子崇训,与崇训妻李裹儿,当
然封为驸马公主,不消细说。既而复封散骑常侍武攸暨为定王,
兼职司徒,诸武声势复振。
张柬之等始觉着急,乃入朝面奏,请中宗削诸武权。看官
试想!此时的中宗,还肯听他奏请么?三思入宫,与韦氏掷双
陆,中宗且自为点筹,至三思归第,间或一二日不至,中宗即
微服往访,差不多似鱼得水,似漆投胶。你的妻妾,得了他的
滋味,宜乎加爱,试问你有什么好处。监察御史崔皎进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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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命初复,则天皇帝尚在西宫,人心未靖,旧党犹存,陛下
奈何微行,不防危祸哩?”中宗非但不从,反把崔皎所言,转
告三思。昏愚至此,安得不死。三思引为大恨,遂与婉儿密议,
造出一种墨敕,只说由中宗手谕,不必经过中书门下,便好直
接施行,这明明是欲夺宰相政权,归入宫中,好令三思等任情
舞弊。又况诏敕都归婉儿职掌,中宗又是个糊涂虫,所颁墨敕,
统是婉儿代笔,是假是真,外人无从辨明。于是中宗庶子谯王
重福,为韦氏所谮,说他妻室是二张甥女,显见是党同二张,
一道墨敕,将他贬为均州刺史,令州司从旁管束。还有术士郑
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好谈妖妄,献媚中宫。韦氏替两人说
项,又是一道墨敕,授普思为秘书监,静能为国子祭酒。桓彦
范敬晖等竭力奏阻,拾遗李邕亦上疏谏诤,均不见从,惟高宗
废后王氏,及萧淑妃两人,由武氏易姓为蟒为枭,总算经宰相
奏请,仍复旧姓。又召还魏元忠为兵部尚书,擢用宋璟为黄门
侍郎,任使得人,尚孚众望。余皆为韦氏婉儿三思等所把持,
多半营私坏法。韦氏竟援武氏故例,当中宗视朝时,也在御座
左侧,隔幔坐着。桓彦范奏称 :“牝鸡司晨,有害无利,请皇
后专居中宫,勿预外事。”中宗并不理睬。胡僧慧范,挟术结
韦氏欢,韦氏竟称他平乱预谋,特授银青光禄大夫。张柬之桓
彦范等,见中宗所施诸政,愈出愈非,意欲先诛诸武,再清余
孽,迟了迟了。乃率群臣上表,略云:
臣等闻五运迭兴,事不两大,天授革命之际,宗室诛窜殆
尽,岂得与诸武并封。今天命维新,而诸武封建如旧。
并居京师,开辟以来,未有斯理。愿陛下为社稷计,顺遐
迩心,降其王爵以安内外,则不胜幸甚!
看官试想!武三思是韦氏上官氏的淫夫,武攸暨是太平公
主的驸马,岂是一本弹章,便摇得动么?柬之等没法,却去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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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个崔湜,作为耳目,湜任考功员外郎,少年新进,颇有口
才,他是个见风使帆的朋友,对着武三思等,常谄谀求悦,对
着张柬之等,却词辩生风,敬晖看他敏达,竟令他密伺诸武动
静。他反将晖等计谋,转告三思,三思引为中书舍人,反做了
武家走狗。可巧宣州司士参军郑愔,坐赃被发,逃入东都,私
下求谒三思,三思立命延入。原来愔本做过殿中侍御史,因坐
二张党与,乃致累贬。三思素与愔善,延见后稍叙寒暄,愔竟
大哭起来。哭毕,复大笑不止,惹得三思惊疑不定,免不得诘
问情由。我亦要问。愔答道:“愔初见大王不得不哭,恐大王
将被夷戮,后乃大笑,幸大王尚得遇愔 ,可以转祸为福呢。”
竟有战国士人游说之风。三思又问道 :“何祸何福?”愔答道:
“大王虽得主宠,但张柬之等五人,出将入相,去太后尚如
反掌,大王自视势力,与太后孰重?彼五人日夜切齿,谋食大
王肉,思灭大王族,大王不去此五人,危如朝露,尚安然以为
无恐,愔所以为大王寒心呢。”三思被他一说,几乎身子都颤
动起来,便引他登楼,密问转祸为福的计策。愔微笑道 :“何
不封五人为王?阳示遵崇,阴夺政柄,待他手无大权,慢慢儿
的摆布,不怕他不束手就毙了。”三思大喜道:“好计好计!”
遂把他赃罪尽行洗释 ,且荐为中书舍人,一面暗告韦氏等,
向中宗前日夕进谗,只说张柬之等五人,恃功专宠,将不利社
稷。中宗不得不信,便与三思商议此事。三思即将愔策上陈,
遂由中宗手敕,封张柬之为汉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敬晖为
平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玄暐为博陵王,罢知政事,令他
朔望入朝。改用唐休璟豆卢钦望为左右仆射,韦安石为中书令,
魏元忠为侍中。本来唐朝首相,叫作尚书令,左右二仆射,乃
是宰相副手。自唐太宗尝为尚书令,此后臣下不敢居职,遂将
尚书令撤销,即以二仆射为二宰相。太宗后除拜仆射,必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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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门下二省,所以叫作同三品。午前决朝政,午后决省事。豆
卢钦望,希承诸武意旨,自言不敢预政事,因此专任仆射,不
兼相职,后遂成为常例。借豆卢钦望事,叙及官制沿革,可谓
面面顾到。
羽林将军杨元琰,以功封弘农郡公,至是见三思用事,五
人罢政,自知遗祸未已,表请祝发为僧,悉还官封,中宗不许。
元琰多须,状类胡人,敬晖尚戏语道 :“何不先与我言?我若
早知,必劝皇上允准,髡去胡头,岂非快事?”元琰道 :“功
成者退,不退必危,元琰自请为僧,原是真意,省得再蹈危机
呢。”晖知他语中有意,也为矍然,每与柬之等谈及,或抚床
叹愤,或弹指出血,毕竟是无法可施,徒呼负负罢了。机上肉
何不一割。元琰再行固请,仍不见允,但调任为卫尉卿。柬之
也恐祸及,奏请致仕,归家养疾。他本是襄州人,因令为襄州
刺史。柬之至州,持下以法,亲旧无所纵贷。会河南北十七州
大水,泛滥所及,远至荆襄,汉水亦涨啮城郭。柬之因垒为堤,
防遏湍流,邑人赖以无害,称颂不衰。右卫参军宋务光,因河
洛水溢,上书言事道 :“水为阴类,兆象臣妾,臣恐后庭干预
外政,乃致洪水为灾,宜上惩天警,杜绝祸萌。太子国本,应
早建立,外戚太盛,应早裁抑”云云。中宗乃降武三思为德静
王,武攸暨为乐寿王,武懿宗等十二人,皆黜王封公,表面上
算是抑制,其实军国重权,已尽归三思掌握,不过涂饰人目罢
了。三思且暗嘱百官,上皇帝尊号曰应天皇帝,皇后曰顺天皇
后。妻被人淫,身被人污,难道天意叫他如此么?中宗大喜,
即与韦氏谒谢太庙,大赦天下。居然仿高宗武氏故事。相王旦
及太平公主,俱加封万户,文武百官,各增爵秩,赐民酺三日。
三日以后,又挈韦氏及妃主等人,往看泼寒胡戏。看官道
什么叫作泼寒胡戏呢?原来东都城内,尝有番胡杂居,此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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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十一月间,天气严寒,胡人素来耐冷,虽经风霜凛冽,尚能
裸身挥水,舞蹈自如,因此中宗饬令诸胡,演此把戏,作为娱
目骋怀的消遣。清源尉吕元泰上疏谏阻,掷还不省,竟与后妃
等登洛城南门,赏玩了一天。是夕还宫,有上阳宫人入报,太
后病重,恐防不测,乃于隔宿往省。武氏见了中宗,免不得叮
咛嘱咐,教他保全诸武,且涕泣与语道 :“我年已活到八十二
岁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都亲身做过,尚有何恨?但回思
往事,如同梦境,此后不必称我为帝 ,仍以太后相称便了。”
说至此,禁不住喘急起来,呼吸多时,方觉稍平。乃复顾中宗
道 :“你且去!明日再说。”中宗乃出 。到了夜半,中宗已欲
就寝 ,又有宫人来报道 :“太后昏晕过去。”中宗忙召同韦氏
婉儿等,趋入上阳宫 ,到了武氏寝室,见相王及太平公主诸
人,已是挤满床前,但听武氏口中所述,一派儿都是鬼话,经
太平公主等,齐声呼唤,又把姜汤徐徐灌入,才有些清醒起来。
大众方避立左右,让过中宗韦氏。临榻婉问,武氏双目直视,
复呓语道 :“呵哟!你等都来了么?要我老命,奈何?”说
毕,又复昏去。无非痛恨武氏,所以增词演写。中宗也不觉发
怔,复经大众七手八脚,合力施治,好容易救活残生。武氏顾
见中宗,瞧了半晌,乃撑着病喉道 :“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我今日方信二竖为灾呢。王后萧妃二族,我前日待他过甚,你
应赦免他的亲属。就是褚遂良韩瑗柳姡У纫潘茫阋耸凸椋狻
是至嘱!”又顾太平公主道:“你是我的爱女儿,聪明类我,
幸勿为聪明所误。”转眼瞧及韦氏及婉儿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