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红血-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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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后边儿放火,没法子,我就封他个三江总督,让他到奉天受封领印,这小子一见时机来了,真就上套了,还没进奉天城就让我给毙了。想不到没几年,他儿子也开始兴风作浪了。
程子风:大帅打算怎么办?
大帅:我要是派兵去打,白扯,这胡子都有胡子的道儿,你根本就摸不着他。追急了,他朝后一退,进山了,再不出来,你能老守着山口吗?
程子风:那大帅有什么良策?
大帅:这么办,老子给他来个以胡子治胡子。就好像观音菩萨给孙猴儿套个紧箍咒,保管他以后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的。
程子风:大帅高明,那大帅打算用哪儿的胡子制服葛金财?
大帅:就用当地的胡子。一个小小的葛金财,老子再制不住他,还当啥大帅!邱副官!
邱本年入。
邱本年:大帅!有何吩咐?
大帅:方才的事咱们以后再说,这几天柳三儿那儿有没有啥信儿?
邱本年:大帅,有,给他押过去的那批枪械,大洋已经反回来了。
大帅:好,这小子办事还真挺利索。子风呵,不瞒你说,本帅军饷不足,没法子,也只好让这匪道儿上的几个弟兄帮着卖点枪械补充军饷。
大帅对邱本年:邱副官,你以我的名义给柳三儿写封信。
邱本年到案前展纸。
大帅:我说你写(在地上踱步)柳三儿,老子待你不薄,你对老子也不错,给老子出了不少力。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是哑巴吃黄豆,心里有数。今有三件事儿,你给老子办好喽。第一,龙岗地盘儿上,有个胡子头儿,叫葛金财,你给我把他收到你下边儿,管着他点儿,别让他胡扯,惹事生非的。这小子的爹是我给收拾的,咱不能把事做绝喽,让人家瞧不起咱,给他留条活路,给他圈出个框,别让他乱跑乱闹就行。第二,他手上抓了龙岗关善耕的小姨子,叫他立马给我放了。人家是黄花儿闺女,要是给人家破了身子,将来让人家咋嫁人?要是愿意玩儿娘儿们,有的是窑子娘儿们,花个三瓜两枣儿的,随便儿你折腾。第三,我有个朋友,就是龙岗的关家,日后你给我照看着点儿,别今儿个让人家绑个小姨子,明儿个让人家绑个小舅子的。三件事儿办好,老子高兴,再给你送批枪去,机枪也给你几挺,让你多挣两个。完了。
邱本年:大帅,是盖印是签字?
大帅:这是私信,印是官印,给个胡子写信咋能盖官印,签个字吧。
大帅签字。
邱本年:大帅,手墨的墨字下面少个土字。
大帅:不少,你懂啥!老子让他柳三儿知道,老子给他的是饭碗,不是地盘儿,地盘还是老子的!老子要是把这地一收,他就得跳天上过日子去!
大帅大笑!
53、秋日。日景。王元村外。八里河河边。一条木船,两岸宽阔的田野。远处朦胧的山脉。
葛金财立于船头,几个土匪站在岸边,押着关家小伙计大柱。
吴三等人拉着四妹站在一旁。
葛金财打船上下来,踱到四妹身边。
葛金财:四姑娘,委屈你了,不过没办法,我听说大东家不知去向,派人打听也没结果。我费了很多脑筋,猜来猜去,想来想去,终于明白了,他是搬救兵去了。那么,他搬这个救兵是谁呢?省城里的大官儿?白扯!省里的军队?也白扯!他来十万大军也抓不到我。况且省城里的军队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调来打土匪的。那么这两面都不是,他搬谁去了呢?后来我明白了,他去奉天城里搬大土匪去了。只有大帅才能调动军队。也只有当过胡子的大帅知道打胡子怎么打。没法子,眼见我要有灭顶之灾了,我也只好来点儿狠的,你要打我脑袋,我也得抠你痛处。好歹你在我手里,不过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把你沉到河里,只是把大柱抓来,让他传个话回去。告诉关老爷子,从今儿个起,四姑娘就和我的弟兄们在船上住了。船划到河心儿,把这锚往下一抛,四姑娘往船头一绑,船头船尾还摆着几箱子炸药,他要是有兵来救,就绝不敢开枪,他要逼得急了,弟兄们就把你一推,这两块挂在你身上的犁划就得把你带到清静的河底去伴鱼。等他们把你救上来时,美丽的四姑娘早就已经灵魂飞升,香消玉殒,只剩一个冰凉、白嫩的身子了,谁也不能再去享用了。
葛金财:大柱,听见了没有!
大柱,不情愿地嗫嚅:听见了。
葛金财:大点儿声!!
大柱提高声音:听见了。
葛金财笑:好,听见了就好。
葛金财一摆手,几个土匪立即将四妹拖到船上,解船缆绳,将船向河心划去。
葛金财望着向河心划去的船,得意的微笑。大柱焦急地面孔。船划到河心,船上的土匪将锚抛到河里。然后将四妹绑在船头。
大柱焦急地望着:四姨!四姨!别怕,我一定来救你!
葛金财:小子儿,救她?!哈哈哈!我告诉你,小子儿,不救她,她有活路,救她,她反而死定了。
大柱望着葛金财。
葛金财:大柱,天凉啦。有诗云,道是天凉好个秋!你看,四姑娘被绑在船头,又是在河道的上面,风大。诗曰,高处不胜寒。只是没有琼楼玉宇,苏老先生说错了。
大柱不语。
葛金财:大柱,走吧。快点回去。报信儿报准喽,别让关老爷子忒担心。
大柱不动。
葛金财怒喝:滚!快点回去,给你们老爷子报个口信儿,让他快点把我要的东西送来!四姑娘的命可在他关老爷子手上捏着呢,别再打如意算盘了,再晚,我可就没那个耐性了!你看好喽,我把船朝前一开,顺流而下,然后,把四姑娘往前一推,进水了,唉!多可惜呀,美人呀!
大柱不语,望一眼葛金财,转身大步而去。
54、秋日。日景。程子风宅。程子风为关善耕举席饯行。
程子风:善耕,你有要事在身,我也就不强留你了。这一路上,贤侄要加倍小心,万不可将大帅的书信和我写给你父亲的书信丢失。待事情办妥后,给我写一封回信,一是免得我挂念,二是对大帅也好有个交待。
关善耕:程叔叔放心,侄儿路上自会加倍小心。待事有眉目后,侄儿会立即写信及发报告知叔叔。
子风:好,(举杯)善耕侄儿,这杯酒是我敬你父如水兄的,贤侄回去以后勿忘替叔叔问如水兄好,待来年春暖时,子风定将登程前往龙岗,拜望我兄如水。
关善耕:好,叔叔,侄儿与家父日夜企盼,恭候叔叔光临。
55、秋日。日景。旅馆楼内。关善耕疾步上旅馆楼,伙计紧随后面上楼开门。
伙计打开房门,关善耕进入房间,收拾东西,提皮箱出来,立于门前,侧耳向对面房作听状,未见声音,问一旁侍立的伙计:伙计,这间屋里住的人还在?
伙计:先生,您说这间房里的女客?
关善耕:是吧。
伙计:也是刚退房走的。
关善耕:去了哪里?
伙计笑脸回话:先生,这行的规距,客从何处来,客又去何处,我们从来不问。
关善耕:噢。
56、秋日。日景,车站月台。列车缓缓开动。车窗内,善耕微笑,频频挥手,与月台上的程子风道别。
57、秋日。日景。月台上,程子风头戴礼帽,对车窗内的善耕招手。
58、秋日。日景。远去的列车,月台上,程子风注视远去列车的背影。
59、秋日。日景。列车包厢内。善耕靠车窗隔桌而坐。
60、秋日。日景。列车过道上。列车员从列车一头沿过道走来,手提热水壶给各包厢乘客倒水。依次到关善耕的包厢敲门。恰在此时,另一包厢门内走出黎可儿。
61、秋日。日景。关善耕包厢内。敲门声。
关善耕:请进。
列车员将门打开,正欲进入包厢倒水。黎可儿恰好过来。
黎可儿:先生,请问,车什么时间到哈尔滨?
列车员:小姐,如果正点,明天上午九点到达。
关善耕抬头看,一怔,心声:这不是奉天城中旅馆里的那个姑娘吗?怎么也乘上了这辆车?
黎可儿:谢谢先生。
列车员:不客气。
黎可儿离开。列车员进入包厢内倒水。
关善耕:先生,请问刚才那位小姐乘的是几号包厢?
列车员一边倒水,一边回答:6号。
关善耕:她们一共几个人?
列车员看了关善耕一眼:两个,先生有事吗?
关善耕:没事,随便问问。
列车员:先生,这年头儿还是少问点儿好。也许不问没麻烦,一问麻烦就来了(转身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62、秋日。日景。关家大院。关如水房中。关如水坐在书房中看书。大柱与仇占伍急急地奔入。
大柱:爷爷。
关如水:大柱哇,什么事这么急急火火的。
大柱:爷爷,我被葛金财抓去了。
关如水:葛金财?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大柱:爷爷,是葛金财放回来的。
关如水:他抓你干什么?
大柱:爷爷,其实他抓我就是让我捎话回来。让爷爷快点儿把他要的啥东西给他。他还说,大东家出了门儿了,他猜是上奉天找大土匪搬救兵去了。他说啥天凉了,还好个秋。说四姨的命在咱们手上攥着。让咱们少打算盘。
关如水:噢,葛金财还说了什么?
大柱:再没说啥。
关如水:那你见着你四姨了吗?
大柱:见着了,被他们绑到船上去了,身上还绑了犁铧子。葛金财说,四姑娘多俊哪!要是往河里一推。一会儿就冰凉了,还说啥,谁也享用不着了。
关如水低头凝眸思索。
63、秋日。日景。哈尔滨站月台上。车缓缓地停住。车门打开,旅客鱼贯而出。
黎可儿下车。站在月台上茫然四顾。
关善耕下车。
64、秋日。日景。哈尔滨站月台上。许多警察跑上月台。
警察边跑边吆喝:抓住她!抓住她!
黎可儿、素莲一怔,被警察捉住。
关善耕一愣状。关善耕上前:你们干什么?
警察:滚开,我们在捉拿要犯!
关善耕:他和我是一起的,不是什么要犯!
警察:什么?(一招手,又冲上来几个警察)把他也一块儿带走。
众警察不由分说,将善耕一起拉走。
65、秋日。日景。一间警察办公室中。警察分署长站在地上踱步。
一警察入:报告,人抓到了。
分署长:带进来。
警察立正:是,带进来!
几个警察将黎可儿,关善耕等人带入。
警察署长喝:跑!跑!跑哇!王八蛋!你就是孙悟空也跑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黎可儿莫名其妙地:长官,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正常出行,什么跑?我们往哪儿跑?
分署长:给我搜!
众警察夺下几人的包翻弄。
警察:报告长官,没有!要不要搜身?
分署长:要。你去将几个内勤给我叫来,搜这两个娘儿们,(指一个警察)你去搜这位爷儿们。
关善耕:慢,长官,我们都是守法公民,不知犯了何罪?
分署长:何罪?大啦!大帅通令,将日本奸细一干人犯捉拿归案。现已知,这一伙王八蛋,带着日本鬼子什么***天皇的秘令,正往哈尔滨这儿跑,要上这儿来干啥坏事。你说这罪大还是不大?
关善耕:长官,你抓的是日本奸细,说日本话,我们都是中国人,说中国话的,这与我们何干?
66、秋日。日景。警察办公室中。几个女警察进入。
分署长:小日本儿也他妈会说中国话。不比你说的差。(一挥手):搜!
几个女警察去搜黎可儿、素莲。两个男警察过来搜关善耕。一个警察忽摸到关善耕怀中揣的信,欲掏出。关善耕慌忙阻止,被警察硬掏出。举在手中:报告长官,找到了。
分署长:哈!哈!哈!拿来。
关善耕忙阻止:长官,这是家信,你不能看!
分署长不理,将信撕开,一抖展开信。
关善耕忙扑向前:长官,你不能看!
一警察挥起马棒。
分署长变色:哎!打打•;•;•;•;•;•;
警察马棒落下。关善耕额角立刻流下血来,痛苦地双手抱头,摔向地上。
分署长焦虑地:打不得!
警察愕然。
分署长:你他妈狗屁,也不看看这信封上的落款!大帅府,这他妈是大帅签名的信。(来回走)完了!完了!(指警察):快!赶快救醒!
众警察忙将关善耕扶起,坐在椅上,一警察端来水,喂关善耕。少顷,关善耕醒来,睁开眼睛。
分署长慌忙上前:先生,先生,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