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历史演义全书yyj05-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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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出发,至二十七日,到了北京。但见正阳门外,已高搭彩
棚,用了经冬不凋的翠柏,扎出两个斗方的大字,做为匾额。
这两大字不必细猜,一眼望去,便见左首是“欢”字,右首是
“迎”字。欢迎两字旁,竖着两面大旗,分着红黄蓝白黑五色,
隐寓五族共和的意思。彩棚前面,左右站着军队,立枪致敬,
又有老袁特派的专员,出城迎迓,城门大启,军乐齐喧,一面
鸣炮十余下,作欢迎南使的先声。极力摹写,都为下文作势。
蔡专使带同汪、宋各员,与唐绍仪下舆径入,即由迎宾使向他
行礼。两下里免冠鞠躬,至相偕入城,早有宾馆预备,也铺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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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精洁雅致,几净窗明,馆中物件,色色俱备,伺役亦个个周
到。外面更环卫禁军,特别保护。蔡专使等既入客馆,与迎宾
使坐谈数语,迎宾使交代清楚,当即告别,唐绍仪也自去复命
了。
是晚即由京中人士,多来谒候。寒暄已过,便说及老袁南
下的利害,一方面为迎袁而来,所说大略,无非是南方人民,
渴望袁公,袁能早一日南下,即早一日慰望等语。一方面是有
所承受,特来探试,统说北京人心,定要袁公留住,组织临时
政府,若袁公一去,北方无所依托,未免生变。且元、明、清
三朝,均以北京为国都,一朝迁移,无论事实上多感不便,就
是辽东三省,与内外蒙古,亦未便驾驭,鞭长莫及,在在可忧,
理应思患预防,变通办理为是。双方俱借口人心,其实人民全
不与闻,统是孙、袁两人意见。彼此谈了一会,未得解决,不
觉夜色已阑,主宾俱有倦容,当即告别。蔡专使均入室安寝。
翌晨起床,大家振刷精神,要去见那当选的袁大总统了。正是:
专使徒凭三寸舌,乃公宁易一生心。
毕竟袁世凯允否南行,且至下回再表。
孙中山遵誓辞职,不贪权利之心,可以概见,而必请老袁
南下,来宁就职者,其意非他,盖恐袁之挟势自尊,始虽承认
共和,日后未免变计耳。然袁岂甘为人下者?下乔入谷,愚者
亦知其非,况机变如老袁者乎?蔡专使等之北上,已堕入老袁
计中,老袁阳表欢迎,阴怀谲计,观其迭发数电,固已情见乎
词,而南方诸人,始终未悟,尚欲迎之南来,吾料老袁此时,
方为窃笑不置也。袁氏固一世之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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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变生不测蔡使遭惊 喜如所期袁公就任
却说蔡专使元培,与汪兆铭、宋教仁二人,偕谒袁世凯,
名刺一入,老袁当即迎见。双方行过了礼,分宾主坐定,略略
叙谈。当由蔡专使起立,交过孙中山书函,及参议院公文,袁
世凯亦起身接受,彼此还座。经老袁披阅毕,便皱着眉头道:
“我日思南来,与诸君共谋统一,怎奈北方局面,未曾安静,
还须设法维持,方可脱身。但我年将六十,自问才力,不足当
总统的重任,但求共和成立,做一个太平百姓,为愿已足,不
识南中诸君,何故选及老朽 ?并何故定催南下?难道莽莽中
原,竟无一人似世凯么?”听他口气,已是目无余子。蔡专使
道 :“先生老成重望,海内久仰,此次当选,正为民国前途庆
贺得人,何必过谦?惟江南军民,极思一睹颜色,快聆高谈,
若非先生南下,恐南方人士,还疑先生别存意见,反多烦言呢。
“老袁又道:“北方要我留着,南方又要我前去,苦我没有分
身法儿,可以彼此兼顾。但若论及国都问题,愚见恰主张北方
哩 。”这是老袁的定盘星。
宋教仁年少气盛,竟有些忍耐不住,便朗声语袁道 :“袁
老先生的主张,愚意却以为未可。此次民军起义,自武昌起手,
至南京告成,南京已设临时政府,及参议院,因孙总统辞职,
特举老先生继任,先生受国民重托,理当以民意为依归,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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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这北京呢?”老袁掀髯微哂道:“南京仅据偏隅,从前六
朝及南宋,偏安江左,卒不能统驭中原,何若北京为历代都会,
元、明、清三朝,均以此为根据地,今乃舍此适彼,安土重迁,
不特北人未服,就是外国各使馆,也未必肯就徙哩 。”宋教仁
道 :“天下事不能执一而论。明太祖建都金陵,不尝统一北方
么?如虑及外人争执,我国并非被保护国,主权应操诸我手,
我欲南迁,他也不能拒我。况自庚子拳乱,东交民巷,已成外
使的势力圈,储械积粟,驻兵设防,北京稍有变动,他已足制
我死命。我若与他交涉,他是执住原约,断然不能变更。目今
民国新造,正好借此南迁,摆脱羁绊,即如为先生计,亦非南
迁不可,若是仍都北京,几似受清帝的委任,他日民国史上,
且疑先生为刘裕、萧道成流亚,谅先生亦不值受此污名呢 。”
语亦厉害。老袁听到此言,颇有些愤闷的样子,正拟与他答辩,
忽见外面有人进来,笑对宋教仁道 :“渔父君!你又来发生议
论了 。”教仁急视之,乃是唐绍仪,也起答道:“少川先生,
不闻孔子当日,在宗庙朝廷,便便言么?此处虽非宗庙朝廷,
然事关重大,怎得无言?”原来宋教仁号渔父,唐绍仪号少川,
所以问答间称号不称名。蔡专使等均起立相迎。绍仪让座毕,
便语道 :“国都问题,他日何妨召集国会,公同表决。今日公
等到此,无非是邀请袁公,南下一行,何必多费唇舌?袁公亦
须念他远来,诚意相迓,若可拨專舫蹋獾霉几菏⒁狻 !钡埂
是一个鲁仲连。袁世凯乃起座道 :“少川责我甚当,我应敬谢
诸公,并谢孙总统及参议员推举的隆情,既承大义相勉,敢不
竭尽心力,为国图利,为民造福,略俟三五天,如果北方沈静,
谨当南行便了 。”说毕,即令设席接风,盛筵相待,推蔡专使
为首座,汪、宋等依次坐下,唐绍仪做了主中宾,世凯自坐主
席,自不消说。席间所谈,多系南北过去的事情,转瞬间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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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昃,彼此统含三分酒意,当即散席,订了后会,仍由老袁饬
吏送蔡专使等返至客馆。
汪兆铭语蔡专使道 :“鹤卿先生,你看老袁的意思,究竟
如何?”蔡字鹤卿,号孑民,为人忠厚和平 ,徐徐的答道 :
“这也未可逆料 。”宋教仁道:“精卫君!你看老袁的行动,便
知他是一步十计,今日如此,明日便未必如此了 。”见识甚明,
故为老袁所忌。蔡专使道 :“他用诈,我用诚,他或负我,我
不负他,便算于心无愧了 。”纯是忠厚人口吻。宋教仁复道:
“精卫君!蔡先生的道德,确是无愧,但老袁狡狯得狠,恐此
番跋涉,未免徒劳呢 。”汪兆铭亦一笑而罢。兆铭别号精卫,
故宋呼汪为精卫君。各人别字,陆续点明,又是另一样文法。
等到夜膳以后,闲谈片刻,各自安睡。正在黑甜乡中,寻那共
和好梦,忽外面人声马嘶,震响不已,接连又有枪声弹声,屋
瓦爆裂声,墙壁坍塌声,顿时将蔡专使等惊醒,慌忙披衣起床,
开窗一看,但见火光熊熊,连室内一切什物,统已照得透亮。
正在惊诧的时候,突闻哗啦啦的一响,一粒流弹,飞入窗中,
把室内腰壁击成一洞,那弹子复从洞中钻出,穿入对面的围墙,
抛出外面去了。蔡专使不禁着急道 :“好厉害的弹子,幸亏我
等未被击着,否则要洞胸绝命了 。”汪兆铭道:“敢是兵变吗?”
宋教仁道 :“这是老袁的手段。”一针见血。正说着,但听外
面有人呼喝道 :“这里是南使所在,兄弟们不要啰唣。”又听
得众声杂沓道 :“什么南使不南使!越是南使,我等越要击
他 。”一宽一紧,写得逼肖 。又有人问着道 :“为什么呢?
“众声齐应道:“袁大人要南去了。北京里面,横直是没人主
持,我等乐得闹一场罢 。”蔡专使捏了一把冷汗,便道:“外
面的人声,竟要同我等作对,我等难道白白的送了性命吗?”
宋教仁道 :“我等只有数人,无拳无勇,倘他们捣将进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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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对待?不如就此逃生罢 。”言未已,大门外已接连声响,门
上已凿破几个窟窿,蔡、汪、宋三使,顾命要紧,忙将要紧的
物件,取入怀中,一起儿从后逃避,幸后面有一短墙,拟令役
夫取过桌椅,以便接脚,谁知叫了数声,没有一个人影儿。分
明是内外勾通。可巧墙角旁有破条凳两张,即由汪、宋两人,
携在手中,向壁直捣,京内的墙壁,多是泥土叠成,本来是没
甚坚固,更且汪、宋等逃命心急,用着全力去捣这墙,自然应
手而碎,复迭捣数下,泥土纷纷下坠成了一个大窦,三人急不
暇择,从窦中鱼贯而出,外面正是一条逼狭的胡衕,还静悄悄
的没人阻住。分明是畀他去路,否则还有何幸。
蔡专使道 :“侥幸侥幸!但我等避到哪里去?”宋教仁
道 :“此地近着老袁寓宅,我等不如径往他处,他就使有心侮
我,总不能抹脸对人 。”汪兆铭道:“是极!”当下转弯落角,
专从僻处静走。汪、蔡二人,本是熟路,一口气赶到袁第,幸
喜没人盘诘,只老袁寓居的门外,已有无数兵士站着,见他三
人到来,几欲举枪相对。宋教仁忙道 :“我是南来的专使,快
快报知袁公 。”一面说着,一面向蔡专使索取名刺,蔡专使道:
“阿哟 !我的名片包儿,不知曾否带着?”急急向袋中摸取,
竟没有名片 ,急得蔡专使徬徨失措,后来摸到袋角,还有
几张旧存的名片,亟取出交付道 :“就是这名片,携去罢。”
当由兵士转交阍人,待了半晌,方见阍人出来,说了一个“请
“字。三人才放下了心,联步而入,但见阶上已有人相迎,从
灯光下望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候补总统袁世凯。三人抢步
上阶,老袁亦走近数步,开口道 :“诸公受惊了。”他却是步
武安详呢。宋教仁即接口道 :“外面闹得不成样子,究系匪徒,
抑系乱军 ?”老袁忙道:“我正着人调查呢。诸公快请进厅
室,天气尚冷得紧哩 。”蔡专使等方行入客厅,老袁亦随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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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厅里面,正有役夫炽炭煨炉,见有客到来,便入侧室取
茗进献。老袁送茗毕,从容坐下道 :“不料今夜间有这变乱,
累得诸公受惊,很是抱歉 。”宋教仁先答道:又是他先开口。
“北方将士,所赖惟公,为什么有此奇变呢?”老袁正要回答,
厅外来了一人,报称 :“东安门外,及前门外一带,哗扰不堪,
到处纵火,尚未曾罢手呢 。”老袁道:“究竟是土匪,还是乱
兵?为甚么没人弹压?”来人道 :“弹压的官员,并非没有,
怎奈起事的便是军士,附和的乃是土匪,兵匪夹杂,一时无可
措手了 。”老袁道:“这班混账的东西,清帝退位,还有我在,
难道好无法无天么?”宋教仁又插嘴道 :“袁老先生,你为何
不令人弹压呢?”老袁答道 :“我已派人弹压去了,惟我正就
寝,仓卒闻警,调派已迟,所以一时办不了呢 。”蔡专使方语
道 :“京都重地,乃有此变,如何了得,我看火光烛天,枪声
遍地,今夜的百姓,不知受了多少灾难,先生应急切敉平,方
为百姓造福 。”始终是忠厚之谈。老袁顿足道 :“正为此事,
颇费踌躇 。”言未已,又有人入报道:“禁兵闻大人南下,以
致激变,竟欲甘心南使……”说至“使”字,被老袁呵叱道:
“休得乱报!”来人道:“乱兵统这般说。”老袁又道:“为
甚么纵火殃民?”来人又道 :“兵士变起,匪徒自然乘隙了。
“老袁遂向蔡专使道:“我兄弟未曾南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