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18-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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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嗣见武氏姊韩国夫人,便叹息道 :“此女也是贵相,可
惜不利藁砧。”武氏尚幼,经保姆抱她入堂,给以男孩,天纲
注目细视,不禁惊异道 :“这果是男孩么?若换作女子,乃是
不可限量了。”士彠笑道:“果是女子,将来有何结果?”天
纲道 :“龙瞳凤颈,相当极贵。”士彠道:“想是好作皇后了。”
天纲道 :“贵为皇后,还是意中事 。我看来尚不止此。”士
彠道 :“莫非做女皇帝不成?”天纲道:“女子如有此相,当
真要做女皇帝 。”语见《唐书·袁天纲传》,并非捏造,且天
纲以技术著名,前文未曾载及,借此补叙,亦足弥阙。士彠亦
似信非信,至武氏长大起来,兄姊等常以女皇帝三字,作为戏
言。武氏少读书史,晓得历朝以来,从没有女皇帝出现,所以
天纲遗言,也当他是笑谈,不足凭信,谁意时来运凑,福至心
灵,由才人进为昭仪,由昭仪进为皇后,由皇后进为太后,步
步春风,事事如意,于是得陇望蜀,想实验那天纲所言,居然
欲做女皇帝了。术士多贻误国家,观此益信。可巧中宗枉法,
裴炎进谗,乐得乘间废立,自作天子。当下与裴炎定谋,乃密
召中书侍郎刘袆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虔勋等,勒兵入宫,即
于二月五日,集百官于乾元殿,太后武氏,赫然临朝。中宗随
了出来,欲就御座,忽由裴炎宣太后敕,废中宗为庐陵王,令
程务挺等扶他下殿。中宗愕然道 :“我有何罪?”武氏叱道:
“汝欲以天下畀韦玄贞,尚得云无罪么?”中宗无词可答,只
得由他牵去,锢入别室。武氏又问群臣道 :“嗣王失德,已经
废立,此后帝位应属何人 ?”裴炎即应声道:“应立豫王。”
大众都极口赞成。看官道豫王为谁?原来就是相王旦。他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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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轮,曾封殷王,见前回。徙封豫王,改双名为单名,去一旭
字,未几即改封相王,易名为旦。高宗末又还封豫王,这是高
宗少子,与中宗为同母弟兄。高宗本有八子,长名忠,刘氏所
出,已经赐死。见二十六回。次名孝,郑氏所出,早岁即殁。
三名上金,杨氏所出,四名素节,萧淑妃所出,均已被谪。见
前回。还有弘贤哲旦四子,均是武氏所出。弘被鸩,贤被废,
见二十八回。中宗哲又复废去,只剩豫王旦一人,申说处最足
醒目。裴炎等当然推戴,何烦拟议,只武氏心中,恰想自己做
女皇帝,偏经裴炎等推立豫王,众口一辞,那时又不便独伸己
意,没奈何允诺退朝。越日立豫王旦为皇帝,改元文明;豫王
妃刘氏为皇后,子成器为太子;废中宗子重照为庶人,流韦玄
贞至钦州。武氏仍临朝称制,令嗣皇帝居住别殿,所有国政,
不得预闻。还是立个傀儡,较为有名。
是时长安无主,乃命刘仁轨为西京留守。仁轨以衰老辞,
且举汉吕后事以作规诫。武氏手书慰勉,仁轨乃奉命而去。未
几病殁,诏令百官赴哭,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因高宗安葬乾陵,
即以仁轨灵榇陪葬。仁轨不失为忠,故叙笔亦较详。武氏又恐
废太子贤,出居巴州,或有谋变等情,会贤作《黄台瓜词》云: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
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武氏越疑他怨望,密嘱将军邱神勣,
驰赴巴州,逼令自杀,佯贬神勣为叠州刺史,自至显福门举哀,
追复他雍王旧爵。贤封雍王,见二十八回。复寻召神勣为金吾
将军,宫廷始知武氏杀贤事。贤既杀死,复猜忌庐陵王哲,令
出居房州,再徙至均州。进兄子武承嗣元爽子。为太常卿,同
中书门下三品。承嗣请追尊祖考,创立七庙,裴炎入谏道 :
“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应自私所亲,汉吕氏崇封产禄,
因以致败,太后难道未闻么 ?”武氏怫然道 :“吕氏滥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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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原足致亡,我是追崇亡亲,有何妨碍?”裴炎又道 :“凡
事当防微杜渐,不应自开端绪 ,还乞太后明鉴!”武氏始终不
从,且有恨裴炎意。嵩阳令樊文揣摩迎合,献呈文石。武氏命
列置朝堂,作为瑞征。尚书右丞冯元常奏言 :“樊文迹涉谄诈,
不可诬罔天下。”说了数语,被黜为陇州刺史。嗣是内外臣僚,
侈言符瑞,武氏即下敕改元,称为光宅,旗帜俱从金色。称东
都为神都,大易官名,尚书省改称文昌台,仆射改称左右相,
六部为天地四时六官,门下省为鸾台,中书省为凤阁,侍中为
纳言,中书令为内史,御史台分为左右肃政台。此外大小官制,
亦一律变更。遂尊五代祖武克己为鲁国公,妣为夫人,高祖居
常为北平郡王,曾祖俭为金城郡王,祖华为太原郡王,父士彠
为魏王,妣皆为妃。在洛阳建立五庙,岁时致祭。进武三思为
右卫将军,三思系元庆子,即承嗣从弟。还有武攸暨武攸宁武
攸归武攸望等,俱靠着太后家族,连类升官。武氏前曾贬死二
兄,此时胡竟变计?想由承嗣等善谀而来。诸武用事,内官多
受排挤,外官又多遭贬斥。李勣孙敬业,袭爵英国公,本任眉
州刺史,被贬为柳州司马。弟敬猷为盩厔令,亦致免官。给事
中唐之奇,贬为括苍令,詹事府司直杜求仁,贬为黔令,长安
主簿骆宾王,贬为临海丞,御史魏思温贬为盩厔尉。数人俱作
客扬州,同病相怜,遂协谋起兵,借匡复庐陵王为名,推敬业
为统帅,思温为谋主,悄悄的举起事来。武氏原是应讨,但因
失职举事,未免有私,故叙笔亦含贬意。思温想了一法,先令
私党监察御史薛璋,一作仲璋。求使江都,既得此差,又令雍
州人韦超,讦告扬州长史陈敬之谋反。璋立收敬之系狱,敬业
矫称扬州司马,是说奉旨谳狱,提出敬之,把他杀死。当即开
府库,赦囚徒,复称嗣圣元年,立起幕府三所,一名匡复府,
一名英公府,一名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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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大都督事。令唐之奇杜求仁为左右长史,参军李宗臣及薛璋
为左右司马,魏思温为军师,骆宾王为记室,且求得一人貌类
废太子贤,置诸军中,诡说贤尚未死,逃难至此,令他起兵。
理直气壮之事,何必作此鬼祟。州民颇闻风响应,旬日间得众
十余万,乃令骆宾王,草起檄文,移传各州县,东南大震,武
氏闻警,正拟遣将往讨,忽接到檄文一纸,即随手展开,但见
上面写着: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
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
之嬖。入宫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践元后于翬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
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
武氏看到“弑君鸩母”句,微笑道 :“我何曾有此事?含
血喷人,有哪个相信呢?”檄文中惟此语近诬,故特借武氏口
以辩驳之。
又览将下去,便是: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
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
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
后,识夏廷之遽衰。
武氏又自言自语道 :“话虽未确,对仗却很是工整哩。”
再看下去: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
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
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
以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山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
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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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公等或居汉地,
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
岂忘心?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谁托?
武氏又道 :“好笔仗!”转顾左右道:“这篇檄文,不知
是何人所作?”有一人接口道 :“闻是骆宾王手笔。”武氏叹
道 :“有此文才,反令他流落不偶,这岂非宰相的过失么?”
檄文痛斥武氏,她却未尝动怒,反说是宰相之过,可见武氏虽
是女流,奸雄不亚曹操。再看下去 ,就是末段文字,辞云:
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
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
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究是谁家之天下!
阅毕,武氏又道 :“奇才奇才!但有文事还要有武备,宾
王原是能文,敬业未必能武呢。”料事亦明 。乃敕令左玉钤卫
大将军李孝逸,统兵三十万,往讨敬业,追削他祖考官爵,发
冢斫棺,复姓徐氏,李勣在时,若力争武氏之不应为后,当不
致有此祸。一面召裴炎入商军情。炎甥就是薛璋,因他帮助敬
业,所以主张缓征,入见时便进言道 :“皇帝年长,不亲政事,
叛党得援以为辞,若太后指日归政 ,叛众自不战可平了。”武
氏心滋不悦,令炎退去,再召承嗣入议。承嗣道:“叛众多系
乌合,一遇大兵,自然荡平了 。”武氏道:“裴炎却劝我归政
呢!”承嗣道:“炎甥薛璋,附入叛党,应该有此说法。适晤
及监察御史崔察 ,且云炎亦与同谋呢。”武氏遂宣崔察入见,
察所对如承嗣旨,并言炎若不反,何故请太后归政?乃即收炎
下狱,命左肃政大夫骞味道,侍御史鱼承晔鞫讯,炎语不少屈。
或劝炎逊词求免,炎答道 :“宰相下狱,还有生理么?”谁教
你先谋废立。骞鱼两人,竟锻炼成狱,拟处炎死罪。侍中刘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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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及凤阁侍郎胡元范,均为炎营解,百官亦多谓炎无反意,
独凤阁舍人李景谌,证炎必反。于是刘景先胡元范,亦被逮下
狱,进骞味道检校内史,同凤阁鸾台三品,李景谌同凤阁鸾台
平章事。既而炎被斩都亭,景先贬普州刺史,元范流琼州而死。
炎从子伷先,为太仆寺丞,年方十七,独上封事求见。武氏召
问道:“汝伯父谋反,汝尚何言?”伷先奋然道:“臣只欲为
太后划计,何敢诉冤?太后为李氏妇,专揽朝政,变易嗣子,
疏斥李氏,封崇诸武,臣伯父为国尽忠,反诬以罪,戮及子孙,
臣恐人心一变,不可复救了!为太后计,亟宜复子明辟,方保
万全。”可谓大胆。武氏怒道:“小子敢乱言么?”喝令逐出,
伷先且反顾道 :“今用臣言,尚是不迟,他日悔将无及呢。”
武氏益怒,竟命在朝堂加杖百下,长流瀼州。
是时徐敬业已出兵渡江,敬业已经复姓,故称徐敬业。会
议所向,魏思温进议道 :“明公以匡复为名,宜率大众鼓行而
进,直指洛阳,天下义士,知公有志勤王,自然云集响应了。”
薛璋在旁接入道 :“金陵有王气,且长江天险,足以自固,
不若先取常润二州,倚为根据,然后北向以图中原,进无不利,
退有所归,乃为良策。”思温道:“不可!山东豪杰,都因武
氏专制,愤闷不平,闻公举义,皆蒸麦为粮,伸锄为兵,以待
公至,不乘此锐意北图,乃徒自营巢穴,远近闻此消息,哪个
不解体呢?”敬业终从璋言,不用思温计,良言不用,安得不
败?遂令唐之奇守江都,自率众攻陷润州,执住刺史李思文。
思文本敬业叔父,闻敬业兵起,曾遣使上闻,且拒守兼旬,城
才陷没,被执后,思温请斩首示众,敬业不许,但令改姓为武,
囚系狱中。思温叹道 :“不顾大义,专徇私图,恐败亡即在目
前,我辈无死所了。”何不自去。敬业既得润州,闻孝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