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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23_元史-第3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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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旸

  归,旸字彦温,汴梁人。将生,其母杨氏梦朝日出东山上,有轻云来掩之,故名旸。学无师传,而精敏过人。登至顺元年进士第,授同知颍州事,鉏奸击强,人不敢以年少易之。山东盐司遣奏差至颍,恃势为不法,旸执以下狱。时州县奉盐司甚谨,颐指气使,辄奔走之,旸独不为屈。转大都路儒学提举,未上。

  至元五年十一月,杞县人范孟谋不轨,诈为诏使,至河南省中,杀平章月鲁帖木兒、左丞劫烈、廉访使完者不花、总管撒里麻,召官属及去位者,署而用之,以段辅为左丞,使旸北守黄河口。旸力拒不从,贼怒,系于狱,众叵测所为,旸无惧色。已而贼败,污贼者皆获罪,旸独免。同里有吴炳者,尝以翰林待制征,不起。贼呼炳司卯酉历,炳不敢辞。时人为之语曰:「归旸出角,吴炳无光。」旸自此名誉赫然。明年,转国子博士,拜监察御史。及入谢,台臣奏曰:「此即河南抗贼者也。」帝曰:「好事卿宜数为之。」赐以上尊。已而辞官归,养亲汴上,亲既殁,家食久之。

  至正五年,除佥河南廉访司事,行部西京,以法绳赵王府官属之贪暴者,王三遣使请,不为动。宣宁县有杀人者,蔓引数十人,一谳得其情,尽释之。沁州民郭仲玉,为人所杀,有司以蒲察山兒当之,旸察其诬,踪迹得其杀人者,山兒遂不死。六年,转佥淮东廉访司事,改宣文阁监书博士,兼经筵译文官。

  七年,迁右司都事。顺江酋长乐孙求内附,请立宣抚司,及置郡县一十三处,旸曰:「古人有言:鞭虽长,不及马腹。使郡县果设,有事不救,则孤来附之意,救之,则罢中国而事外夷,所谓获虚名而受实祸也。」与左丞吕思诚抗辨甚力。丞相太平笑曰:「归都事善戆如此,何相抗乃尔邪!然其策果将焉出?」旸曰:「其酋长可授宣抚,勿责其贡赋,使者赐以金帛,遣归足矣。」卒从旸言。京师苦寒,有丐诉丞相马前,丞相索皮服予之,仍核在官所藏皮服之数,悉给贫民。旸曰:「宰相当以广济天下为心,皮服能几何,而欲给之邪!莫若录寒饥者,稍赈之耳。」丞相悟而止。云南死可伐叛,诏以元帅述律遵道往喻之;未几,命平章政事亦都浑将兵讨之,事久无功。二人上疏纷纭,中书欲罪述律,旸曰:「彼事未白,而专罪一人,岂法意乎?况一谕之而一讨之,彼将何所适从?然亦非使者之罪也。」湖广行省左丞沙班卒,其子沙的方为中书掾,请奔丧,丞相以沙的有兄弟,不许,旸曰:「孝者,人子之同情,以其有兄弟而沮其请,非所以孝治天下也。」遂从之。广海OD贼入寇,诏朵兒只班将思播杨元帅军以讨之,旸曰:「易军而将不谙教令,恐不能决胜。若命杨就统其众,彼悦于恩命,必能自效,所谓以夷狄攻夷狄,中国之利也。」帝不从,后竟无功。

  八年,升左司员外郎。中书用旸言,损河间余盐五万引以裕民。楮币壅不行,廷议出楮币五百万锭易银实内藏,旸复持不可曰:「富商大贾,尽易其钞于私家,小民何利哉!」六月,迁参议枢密院事。时方国珍未附,诏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朵兒只班讨之,一军皆没,而朵兒只班被执,将罪之,旸曰:「将之失利,其罪固当,然所部皆北方步骑,不习水战,是驱之死地耳。宜募海滨之民习水利者擒之。」既而国珍遣人从朵兒只班走京师请降,旸曰:「国珍已败我王师,又拘我王臣,力屈而来,非真降也。必讨之以令四方。」时朝廷方事姑息,卒从其请,后果屡叛,如旸言。迁御史台都事,俄复参议枢密院事,十二月,升枢密院判官。

  九年正月,转河西廉访使,未上,改礼部尚书。会开端本堂,皇太子就学,召旸为赞善。未几,迁翰林直学士、同修国史,仍兼前职。旸言:「师傅当与皇太子东西相向授书,其属亦以次列坐,虚其中座,以待至尊临幸,不然,则师道不立矣。」时众言人人殊,卒从旸议。俄以疾辞,帝遣左司郎中赵琏赐白金文绮,不受。初,旸在上都时,脱脱自甘州还,且入相,中书参议赵期颐、员外郎李稷谒旸私第,致脱脱之命,属草诏,旸辞曰:「丞相将为伊、周事业,入相之诏,当命词臣视草,今属笔于旸,恐累丞相之贤也。」期颐曰:「若帝命为之,奈何?」旸曰:「事理非顺,亦当固辞。」期颐知不可屈,乃已。十年正月,迁四川行省参知政事,十二年,除刑部尚书,十五年,再除刑部尚书,凡三迁,皆以疾辞。十七年,授集贤学士,兼国子祭酒,使者迫之,旸舆疾至京师,卧于南城不起。时海内多故,旸上三策:一曰振纪纲,二曰选将材,三曰审形势。亹亹数千言,时以为老生常谈,不能用。十一月,以集贤学士、资德大夫致仕,给半俸终身,辞不受。明年,乞骸骨,侨居弘州,徙蔚州,又徙宣德,皆间关避兵。寻抵大同。及关陕小宁,来居解之夏县。皇太子出冀宁,强起之,居数月,复还夏县。二十七年卒,年六十三。

  陈祖仁王逊志

  陈祖仁,字子山,汴人也。其父安国,仕为常州晋陵尹。祖仁性嗜学,早从师南方,有文名。

  至正元年,科举复行,祖仁以《春秋》中河南乡贡。明年会试,在前列,及对策大廷,遂魁多士,赐进士及第,授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历太庙署令、太常博士,迁翰林待制,出佥山东肃政廉访司事,擢监察御史,复出为山北肃政廉访司副使,召拜翰林直学士,升侍讲学士,除参议中书省事。

  二十年五月,帝欲修上都宫阙,工役大兴,祖仁上疏,其略曰:「自古人君,不幸遇艰虞多难之时,孰不欲奋发有为,成不世之功,以光复祖宗之业。苟或上不奉于天道,下不顺于民心,缓急失宜,举措未当,虽以此道持盈守成,犹或致乱,而况欲拨乱世反之正乎!夫上都宫阙,创自先帝,修于累朝,自经兵火,焚毁殆尽,所不忍言,此陛下所为日夜痛心,所宜亟图兴复者也。然今四海未靖,疮痍未瘳,仓库告虚,财用将竭,乃欲驱疲民以供大役,废其耕耨,而荒其田亩,何异扼其吭而夺之食,以速其毙乎!陛下追惟祖宗宫阙,念兹在兹,然不思今日所当兴复,乃有大于此者。假令上都宫阙未复,固无妨于陛下之寝处,使因是而违天道,失人心,或致大业之隳废,则夫天下者亦祖宗之天下,生民者亦祖宗之生民,陛下亦安忍而轻弃之乎!愿陛下以生养民力为本,以恢复天下为务,信赏必罚,以驱策英雄,亲正人,远邪佞,以图谋治道。夫如是,则承平之观,不日咸复,讵止上都宫阙而已乎!」疏奏,帝嘉纳之。

  二十三年十二月,拜治书侍御史。时宦者资正使朴不花与宣政使橐驩,内恃皇太子,外结丞相搠思监,骄恣不法,监察御史傅公让上章暴其过,忤皇太子意,左迁吐蕃宣慰司经历。它御史连章论谏,皆外除。祖仁上疏皇太子言:「御史纠劾橐驩、不花奸邪等事,此非御史之私言,乃天下之公论,台臣审问尤悉,故以上启。今殿下未赐详察,辄加沮抑,摈斥御史,诘责台臣,使奸臣蠹政之情,不得达于君父,则亦过矣。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谏者祖宗之所建立,以二竖之微,而于天下之重、台谏之言,一切不恤,独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职分,止于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此外予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今方毓德春宫,而使谏臣结舌,凶人肆志,岂惟君父徒拥虚器,而天下苍生,亦将奚望!」疏上,皇太子怒,令御史大夫老的沙谕祖仁,以谓「台臣所言虽是,但橐驩等俱无是事,御史纠言不实,已与美除。昔裕宗为皇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凡军国重事合奏闻者,乃许上闻,非独我今日如是也。」祖仁乃复上疏言:「御史所劾,得于田野之间,殿下所询,不出宫墙之外,所以全此二人者,止缘不见其奸。昔唐德宗云:'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使德宗早觉,杞安得相?是杞之奸邪,当时知之,独德宗不知尔。今此二人,亦皆奸邪,举朝知之,在野知之,天下知之,独殿下未知耳。且裕宗既领军国重事,理宜先阅其纲。若至台谏封章,自是御前开拆,假使必皆经由东宫,君父或有差失,谏臣有言,太子将使之闻奏乎,不使之闻奏乎?使之闻奏,则伤其父心,不使闻奏,则陷父于恶,殿下将安所处!如知此说,则今日纠劾之章,不宜阻矣,御史不宜斥矣。斥其人而美其除,不知御史所言,为天下国家乎,为一身官爵乎?斥者去,来者言,言者无穷,而美除有限,殿下又安所处?」祖仁疏既再上,即辞职,而御史下至吏卒皆辞闲。于是皇太子以其事闻,朴不花、橐驩乃皆辞退。而天子令老的沙谕旨祖仁等,祖仁复上书天子曰:「祖宗以天下传之陛下,今乃坏乱不可救药,虽曰天运使然,亦陛下刑赏不明之所致也。且区区二竖,犹不能除,况于大者!愿陛下俯从台谏之言,摈斥此二人,不令其以辞退为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则将士孰不效力。天下可全,而有以还祖宗之旧,若犹优柔不断,则臣宁有饿死于家,誓不与之同朝,牵联及祸,以待后世正人同罪。」书奏,天子大怒,而是时侍御史李国凤亦上疏,言此二人必当斥,于是台臣自老的沙以下皆左迁,而祖仁出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时天极寒,衣
单甚,以弱女托于其友硃毅,即日就道。

  明年七月,孛罗帖木兒入中书为丞相,除祖仁山北道肃政廉访使,召拜国子祭酒,迁枢密副使,累上疏言军政利害,不报,辞职。除翰林学士,遂拜中书参知政事。是时天下乱已甚,而祖仁性刚直,遇事与时宰论议数不合,乃超授其阶荣禄大夫,而仍还翰林为学士,寻迁太常礼仪院使。

  二十七年,大明兵已取山东,而朝廷方疑扩廓帖木兒有不臣之心,专立抚军院,总兵马以备之。祖仁乃与翰林学士承旨王时、待制黄哻、编修黄肃伏阙上书言:「近者南军侵陷全齐,不逾月而逼畿甸,朝廷虽命丞相也速出师,军马数少,势力孤危,而中原诸军,左牵右掣,调度失宜,京城四面,茫无屏蔽,宗社安危,正在今日。臣愚等以为驭天下之势,当论其轻重强弱,远近先后,不宜胶于一偏,狃于故辙。前日南军僻在一方,而扩廓帖木兒近在肘腋,势将窃持国柄,故宜先于致讨,则南军远而轻,而扩廓帖木兒近而重也。今扩廓帖木兒势已穷蹙,而南军突至,势将不利于宗社,故宜先于救难,则扩廓帖木兒弱而轻,南军近而重也。陛下宽仁涵育,皇太子贤明英断,当此之时,宜审其轻重强弱,改弦更张,而抚军诸官,亦宜以公天下为心,审时制宜。今扩廓帖木兒党与离散,岂能复振,若止分拨一军逼袭,必就擒获,其余彼中见调一应军马,令其倍道东行,勤王赴难,与也速等声势相援,仍遣重臣,分道宣谕催督,庶几得宜。如复胶于前说,动以言者为扩廓帖木兒游说,而钳天下之口,不幸猝有意外之变,朝廷亦不得闻,而天下之事去矣。」书上,不报。十二月,祖仁又上书皇太子,言:「近日降诏,削河南军马之权,虽所当然,然此项军马,终为南军之所忌。设使其有悖逆之心,朝廷以忠臣待之,其心愧沮,将何所施。今未有所见,遽以此名加之,彼若甘心以就此名,其害有不可言者。朝廷苟善用之,岂无所助。然人皆知之而不敢言者,诚恐诬以受财游说罪名,无所昭雪也。况闻扩廓帖木兒屡上书疏,明其心曲,是其心未绝于朝廷,以待朝廷之开悟。当今为朝廷计者,不过战、守、迁三事。以言乎战,则资其掎角之势;以言乎守,则望其勤王之师;以言乎迁,则假其籓卫之力。极力勉厉使行,犹恐迟晚,岂可使数万之师,弃置于一方。当此危急之秋,宗社存亡,仅在旦夕,不幸一日有唐玄宗仓卒之出,则是以祖宗百年之宗社,朝廷委而弃之,此时虽欲碎首杀身,何济于事!故今不复避忌,惟以宗社存亡为重,奉疏以闻。」疏上,亦不报。

  二十八年秋,大明兵进压近郊,有旨命祖仁及同佥太常礼仪院事王逊志等载太庙神主,从皇太子北行。祖仁等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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