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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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许距离转瞬即逝,此时谁人还敢手擎火把?双方除了岳家军停步不发的步军还***通明外,扑上前来的众骑军早就抛开手中火把,双方在黑夜中绞作一团。借春雨后略微了云的一点月色,以及岳家步军手中火把的微光,只能勉强分得出敌我来,岳家军装甲整齐,为双方提供了惟一的参考依据,金铁交击声大作中,不晓得死伤多少。
突然,厮杀中的双方皆缓下手来,缓缓分开,只因远处解州方向,又有一支骑军大队高举火把赶往战场,这来地是敌是友?
阿鲁补含怒出营时,哪曾料及此节?当时只喝令诸将不得跟随,此刻却深盼来援地就是自家兵马。
“大帅,不好!是岳家军!”身旁诸军早早看到火把映照下地岳字大旗,忙提醒阿鲁补。
这下前后皆是敌人,这仗还如何打得?不劳诸人提醒,阿鲁补第一个纵马狂奔,绕过来援地岳家军,往自家大营逃去,杨再兴果然便是适才厮杀的岳家军主将,眼下见金人溃逃,却不敢下令追击,开玩笑,这等地形不熟,夜路湿滑,如何敢弃身后步军大队不顾,自去追击敌人?
“可惜!”牛皋会师之后,大是遗憾:“岳二公子只让咱老牛来接杨铁枪,岂知会有这等好杀!若知道阿鲁补亲来,老牛还等甚么明日决战?”
杨再兴大笑:“适才黑夜之中,若非老牛举了大旗,只怕咱杀昏了头,还要与副帅一战,哪里分辨得出阿鲁补何在?不妨不妨,便让阿鲁补多活几个时辰,明日再杀也不晚!”
且不说阿鲁补侥幸回营,略一回顾,已经折损数百骑兵,心下不快,快入营时才见自家兵马出来迎接,倒转刀柄将一员猛安孛堇打落马下,这才悻悻入营,诸军晓得阿鲁补正在霉头上,哪里还敢过来询问?
次日午时,两军各自布阵,阿鲁补率骑军列在阵前,准备冲击,岳家军却是步军当前,骑军在阵后及两侧为备。此时天公作美,连下数日春雨,却在这天云散日出,盐湖碧波荡漾,映得远处青山隐隐,岸边水鸟翔集。只是近八万兵马列阵对峙,肃杀之气将飞过的禽鸟惊得远远避开。
岳字大旗下,岳雷居中为帅,经过两个月余苦战下来,岳雷已经习惯了指挥大军的感觉,只是从未指挥过如此大规模的作战,仍有些心下惴惴,但最让他不能自安的,却是在身旁身经百战的无敌勇将杨再兴。此前出营之际,岳雷再三逊让,要将这帅旗置于杨再兴处,杨再兴却正色道:“今日对手,恰是当日开封府守军之一,阿鲁补曾与刘、汝父交过手,不可小觑,此战成败,岳帅在天之灵也必关注,贤侄好自为之,不可临阵推脱!”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岳雷哪里敢再多说?当下只得将这帅位接掌了,布阵对敌。牛皋与杨再兴却各率万余骑分左右贴在步阵之后。
战太行 第二百二十九章 阿鲁补冲阵,岳二爷用兵。淡定!
虽说当年曾随岳飞征战,也曾在拓皋之战中与兀术大军对过阵,但旧年间多的是遭遇战,那里还用得着下什么战书?这番倒是杨再兴记忆中头一遭,双方居然使节往来,约定了时间,才阵而后战。
上倒正合杨再兴等人之意,平阳府一战之后,杨再兴已经察觉,岳家军多是在泽、潞二州训练的精锐,战场上若说纪律严明,如臂指使,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但披坚执锐,破敌坚城,却还欠些实战火候。
倘若兵马数量再多些,老杨还真有心将这岳家军通过河东之战,好生锤炼锤炼,为日后恢复河北打下基础,但如今捉襟见肘,莫说河北,便是取下河东之后,守成也不敷应用,则让杨再兴不得不仔细斟酌。
“平阳一战,虽占了火炮之威,其实金人守军不多也是主因,不到四千金军,还有大半是汉军,如何能与岳家军三万兵马对抗?”杨再兴在平阳府送别岳雷之前,曾在帐中与牛皋、岳雷分析道:“解州一战,阿鲁补的确选对地点,解州地势正处要冲,自河北至京西、凤翔,要害处皆在解州脚下,更是往河东必由之路,撒离喝据此间,则进可威逼河东诸州县,退则可断泽州至河东通道,且保京西、凤翔等地,此地绝不可落入阿鲁补手中!”
牛皋与岳雷相对点头,若是让阿鲁补占了解州,以近四万可用之兵据坚城不出,那时要攻取。不知难上多少倍!何况解州随时可得河南府等诸州金军援助,决非战略上的孤子,错过这个机会,岳家军将付出绝大的代价才能取回来。
“所以不能让阿鲁补进解州城!”杨再兴在平阳府发兵之前地最后指令是:“岳雷率所部万骑先行,牛副帅将攻平阳府的骑军为后,某待平阳府略安。即率后队来援,前军务要将阿鲁补堵在解州城外!”
岳雷自然省得这番布置的用心,当下连夜行军,只怕比阿鲁补慢了一步,好在历尽艰辛,终于在阿鲁补之前数个时辰赶到盐湖边占据有利地形,让阿鲁补不敢轻率大军出击或入城。只得在这盐湖边上安营对峙。
杨再兴则在平阳府多费了两天时间。一则清剿金军残部,二则安定城中秩序。
“张大人虽身为金臣,却为汉家血统,如今既然泽被平阳黎庶,有青天之誉,何不尽余力于本州,以孚百姓之望?”杨再兴先是对张浩晓以大义,随后胁之以威:“按金律,州牧失城,不仅自家难逃罪责。还须累及家小。何必以有用之身,坐此无可奈何之罪?眼下家小尽在平阳,正无后顾之忧,岂不两便?上京中广用汉臣,也不见得所失何在,李显忠弃夏宋,犹居要职。况大人为上京重臣。弃暗投明,日后某必向临安保举。前程正不可限量,岂可自弃!”
张浩遇到杨再兴,算是秀才遇到兵了,无可如何之下,只得老老实实在岳家军高林监管下,代行起了平阳府“知府”的职责,这才让杨再兴得以抽身出来,率部赴解州战场,全力对付阿鲁补。
眼下这一战,实是双方都无法回避,更不能掉以轻心的一战。
“骑军冲阵在先,步军随后,着解州军弃城出击,前后夹击,若不能败岳家军,则解州必失无疑,守城无益。若能一击破贼,何必守城?”阿鲁补随兀术征战有年,历来强调破敌为上,攻城为下,更对自家骑军有足够的信心。虽然对上岳飞有些惭惶,但对其他兵马还是有一战之能地,拓皋之战,金人已经将这烂帐死死记在了杨再兴头上,张俊、杨存中等辈,从来入不了阿鲁补之流的法眼。
宋军对敌之时,骑军往往不能与金军正面对冲,否则一战下来,胜算极小,前者吴、刘、张俊对上金军,都是以步阵为先,让金人的强势冲击无功,然后才能够以大斧、强弩加以杀伤,骑军仅得保其侧翼不失罢了。
若论被追击,金人还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从来没有过!至阿鲁补认为,眼前的岳家军虽然不可小觑,但仍不可能在骑军全力对抗中赢得战斗!
结果岳家军战阵布好时,阿鲁补心中颇有“不出所料”的感慨:果然是以岳雷为主帅,率步军列下十余重步阵,以重盾为先,随后是大刀巨斧,再后是长矛阵,最后是弓弩阵,一句话,经宋军多年总结经验,最为有效的对付重装骑军阵法首先摆在了金军面前。
骑军呢?阿鲁补如自家所料一般,见岳家军骑军主力都缩在了步阵之后,看来今日的岳家军也不过如此!
“杀!——随本帅破阵!…
阿鲁补在战阵之上地悍勇之处,犹过于当年兀术。兀术还有点儒将之风,一般不肯轻易洽起宣花斧冲在众军之前,而是在中帐大旗下指挥若定。阿鲁补岂有这等运筹帷幄之风?自追随兀术以来,一向冲锋在前,倒也不失为鼓舞军心地妙法。
大吼声中,阿鲁补第一个举起手中长柄厚背开山刀,自帅旗下突阵而出。
这等战法,连汉人间常用的主将单挑都省略了,直接就率部出击,力求一冲之下,让岳家军的步阵溃不成军,其后便是一边倒的追杀骑军了,战事将再无悬念。
“轰隆隆!——轰隆隆!…
金军两万余骑不劳指挥,自然追随主帅而出,盐湖之畔,尚未晒干的湖岸被踏成四溅的泥浆,地面的震动让湖面泛起巨大的涟,远处的飞鸟忙振翅高飞!
岳雷轻轻勒马,背后的巨大橹盾裂开一道口子,将他连人带马隐入阵中。那帅旗也移入阵后,这才转过头来,紧盯着一步步加速地金军主力。
杨再兴在阵后,麾下骑军战马都紧张地蹬踏着地面,众军纷纷勒马,阻止战马出击。杨再兴则捏了一把汗:“泽州城中反复演练出来地步阵,能不能经得起这样强悍的考验?”
“放箭!——”
阿鲁补军接近到二百步以内,双方主帅已经对上了眼,岳雷终于收拾心情,面无表情,大声下令。
万马奔腾中,两军对垒之际。要的便是这种冷静!
帅旗下的旗官手中号旗挥动。前阵未动,后队中的强弩反而率先建功,一阵弓弦响过,突前地金骑在箭雨覆盖下大声惨嚎,倾刻间便有数百骑中箭落马,但此时金军骑射好手也已经发出长箭,岳家军步阵中也开始有战士倒下。
两百步距离,金军又在全力冲击下,哪里还容得发出第三箭?岳家军刚发出第二轮箭雨,前排金骑已经撞正宋军橹盾。
“咚!咚!咚!——”
有如一阵巨木相撞。快速飞驰的骑军与重达百十斤地盾面撞正。稍稍晚上半步地阿鲁补闻声叫糟,轻轻勒缓速度:这撞击声哪里像撞上了盾牌?简直就是撞上了一面土墙!原来这排盾面后,每面盾都有一长一短两根椽子支撑,直插入土中盈尺!
一撞之下,岳家军阵中只有两三面盾撑得不够正,被金骑冲倒,其他地方巍然不动。但盾手之后的长斧却已经从盾面间隙地半尺空间中陡然伸出。当面的金骑往往连人带马被一斧劈破,血肉四溅!
那被撞倒地几面盾牌处却是厮杀最为激烈处。金骑拼命往里挤,岳家军大刀巨斧却如同绞肉机,凡进入有效切割范围地无不破碎!
“放箭!——快放箭!——
被挤在前面的金军反应过来,连声惨叫,后方的金军开始往缺口处集中箭矢,防御的岳家军刀斧手在密集的箭雨下开始损伤,但随即从岳家军后阵发出的强弩将金军数倍地杀伤,眼看撕开的口子立即补上,金人在阵外徒呼奈何!
眼看金军冲阵之势已经被遏制,岳雷不再犹豫,下令:“骑军出击!”
号旗举处,后方牛皋大乐:“好侄儿,终于轮到老牛叔出战了!儿郎们,杀贼建功!杀——
杨再兴见旗,耸眉一笑,铁枪一招,身后一万骑紧紧相随,与牛皋一左一右从步阵之后绕出,绞杀入已经挤得乱作一团金军大队中。
女真骑军当真名不虚传!
虽然冲击步阵之举已经失败,但强敌当前,却没有溃败之像,而是各自为战,纷纷迎上从两翼抄出的岳家军骑兵,呐喊声中,数名孛堇刀枪并举,向杨再兴撞将上去。
杨再兴浑不以为意,铁枪举处,挽起偌大枪花,将数名金将一并卷入其中,诸金将人人只觉这铁枪向自己杀来,不由骇然,各各举兵器招架,却听得一阵细密的金铁交击之声,这一枪威势甚猛,落下来却似儿戏一般。
金将们正在纳闷之际,却见枪花乍起,此番却不再如狂风暴雨,而是金蛇乱舞,寒梅盛开,枪刃射入诸将胁下,其快如电,救无可救,一阵轻微的“嗤嗤”声后,几员金将抛兵落马,身上数处血泉涌出,仅有一名金将手中刀刃砍中杨再兴铁甲,却已经无以为继,连白印子也没砍出一条来!
阿鲁补四下看时,见两条铁龙搅入金军阵中,所过之处,如桨破浪,竟然无半点阻滞。
“岳贼敢尔!杀!——”阿鲁补怒火攻心之下,见这捡便宜地岳家骑军如此嚣张,眼中如要冒出火来,放过步阵中地岳雷,见杨再兴处杀阵时,默不作声,连声势也不如何,但牛皋处却杀得声振三军,遂举刀直杀向侧翼牛皋来处。
战太行 第二百三十章 兵败如山倒,夺路风陵渡。弃地!
“变阵!——出击!——”
岳雷立马中军,重重橹盾之外,数万兵马杀得天昏地暗,但金军已经成困兽之斗,这形势却已经非常明朗。
“为帅者,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万军厮杀之中,灵台清明,方可察秋毫之末,决胜毫厘之间!”
岳飞在日,曾在府中如此训导岳云,其时在旁陪训的岳雷却是一片茫然,不知所云。此番率部出征,独领一军,虽未遇强敌,却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统军作战经验,年方二十出头,在战阵之上的杀伐决断之气已经开始养成,这却不是书房或者校场上能够苦练得来的,必须在瞬息生死的战场上浴血拼杀才能够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