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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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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我没有料想的事情也发生了。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我没有要住房,而是临时住在办公室里,玉梅在平房101厂上班,星期六下午下班回来,晚上就和我挤在办公室设的一个单人床上。当时我在政治委员会上班,办公室设在现在的民政厅的三楼。
  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五点来钟,我们还在睡梦中,忽然,一阵猛烈的砸门声把我惊醒。我赶紧推醒玉梅,穿好外裤,还没来得及穿上衣,门就被强行推开,由师院捍联总的P××带领五六个人冲进办公室,我一边系裤子,一边说:
  “等我穿好衣服。”话音未落,P××就一把拽住我,强行拉着我往外拽,因为没有站稳,我被拽倒在地上,他和其他人就拉着我一直拖到走廊楼梯口,大约有十来米,拉得我两个手臂生痛,便大声喊叫: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没有穿上衣呢!”到楼梯口,我说,“让我自己走不好吗?”这时玉梅跑上来把上衣递给我。其中一人说,“让他穿好衣服,让他自己走吧!”P××这才让我直起身子。
  下到一楼,外面早有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开着油门在那里等着。这回我主动上了后面的车板,免得皮肉受苦。在去师院的行车路上,我盘算着应该怎么应对眼前的事变。我想他们这样做是错误的,是违反《十二条协议》的。因此我抱定这样的想法:一不要怕,不能有丝毫的懦弱,否则就会助长他们的气焰;你是造反派,我也是造反派,而且老子是领导你们的造反司令,对于你的老底我最清楚不过。二不要硬顶。我是他们的头头,现在又是党中央批准的省革委会常委,群众组织代表,不能失了风度,而且在这种场合也要给他们以教育,继续为他们做出榜样。于是我决定不多说话,以免用词不周,让对方钻了空子,横生枝节来,纠缠起来就会把事情搞复杂化,难得脱身。
  到了哈师院,大卡车开到文史楼前,p催我下车。这时已经六点多钟,但是,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上教室。文史楼进楼需要下几个台阶,P××在我举步下台阶时,连连怼了我几拳,我故意大声地嚷道,以使人们注意他的行径:
  “老P,要讲理,不要动手打人吗。”我故意放开喉咙。
  他亮着嗓门喊:“我就打你来着,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罢,又是几拳。
  我不再作声了,因为我是深知这位P大爷的脾性的。在哈师院,提起我同年级一班的这位C族同胞,他的为人和脾性,早在文革前就无人不晓;当过政治系造反团分队副队长,现在是政治系捍联总的一把手,领导着几十人的队伍。个头一米六十五、六,身体墩实,大落腮胡,眼睛黯叠,脾性悍倔,是全校造反派中的一位出名的心高气傲、不服人劝者,常常生一些又怪又“左”的主意,令人们很难同他为伍。我何必同他计较而丧失自己的人格尊严。师院是我的家,这里有我那么多的同学和老师、战友和知情者。他们了解我,支持我,关心我,会保护我的。
  P把我推进了文史楼政治系北厕的一间小教室里,并没有别人进门来。这时我也明白了,这并不是哈师院捍联总有组织的行动,很可能是P几个人搞的恶作剧,对于这位可敬的P同志,我只有以柔克刚,以逸待劳,激他暴跳,让人们进一步了解他。P对我大声吼道:
  “向我们交待你是如何炮打‘三红’的?”他站在我的对面,叉着两腿,显得十分傲慢无礼,不可一世。
  “你们这样绑架我是错误的,我是省革委会常委。赶快把我送回省革委会!”这时我已确认是他们几个人制造的事件,态度也强硬起来,便冷冷地说。
  “你还摆什么常委臭架子?老实交待你的问题。”P咆哮起来。
  “我郑重地对你们说,你们这样做是错误的,赶快送我回省革委会。”
  无论他怎么责骂、怒吼,我总是重复这么几句话。
  我这样做之后,收到了明显的效果:我看到有两个人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把P叫出去了。他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约不到半个小时,省革委会就派车把我接回政治委员会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当时玉梅身孕约四个来月,俗话说“三活四不活”,因为这次惊吓差一点儿流产。我走进办公室,见她躺在床上,心头一悸。她说:
  “不好了——流血。”
  我嘴上说:“不要紧吧?”但脑海里闪现着一个可怕的后果。又补充道:
  “不要动,我去问问楼下陈大爷,老头有经验,他会告诉我们办法的。”
  老陈管收发室,平时没事我常在他那里聊天,并从中了解群众中的一些活情况。根据老陈的建议,我们赶快到医院检查。经过大夫及时采取保胎医治措施,总算保住了,我悬吊的心才放了下来。
  当晚,我久久不能入睡。我觉得这是整我的一个信号。从此,我告知玉梅,要充分做好我被批斗的思想准备。
  想到这里,报告里的字字行行,忽然伸长起来,在我的眼前幌动,仿佛成了一尊咆哮的恶魔。
  在我的脑海里,还出现了最近哈师院以及其他院校传来的种种可怕的信息:
  各个院校炮轰派里,在捍联总的“工作”之下,纷纷出现了“立新功”、“开新宇”、“揭老底”等名目繁多的战斗队,出来杀我和其他炮轰派头头的“回马枪”。“打倒范正美”、“把范正美赶出省革委会”的大字块已频频见于街头。
  这时在我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说来应该谴责的念头:让他表演吧,历史会惩罚他的。潘复生把我的好心进言,当做攻击,向中央申诉认作仇敌。在总理的教育下,他向中央耍两面派,瞒天过海,搞假检讨,于今倒行逆施,走得越远越好。“物极必反”,违背辩证法必受惩罚。看到底谁笑到最后。如果我在此时向他讲起我的不同见解,他不但不会接受,甚至会把矛头立即指向我,说不定他又要搞什么新花样,我何必自投罗网,自讨没趣,自寻烦恼。想到此,我不禁黯然失笑。我急忙扫了与会者一眼,幸好人们并没有注意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着别人的错误而产生的幸灾乐祸的思想。这是政治斗争逼出来的畸型意识。我情知这是与共产党人的党性格格不入的,但在当时,我的这种意识却与日俱增,以致于以此为快,从而在潘复生的高压之下获得一种轻松感。
  潘复生搞炮轰派借助于三种机遇:
  一是贯彻“七?三”、“七?二四”两个布告。
  文化大革命发展到1968年之夏,整整进行了两年。到六月份,只有云南、江苏、宁夏、广西、西藏、新疆五省、自治区尚未成立革委会。这些地方,因为错综复杂的历史的、现实的原因,两派严重对立,武斗不断升级。其他地方的大武斗不多,小的武斗也不断发生。在这些地方中,广西为最:铁路交通遭到破坏,无法恢复通车;连援越物资也敢抢,拒不交还;连续冲击解放军机关和部队,抢夺武器装备,杀伤指战员;武斗还造成两派群众大量伤亡。6月13日,中央发出特急电报,也未能予以制止。7月3日,经毛泽东批准,由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发出《布告》,称为“七?三布告”。《布告》规定:
  一、立即停止武斗,撤除工事,撤离据点。首先撤离铁路交通线上的各据点。二、无条件地迅速恢复柳州铁路局全线的铁路交通运输,停止一切干扰和串联,保证运输畅通。三、无条件地交回抢去的援越物资。四、无条件地交回抢去的人民解放军武器装备。五、一切外地人员和倒流城市的下乡上山青年,应立即返回本地区、本单位。六、对于确有证据的杀人放火、破坏交通运输、冲击监狱、盗窃国家机密、私设电台等现行反革命分子,必须依法惩办。
  这个《布告》发布之后,一些地方武斗仍有发生。其中陕西还出现了专业的武斗队,连续制造一系列的不法事件:抢劫国家银行、仓库、商店;烧毁和炸毁国家仓库、公共建筑和房屋;抢劫车船、中断铁路、交通、邮电,私设电台;连续冲击机关部队,抢夺武器装备,杀伤指战员。7月24日,根据毛泽东的批示,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发出《布告》,称为“七?二四布告”。《布告》规定:
  一、任何群众组织、团体和个人,都必须坚决、彻底、认真地执行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批准的“七?三布告”,不得违抗。二、立即停止武斗,解散一切专业武斗队,教育那些受蒙蔽的人回去生产。撤除工事、据点、关卡。三、抢去的现金、物资,必须迅速交回。四、中断的车船、交通、邮电,必须立即恢复。五、抢去人民解放军的武器装备,必须立即交回。六、对于确有证据的杀人放火、抢劫、破坏国家财物,中断交通运输,私设电台,冲击监狱、劳改农场,私放劳动犯的现行反革命分子以及幕后操纵者,必须坚决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依法惩办。
  这两个布告所作出的决定,只约束当前,不具追溯力。但是,潘复生接过这些条文,便以此为令,提出要揪1967年哈一机武斗炮轰派的策划者,从而把炮轰派的李金义、王金歧、马树森等人送进了监狱,并扬言要抓哈军工、哈师院的武斗策划者,终因是他自己组织捍联总出手而拿不出炮轰派的什么事实,只好作罢。
  二是5月下旬,中共中央转发《北京新华印刷厂军管会发动群众开展对敌斗争的经验》,要求各地开展清理阶级队伍工作。而潘复生以人划线,以事划线,在清理阶级队伍中大搞派性,一方面在炮轰派中搞清理坏头头活动;另一方面对参加炮轰派的人员中大挖阶级敌人,制造了一个个反革命集团案件。
  三是在整党中,《红旗》杂志于1968年10月发表的第四期社论中,引用了毛泽东关于整党的一段谈话:
  一个人有动脉、静脉,通过心脏进行血液循环,还要通过肺部进行呼吸,呼出二氧化碳,吸收新鲜氧气,这就是吐故纳新。一个无产阶级的党也要吐故纳新,才能朝气蓬勃。不清除废料,不吸收新鲜血液,党就没有朝气。
  关于清除废料,社论有这么一段话:
  “清除废料”,就是必须把证据确凿的叛徒、特务、一切反革命分子、顽固不化的走资派、阶级异己分子、蜕化变质分子坚决清除出党。死气沉沉、革命意志衰退的人,则应劝其退党。
  这些来自北京的最高指示,潘复生迅速地接了过去,用以对付曾经炮轰过他的人——领导干部和群众。
  还有两件事,更是直接帮了潘复生的大忙。
  一是毛远新“四月来信”,为潘复生抓紧整炮轰派、报复我提供了令箭和契机。
  所谓四月来信是1968年4月下旬,毛远新以个人名义给潘、汪写的一封信。潘、汪将其公布于众。信中称哈尔滨最近又有一些炮轰派个别人在活动,这是不对的。在中央召集两派在京办学习班时,总理考虑炮轰派中军工山下派和哈师院炮轰派是老造反派,在文革初期有贡献。炮轰派受极左思潮影响,在对待省革委会上犯有方向性错误,当时没有明确指出来,中央相信炮轰派广大革命群众,通过毛主席著作和最新指示的学习,能够进行批评和自我批评加以认识。从北京回来以后,多数炮轰派高举大团结的旗帜,为促进大联合作了很多工作。但是,现在又有个别人搞了一些不应该搞的活动,这是不对的。我建议省革委会找他们谈清楚。现在苏修蠢蠢欲动,大敌当前,希望他们顾全大局,在省革委会的领导下,克服错误,团结起来、共同对敌,把黑龙江省建设成为毛泽东思想大学校。
  潘复生得到这封信之后,如获至宝,令办公室加印而广为散发,这就被一些派性严重的人进一步加以曲解,作为他们整炮轰派的新型重武器。
  潘复生决不是让炮轰派通过学习和整风自己教育自己,而是大打出手,欲将炮轰派置于死地而后快。这是毛远新始料不及的。我相信毛远新后来能知道他是不了解潘复生其人的,也是不了解总理关于省革委的谈话那么苦口婆心,有一种弦外音之妙。这封信之所以被潘复生作为棍子耍,就是毛远新的片面性所致。他还应该认识,总理接见时讲了两个方向性:革委会对群众、炮轰派对革委会,并没有明确点出来,而从正面加以引导,其良苦用心,体现了这位伟大政治家的远见卓识,而毛远新确实年轻,不懂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反复性,只图一时痛快,做了别人的工具。
  再就是穆国兴之死,使潘复生放开手脚往死里整我。
  穆国兴于1968年8月5日自杀身亡。我同他最后一别是7月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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