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的血泪史-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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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手机震动的那一刻，李晓因为过度地紧张，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一失手，手机摔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闷响的一声。
短暂的不知所措以后，李晓赶紧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用颤抖的手按下了查看键，真的是郭皓发来的，那一刻，李晓有了哭的冲动，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能如此影响自己的情绪了？他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爱到这种地步，那么执着，那么勇敢，就像中了毒一样，根本无法戒掉，戒不掉郭皓的温柔，戒不掉郭皓的怀抱。
考试结束，是在三天以后了。
李晓依旧拒绝了高帅的护送，坚持自己回家。这一阵李晓有点躲着高帅的意思，高帅很是苦闷，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得罪了李晓，让他现在对自己这么排斥，这么疏远。高帅根本就想不到，李晓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居然是一点点的恨。他恨高帅那时候为他的打气，让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郭皓对自己的爱还没变，从而闹出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当然知道这和高帅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想要去找一个人来埋怨，来怨恨，他一直以为这个人一定会是郭皓，程雪，或者许菲当中的一个人，然而此时此刻，他只想怨恨自己的好友——高帅。因为他是自己的好友，所以他一定会原谅自己的任性，因此这一点点的恨意中，又包含着一点点的歉意，和一点点的愧疚。
刚刚走出校门的李晓，被他们班的班长叫住了。
“李晓！”一个壮壮的男生从李晓的身后追了上来，“考完试了，大家轻松一下，去KTV吧！”
“我……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李晓冲班长轻轻地笑了笑，转头又要向前走。
班长赶了上去，拦住李晓的去路：“我说李晓，你可要给我点面子啊，这次的聚会是咱们班还有一班一起举办的，不仅仅是为了考试的放松，主要是为郭皓和程雪送行，他俩要出国了，以后很可能就回不来了，这次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啊，你怎么着也要去一趟，你和郭皓那么铁，如果不去，多不合适！”
“出国？”李晓的脑子“嗡”地一下，两眼一花，差点就倒在大街上，好在一旁有一个电线杆，李晓用手及时扶住了，视线渐渐清晰以后，李晓问：“郭皓要回加拿大了么？”
“你别告诉我你刚知道啊？你俩以前就和亲兄弟似的，他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呵呵……”李晓仍旧只是笑了笑，很久以后，他才开口：“我去。”
和班长约定好时间以后，李晓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了回去，说自己要和同学吃饭，然后去唱歌，今晚就不回去了，挂了电话以后，李晓妈才发现电话号码不是李晓的手机，她纳闷李晓前一阵还整天攥着手机不离身，怎么今天却用公共电话往家打，她哪知道，考试前的那一晚，李晓已经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了。
李晓走到了他和郭皓以前租用过的那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小屋，掏出了一张一百块给临时看守房屋的大爷，说自己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只住一晚。临时被叫来看房的老大爷见眼前这个清瘦的孩子穿著附近高中的校服，不像是什么坏人，正好昨天刚刚搬走一个客人，于是就背着屋主偷偷答应了他。
李晓把书包放在小屋以后，却没有留在屋里，而是打车去了城外的三上草原——他们曾经春游去探险的地方。
此刻不是旅游的旺季，所以来三上草原的游客比较少，李晓一个人坐在他们曾经扎营的那块空地上，看着不远处郭皓和陈嘉手拉手一起走下来的那座山，他觉得以前的经历仿佛就像电影一样，从自己的眼前一幕一幕地划过。因为生气而迷路，因为迷路而受伤，因为受伤而见到了郭皓的紧张，却又因为见到郭皓和陈嘉牵着手而吃醋，无理取闹，说好谁也不理谁的两个人，回去却被家长逼着在一起复习，那本李彤无意中拿错的《男男性爱之一百零八式》让李晓嘴里的可乐喷在了郭皓的脸上……想到这里，李晓笑了，原来，他们已经有过如此多的回忆了。
回到小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很晚了，李晓买了一袋子的烟火，在没有开灯的房间，一根接一根地点着，看着梦幻般的烟花在眼前闪耀着最美的光芒，李晓想起了圣诞节前夜，他和郭皓在家里的凉台玩烟花的情景，被绚烂的烟火照得异常清晰的郭皓的脸庞，此刻在李晓眼前居然是那么清楚，那么真实，李晓以为郭皓真的回来了，伸手要去碰触郭皓的脸颊，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抓空的右手停留在空中，李晓想，终于到了放手的时刻了。
第二天的聚会，到场的人很多，几乎李晓他们班和高帅他们班的所有人都到齐了，李晓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被众人围着的郭皓和程雪，在那一刻，李晓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现在仿佛是在参加郭皓和程雪的婚礼，他要做的，只是走上前，说一句“祝你们白头偕老”就够了。
郭皓回过头，正好和李晓的目光对上了。两个人在众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观察着彼此，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透明了，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李晓卑微地祈祷，如果时间能定在这一刻，哪怕下一秒自己就算会死去，他也认了。
奢望终究只是奢望，哪怕再渺小，也不会因此而实现。高帅端着一杯啤酒，走到了李晓的面前，递给他酒杯以后，伸出手，擦了擦李晓被眼泪滑过的小脸，李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用的哭了。
“什么也别想了，开开心心地过完今天吧。”高帅看着李晓的样子，内心终于承认了一个他早就应该发现，却从不承认的东西——失败。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郭皓在李晓心中的位置了。
李晓拿着盛满啤酒的酒杯坐在了一旁角落，看着大家对郭皓和程雪的无限祝福，听着大家的一首接一首的送别歌，自己只是默默地品尝着手里这杯不怎么好喝的啤酒，他忽然想起了考试前的那一夜，接到的唯一一条短信：“郭皓身体很好，不过他现在不方便给你回短信，我是程雪。”
程雪因为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想要吐，郭皓看程雪快不行了，就把她扶了出去，旁边的同学打趣地说他俩真的很像情侣，李晓随着大家一起笑了笑，这时候高帅递过来一支麦克风，说：“都唱过了，你也来一首吧。”
李晓没有拒绝，接过麦克风，走到了舞台上，点了一首歌，不一会儿，悠扬的音乐从四周的音箱中缓缓飘出，因为刚才都是欢快无比的歌曲，此刻却突然出现了舒缓轻柔的调子，所以同学们都停止了交谈和打闹，静静地等着李晓的开口。
“我问为什么
那女孩传简讯给我
而你为什么
不解释 低着头沉默
我该相信你很爱我
不愿意敷衍我
还是明白你已不想挽回什么 ”
李晓唱着这首歌，一边回忆起那晚的那条短信，那个黄昏郭皓的低头不语，心里顿时觉得苦涩无比，他觉得，这首歌，也许就是为他而写的，于是，唱歌更加用情：
“想问为什么
我不再是你的快乐
可是为什么
却苦笑说我都懂了
自尊常常将人拖着
把爱都走曲折
假装了解 是怕 真相太赤裸裸
但被逼失去难受”
高潮的部分，李晓借着歌词，开始努力回想他和郭皓的曾经，他下定决心，今天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好好地回味一下他们的过去，今天以后，他要忘记一切的一切，重新开始。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
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是啊，他们曾经无话不说，他们曾经一起去编织未来的梦，每一次的吵架，他都会后悔不已，明明最爱对方，却又要伤害对方，当初究竟是谁对谁错，如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怀念的是无言感动
我怀念的是绝对炙热
我怀念的是你很激动
求我原谅
抱得我都痛
我记得你在背后
我记得我颤抖着
记得感觉汹涌
最美的烟火
最长的相拥
谁爱的太自由
谁过头太远了
谁要走我的心
谁忘了那就是承诺
谁自古自里走
谁忘了看着我
谁让爱变执着
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
李晓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他已经不在乎同学们看着他的异样眼神了，他现在的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也许我们的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也许我们这次真的走到了尽头。
副歌的部分李晓快要唱不下去了，但是他还是努力地唱着，他想要一个完美的结局。
即使，那是一个结局。
“我放手
我让座
假洒脱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
太爱了
所以呢
没有哭
没有痛……”
手中的玻璃杯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下一刻，李晓倒在了舞台的正中央，手里拿着的水晶石，滚动到了舞台的角落，这一次，他是真的松了手，给了“爱”，一个绝对的自由……
16
李晓在医院的病床上，昏迷了整整两天，在他昏睡的这四十八个小时，他做了无数个梦。他梦到了第一次见到郭皓时，他惊惶失措地大叫着“鬼”，因为那道眉中间的疤痕，与梦境中的男孩一模一样。第二次见到郭皓的时候，李晓再一次失态地叫着“鬼”，因为郭皓，带着他阳光般的笑容，站在他家的门口，冲李晓打招呼。他梦到了郭皓由于送给他了一瓶治疗拉肚子的药，导致他气得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披着毛巾被，上演抗日战争，革命到底的戏码，刚巧那一刻，被郭皓看到了。他梦到了郭皓和他吵架和好以后，红着脸请自己帮忙问问陈嘉能不能做郭皓的舞伴，他梦到了下雪的那一夜，他站在学校旁边的空地上，足足等了郭皓三个小时，他梦到了病房里的接吻，激动，热烈，因为自己的气愤，那个吻充满了血腥的味道，他把郭皓的嘴唇咬破了，可是那时候的郭皓却是怎样也不肯松口。他梦到了他们在加拿大度过的那一个新年，大雪纷飞的售票窗前，两个大男孩忘我地拥抱着，他依旧记得自己被郭皓抱起来旋转时的不真实感，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强烈的晕眩感让李晓仿佛置身天堂，然而下一刻，时间却变成了黄昏，那个无人问津的十字路口处，李晓看到了郭皓和程雪忘情的拥吻，李晓忍不住吼了起来，郭皓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自己，然后慢慢走了过来，李晓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身子靠着后面的墙壁，无路可退，他才缓缓蹲下，双手捂着耳朵，不想听郭皓任何的解释，然而他无论怎样挣扎，耳边总是反复不断地重复着郭皓的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我更喜欢女生。
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程雪。
对不起，我忘不了许菲。
对不起，我骗了你。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不要！！！！”李晓像是一个神经失常的人一样，从病床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两只手捂着脑袋，不停地摇着，哭着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李晓！！！你镇定一点！！！”在一旁小憩的高帅被李晓弄出的动静惊醒了，看着疯了一样的李晓哭着喊着，他心里像是被数百万的针一下子全部扎进去一样，疼得快要窒息了，他已经不敢想象李晓对郭皓的爱究竟有多深了，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在李晓痛苦彷徨的时候，借他一个肩膀依靠，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徘徊，他的身旁永远都有自己的存在，哪怕他的心里，永远都无法让自己迈进一步。
高帅紧紧地搂住李晓颤抖的身体，他觉得李晓太瘦了，全身只剩下了骨头，一点肉感都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高帅见李晓呼吸平稳了一些，就侧过头，看着李晓，温柔地说：“李晓，不管你有什么委屈，你一次性地全部发泄出来吧，哭过之后，咱们就把过去那些不美好的东西，通通都忘了吧，好么？”
李晓点了点头，搂着高帅的肩膀，失声地痛哭起来。那一次，李晓哭了很久，很久，高帅觉得李晓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一口气流光一样，毫不掩饰，毫不吝惜地哭着，然而本来就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李晓，因为哭得太久，体力再一次透支，没多久，他又睡过去了。
高帅抚着李晓全是虚汗的额头，看着李晓哭肿双眼的眼角上，仍挂着未干的泪水，哭花的小脸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孤独，高帅握住了李晓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脸旁，一边轻轻地亲吻着，一边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李晓说：“李晓，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一刻，高帅流泪了，包含着懊恼、失落、不甘却饱含爱怜的晶莹泪珠，落在了李晓食指的指尖，顺着纤细的手指，流入了李晓的手掌之中，直到它一点一点地，被风吹干……
这一觉，李晓睡得很沈，很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