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巨枭-毛人凤-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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葸的老学监立即抖擞起精神,东搜西罗,一下子列了“行为放任”、“言论悖逆”
等七大罪名,勒令“青年会”解散,并且警告会中人,若不及时改过,即行斥退。
毕竟是一帮不够斤两的大孩子,忽见棍棒加顶,一个个都吓破了胆,乖乖地收
敛起来。好在毛善馀的放浪形骸有影无形,稍纵即逝,惹人注目的只是戴徵兰之类,
所以很容易就躲过了先生们的斥责。待一切恢复平静后,毛善馀想想那段放任的日
子,心中还是挺留恋的,有时,在学堂外偶尔遇见比自己高一年级的戴徵兰,见他
还是那副桀傲不驯的样子,心底里又像是充了电,热热的颇有激情。
不久,县里派来了一位姓周的先生,取代老学监当校长。他倒是治校有方,为
了刺激大家发奋,宣布成绩优异的,可以通过考试拔擢跳级,提前毕业。毛善徐本
来就把读书看得很重,忽然又有了新的刺激,动力不打一处来。
再加上忍得刺锥悬梁的苦楚,一番用功下来,居然能提前与戴徵兰、周念行等
同期毕业。当时,还有一位与毛善馀同时跳级的学生,叫姜绍谟,江山廿八部人,
他不仅与毛善馀同年,而且还是毛未过门的妻子姜春梅的本家。这次获得跳级的美
誉,比毛善馀来得更不容易。因为他是当年春天考进文溪高小的插班生,年底就毕
了业。好事者为之扬誉,点成“一龙一凤”,毛善馀听了十分欢喜,特在发榜前改
了名字,叫毛人凤。
考入省立一中
高小生活结束了,按民国学制,再往上有中学校、甲种实业学校和师范学校。
周念行、姜绍谟一鼓作气,考进了省立衢州第八中学。戴徵兰和毛人凤因婚约在身,
准备先回老家圆洞房之喜。他们匆匆忙忙地送走了两位同学后,一路欢欢喜喜结伴
而行,戴徵兰先到吴村乡喝毛人凤与姜春梅的喜酒,然后,毛人凤再去仙霞乡喝戴
徵兰的喜酒。说来也巧,戴的妻子毛秀丛,是本县凤林乡人,查查家谱,与毛人凤
同族,论辈称呼,毛人凤叫她姐姐。这样一来,毛人凤与戴徵兰除了同庚、同乡、
同学的关系外,又多了一层姻娅关系。这该怎么说呢?两个新郎信一边喝着酒,一
边掐数着种种不解之缘,扳落一个指头,干一盅,半个时辰下来,面红耳赤,肢软
语塞,头抵着头站不起来,索性压着桌面睡着第二天,阳光灿丽,戴徵兰送毛人凤
返吴村乡,两人信步田野,一阵阵泥香随风飘来,拂得青春充溢的少年人心绪跌宕
不平。
戴徵兰问毛人凤,今后作何打算?毛人凤不加思索他说:“读书呀。”“那好”,
戴徵兰稍稍紧了一下眉头,一拍巴掌爽快他说:“我们就一块儿去。”
来年,两人应期赴试,结果双双考入浙江省立第一中学,同窗之缘又有了续篇。
省立一中坐落在素有天堂之称的杭州城内,毛人风、戴春风(这时戴徵兰恢复
了原名戴春风)来到此地,就像是梦游仙境一般,马上被那西子风光、六桥烟粉迷
住了,遗憾的是,一中校规太严,平时住宿不算,连星期天外出,也得校方准假,
否则就要受到处分。为此,生性不羁、喜好淫乐的戴春风把那舍监恨到了骨髓里,
三天不骂睡不成安稳觉。毛人凤也有悔恼,觉得不该冒冒失失地考这所名牌学校。
因为名头响了,开销也大,单是一年的学杂费、膳宿费,就要卖掉毛、姜两家十几
担积谷。此外,再算上路费与平时的生活费用,毛人风为一个“穷”字所累,总觉
得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一中的学生确实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居多,讲讲时髦,摆摆阔气,都显着身份,
所以一中也被称为“贵族学校”,穷人家的孩子没些学业上的根基进不了一中,就
算进了,冲着“寒酸”二字,也被压得没头没梢的。这种风气不可避免地强化了毛
人凤的内心矛盾,一方面守着心志(他自诩人凤),不肯放下孤傲的情性;另一方
面居势贫弱,蒙羞于同济而无力振翼翻飞。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自抑的隐忍旧习
日趋加重,心态常常处在严重的失衢状况中。不知不觉戴春风就成了他唯一的、也
是最好的依靠。因为戴家的经济条件比毛家要稍高一等,更重要的是戴有天生当头
的魄力,一招一式震得住别人,敢想他人不敢想的事,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即便
使坏,也毒得公子哥们又敬又怕。比方说花钱,不在乎多少,喜欢兜底翻,讲究囊
尽的痛快,花完了,就想法子去捞,不惜坑蒙拐骗,诸如玩些诱赌、帮嫖、吃白食
的勾当,因此,在一中算得上是个人物。毛人凤凭着自己与戴春风的至交关系,出
没于种种场合,关键时出个点子,弄得戴春风连连称是,从中多少也挣回点“得意”
:瞧!你们谁能跟戴兄亲近到这个份上!如此两年聊度下来,毛人凤借符惊魂,日
子总算过得穷而不酸。
谁知平地里突起霹雳,戴春风终因积怨太多,被人告发。校方为严肃校规,下
了开除令。辞别的那天,本来就无意于学业的戴春风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大
大咧咧地嚷着另奔前程的“豪言”,最后搂着毛人凤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我失去了,要是混好了,一定来帮衬你。一席话听得毛人凤鼻子发酸,半天没有言
语。其实,他想的要比说的多。戴春风一走,别人充其量少了个领头顶撞的;毛人
凤却不同了,连带着自恃的支架和保持一点自信的依托都离散了。片刻间心里空空
的、虚虚的,好像抽掉了一截脊梁骨一样。此后,人也变了样,沉寂得寡言少语,
整天埋在课本作业里,学起了“不问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的模样。然而,内心中
的自傲挥之不去,积压愈重,期待解脱的渴望也愈是强烈。
五四“弄潮”
这一天没有等得太久。1919 年6 月,“五四”浪潮冲到了浙江,在北京学生
南下代表团的鼓动下,省会各学校的学生马上行动起来。毛人凤所在的省立一中与
浙江省第一师范学校,得进步风气之先,学生们纷纷扔下课本,跑出教室,呼口号,
开大会,打电报,发宣言,口诛笔伐卖国贼,把个爱国运动闹得如火如茶。当时,
省立一中成立了学生自治会,在“自治”的名义下把校方搁空,事实上是接管了权
力。于是,学校很快变成了学生的天下。
其间,毛人凤又因一手好字,得到了学生会的重用,抄宣言通电,写布告标语,
忙得不亦乐乎。革命时期,变是主题,原先奉为资本的旧底,诸如官宦出身,有钱
有势啊,大多成了浪潮冲击的对象。相反,无根无基,受辱受压的平民子弟,只要
敢于冲锋陷阵,有所表现,获得的荣耀并不比别人少。这一切都足以使毛人凤振奋,
渐渐地忘却了先前的卑怯。
不久,运动由“动口”进入“动手”阶段。学生们组织了一支支小队到商店里
去查封日货。毛人凤自戴春风开除以后,几乎没有出过校门。这一回却不同了,臂
上别着标志,手里举着小旗,往商肆大街边一站,市民们个个向他致敬,商家个个
任他差遣,一旦搜出几箱日货,老板那副抖抖索索的模样,就像小鬼见了阎王一样。
最最激动人心的,还是在西湖边上焚烧东洋货的场景,观者如潮,口号声此起彼伏,
熊熊烈焰下,群情鼎沸,而主其沉浮者,竟是一中的学生,这里面当然也包括自己。
“原来竟能这样!”毛人凤喜不自禁。他从天下为己任中尝到了自己主天下的
快感,先前缺乏的自信心一下子喷涌出来,那感觉就好像变成了大人一样。
6 月下旬,杭州成立学生联合会,接着分派代表去各地区学校进行宣传活动。
鉴于毛人凤的表现不错,一中学生公举他为代表之一,奔赴衢州地区“点火”。有
人回忆,平时不大爱在公开场合里慷慨陈词的毛人凤,到了衢州省立八中后,以抵
制日货为题目发表的演说,居然得到了一致好评。事后,一些熟悉他的人大为惊讶,
才知道闷葫芦里装的药并不少。
在衢州,毛人凤见着了老同学周念行、姜绍谟,还意外地邂逅了戴春风,互道
契阔,才知戴被学校开除后,先去浙军吃了一年粮,咂咂没有滋味,扔下枪开了小
差,流落在宁波,后来有人传话,母亲寻了上来,把他带回江山,训斥一通,又重
新拾起学业来。眼下,刚刚拿到衙州省立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毛人凤见着戴春风,分外高兴,心里一直残存的那种若有所失的感觉似乎突然
消失,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更何况,新近又有了独自历练的建树,一说话,情绪
少见的高昂,三言两语直把戴春风不好安分的肠子勾痒了。事后,据戴自陈,读书
的念头是再也打不起来了,因为多年里浪迹社会,不仅开了眼界,性子也变得更
“野”,实在不想重新回到规矩大多,与社会完全隔绝的校园里去了,于是定下决
心,准备到上海滩闯荡一番。
毛人凤听着戴春风略显兴奋的表白,不胜啼嘘,到了节骨眼上,他就是拿不出
像样的胆魄,瞻前顾后,疑虑重重,又犯了老毛病。他知道继续往下“深造”,家
里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的供养费;然而,跟着戴春风去“闯滩”
吧,妻小之累,敬长之责谁来负?想到这里,他觉得两腿沉沉,迈不过拦在面
前的沟坎,就连学生运动一时唤起的自以为是,似乎也变得有点缥缈了。
寂寞小教员
不敢走险,只有等待。毛人凤结束了衢州的使命回到杭州不久,发现运动初期
迸发的激越正在趋于平淡,权与利的融合似乎也传染了学生,学联已搬到了一幢富
丽的小洋房内,平时外出走动,坐的都是头等火车。如果有外地的学联代表抵抗,
住宿常选在最好的新新旅馆;用膳是在最著名的聚丰园。
目睹悄悄弥漫开来的奢侈风气,毛人凤觉得这既是诱人的生活,又是不敢企及
的生活,偶有染指,便生暗喜,心里对权柄的威力也不胜惊羡起来。很难说他以后
的从政生涯与这个时期朦胧的“恋权”意识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作为裹人涡流的
一个经历,这对进入社会和进一步理解人生是有影响的。
就在这时,省教育厅突然作出了各学校提前放假的决定。等到开学,本来已趋
于平淡的学潮因一段时间里少了学生们的烘托、立即成了昨日黄花。
一切的一切,很快恢复了原样。或许是毕业后的就业问题比憧憬幻想更现实,
毛人凤“退热”很快,尤其是面对先生们依然如故的严厉模样,毛人凤只望能以尽
早的回归本分来换取校方的“既往不咎”,好在忍让退守是他习惯的作业,“顺从”
了半年,便觉得气氛宽松下来。第二年,他顺利毕业,而且还通过省教育厅的关系,
在江山新塘边嘉湖小学谋了个月薪20 元的教员职位。
吃粉笔灰当猢狲王的生涯一晃就是几年,日子过得清淡安稳,细嚼嚼别有一番
滋味。乡村教员的身份虽然不高,但凭着识文断字的能耐,却受到种田人的尊重,
有时发生一些纠葛,少不了要请先生们评评道理。因此,除了月薪以外,毛人凤常
有一些仰仗排解纠纷得到的报酬。另外,几年辛苦下来,膝下有了一窝子学生,乍
一看,大多聪明伶俐。将来要是有一两个鹏程万里,当先生的那份荣耀肯定是够张
扬的。事实也果然如此,后来这些学生中有毛万里、周养浩、刘方雄等人,相继成
了国民党军统局里挂少将军衔的显要人物,就连出自木匠家庭的姜毅英,都成了军
统局唯一的女将军。如此师生共济一堂,同谋秘事的联袂,在国民党的政治圈子里
并不多见。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是当兵料
山小不留虎,池浅难育龙。毛人凤既称人中之风,新塘边嘉湖小学就不是拴得
住他的地方。不久,广东大革命的风云翻动,毛人凤也和全国各地的许许多多青年
人一样为之吸引,期望到那儿去寻找新的前途。他把想法告诉了父亲和岳父,两位
老人家横竖不赞成。就这样,一直拖到1925 年的暑假,毛人凤怕错失良机,一狠
心,难得来次铤而走险,一个人悄悄地前往广东,报考黄埔军校。到了广东,正巧
遇上军校师生的第二次东征,为了方便学生们随军上课,特在潮州设立了黄埔军校
的第一分校,毛人凤经过考试,被录取为潮州分校的第一批新生。当时,黄埔有个
规定:学生进校后,一般都要当一段时间的入伍生,参加军事训练,然后再经审核
合格,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