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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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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轫之作。1957年,由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洪焕椿所著《浙江地方志考录》(1984年易名《浙江方志考》,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1992年,天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由来新夏主编的《河北省方志提要》以及一些省市所编本地区的旧志提要,均为区域性方志提要;1982年由书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骆兆平所著《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考录》叙录天一阁所藏明志435种,为一代方志之提要目录。1986年由书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崔建英所著《稀见方志提要》及1987年由齐鲁书社出版的陈光贻所著《稀见地方志提要》则属于全国性的稀见方志提要,学术参考价值甚高。这些提要目录的基本内容,包括书名、作者、卷数、藏者、出版年代、出版者、主要内容和篇目以及志书评价等项,为综录全国性旧志目录提要做试探与准备。至于新志提要目录至今尚未一见,而能编纂一通贯古今之方志提要目录则尚待时日,更望有识有为之士之挺身而出。
(四)
    编纂一通贯古今方志提要目录之宏业,终于在1987年显其端倪。有胡述兆及金恩晖二氏钟情于此,勇于任事,毅然倡导并投身于方志提要目录之编撰工作。胡、金二氏与我相交有年,素知二氏学术造诣,而竟未知其甘倾精力于工具书,深感内愧。胡氏为台湾大学资深教授,博学多才,著述闳富,为图书馆界知名学者;金氏任吉林省图书馆馆长有年,而以不废学术为同侪所称道,于方志学尤多精深研究。二氏虽分居两岸,但声应气求,相与磋商,为使地方志之整理、研究和提供利用,由目录性总结发展到考评性总结的新阶段,乃议定编纂《中国地方志总目提要》一书,并于1987年启动,邀集两岸学者专家二百余人,共襄盛举。历时八年成稿,收录旧志8577种,除山水寺庙志外,各级各种通志性志书以及为修志而撰写之采访册调查记等,无不收录,较《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尚多二百余种,且不仅列其词目,更为各志撰一提要,叙其志名、撰者生平、修纂沿革、内容概述、志书价值、版本源流及附注等。1996年,该书由汉美图书有限公司以三巨册精装形式出版,于是此浩大工程终告完成,为两岸学者架一学术桥梁,为广大读志者辟一捷径,学术功德,莫此为甚。   
    我虽未亲与该书纂修之役,而获读其序言与凡例,深感其书之体大思精,惜以其仅限于旧志为憾。如胡、金二氏壮志不已,更当再接再厉,有新志提要之作,则中国地方志之专门提要目录当成完璧。适金氏惠临寒舍,以其《寻根集》问序于我,乃于序中寄语云:“设二君更能就新编志书数千种撰成《新志总目提要》,于方志界则有气吞包举之势,我将为此而馨香祷祝焉。”不意时隔不过二三年,金氏再临寒舍,即以新志总目提要告成喜讯见告,我闻之既惊且喜,惊其撰写速度之超常,非有艰苦卓绝之精神不能致;喜其自今而后,中国万余种通贯古今之方志提要目录赫然问世。读志、用志者手此一书,则展卷可一索而得众志之大要,岂非大有裨于学林。
   《新志总目提要》始1945年10月,止1999年9月,收录全国正式出版的省、市、城区、地区、县、乡、镇等各级新编志书3402种。其台湾地区方志则辑入台湾严鼎忠所撰《台湾地区方志书目(1949~1999)》一文而未撰提要。各志均经撰者亲加检读而后着笔成文,条目要素及编写方法一仍旧志提要之例而略有增益。   
    2001年夏,金氏三临寒舍,告以新志提要目录全书脱稿,付梓在即,请序于我。胡、金二氏及编纂诸君,前后十年辛劳,功不可没;读志者得此利便,亦当念念不忘;我以垂老之年,获睹宏业告成,曷胜欣慰。乃叙其始末,述其体例,论其价值而为之序。所论当否,至祈识者垂察焉。     
二○○一年仲秋写于南开大学邃谷


 
诗人档案——从路易士到纪弦
? 张 曦
 
 
  很早就知道台湾有名的现代派诗人“纪弦”,而“路易士”这名字,则是在张爱玲的一篇散文《诗与胡说》上初次见到。这篇文章原载1944年8月号的《杂志》——沦陷时期上海最重要的文学期刊之一,收入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张爱玲散文全编》。它用大半的篇幅谈路易士的诗,使了个“欲扬先抑”的小手段:   
    “第一次看见他的诗,是在《杂志》的‘每月文摘’里的《散步的鱼》,那倒不是胡说,不过太做作了一点。小报上逐日笑他的时候,我也跟着笑,笑了许多天。在这些事上,我比小报还要全无心肝。譬如上次,听见说顾明道死了,我非常高兴,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小说写得不好。”   
    拉拉杂杂写了些“张看”的“题外话”,张爱玲忽然正色道:   
    “但是读到了《傍晚的家》,我又是一样想法了,觉得不但《散步的鱼》可原谅,就连这人一切幼稚恶劣的做作也应当被容忍了。因为这首诗太完全,所以必须整段地抄在这里:      
        傍晚的家有了乌云的颜色,
        风来小小的院子里,   
        数完了天上的归鸦,   
        孩子们的眼睛遂寂寞了。
        晚饭时妻的琐碎的话——   
        几年前的旧事已如烟了,   
        而在青菜汤的淡味里,   
        我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
    接着张爱玲有一段简洁传神的点评:   
    “路易士最好的句子全是一样的洁净、凄清,用色吝惜,有如墨竹。眼界小,然而没有时间性、地方性,所以是世界的、永久的。譬如像:   
        然而说起我的,   
        青青的,   
        平如镜的恋,   
        却是那么辽远。   
        那辽远,   
        对于瓦雀与幼鸦们,   
        乃是一个荒诞……   
    “这首诗较长,音调的变换极尽娉婷之致。《二月之窗》写的是比较朦胧微妙的感觉,倒是现代人所特有的:——   
        西去的迟迟的云是忧人的,   
        载着悲切而悠长的鹰呼,   
        冉冉的,如一不可思议的帆。   
        而每一个不可思议的日子,   
        无声的,航过我的二月窗。   
    此后顺势发挥,涉及对五四以来白话诗的富有个性又不无真知灼见的评价:   
    “在整本的书里找到以上的几句,我已经觉得非常之满足,因为中国的新诗,经过胡适,经过刘半农、徐志摩,就连后来的朱湘,走的都像是绝路,用唐朝人的方式来说我们的心事,仿佛好的都已经给人说完了,用自己的话呢,不知怎么总说得不像话,真是急人的事。”   
    这—段对新诗的评语实在令我—惊,真是张爱玲,“偏见”到极点,倒也好像给她说出些道理,而“路易士”这个很有点“另类”的诗人,也就留在了记忆中。   
    第二次看见这名字,是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施蜇存主编的《现代》5卷5期和6期,有他很短的、很难让人注意的两首小诗。这时他刚毕业于苏州美专,还只能算个“文学青年”,热衷于爱情诗和惟美诗,受当时蓬勃兴起的左翼文学运动的感染,也写过“普罗诗”。不过很快他的取向就明确了,那就是在戴望舒等发起的“现代诗”浪潮激荡下,他的诗风诗趣开始向现代派转变:诗体形式由恪守格律、押韵,变为自由体;然后又反对当时的“普罗诗”“大众诗”的潮流,而着迷于法国“象征派”和美国“意象派”诗歌。1936年10月,卞之琳、戴望舒、冯至等发起《新诗》月刊,作者以新月派、现代派诗人为主。路易士是其中重要的一员,发表了十来首。不过在同年创刊、以左翼诗人为主要作者的《今代文艺》上,也有他的诗作。但此时现代派的两员代表,一是在二十年代即以晦涩的象征派诗歌著称的留法诗人李金发,二是以《雨巷》《我的记忆》而著名的戴望舒,后者几乎是三十年代中国现代派诗歌的中流砥柱,也是《现代》最重要的诗人。路易士,在当时“默默无闻”。   
    而在沦陷时期的上海,他的诗论、诗作及其活动变得分外引人注目了——这里一个重要的原因,应该是此时的特殊政治形势——直言抗战鼓吹革命是被严格禁止了,而日伪政府所推行的“大东亚文化”又实在不得人心,结果造成沦陷上海文坛对政治的空前隔离,“日常生活永久人性”成为这一时期最值得注意的文学取向,现代文学对“群”“类”的关注转向个体,“启蒙”的理想化立场转向对人的原生状态的重视。这给一直不那么受重视的现代派制造了一个契机,使这种推崇“纯粹”和“内敛”的诗歌实践和探索成为可能。同时,许多现代派诗人纷纷转向,戴望舒、何其芳等就是著名的例子,也使得路易士的坚持格外引人注目——应该说,整个抗战期间,像他那样大力鼓吹并始终坚持“现代派”主张的,也就仅此一人吧!沦陷上海萧条的诗坛之所以能在1943年以后重新出现活跃之势,与路易士积极的文学活动密不可分。   
    此时发表于《风雨谈》第一期(1943年4月)的《我之出现》,可视为路易士自我形象和他在沦陷上海文坛形象的一个绝妙刻画:   
    诗歌的一开头就充满了十足“自大狂”的神气,并且把对自我性别的确认放在触目的位置:   
        “十足的Man。   
        十足的Man。   
        十足的Man。   
        哦!一组磁性的音响。
        修长的个子,   
        可骄傲的修长的个子;   
        穿着最男性的黑色的大衣,
        拿着最男性的黑色的手杖,   
        黑帽,   
        黑鞋,   
        黑领带:   
        纯男性的调子。   
        予老资格的小母狼   
        以吻之触觉的、味道的   
        慷慨的布施的   
        是植在唇上端的   
        一排剪得很齐的冬青列,   
        满口的淡巴菰臭。   
        哦,十足的Man!   
        哦,十足的Man!   
        哦,十足的Man!   
        一匹散步的长颈鹿。   
        一株伫立的棕榈树。   
        吹着口哨,   
        出现于   
        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之   
        最豪华的中心地带,   
        比当日耶稣   
        行过耶路撒冷的闹市时   
        更具吸引力的啊。”   
    这是一幅形神兼备的自画像。路易士在“低气压”的沦陷上海,一直保持着这样一种佻的、自得的、放肆的姿态,这不管新派旧派的人看来都是格格不入的——在我们这个一向把“天下”“民族”“家国”放在首位的民族,在这种把男性的价值意义定位为“修齐治平”的传统心理制约下,居然有人会为自己的男性性别洋洋自得,甚至自比耶稣,实在荒唐之至,也难怪会引来小报“逐日的笑话”了。   
    但这却是一个饶富意味的话题。事实上,王富仁谈到沦陷区文学时曾强调性别所导致的男女作家的差异。他说:此时“惟一表现出自由、大气、汪洋恣肆且富有精神力度的是张爱玲的小说。……张的这种睥睨人类、睥睨众生的心理优势是无法在男性作家身上复制的。……”“男性作家在本能的感觉上无法摆脱自己的软弱感和无力感。其精神是犹疑的、恍惚的,是没有确定的意识中心的。”根源在于,“中国的文化没有把大多数知识分子造就成有独立不倚精神的强者,他们在群体中所表现出的病态热情和夸张自信,当脱离群体支持时就烟消火灭了。”而路易士那种与周遭气氛极不和谐的自信和对诗歌艺术的狂热,在很大程度上与他对于自我感性生命的极端重视是不可分割的——有什么力量能够夺去对于自我本体性存在的骄傲呢?从这个意义上说,路易士对自我男性性别特征的强调表达了某种崭新的个人意识。在这里,男性一样可以从自己本身获取信心,获得一种来自性别、身体本身的力量,这使他找到了一种似乎微不足道但却是坚实的精神支点,在一定程度上显现出与其他沦陷区男性作家不同的精神面貌。   
    在这个新文学传统遭受相当阻滞的环境和时代里,他焕发出旺盛的创作力,除开旧派作家编辑的刊物,当时很多刊物,都频见其诗作。他的作品题材广泛,几乎身边所有一切,都被他拈入了诗歌,自然的意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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