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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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和建设的重要关头,他总是站在毛泽东一边,同毛泽东并肩而战,为毛泽东排忧解难,把毛泽东的战略决策、长远规划和各种方针政策落到实处。他对于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贡献,重于泰山,辉映日月;他对于中国人民的恩情,胜于大海,气贯千秋。在文革期间,对于广大干部群众,特别是青年人,像我这样幼稚可笑的毛孩,那语重心长的亲切教悔,那披肝沥胆的自我批评式的谈话,那寄予无比激励、无限豪情的希望之词,那熟悉的令人激动的指挥我们唱《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情景,那特有的在我们队前疏导的动作,那令人传颂的工作风范,那独特的音容笑貌,现在都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切,那样的令人感动,那样的令人回忆满怀。他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支持,我们的榜样,我们的向导,我们生命的保障。他是共产党人的典范,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楷模。总理了解我,关爱我,保护我。我为得到总理的了解、关爱和保护,而感到莫大的幸福和无比的骄傲。这一切,如今都离我远去了,因为他的故去,永远无可挽回了。他对于我们的爱有多真,他对于我们的关切有多细,他对于我们的寄望有多切,他对于我们的恩情有多深;我们对于他的崇爱有多高,对于他离去的哀痛有多重,对于他离去的记念有多远,对于他离去的损失有多大,只要想一想我们从此孤立无援,感到后怕才知道。越是联想不止,就越是痛断肝肠,撕心裂肺。
得到朱德的噩耗是当天早上的联播节目时间,我们全家听到哀乐声惊呆了,我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全家沉浸在难以言状的悲痛之中。我的两个孩子还没有上学,但他们常听我讲井岗山会师、朱德的扁担、朱毛合首阵前研究地图指挥抗战、朱德不凡的人生经历和革命的坎坷岁月,朱德入党的故事,朱、毛、周的情致和友谊,朱德对母亲的回忆,朱德的诗和朱德的书法,朱德在哈军工的孙子,朱德在文革中的情操,如此等等,他们百听不厌的这些故事。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朱爷爷有着崇高的地位,开启了衷心敬佩的灵窗,把赞美和崇敬藏在纯净心灵的深处。这突如其来的不幸消息,他们跟我们两个大人一样,以泪洗面,给予深深的哀悼和缅怀。朱德在我们心中竖立的丰碑,因他的逝世,使我们更感到崇高、雄伟。我们回顾他的革命生涯,缅怀他的丰功伟绩,记念他的胸境和美德,痛悼他的辞世所带来的巨大损失,在追悼的那些日子里,天天难以平静,沉浸在一片哀痛之中。
眼看着毛主席的战友一个个离开了人世,中国人民极其悲痛地思量着中国的当前和未来。人们对中国共产党的爱越深,对中国共产党的信越笃,对毛主席战友的纷纷辞世的哀痛就越深越远。然而,人们万万没有想到毛主席也不久离开了我们,会见马、恩、列、斯和他的故去的战友去了。
中国人民在1976年悲哀连着悲哀,不幸连着不幸。
9月9日那天,我正在北方大厦主持全省招生工作会议。午饭后,我回到住室刚刚躺下,昏昏欲睡,省招办主任才起进屋把我摇醒。
“苏民政委找你,说是有紧急事情要找你谈,请你马上去省委机关。他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你。”
苏民是省军区副政委、省委常委、省招生工作领导小组组长。我赶紧驱车去省委机关大楼,一路揣摩着苏民找我的用意,忽然心头一阵悸痛,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因为最近一些日子,社会上盛传毛主席健康不佳,因而惊恐万状地走进苏民的办公室。只见苏民显得异常沉重,像是刚哭过,眼圈通红,眼角挂着泪痕,见到我,亲切地迎上来,哽咽地说,声音极其低沉:“告诉你一个极其悲痛的消息,主席去世了。”他的声调略带嘶哑而颤抖,泣不成声,艰难地长长地抽了口气,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你赶快回会场,结束会议,让大家赶快回去。可以告诉大家,一切按照中央和省委指示办。”
我一路眼泪长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北方大厦的。回到我住的房间,我伏在床上的叠被上嚎啕大哭。良久,我极力收住眼泪,啜泣地对等着我回话的才起说:“毛主席去世了,我们要遭罪了,中国人民要遭罪了。怎么办啊……”
才起深深地抽泣,没有说话。
我哀痛不已,极力控制自己的情感,但哀思奔流,万念俱生,无限忧伤,剪不断,理还乱,道不清,诉不完。到了会场,我向大家报告了这一不幸消息,情难禁,见着与会者一个个震惊、悲痛的神情,我还是失声恸哭,台下也是一片哭泣唏嘘声。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哀恸,因为毛主席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是他领导中国人民奋斗,使一个曾经百孔千疮、到处是分裂、不义和蒙受奇耻大辱——被外国瓜分、蹂躏——的国家赢得了高度尊严和统一,让一个被外国人讥笑为“东亚病夫”的民族顶天立地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令世人刮目相看。他是新中国的旗帜,新中国的擎天柱,新中国的象征;他是我们年轻人前进的指路明灯,人生远航的舵手。他的思想和哲学是那样富于思辩、流畅和明白,经得起时间和实践的检验。他教导我们无私地献身于人民,永远站在人民一边;他是一个难得的全才,不但是中国人民的领袖和导师,也是世界人民的领袖和导师。我难以表述他的思想,概括他的贡献,描述他的事业,颂扬他的恩情。因为他,我们感到无比的自豪,充满自信而奋斗不息。如今他离开了我们,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他向我们挥手了。
我是唱着《东方红》长大的,照着他的指示学习、做人、战斗而成长的;他教导我爱人民之所爱、恨人民之所恨,为人民的利益坚持好的、改正错的。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他给的营养,脑海里充满着他灌输的思想。是他领导和指挥我们造走资派的反,造修正主义的反,斗争正未有穷期,谁胜谁负难分,他就离开了我们,教我们今后如何生活和斗争啊?!这种永诀的感觉,心在颤抖,五脏俱焚。这种难以排遣的巨大哀伤,联想今后国家前途、人民和自己的命运,使我的心情突然变成了一种不能名状的恐怖;我感到自己努力追求、向往的东西,共产党、毛主席带给我们的希望、动力和欢欣,似乎忽然都匆匆随着毛主席的逝世,一齐也离我而远去了,无可挽回了。这是我对国家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变及其自我命运的预测、忧虑生来的恐怖,是一种神经恐怖、思维恐怖。难言述哀痛,只有泪如雨。“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哀思难禁,当着大家的面,我能说什么呢,终于伏案放声大恸。这样持续几许时间,我激动的神经并非都在亢奋,那些主事的中枢挺身出来警告我:作为一个革命的年轻的领导干部应该振作起来,给大家作榜样,化悲痛为力量,革命工作还要继续,大家正等着我部署,不能这样感情用事,便揩干眼泪,强把招生的部署和要求讲完。
毛泽东逝世的消息在当天下午三时向世界公布了。
从开会的省文化厅会议室(招生工作闭幕式在这里举行)出来,我徒步朝着省革委会机关大楼的方向走去。只见黄尘滚滚,遮天蔽日,整个苍穹一片灰蒙,似乎天在大恸,地在呜咽。这天情地意,与我1953年3月5日,在乡下得知斯大林逝世当日之所见相同。我的心灵为之震颤:这是无产阶级革命领袖,为天下劳动人民谋幸福,感天动地之象。路上行人脸色忧悒,低首匆匆走着,公共汽车默默而行,城市嘈杂喧闹的声响忽然沉静下来。整个哈尔滨、整个中国此时沉浸在震惊、悲痛之中。
骤然的噩耗激起的情感痛失,渐渐进入理性思维,使升浮的思絮慢慢沉落下来,我对毛泽东的悲痛化作泪,化作思,化作诗,化作誓。此时此境,除了纸笔代喉舌,我的满腹哀思向谁说,同谁交流。那些日子,我在家里,翻读恩格斯的著作《马克思墓前演说》,联想毛泽东的生平事业,瞻念党和国家前途,思想波澜起伏,铺开大纸写诗填词,并把它们张贴在四壁,以寄托自己的万种哀思,隽永之情。这些诗词,都记在我自己的诗集(笔记本)里。在清查期间被抄一空。这里仅把其中一首刊登在1976年9月《黑龙江文艺》特刊上的《悼念毛主席》词,抄录如下;对于我那时的思想与情结,可窥豹于一斑。词曰:
霹雳一声,痛裂人心天地惊。想韶山,遥望北京,更思长征!揭开东方新史篇,一创伟业建奇功。展宏图继续挥巨手,跃鹏程!凌云志,永继承,更奋力,绝不停。雄文四卷握,朝阳在胸。笑迎困难斗资修,高举红旗战恶风!为革命愿洒满腔血,慰英灵。
当时省革委办公楼各委办还出了墙报,人们用诗文吊唁毛泽东逝世,寄托自己的哀思。我们省文教办也办了墙报,我写了二首诗词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毛泽东治丧期间,我参加了省革委会机关设立的毛泽东主席吊唁厅的领导干部轮流接待干部群众吊丧活动。省革委机关毛泽东主席吊唁大厅是我建议省革委办公室主任吴方林搞起来的。他说中央有通知,不要乱设灵堂。我说,省革委机关怎么是乱设。你设吧,错不了。这是百年不遇的丧事,深得人心、深得党心。
当时的禁规打破了。各地党政军机关纷纷设立各种形式的吊唁堂,并开展了多种形式的吊唁活动。省革委机关设立的吊唁大厅,附近及一些地方老百姓闻讯以后,纷纷前来吊唁,天天络绎不绝。我看到,许多老人一望见毛泽东遗像,便止不住号啕大恸。有的老人一进吊唁大厅的大门,就哭诉地喊道:“毛主席啊毛主席,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老人家走了,谁替我们说话,我们怎么办啊?”“我们刚刚过了二十多年太平日子,您这一走,说不定又要过苦日子啊!遭二茬罪了!”
9月11日至12日,中共黑龙江省委、省革命委员会及中共哈尔滨市委、市革命委员会所属各部、委、办、局等单位,分别在几十个分会场举行了多种形式的吊唁仪式。18日,我参加了黑龙江省及哈尔滨市50余万人在哈尔滨人民体育场举行的隆重的追悼大会。
据当时有关部门告诉我,在吊唁毛泽东主席期间,因为过于哀恸,各地还发生了不少群众昏死的现象。
人民领袖人民爱。对毛泽东深重的崇爱,是因为他不仅把自己的一切贡献给了中国人民,而且他的六个亲人,其中有他的爱妻和他的爱子,献身于人民解放事业和国际共产主义事业;是因为他心里总装着中国人民,他与人民同甘共苦,时时刻刻关心人民的疾苦,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对他逝世的无比痛惜,对他对人民的恩情,对他以后国家前途命运的忧虑,对自身前途命运的忧虑,构成了当时我国人民在毛泽东逝世期间的复杂心理。这是一百多年以来,中国人民从自身沧桑之变中,对于失去久经考验的领袖所感到的悲痛、茫然和怅惘。毛泽东在中国人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是无与伦比的。他的逝世所产生的空缺,只有深深爱他的老百姓才能深切地感到痛惜、可怕、忧伤和焦虑。人民凭吊这位敬爱的领袖,那伤心痛哭,感人至深的话语,那催人泪下的泣诉场面,只有人们失去父母时方能见到,至今还清晰地浮现于眼帘,教我永远也忘怀不了。
同时,我在机关里,在街道上,也注意到,在那些悲痛的日子里,为数不少的干部、知识分子和一般群众,互相议论,打听着种种小道消息,对政局可能发生的变动,进行各种揣测;而特别是当时被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而触及的老干部,更瞻念自己的前途,亲近的、知心的朋友之间,窃窃私语,分析可能发生的动向和情况。而我还是照常上我的班,心里也在思忖,也同人议论过,毛泽东后的中国,可能出现比较复杂的局面,但一点儿也未曾想到毛泽东尸骨未寒,就有人先声夺人,急着动起手脚来,掀起了令世人震惊的事变。
有鉴于此,我此时回忆的思绪,进入一段最艰难的索道,因为我必须选择合乎时宜的词语,述说我这一期间的经历,理清我的心境、思想和情感。这就势必加大我心脏的压力和写作的难度。如果按照合时宜的话来写,那只能是编撰,不能真实地再现当时的我,那么,我写这一页于我于社会于历史便毫无意义。因此,我不能在遣词造句上下工夫,而应以复制历史的真实的自我为己任。
如实地说,华国锋当主席,顺乎当时的情理。但是,由于我对毛泽东指定接班人有想法,因而对华国锋的看法也不是很好的,经历了这样几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