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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三国志 作者:陈寿注释:裴松之-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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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盛曰:夫大雅之处世也,必先审隐显之期,以定出处之分,否则括囊以保其身,泰则行义以达其道。歆既无夷、皓韬邈之风,又失王臣匪躬之操,故挠心於邪儒之说,交臂於陵肆之徒,位夺於一竖,节堕於当时。昔许、蔡失位,不得列於诸侯;州公实来,鲁人以为贱耻。方之於歆,咎孰大焉! 
 
  歆至,拜议郎,参司空军事,入为尚书,转侍中,代荀彧为尚书令。太祖征孙权,表歆为军师。魏国既建,为御史大夫。文帝即王位,拜相国,封安乐乡侯。及践阼,改为司徒。㈠歆素清贫,禄赐以振施亲戚故人,家无担石之储。公卿尝并赐没入生口,唯歆出而嫁之。帝叹息,㈡下诏曰:“司徒,国之俊老,所与和阴阳理庶事也。今大官重膳,而司徒蔬食,甚无谓也。”特赐御衣,及为其妻子男女皆作衣服。㈢三府议:“举孝廉,本以德行,不复限以试经。”歆以为“丧乱以来,六籍堕废,当务存立,以崇王道。夫制法者,所以经盛衰。今听孝廉不以经试,恐学业遂从此而废。若有秀异,可特徵用。患於无其人,何患不得哉?”帝从其言。
  ㈠魏书曰:文帝受禅,歆登坛相仪,奉皇帝玺绶,以成受命之礼。
  华峤谱叙曰:文帝受禅,朝臣三公已下并受爵位;歆以形色忤时,徙为司徒,而不进爵。魏文帝久不怿,以问尚书令陈群曰:“我应天受禅,百辟群后,莫不人人悦喜,形于声色,而相国及公独有不怡者,何也?”群起离席长跪曰:“臣与相国曾臣汉朝,心虽悦喜,义形其色,亦惧陛下实应且憎。”帝大悦,遂重异之。
  ㈡孙盛曰:盛闻庆赏威刑,必宗於主,权宜宥怒,出自人君。子路私馈,仲尼毁其食器;田氏盗施,春秋著以为讥。斯褒贬之成言,已然之显义也。孥戮之家,国刑所肃,受赐之室,乾施所加,若在哀矜,理无偏宥。歆居股肱之任。同元首之重,则当公言皇朝,以彰天泽,而默受嘉赐,独为君子,既犯作福之嫌,又违必去之义,可谓匹夫之仁,蹈道则未也。
  魏书曰:歆性周密,举动详慎。常以为人臣陈事,务以讽谏合道为贵,就有所言,不敢显露,故其事多不见载。
  华峤谱叙曰:歆淡於财欲,前后宠赐,诸公莫及,然终不殖产业。陈群常叹曰:“若华公,可谓通而不泰,清而不介者矣。”
  傅子曰:敢问今之君子?曰:“袁郎中积德行俭,华太尉积德居顺,其智可及也,其清不可及也。事上以忠,济下以仁,晏婴、行父何以加诸?”
  ㈢魏书曰:又赐奴婢五十人。 
 
  黄初中,诏公卿举独行君子,歆举管宁,帝以安车徵之。明帝即位,进封博平侯,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三百户,转拜太尉。㈠歆称病乞退,让位於宁。帝不许。临当大会,乃遣散骑常侍缪袭奉诏喻指曰:“朕新莅庶事,一日万几,惧听断之不明。赖有德之臣,左右朕躬,而君屡以疾辞位。夫量主择君,不居其朝,委荣弃禄,不究其位,古人固有之矣,顾以为周公、伊尹则不然。絜身徇节,常人为之,不望之於君。君其力疾就会,以惠予一人。将立席几筵,命百官总己,以须君到,朕然后御坐。”又诏袭:“须歆必起,乃还。”歆不得已,乃起。
  ㈠列异传曰:歆为诸生时,尝宿人门外。主人妇夜产。有顷,两吏诣门,便辟易卻,相谓曰:“公在此。”踌躇良久,一吏曰:“籍当定,奈何得住?”乃前向歆拜,相将入。出并行,共语曰:“当与几岁?”一人曰:“当三岁。”天明,歆去。后欲验其事,至三岁,故往问兒消息,果已死。歆乃自知当为公。
  臣松之按晋阳秋说魏舒少时寄宿事,亦如之。以为理无二人俱有此事,将由传者不同。今宁信列异。 
 
  太和中,遣曹真从子午道伐蜀,车驾东幸许昌。歆上疏曰:“兵乱以来,过逾二纪。大魏承天受命,陛下以圣德当成康之隆,宜弘一代之治,绍三王之迹。虽有二贼负险延命,苟圣化日跻,远人怀德,将襁负而至。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时动。臣诚原陛下先留心於治道,以征伐为后事。且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入,无独克之功。如闻今年徵役,颇失农桑之业。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土之心,则天下幸甚,二贼之衅,可坐而待也。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犬马之命将尽,恐不复奉望銮盖,不敢不竭臣子之怀,唯陛下裁察!”帝报曰:“君深虑国计,朕甚嘉之。贼凭恃山川,二祖劳於前世,犹不克平,朕岂敢自多,谓必灭之哉!诸将以为不一探取,无由自弊,是以观兵以闚其衅。若天时未至,周武还师,乃前事之鉴,朕敬不忘所戒。”时秋大雨,诏真引军还。太和五年,歆薨,谥曰敬侯。㈠子表嗣。初,文帝分歆户邑,封歆弟缉列侯。表,咸熙中为尚书。㈡
  ㈠魏书云:歆时年七十五。
  ㈡华峤谱叙曰:歆有三子。表字伟容,年二十余为散骑侍郎。时同僚诸郎共平尚书事,年少,并兼厉锋气,要(君)名誉。尚书事至,或有不便,故遗漏不视,及传书者去,即入深文论駮。惟表不然,事来有不便,辄与尚书共论尽其意,主者固执,不得已,然后共奏议。司空(陈泰)〔陈群〕等以此称之。仕晋,历太子少傅、太常。称疾致仕,拜光禄大夫。性清淡,常虑天下退理。司徒李胤、司隶(王密)〔王弘〕等常称曰:“若此人者,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中子博,历三县内史,治有名迹。少子周,黄门侍郎、常山太守,博学有文思。中年遇疾,终于家。表有三子。长子廙,字长骏。
  晋诸公赞曰:廙有文翰,历位尚书令、太子少傅,追赠光禄大夫开府。峤字叔骏,有才学,撰后汉书,世称为良史。为秘书监、尚书。澹字玄骏,最知名,为河南尹。廙三子。昆字敬伦,清粹有检,为尚书。荟字敬叔。世语称荟贵正。恆字敬则,以通理称昆,尚书;荟,河南尹;恆,左光禄大夫开府。澹子轶,字彦夏。有当世才志,为江州刺史。 
 

  王朗字景兴,东海(郡)人也。以通经,拜郎中,除菑丘长。师太尉杨赐,赐薨,弃官行服。举孝廉,辟公府,不应。徐州刺史陶谦察朗茂才。时汉帝在长安,关东兵起,朗为谦治中,与别驾赵昱等说谦曰:“春秋之义,求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宜遣使奉承王命。”谦乃遣昱奉章至长安。天子嘉其意,拜谦安东将军。以昱为广陵太守,朗会稽太守。㈠孙策渡江略地。朗功曹虞翻以为力不能拒,不如避之。朗自以身为汉吏,宜保城邑,遂举兵与策战,败绩,浮海至东冶。策又追击,大破之。朗乃诣策。策以儒雅,诘让而不害。㈡虽流移穷困,朝不谋夕,而收恤亲旧,分多割少,行义甚著。
  ㈠朗家传曰:会稽旧祀秦始皇,刻木为像,与夏禹同庙。朗到官,以为无德之君,不应见祀,於是除之。居郡四年,惠爱在民。
  ㈡献帝春秋曰:孙策率军如闽、越讨朗。朗泛舟浮海,欲走交州,为兵所逼,遂诣军降。策令使者诘朗曰:“问逆贼故会稽太守王朗:朗受国恩当官,云何不惟报德,而阻兵安忍?大军征讨,幸免枭夷,不自扫屏,复聚党众,屯住郡境。远劳王诛,卒不悟顺。捕得云降,庶以欺诈,用全首领,得尔与不,具以状对。”朗称禽虏,对使者曰:“朗以琐才,误窃朝私,受爵不让,以遘罪网。前见征讨,畏死苟免。因治人物,寄命须臾。又迫大兵,惶怖北引。从者疾患,死亡略尽。独与老母,共乘一欐。流矢始交,便弃欐就俘,稽颡自首於征役之中。朗惶惑不达,自称降虏。缘前迷谬,被诘惭惧。朗愚浅驽怯,畏威自惊。又无良介,不早自归。於破亡之中,然后委命下隶。身轻罪重,死有余辜。申脰就鞅,蹴足入绊,叱咤听声,东西惟命。” 
 
  太祖表徵之,朗自曲阿展转江海,积年乃至。㈠拜谏议大夫,参司空军事。㈡魏国初建,以军祭酒领魏郡太守,迁少府、奉常、大理。务在宽恕,罪疑从轻。锺繇明察当法,俱以治狱见称。㈢
  ㈠朗被徵未至。孔融与朗书曰:“世路隔塞,情问断绝,感怀增思。前见章表,知寻汤武罪己之迹,自投东裔同鲧之罚,览省未周,涕陨潸然。主上宽仁,贵德宥过。曹公辅政,思贤并立。策书屡下,殷勤款至。知棹舟浮海,息驾广陵,不意黄熊突出羽渊也。谈笑有期,勉行自爱!”
  汉晋春秋曰:孙策之始得朗也,谴让之。使张昭私问朗,朗誓不屈,策忿而不敢害也,留置曲阿。建安三年,太祖表徵朗,策遣之。太祖问曰:“孙策何以得至此邪?”朗曰:“策勇冠一世,有俊才大志。张子布,民之望也,北面而相之。周公瑾,江淮之杰,攘臂而为其将。谋而有成,所规不细,终为天下大贼,非徒狗盗而已。”
  ㈡朗家传曰:朗少与沛国名士刘阳交友。阳为莒令,年三十而卒,故后世鲜闻。初,阳以汉室渐衰,知太祖有雄才,恐为汉累,意欲除之而事不会。及太祖贵,求其嗣子甚急。其子惶窘,走伏无所。阳亲旧虽多,莫敢藏者。朗乃纳受积年,及从会稽还,又数开解。太祖久乃赦之,阳门户由是得全。
  ㈢魏略曰:太祖请同会,啁朗曰:“不能效君昔在会稽折粳米饭也。”朗仰而叹曰:“宜適难值!”太祖问:“云何?”朗曰:“如朗昔者,未可折而折;如明公今日,可折而不折也。”太祖以孙权称臣遣贡谘朗,朗答曰:“孙权前笺,自诡躬讨虏以补前愆,后疏称臣,以明无二。牙兽屈膝,言鸟告欢,明珠、南金,远珍必至。情见乎辞,效著乎功。三江五湖,为治於魏,西吴东越,化为国民。鄢、郢既拔,荆门自开。席卷巴、蜀,形势已成。重休累庆,杂沓相随。承旨之日,抚掌击节。情之畜者,辞不能宣。” 
 
  文帝即王位,迁御史大夫,封安陵亭侯。上疏劝育民省刑曰:“兵起已来三十余年,四海荡覆,万国殄瘁。赖先王芟除寇贼,扶育孤弱,遂令华夏复有纲纪。鸠集兆民,于兹魏土,使封鄙之内,鸡鸣狗吠,达於四境,蒸庶欣欣,喜遇升平。今远方之寇未宾,兵戎之役未息,诚令复除足以怀远人,良宰足以宣德泽,阡陌咸修,四民殷炽,必复过於曩时而富於平日矣。易称敕法,书著祥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慎法狱之谓也。昔曹相国以狱市为寄,路温舒疾治狱之吏。夫治狱者得其情,则无冤死之囚;丁壮者得尽地力,则无饥馑之民;穷老者得仰食仓廪,则无穑Ф鲋瑁患奕⒁允保蚰信拊箍踔蓿惶パ厝蛟姓呶拮陨酥В恍律馗矗蚝⒄呶薏挥郏蛔扯笠郏蛴渍呶蘩爰抑迹欢蝗郑蚶险呶薅俜肌R揭┮粤破浼玻眙硪岳制湟担R砸制淝浚魅室约闷淙酰獯陨钠浞ΑJ曛螅润钦弑赜铩6曛螅け弑芈耙印!
  及文帝践阼,改为司空,进封乐平乡侯。㈠时帝颇出游猎,或昏夜还宫。朗上疏曰:“夫帝王之居,外则饰周卫,内则重禁门,将行则设兵而后出幄,称警而后践墀,张弧而后登舆,清道而后奉引,遮列而后转毂,静室而后息驾,皆所以显至尊,务戒慎,垂法教也。近日车驾出临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违警跸之常法,非万乘之至慎也。”帝报曰:“览表,虽魏绛称虞箴以讽晋悼,相如陈猛兽以戒汉武,未足以喻。方今二寇未殄,将帅远征,故时入原野以习戎备。至於夜还之戒,已诏有司施行。”㈡
  ㈠魏名臣奏载朗节省奏曰:“诏问所宜损益,必谓东京之事也。若夫西京云阳、汾阴之大祭,千有五百之群,祀通天之台,入阿房之宫,斋必百日,养牺五载,牛则三千,其重玉则七千;其器,文绮以饰重席,童女以蹈舞缀;酿酎必贯三时而后成,乐人必三千四百而后备;内宫美人数至近千,学官博士〔弟子〕七千余人;中厩则騑騄驸马六万余匹,外牧则扈养三万而马十之;执金吾从骑六百,走卒倍焉;太常行陵幸车千乘,太官赐官奴婢六千,长安城内治民为政者三千,中二千石蔽罪断刑者二十有五狱。政充事猥,威仪繁富,隆於三代,近过礼中。夫所以极奢者,大抵多受之於秦余。既违茧栗悫诚之本,扫地简易之指,又失替质而损文、避泰而从约之趣。岂夫当今隆兴盛明之时,祖述尧舜之际,割奢务俭之政,除繁崇省之令,详刑慎罚之教,所宜希慕哉?及夫寝庙日一太牢之祀,郡国并立宗庙之法,丞相御史大夫官属吏从之数,若此之辈,既已屡改於哀、平之前,不行光武之后矣。谨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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