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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师生] 玻璃心-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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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那时候才会以为自己在作梦。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那种接近的程度从来也没有过;感情胀满心胸,再也忍耐不住,他在梦里对男孩说了喜欢。可是那并非梦境,而是现实。



他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男孩当时的表情有多么错愕。



因为他和男孩一样都是男性,男孩当然不会接受。



他被完全拒绝。这个严重的错误,令他们之问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普通朋友情谊也尽数毁坏崩塌,就连和男孩打招呼或交谈的那种浅淡关系都没有了。他非常寂寞和伤心,忘不掉男孩,也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而自责。



失落空白地度过一段日子,他虽已经绝望,但对男孩的牵挂丝毫未曾稍减。之后,男孩突兀地对他说要交往,他心里却是更惆怅了。



男孩只是觉得过意不去吧?他就是那种孩子啊,即使不想和自己出游,但还是会勉强陪伴。



明明知晓这点,但他就是没办法拒绝。因为不能和男孩见面实在太难受了,但是见面却也很痛苦,不停地反复烦恼,男孩不稳定的情绪终于让他明白已经到达极限了。



由于体检不合格的关系,他并无兵役问题。刚好老师介绍的工作在老家附近,干脆就离开这个地方吧。



就算再不舍、再难过,他也一定得放弃。



因为,他只能这么做……



郭近善从回忆当中醒神,一踏进校门,就看见有工人在修剪大道两旁高耸的椰子树。



江破阵的系馆位在正门左边,和他的研究室是相反方向。在暂代助教的那阵子,他总是要走过很长的一段距离才能到达。



怀念般地在校园里缓步走着,也给自己一些心理准备。如果见到男孩该说什么才好?没见到的话,他……会直接回去。



因为冲动,所以来了。郭近善也不晓得自己在胆怯什么,只是,就算彼此相爱,他们两个毕竟都是男人。



他深爱男孩,却从来没想过要和男孩在一起。从发现爱上男孩开始,他就决定隐瞒埋葬,即使已得到男孩拥抱的现在,他也无法轻易和男孩成为情人。



自己的人生他可以负起责任,那么优秀的青年,应该要有更美好的未来啊。



想到这里,郭近善就涌起一股心酸。



他有爱情,却缺乏勇气;他具理性,所以看不到完美的结果。自己能够承担他们之间所有的遗憾吗?



因为他比男孩年长,因为先爱上的是他,所以总是无法克制地想着这些事情。



站在系馆前,郭近善的脚步犹豫了。



所以,当看到江破阵要走出来时,他下意识地就想找地方躲藏。在侧身以大门旁的墙壁作为遮掩的同时,目睹一个年轻女孩叫住了男孩。



女孩十分美丽,和身旁英俊的男孩相当适合,两人都像是图画中的主角般让人赏心悦目。



那女孩有些面熟,郭近善迟钝地想起,以前自己曾经看过她的照片——就在男孩的皮夹里。那是男孩还在资料室帮忙时候的事,之后他把照片抽掉了,自己也未曾问过他和女孩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是男孩的女友。他和女孩现在还在一起?还是单纯地碰巧偶遇?他追着自己,也和女孩同时交往?或者,他已经不想要理会自己而打算跟女孩复合?他们……在说些什么?



脑袋里乱七八糟,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必须马上离开,但他背脊僵硬地贴着墙,连一步也跨不出去。



想要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听力不佳的他,在这种距离连单音都无法顺利接收到。



这些日子,沉浸在男孩所带来怅然若失的暧昧里,彷佛在一瞬间被迎面而来的现实给撼醒,郭近善连手指都发冷了。



男孩原本就是喜欢女性的,奇怪的只有他。倘若现在告诉男孩,自己已经对他没感情了,那么他的人生就不会再被自己所影响;如果自己替他承受这一切的话……



茫然地抬起头,男孩刚好从系馆里走出,郭近善望着他,只感觉心口泛出一阵疼痛酸楚。



男孩在看到他后明显讶异,停顿许久才道:「你怎么……」



郭近善有些无措。能有什么话对他说?因为他的希望,所以自己来了?



「我请了半天假……我、我订了蛋糕,因为怕坏掉,所以等一下再去拿……不是、那个……生日快乐。」他词不达意地道。



然后望见男孩注视着他,压着额头笑了。



……是因为就这样跑来找他的自己很有趣、很滑稽吗?



握紧公事包的提把,郭近善难受地垂眸。



「——你跟我来。」



男孩忽然抓住他的膀臂,把他带到走廊角落的厕所。郭近善不安也不解,被拉入个人室之后,他只能无助地望着男孩。



「虽然这个场所很糟糕……但却是唯一不会被看见的地方。」男孩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咦?」由于他的靠近,郭近善顿时脸颊泛红。



男孩叹息了。



「……你不能怪我。你要祝我生日快乐的话……我想再许一个愿。」



郭近善的肩背被拥住,男孩几乎没有距离存在的凝视让他心慌。



「什……什么?」根本无法去思考男孩的用意,因为呼吸到对方灼热的气息,他莫名地浅喘了一口气。



「我要吻你。」



嘴唇瞬间被男孩给掳获,郭近善反应不过来,能做的就只是战栗地闭上眼睛而已。



轻浅的亲吻很快地变成掠夺,男孩从裤腰里拉出他的衣摆,然后伸手进去抚弄,感觉掌心贴在自己的肌肤上肆虐,他忍不住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刚刚还想着要替男孩扛起一切的自己,为什么现在却脆弱得依附怀抱住自己的这副胸膛?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何会爱上男孩,但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会离自己而去吧?等到再成长之后,也许会发现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惑而愤怒,自己会在男孩的回忆里变成一块不可抹灭的耻辱……其实他真的好害怕。



因为奇怪的只有他,因为先爱上的人是他啊!



「我每次看到你打领带,就很想把它解开……把嘴张开。」男孩哑声低吟。



不想被怨恨,舍不得放手,明知道不可以,但是郭近善却不无抗拒。他也对那个漂亮女孩子这样做过吗?以后或许也会对别的女性这么做吧……他好厌恶想着这种事的自己。



在从未想象的地方承受着男孩的热情,太过激烈的浪潮令他恐惧,他只能拚命地攀附着男孩的肩背,以免让自己溺毙。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恋爱会让人改变,或许会变得连自己也不认识。始终对这段感情恐惧的自己,一定也是由于爱得太深所致吧?复杂的思绪教他不能喘息,当男孩低头吮吻住他敏感的胸尖时,他全身剧颤,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郭近善忽而清醒过来,万般辛苦找回自己消失的声音,他喉咙干涩地说:



「有……人……」



男孩终于停住,抬起脸热切地望着他。



郭近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只是,从男孩瞳眸里所看到的映像,好像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自己了。



被男孩那样用力抱进怀里时,他彷佛深陷进一个踩不到底的领域之中,无法自拔。



「我爱你。」



耳边响起一句低语,震撼了他朦胧的听觉世界。



……他也爱着男孩啊!爱到连自己都不能控制。但他们之间却不是只有爱情就可以的那么简单。男孩该如何面对家人,男孩的未来……必须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这么地烦恼……视野模糊成一片,郭近善热泪盈眶,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将脸靠向男孩的肩膀,他缓慢地闭上双眼,滑落的泪水滴进心底深处,成为痛楚和觉悟。



丢弃吧!理智、思虑或者现实,他不再去想那些了。



就算自私,就算不被谅解,就算日后遭到憎恨,就算会拖累男孩的人生……怎么样都好。



只要男孩爱着他,他就会给男孩自己的一切。



轻轻地抬起颤抖的双臂,他回抱住男孩。



不再放手。



——全书完——




在那之后



为什么明明已经四月了,气温却只有十二度?



早知道出门前应该多带一件厚的外套才对。一阵冷风吹过来,江破关微微眯起眼,觉得手臂上的寒毛似乎竖起来了。



走在有些陌生的道路上,他朝路边某户门牌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哥哥的住处就在下个巷口。



真不晓得当兵放假的自己干嘛要不辞辛劳地坐火车来新竹探望哥哥。基本上都是因为哥哥没回台北的家才让自己多跑一趟。



研究所毕业后便在新竹某家光电产业里服国防役的哥哥,役期已经顺利结束,目前定居在新竹,不仅原有的公司开出高薪希望他留下,就连更知名的企业体都来网罗。



和拼死拼活才考上国立大学的自己不同,这个大他五岁的哥哥从小就聪明,表现相当优秀,自己的功课都是他教的。



不论是国小或国中,教过哥哥的老师都会微笑地对自己说:「你就是江破阵的弟弟啊?」拜哥哥遗留下的辉煌过去所赐,自己九年的国民义务教育受到各方不少关照。不过,他对这个唯一的哥哥只有尊敬崇拜,没有一丝嫉妒。



因为他们家只有两兄弟,也不是说完全不会吵架,但是哥哥一直都很照顾自己这个弟弟。记得以前就算弄坏哥哥的宝贝电脑,他虽然发了一顿脾气,但怒火过后就不会再提,也没要那时还在念国中的自己赔偿。



有好康的彼此分享,有时候也会做一点小坏事。考高中和考大学时都会问哥哥意见。因为哥哥到新竹念研究所、服国防役,而自己去中部读完大学又当大头兵,逐渐聚少离多,但他们平常仍然保有联络。一直以来,兄弟之间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好的。



只不过,这几年哥哥比较少回家,所以父亲有点不高兴。之前,哥哥在新竹买房子,先缴完头期款才告诉家里,已经让父亲有些生气了:在知道哥哥和以前大学的学长同住之后,父亲因为担心对方是利用哥哥而在过年时多说了几句,还顺便叨念那位学长会阻碍哥哥成家,结果哥哥当时虽然完全没有顶嘴,但却似乎有意无意地减少回家的次数。



极度古板的父亲和开明的母亲,或许是因为互补的关系才会结婚吧?



虽然他不大了解哥哥现在的生活,不过最近在交谈时经常感觉有些奇怪。



「如果有一天,我被爸赶出家门,就拜托你好好孝顺他们了。」



类似这样的话,哥哥已经讲过两、三回。第一次是在电话里,刚好谈及父亲不悦的原因,因为看不见表情,所以他并未多想;后来见面时又说到,但是他实在无法从哥哥俊美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虽然也可以哈哈两声带过,不过哥哥从来不是爱开无聊玩笑的个性。



自小就优异到让父亲充满期许和骄傲的哥哥,究竟因为什么而让他讲出那样的话?



在路口转个弯,江破关眼前出现一栋崭新的大厦,不远处,有个戴着眼镜、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那里等待。



「你好。」



低沉而温柔的嗓音,露出微笑的就是哥哥的同住人。以前来新竹的时候也见过好几次。发现对方竟在楼下等自己,江破关一楞,忙道:



「郭大哥,你还特地出来接我?」今天天气很冷。



男人微微一笑,说:「你哥哥搬了新住处之后,你是第一次来,我怕你迷路啊。」



「真不好意思。」江破关望着他微红的鼻头。



男人只是淡淡地笑,好像在告诉他不必在意般地那样温和。



坐电梯上到七楼,男人用磁卡和钥匙打开门,轻声说:



「破阵他……那个,你哥哥今天公司临时加班,所以晚一点才会回来。」



江破关跟着进入,打量四周装潢,到处都充满新房子的气息。他点点头道:



「嗯,他打电话跟我说过了。」



「那就好。」男人带他到一问似乎没人睡的空房,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一条新毛巾递给他,道:「你先洗个脸。今天晚上睡这里,就当成自己家……」忽然察觉什么,他脸一红,赶紧补充道:「对不起,明明我才是外人……」



江破关微怔了怔,才听懂他的意思,因为觉得他慌张的样子颇有趣,便笑道:



「你那样说没错啊,因为你住在这里,而我只是借睡一晚而已。」为了化解对方的尴尬,他体贴地转移话题问:「这屋子好像只有两个房间,我把这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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