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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19_新五代史-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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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长兴二年,乃镠之末世也,然不见其终始所因,故不得而备列。钱氏讫五代,尝外尊中国,岂其张轨之比乎。十国皆非中国有也,其称帝改元与不,未足较其得失,故并列之。作《十国世家年谱》。

  以下表略

  或问:十国固非中国有也,然犹命以封爵,而称中国年号来朝贡者,亦有之矣,本纪之不书,何也?曰:封爵之不书,所以见其非中国有也。其朝贡之来如夷狄,以夷狄书之则甚矣。问者曰:四夷、十国,皆非中国之有也,四夷之封爵朝贡则书,而十国之不书何也?曰:以中国而视夷狄,夷狄之可也。以五代之君而视十国,夷狄之则未可也。故十国之封爵、朝贡,不如夷狄,则无以书之。书如夷狄,则五代之君未可以夷狄之也。是以外而不书,见其自绝于中国焉尔。问者曰:外而不书,则东汉之立何以书?曰:吾于东汉,常异其辞于九国也。《春秋》因乱世而立治法,本纪以治法而正乱君。世乱则疑难之事多,正疑处难,敢不慎也。周、汉之事,可谓难矣哉!或谓:刘旻尝致书于周,求其子赟不得而后自立,然则旻之志不以忘汉为仇,而以失子为仇也。曰:汉尝诏立赟为嗣,则赟为汉之国君,不独为旻子也。旻之大义,宜不为周屈,其立虽未必是,而义当不屈于周,此其可以异乎九国矣。终旻之世,犹称乾祐,至承钧立,然后改元,则旻之志岂不可哀也哉!

  十国年世,惟楚、闽、东汉三国,诸家之说不同,而互有得失,最难考正。今略其诸说而正其是者,庶几博览者不惑,而一以《年谱》为正也。马氏,据《湖湘故事》、《九国志》、《运历图》,并云殷以长兴元年卒,是岁,子希声立,长兴三年卒。而《五代旧史》殷列传云,殷长兴二年卒,享年七十八,子希声立,不周岁而卒;明宗本纪长兴元年,书希声除节度使,起复,三年八月,又书希声卒。今据《九国志》,殷以大中六年岁在壬申生,享年七十九。盖自大中壬申至长兴元年庚寅,实七十九年,为得其实。而希声,据《湖湘故事》、《九国志》、《运历图》皆以三年卒,与明宗本纪皆合,不疑。惟《旧史》书殷卒二年,及年七十八,希声立不周岁卒为缪尔。希萼、希崇之乱,南唐尽迁马氏之族归于金陵。《五代旧史》云,时广顺元年也。而《运历图》云乾祐二年马氏灭者,缪也。初,殷入湖南,掘地得石,谶云:「龙起头,猪掉尾。」盖殷以乾宁三年岁在丙辰,自立于湖南,至广顺元年辛亥而灭。《九国志》以乾祐三年为辛亥,《湖湘故事》以显德元年为辛亥者,皆缪也。惟《五代旧史》得其实。王氏世次,曰潮、曰审知、曰延翰、曰璘、曰昶、曰曦、曰延政,凡七主。而潮以唐景福元年岁在壬子始入福州,至开运三年丙午而灭,实五十五年。当云七主五十五年,为得其实。而《运历图》云五十六年,《九国志》、《五代旧史》、《纪年通谱》、《闽中实录》、《闽王列传》皆云七主六十年者,皆缪也。审知,《五代旧史》本传云,同光元年十二月卒,《九国志》亦云同光元年卒。《运历图》同光三年卒。今检《五代旧史》庄宗本纪,同光二年五月丙午,审知加检校太师守中书令,岂得卒于元年也?又至四年二月庚子,福建副使王延翰奏称权知军府事,三月辛亥,遂除延翰威武军节度使。以此推之,审知卒当在同光三年十二月,盖闽去京师远,明年二月延翰之奏始至京师,理当然也。又据《闽王列传》、《九国志》,皆云审知在位二十九年。审知以唐乾宁四年嗣位,是岁丁巳,至同光三年乙酉,实二十九年。则《运历图》为是,而《旧史》、《九国志》元年卒者,皆缪也。璘本名延钧,《五代旧史》本传云在位十二年。《九国志》云在位十一年。《闽王列传》、《纪年通谱》皆云在位十年。盖璘以天成元年杀延翰自立,是岁丙戌,至清泰二年乙未,实十年而卒,与《闽王列传》合,而《旧史》、《九国志》皆缪也。璘以清泰二年改元永和,是岁见杀,而《旧史》、《九国志》、《运历图》皆无永和之号,又《运历图》
书鏻见杀在天福元年丙申者,皆缪也。刘旻,《九国志》云,乾祐七年十一月旻卒,享年六十,子承钧立,时年二十九。乾祐七年,乃显德元年也。而《五代旧史》、《周世宗实录》、《运历图》、《纪年通谱》皆云显德二年冬旻卒。又有旻伪中书舍人王保衡《晋阳见闻要录》云,旻乙卯生,卒年六十一,子承钧立。承钧丙戌生,立时年二十九。保衡是旻之臣,其亲所见闻,所得最实,然而颇为转写差误尔。按保衡书旻乙卯生,若享年六十一,当于乙卯岁卒,则是显德二年也。又书承钧丙戌生,立时年二十九,则当是显德元年甲寅岁也。岂有旻卒于二年,承钧以元年嗣位?理必不然。以《九国志》参较,旻享年六十,显德元年卒,承钧以是岁嗣位,时年二十九,为得其实,但《见闻要录》衍「一」字尔。其云二年卒者,皆缪也。《九国志》又云,承钧立,服丧三年,至乾祐九年服除,改十年为天会元年,当是显德四年。而《纪年通谱》以显德三年为天会元年者,缪也。晋与梁为敌国,自称天祐者二十年,故首列于《年谱》,其后遂灭梁而为唐,故不列于世家。

 





新五代史卷七十二

四夷附录第一

  呜呼,夷狄居处饮食,随水草寒暑徙迁,有君长部号而无世族、文字记别,至于弦弓毒矢,强弱相并,国地大小,兴灭不常,是皆乌足以考述哉!惟其服叛去来,能为中国利害者,此不可以不知也。自古夷狄之于中国,有道未必服,无道未必不来,盖自因其衰盛。虽尝置之治外,而羁縻制驭恩威之际,不可失也。其得之未必为利,失之有足为患,可不慎哉!作《四夷附录》。

  新五代史·附录夷狄,种号多矣。其大者自以名通中国,其次小远者附见,又其次微不足录者,不可胜数。其地环列九州之外,而西北常强,为中国患。三代猃狁,见于《诗》、《书》。秦、汉以来,匈奴著矣。隋、唐之间,突厥为大。其后有吐蕃、回鹘之强。五代之际,以名见中国者十七八,而契丹最盛。

  契丹自后魏以来,名见中国。或曰与库莫奚同类而异种。其居曰枭罗个没里。没里者,河也。是谓黄水之南,黄龙之北,得鲜卑之故地,故又以为鲜卑之遗种。当唐之世,其地北接室韦,东邻高丽,西界奚国,而南至营州。其部族之大者曰大贺氏,后分为八部,其一曰伹皆利部,二曰乙室活部,三曰实活部,四曰纳尾部,五曰频没部,六曰内会鸡部,七曰集解部,八曰奚枿部。部之长号大人,而常推一大人建旗鼓以统八部。至其岁久,或其国有灾疾而畜牧衰,则八部聚议,以旗鼓立其次而代之。被代者以为约本如此,不敢争。某部大人遥辇次立,时刘仁恭据有幽州,数出兵摘星岭攻之,每岁秋霜落,则烧其野草,契丹马多饥死,即以良马赂仁恭求市牧地,请听盟约甚谨。八部之人以为遥辇不任事,选于其众,以阿保机代之。

  阿保机,亦不知其何部人也,为人多智勇而善骑射。是时,刘守光暴虐,幽、涿之人多亡入契丹。阿保机乘间入塞,攻陷城邑,俘其人民,依唐州县置城以居之。汉人教阿保机曰:「中国之王无代立者。」由是阿保机益以威制诸部而不肯代。其立九年,诸部以其久不代,共责诮之。阿保机不得已,传其旗鼓,而谓诸部曰:「吾立九年,所得汉人多矣,吾欲自为一部以治汉城,可乎?」诸部许之。汉城在炭山东南滦河上,有盐铁之利,乃后魏滑盐县也。其地可植五谷,阿保机率汉人耕种,为治城郭邑屋廛市,如幽州制度,汉人安之,不复思归。阿保机知众可用,用其妻述律策,使人告诸部大人曰:「我有盐池,诸部所食。然诸部知食盐之利,而不知盐有主人,可乎?当来犒我。」诸部以为然,共以牛酒会盐池。阿保机伏兵其旁,酒酣伏发,尽杀诸部大人,遂立,不复代。

  梁将篡唐,晋王李克用使人聘于契丹,阿保机以兵三十万会克用于云州东城。置酒。酒酣,握手约为兄弟。克用赠以金帛甚厚,期共举兵击梁。阿保机遗晋马千匹。既归而背约,遣使者袍笏梅老聘梁。梁遣太府卿高顷、军将郎公远等报聘。逾年,顷还,阿保机遣使者解里随顷,以良马、貂裘、朝霞锦聘梁,奉表称臣,以求封册。梁复遣公远及司农卿浑特以诏书报劳,别以记事赐之,约共举兵灭晋,然后封册为甥舅之国,又使以子弟三百骑入卫京师。克用闻之,大恨。是岁克用病,临卒,以一箭属庄宗,期必灭契丹。浑特等至契丹,阿保机不能如约,梁亦未尝封册。而终梁之世,契丹使者四至。

  庄宗天祐十三年,阿保机攻晋蔚州,执其振武节度使李嗣本。是时,庄宗已得魏博,方南向与梁争天下,遣李存矩发山北兵。存矩至祁沟关,兵叛,拥偏将卢文进击杀存矩,亡入契丹。契丹攻破新州,以文进部将刘殷守之。庄宗遣周德威击殷,而文进引契丹数十万大至,德威惧,引军去,为契丹追及,大败之。德威走幽州,契丹围之。幽、蓟之间,虏骑遍满山谷,所得汉人,以长绳连头系之于木,汉人夜多自解逃去。文进又教契丹为火车、地道、起土山以攻城。城中熔铜铁汁挥之,中者辄烂堕。德威拒守百余日,庄宗遣李嗣源、阎宝、李存审等救之。契丹数为嗣源等所败,乃解去。

  契丹比他夷狄尤顽傲,父母死,以不哭为勇,载其尸深山,置大木上,后三岁往取其骨焚之,酹而呪曰:「夏时向阳食,冬时向阴食,使我射猎,猪鹿多得。」其风俗与奚、靺鞨颇同。至阿保机,稍并服旁诸小国,而多用汉人,汉人教之以隶书之半增损之,作文字数千,以代刻木之约。又制婚嫁,置官号。乃僭称皇帝,自号天皇王。以其所居横帐地名为姓,曰世里。世里,译者谓之耶律。名年曰天赞。以其所居为上京,起楼其间,号西楼,又于其东千里起东楼,北三百里起北楼,南木叶山起南楼,往来射猎四楼之间。契丹好鬼而贵日,每月朔旦,东向而拜日,其大会聚、视国事,皆以东向为尊,四楼门屋皆东向。

  庄宗讨张文礼,围镇州。定州王处直惧镇且亡,晋兵必并击己,遣其子郁说契丹,使入塞以牵晋兵。郁谓阿保机曰:「臣父处直使布愚款曰:故赵王王镕,王赵六世,镇州金城汤池,金帛山积,燕姬赵女,罗绮盈廷。张文礼得之而为晋所攻,惧死不暇,故皆留以待皇帝。」阿保机大喜。其妻述律不肯,曰:「我有羊马之富,西楼足以娱乐,今舍此而远赴人之急,我闻晋兵强天下,且战有胜败,后悔何追?」阿保机跃然曰:「张文礼有金玉百万,留待皇后,可共取之。」于是空国入寇。郁之召契丹也,定人皆以为后患不可召,而处直不听。郁已去,处直为其子都所废。阿保机攻幽州不克,又攻涿州,陷之。闻处直废而都立,遂攻中山,渡沙河。都告急于庄宗。庄宗自将铁骑五千,遇契丹前锋于新城,晋兵自桑林驰出,人马精甲,光明烛日。虏骑愕然,稍却,晋军乘之,虏遂散走,而沙河冰薄,虏皆陷没。阿保机退保望都。会天大雪,契丹人马饥寒,多死,阿保机顾卢文进以手指天曰:「天未使我至此。」乃引兵去。庄宗蹑其后,见其宿处,环秸在地,方隅整然,虽去而不乱,叹曰:「虏法令严,盖如此也!」

  契丹虽无所得而归,然自此颇有窥中国之志,患女真、渤海等在其后,欲击渤海,惧中国乘其虚,乃遣使聘唐以通好。同光之间,使者再至。庄宗崩,明宗遣供奉官姚坤告哀于契丹。坤至西楼而阿保机方东攻渤海,坤追至慎州见之。阿保机锦袍大带垂后,与其妻对坐穹庐中,延坤入谒。阿保机问曰:「闻尔河南、北有两天子,信乎?」坤曰:「天子以魏州军乱,命总管令公将兵讨之,而变起洛阳,凶问今至矣。总管返兵河北,赴难京师,为众所推,已副人望。」阿保机仰天大哭曰:「晋王与我约为兄弟,河南天子,即吾兒也。昨闻中国乱,欲以甲马五万往助我兒,而渤海未除,志愿不遂。」又曰:「我兒既没,理当取我商量,新天子安得自立?」坤曰:「新天子将兵二十年,位至大总管,所领精兵三十万,天时人事,其可得违?」其子突欲在侧曰:「使者无多言,蹊田夺牛,岂不为过!」坤曰:「应天顺人,岂比匹夫之事。至如天皇王得国而不代,岂强取之邪?」阿保机即慰劳坤曰:「理正当如是尔!」又曰:「吾闻此兒有宫婢二千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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