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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军统巨枭-毛人凤-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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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住在戴公馆里。那一天,恰巧戴笠不在,毛人凤即通知总务处长沈醉准备招待,
特别叮嘱,要把戴用的、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沈醉感到很为难,因为他知道,“老
板”看起来大方,但亲疏有别,凡他用的、吃的东西,是不大肯随便让人动用的。
毛人凤看出了沈醉的犹豫,马上强调说,你尽管按对待老板一样的规格去招待好了,
否则,“老板”会大发脾气的。沈醉听罢,照着办了,果然无事。相反,军统局华
北实验区区长马汉三,海外区区长黄天迈这样的人,大家伙眼里,都以为跟“老板”
极有交情,红得近乎发紫,以至于像乔家木、周伟龙、张炎元这样的“元老”,都
跟他们套亲近,但毛人凤却处理得很有距离,他知道:“老板”对这两个人只是利
用而非信任。
    与此同时,在处理有关情报之际,用不着戴笠开口,毛人凤也能对一应“私交”
关照得极有分寸。重庆时期,军统局的情报五花八门,除了“反共防赤”、“曲线
救国”、“侦控异已”是主要的以外,同时还负有注视蒋介石嫡系部队动向的任务。
一旦这方面的情报摆在了案头上,哪些秉公而论,哪些藏拙留中,哪些快送,哪些
慢发,毛人凤心中有一把按戴笠心意丈量的尺子。如果是卫立煌、顾祝同之类,就
要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如果是刘峙、汤恩伯等,抓几根杂毛无妨;如果是胡宗南、
蒋鼎文,那就非得掩饰不可,实在瞒不住的,亦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就是毛人凤无条件的敬业态度与无代价的奉献精神旁人难以企及。据沈醉回
忆:在抗战时期,毛人凤于“军统局本部大礼堂对面一间小楼房里,安心地呆了几
年。那是一间一丈五尺左右见方的办公室兼卧室,比一般处长的办公室都不如。他
整天守在那里,拟阅数以百计的公文,一直到半夜才能休息。”有一段时期,蒋介
石因受宋美龄、宋蔼龄的影响,对戴笠的某些作为不甚满意,其中也包括他利用乡
党挤走郑介民的事。于是,戴笠便想保送毛人凤到中央军事学校高级班去受训,弄
个资格,并且避一避眼前的矛盾。
    可是谁来取代他呢?戴笠犯了愁,横竖过了一遍亲信的名单,决定把原任上海
二区区长的姜绍谟调来,“用龙换凤”。姜绍谟应召来到重庆,戴笠马上会见,表
明了要姜接替毛人凤的意思。姜未置可否,当夜便宿在罗家湾军统局本部内。第二
天一早,姜绍谟5 点多钟起了床,在大院里散步。山城雾浓,这会儿还是一片昏暗,
只见大礼堂对面毛人凤呆的那问小楼里,透出一线灯光,便走了进去,印入眼帘的
是——毛人凤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批阅公文。
    姜绍谟脱口道:“哟,你起得比我还早呀!”毛人凤一惊,抬头看是姜绍谟,
一边起身让座,一边说:“哪里哪里,我还没睡呢。”这下轮到姜绍谟暗暗吃惊了。
事后,他再去见戴笠,开门见山地说:“你还是别让人凤走吧,我接不了他这份工
作。”戴笠忙问为什么?姜把早晨的事说了一遍,声称自己做不到。戴笠没有办法,
只得让姜绍谟去了别的部门。其实,有其一,未必有其二;有其二,未必有其三,
诺大一个军统局,戴笠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近似于毛人凤的人来。无计之余,只得拿
出“人言不足恤”的勇气,继续让毛人凤干下去。
    这样一来,毛人凤严然成了戴笠须臾难离、且又是最重要的佐助,私人关系随
之也亲密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即便在排他性极强的领域里,两人也能相互兼容。
比如说对待女人,戴笠渔色成性,军统上下无人不知。早年落魄江湖,混迹下层,
在此道中耗去不少时光。后来,有了地位,“寡人之疾”
    (《孟子》“寡人有疾,寡人好色”语)愈患愈重。平时,见了太太小姐,稍
稍有点风骚,骨头酥下去,淫念升上来,单在军统局内部,情妇就有余淑衡、赵蔼
兰、叶霞翟、邹志英等一串。此外,还特别喜欢单独接见干部家属,密室谈心,几
个小时不知疲倦。所以,知道“老板”这一爱好的人,凡是遇到尴尬的事,大多怂
恿“家属”(指小妾相好)出面求情,常常能收到免灾去祸之效,为此,“黄马褂”
们戏称这类勾当为“如夫人战线”。
    毛人凤不像戴笠,于女人一道玩得那么猖狂,而是脑子里想着,心眼里惦着,
看准了出击一下。这一点,戴笠在读中学的时候就知根知底。因此,谈论女人,戴
毛之间无所遮拦;把玩起来,也不忌讳谁的先手,甚至来个接力传递也非罕事。军
统局的“黄马褂”们有个说法:“大毛”与“老板”总角相交,从来是有福共享,
有难同当,连玩的女人亦不分彼此。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跟胡逸民的小老婆向友新的
关系。
    起初,戴笠见色起意,对向友新萌生淫念,及至鸳梦成真,毛人凤帮了不少忙。
后来,由于工作上的单线联系,毛人凤坠入了情网,苦于碍着戴笠的面子,眼巴巴
地熬着,一晃就是三年。其间各自历练了一番,向友新改名向影心,先是“嫁”于
汉奸殷汝耕,密谋暗杀未遂;继而又因“美人计”被陈果夫戳穿,暴露了身份,灰
溜溜地回到军统局本部。此前,戴笠已看出毛人凤的“苦情”,眼下,趁着重逢的
惊喜犹在,决定裁减自家“班底”(指情妇群),割舍转赠,特准毛人凤与向影心
组成家庭。当时,军统内部有一个奇特的规定:即“抗战时间,凡属本局职员,禁
止结婚”。道理是先国后家,公而忘私。为此,戴笠还作过一个通俗的比喻叫:
“针不能两头尖”,意思是说,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顾了这头,又顾那头。规矩
制定出来后,曾有几个偷偷违法的,相继受到了严厉的处分,甚至连戴笠的卫士也
无从赦免。
    偏偏毛人凤属于例外。结婚前,戴笠亲自替他在重庆中二路的杨森公馆——
“渝舍”里借了幢小屋当行辕。洞房花烛的那天,又亲自上门送礼贺喜。
    为此,有人背后嘀咕说,毛人凤有妻子在江山老家,如今停妻另娶,公然重婚,
是犯国法;向影心原是军人眷属,又没正式离婚,现在毛人凤乘国家离乱、夫妻分
手之际,鸠占雀巢,是犯军法;“老板”既已宣布军统职员抗战期间一律不准结婚,
还搞“内阁改组”(指重组家庭),是犯家法。罹此三法,罪孽深重,换了别人,
早就遭了大殃。唯独毛人凤,屁事没有,足见他跟“老板”之关系的特殊。后来,
向影心怀了身孕,生下一个胖小子,毛人凤为之取名叫:毛戴水。体会涵义,又是
一个精当的注脚。原来,戴笠命为火旺之相,欲水相济,为此取了个叫江汉津的化
名,意为补水。毛人凤恰恰有水多泛滥之忧,命中缺火,因此起了个“以炎”的化
名,算作添火求旺。
    大处上看,戴毛组合,正应了五行上的水火相济;退一步看,毛人凤不顾泛滥
之灾,让儿子再汪出一堆水来。可见,相济戴笠的心志是多么地坚诚!
    有人曾对“江山帮”中的高级干部作过一个统计,大多有离开局本部外派的经
历。比如姜绍谟,干过沪特区和渝特区的区长;王莆臣先后驻赣、驻陕、驻平;刘
方雄当过香港站长;周养浩于1941  年接任了贵州息烽的监狱长;甚至连张冠夫和
毛宗亮也一度去过香港和仰光公干,只有毛人凤从1936  年调回鸡鹅巷特务处本部
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戴记特工系统中枢一步,对这种如影随形般的胶漆之状,
有人形象地称之为——戴笠身上一根毛。   





      谦谦君子
    重庆时期,毛人凤除了权柄上大有收益以外,口碑也渐渐好了起来,有一种溢
美之词,甚至连戴笠也挂在嘴上,称他有“菩萨心肠”。其中,貌恭言谦的“君子”
风范就获誉非浅。其实,这也是毛人凤一以贯之的习性。早先,囿于身贱位卑,被
人误以为低三下四;如今形势变了,再坚守不渝,尤其是面对根基深、有来头的重
要人物,自然被当成了居位不骄、居功不傲的“美德”。
    郑介民与戴笠互有芥蒂,殃及池鱼常常不给毛人凤好脸色看。但这并不影响毛
人凤对郑长官恭恭敬敬的态度,时间一长,硬是把郑长官脸上的皱眉纹熨平了。后
来,军统局迁到重庆,市面上物资匮乏,价格昂贵,生活不如从前了。毛人凤便利
用“内当家”的权力,源源不断地把各种紧俏的东西送往郑氏官邸。汽油不够了给
汽油,开销拮据了给“补助”,甚至连家里使唤的副官、厨子、佣人都由军统局支
薪。有时,军统局控制的公开机关,如缉私署、货运局、交检处在外弄到了“好处”,
毛人凤总不忘给郑长官送去一份。郑太太禀性贪小,郑长官十分“惧内”,面对毛
人凤精神、物质两个方面的“恭敬”攻势,说什么也得在“感激”和“满意”的圈
子里找结论了。
    当然,对毛人凤的谦恭态度留下深刻影响的还有其他重要人物。据沈醉回忆,
当时像张炎元、周伟龙、王兆槐、张业这些“特工元老”为公事去毛人凤办公室找
他时,毛总是非常客气地接待,并照例要先和他们开开玩笑,才谈正经事。此外,
不少外勤区、站的头头脑脑们来重庆局本部述职时,也都对毛大秘书的热情接待留
有良好的印象。有一个时期,戴笠的母亲、妻子都住在机关本部,常常和工作人员
一起用餐。毛人凤每次走进饭厅,总要先去老太太跟前请安,再向阿姐(戴妻毛丛
秀)问好。然后也不居大去与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儿们坐在一起,而是挤入中下级干
部堆里,分别与书记、文书、副官乃至司机们点头示意后,才委身坐下,自管自地
吃饭。有时,老太太或“阿姐”看不过去,主动地招呼他,“善徐,就坐在这里吃
吧”。毛人凤脸上立即堆起笑容,一个劲地推却,除非戴笠到场吃饭,否则是不敢
唐突造次的。
    其实,在毛人凤心目中,重要人物的外延是比较宽泛的,他不像常人只留意地
位官阶,注重的是一种关系。明里看,工作中的上下级是一种关系;相互之间的需
要与配合是一种关系。暗里看,影响或决定毛之命运沉浮的一切因素,也都是关系,
有的甚至是更重要的关系。因此,他对接近戴笠,或者与戴笠有特殊“亲情”的人
物,无论职位高低,都保持着十分恭敬的态度。
    比如叶霞翟、赵蔼兰这样的女秘书,地位、军阶比毛人凤低,是毛人凤的部属。
但态度上,毛人凤却把她们当“上司”一样对待,一口一个“叶小姐”、“赵秘书”,
喊得彬彬有礼。原来,这里有个暗机,即赵、叶两人除了公开的职务外,实际上还
是戴笠的情妇,向有“枕头秘书”的戏称。意思是说,戴笠平时坐车外出,叶、赵
分坐左右,戴夹在中间,疲倦了,便靠在“两个枕头”上打盹、“充电”,然后便
恢复了精神。对这样的“准家属”,毛人凤从不轻慢。又如周念行,论学历资格,
过去就在毛人凤之上。现在,戴笠因身份变化,需要装点墨香门面,常叫周念行给
他“讲书”,诸如《资治通鉴》、《曾文正公家书》、《孙子兵法》等等。毛人凤
见状尾随,也摆出了虚心向周大哥请教的样子,而且逢人便说:“我和启祥兄的关
系是亦师亦友之间”,这话传到周念行耳朵里,好生受用,回敬的言语便是“善徐
谦虚了”。         一旦“谦虚”成为共识,梗阻的力量便大大弱化。在重庆的那段时日里,毛人
凤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军统上层中最“摆得平”的人物之一,甚至像胡靖安这种
连蒋介石都觉得扎手的人物,对毛人凤也少有微词。胡靖安此人,文化不高,资格
很老(当过蒋介石的侍从副官),脾性暴戾,动不动开口骂人,出手打人,老蒋厌
恶他,又拿他没有办法,硬塞进军统局挂了个名。这下可给戴笠出了难题。因为胡
靖安在戴笠就读的黄埔六期学生队里当过政治部主任,算是戴笠的老师。本着尊师
重道的传统,戴笠敬请胡去息烽特工训练班任了一个副主任的职,并破例地以“代
主任”相称。谁知,胡自大惯了,依然不满意,常常借向学生训话的当儿,发牢骚、
骂大街、耍威风。有一次,息烽县执行蒋委员长“新生活运动”的方针,搞清洁卫
生,县长因事迟到,胡靖安自恃资历,硬将县长拦在街头,迫他当众下跪,弄得人
家无地自容,挂冠而去。戴笠怕再闹出什么事,就把胡靖安调回局本部当设计委员,
领中将衔,比戴的少将还高了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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