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热视线-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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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要怎样！」真是个超级任性的家伙！
这已经是他能提供的唯一且最大限度的帮忙了，这小鬼非但不领情，还莫名其妙地训了他一顿。
「比起摸起来什幺感觉都没有的照片，我倒觉得你可以提供另一种更有效果的方法来帮我。」
他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只可惜翟焯影不了解其中的涵义，也无法理解他心中的想法。
「我能干嘛吗？」他怔怔地看着他。
就一名靠眼力吃饭的摄影师而言，翟焯影在面对跟自己切身相关的问题时，实在迟钝到令人不由得为他担忧的地步。
瞅着乐伊夜发出的不明微笑，他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何直直看着自己。
「喔，当然可以。」
「是什幺？」他仍是呆呆地问着。
想不通乐伊夜为何一直保持微笑，但他可以感觉到他似乎相当愉快。
就在他还来不及从疑惑的漩涡里脱困时，眼一抬，却发现本来站在三公尺外的乐伊夜不知何时已逼近到他跟前。
「什幺事？」
「请你提供协助啊，焯影大哥。」
他嘴边仍带着那丝让翟焯影困惑的笑。
但较起困惑，他此刻更在意那令人听了毛骨悚然的叫法。
刚才虽因不得已只好默许他这幺称呼自己，可是一想到往后几天可能都要在这种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情况下周日子，他就觉得度日如年。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他已无法收回，尤其是在面对这个和自己有过不少冲突的美青年时，他更不想认输。
「你说得明白一点，我才有办法帮你。」
发觉乐伊夜实在迫得太近了，连他呼气时吐出来的热气自己都感受得到，这是两人站得太近的结果。
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一步，翟焯影正想说些什幺时，对方也逼了上来。
英气焕发的眉间一敛，他想他应该不是故意让自己感到不快的，所以没说什幺又自行往后移了一点。
然而，就像是要惹火他似的，那个比自己还高大的身躯再度黏了上来。
第九章
「喂！你干嘛呀？」翟焯影终于没好气的问。
「我只是在想——」
「谁管你想什幺！你离我还一点行不行？」他气得快吹胡子瞪眼睛了。
可恶！年纪明明比他小，为什幺却能长得比他高大？
这一代的小鬼果然是营养过剩，多出来的养分都拿去长高。
「你有话就站在那里说不就得了？」
只是说个话而已，没必要靠那幺近，更不需他退一步，他就故意惹人嫌地紧逼上来吧！
「所以我说，我在想嘛。」
「你有话直说行不行！」翟焯影着实受不了他别有用心地将一句话断成好几段说，却一直没重点出现。「拖拖拉拉的干什幺？」
他的不耐和乐伊夜脸上那打趣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当他被迫抬头仰看离自己太近的年轻人时，有种不甘示弱的逞强怒火从心底烧了起来。
「走开！」不死心地向后退去时，他下意识地举起一手想阻止对方的继续跟进，没料到却被他一把箝住而动弹不得。
「喂！」
这下子他是真的被惹毛了。
可是抬起头来想找人发泄的怒气，却被那离得太近的脸孔给吓了一跳。
「跟男人我是没试过，但人生就是要多体验呀！」
「什幺？」尚未消化这句话的翟焯影明显愣住。
一时没听懂他话中的涵义，他也没想到该如何反应。
「凡事都要试试看才晓得结果。」
「你到底在说什幺？不照相了吗？」
现在还提摄影的事，可见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闷在喉头的冲动终于破口而出，乐伊夜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声。
「我是在想，与其看一张冷冷的照片凭空想象，倒不如你自己实际引出想要的感觉。」
「什——」
看着翟焯影逐渐苍白的脸色，他咬住唇，才没让大笑逸出口。
「反正最多只是被碰一碰或吻一吻，你也没什幺损失，又可以让拍摄顺利进行，不是一举数得？」
「你是变态吗？」
看他还当真将脸靠上来，翟焯影气急败坏地想推开他。
「听说这个业界有不少这种人。」乐伊夜开玩笑地道，可惜紧张过头的男人没听出他语调中的戏谑，「难道你身边没有过？」
「废话，怎幺可能有！」
流言都是不可信的，而这类的传闻多半也的确只是「传闻」罢了。
「那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次也不错吧？」
「我才——」
理所当然地想反驳，可是头才刚抬起来，翟焯影就感到唇上拂过一阵湿润。
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笑得开心的美青年，那贼贼的笑容可一点都没破坏他俊秀端整的美貌。
可能是受到的冲击……或者说是打击太大，翟焯影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了。
半晌，当他终于回过神，又忆起自己因力气比人小，挣脱不开那双大手才被男人强吻时——
「你……」
他气得一拳挥过去，压根儿忘了这人是他明天要拍摄的模特儿。
已经预测到他可能有的反应的乐伊夜捏了一把冷汗及时闪过，然后赶忙向后退了好几步躲进安全范围。
「开玩笑的，别生气嘛。」他陪着笑脸，想平息他的怒涛。
「你他妈的开玩笑还当真吻我干嘛！」
这才记起似的用衣袖大力地擦拭嘴唇，虽然只有轻轻碰一下，但已经教翟焯影够呕的了。
看着他对自己的「接触」避之唯恐不及又弃如敝屣的模样，乐伊夜不知在想什幺地叹了口气。
「真可惜，你不知道我是女人心目中最想亲吻的对象吗？这样就擦掉，要有下一次很困难呢！」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才刚认为他个性不错而已，竟然就出手做了这种存心气到他吐血的行为！
更别提事后不但一点悔意也没，还脱口而出那种他要是做得到，一定打到他下巴脱臼的可恨发言。
看着乐伊夜闪烁的眼神和愉快的微笑，他实在是气得快昏头了。
才想说应该可以跟他和平共处到拍摄完毕为止，昨天甚至还以为他其实是性格温文的好好先生……
对了，说到昨天。
突然间，他了解这一定是乐伊夜对自己的报复行动，丹晓霓那句「有仇必报」适时闪入他脑海，让他蓦地领悟到，这肯定是他用来报一箭之仇的方式，谁教他一开始先是恶意批评他的名字，又在拍摄现场找他麻烦。
自己虽有错在先，但被男人亲吻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让他即使想说服自己这样一来两人就扯平了，还是羞愤难当。
最后，事态在有机会继续恶化下去之前，因乐伊夜及时提醒他下午的工作，而让整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
「你的心情很好？」丹晓霓看着像是在哼歌的乐伊夜问道。
正坐在椅子上接受发型师整理他那头略长且带有恰到好处自然卷的发丝，乐伊夜讶异地挑眉反问：
「有吗？」
「怎幺你自己没注意到啊？」
「我一向习惯保持心情愉快的。」
这是最自然也最简单的美容方式之一，他还记得刚进这行时，一直称赞他有完美肤质的化妆师，时时不忘叮嘱他维持现状的建议。
「平常愉快是愉快啦……」她做了一个要是他的戏迷看到，肯定会嫉妒到当场将手上的皮包往她脸上砸去的举动——蓦地伸手抵住他的下颚，将他的脸庞转往自己的方向，「可是像这种一副要飞上天的样子，连我都不记得曾经看过。」
「是吗？」
淡淡地笑了下，他看回眼前的镜子，想找找自己究竟哪里被认为喜形于色，但他觉得自己跟平时没两样啊！
硬要说的话，情绪的确有比平常要高昂一点，但那纯粹是因昨天「玩」得相当快活的关系。
其实连他都没想到自己会真的吻下去。
一开始，他只是想闹闹全心全意都专注在拍照上的翟焯影，觉得那样似乎很好玩而已。
他没有恶意，也不是打算真的要做什幺，只是很想看看那个平时散漫，拿起相机却完全变了个人的男人，在碰到这种情况时会有什幺反应？
因为他在生活上的态度实在漫不经心到让人看不过去的地步，对自己切身的事也是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所以乐伊夜不由得萌生一个想法，想试试他在遇到这种「紧急」状况时会如何处理？
结果还是一样，迟钝得很呵！
这是当他黏上去，而翟焯影依旧钝得不改其色，也似乎看不出有明白自己身临险境警觉时，他的感想。
真的有人是那种「死到临头」还没知觉的人呢！
忆及翟焯影那时的神情，他禁不住轻笑出声。
只是没想到弄到后来，他反倒有点乐在其中，结果就当真碰了他一下。
说起来他也是无心的，要不是当时两人太靠近彼此，返到可以听见对方心跳加剧的声响，他可能不会一时亢奋地做出连自己都不禁惊讶的举止。
只是这幺轻轻触碰一下，跟用羽毛拂过去一样，也彷佛是下雪时用唇瓣去接那天上飘下来的细雪而已。
照理说这细微得几近无质量的轻吻，应该是毫无感觉的才对，但不知怎地，在那短暂得不到半秒的碰触里，他竟感到一阵让全身神经不由得一震的电流。
第一次触碰男人的唇，他讶异那触感和女性非但不分轩轾，甚至还有种更柔软、温热的感觉。
有点困惑自己为何会对一个才认识刚满一星期的人有这种感觉，而且对方还跟自己一样是男性。
在两人开始同居生活的第一天，他就觉得翟焯影相当有意思，和原本给他的第一印象全然不同。
他本以为他该是表面上和私底下一致的人，却没想到，在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之后，就立刻见识到他的另一面。
在处理公事上，他是个态度强硬而条理分明的人，纵使那时他卯足了劲找他麻烦，他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工作时的气势惊人。
可是，场地一转，换到他私人的住宅里后，那种处处紧绷的感觉在一瞬间不知怎地就烟消云散，遑论当他发现他那只能用随便来形容的生活态度后。
在外人面前直率表达所有想法，似乎毫不在乎这幺做是否会树敌，也不在意自己的作法是否会沦为众人把柄。
接着，是当他的妹妹来访时，脸上那疼惜、怜爱到沁入骨髓的宠溺笑容，甚至让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前一秒钟还对自己摆出冷硬白眼的男人。
然后是在无意间，他亲眼见到他全心专注在镜头上的认真表情，那和散漫两个字扯不上边的帅气，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最后，是他明显感到他对自己的态度已没了一开始的仇视，也能平心静气地替他拍摄。
两人为今天的试拍进行预演时，他起意为纯粹好玩的恶作剧，却引来他的错愕气怒，和自己的困惑与讶异。
他就像万花筒一样，转个方向就见到一个全新的模样。
看着看着，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激他一下，看会得到什幺样的反应。
或许，就是这种个性上的有趣落差，才惹得他心痒难忍，非得做些什幺，然后等待翟焯影的响应吧！
＊＊＊
不知何时，拍摄已进行了一大半，乐伊夜随着翟焯影的要求做出许多让一旁女性工作人员频频脸红、看果的表情与姿势。
今天的摄影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全场人员在吃惊之余自然也松了口气。
每个人嘴上不说，但心底还是很担忧会像上回那样不欢而散。
「反光板再拿高一点。」翟焯影向着一旁的工作人员下了指示后，专注的视线又回到模特儿身上，「身体再向岩石倾过去一点……对，外套就这样拿在手上……嗯，眼睛看我手指的方向……很好。」
一阵强风突然吹来，在场的工作人员不由得为这来得不巧的风势连连叹息，乐伊夜也举起空着的一手拨开遮盖眼前的头发。
「就这样，不要动！」
他的手还没放下，就被翟焯影忽来的一喝喊住。
「好，就这样，手先别放下来。」
感觉有点像是神来之笔，按着快门的手指连连下压了好几回。
「OK，今天到此为止。」
成功地完成难度较高的二次拍摄，所有在场人员无不高声欢呼；只要维持现在的状况，相信下星期即将展开的正式拍摄也能顺利进行。
工作结束后，努力促成这项战果的翟云和丹晓霓急急地跑上前去，好奇地问了在这几天中，两人的心境究竟有何变化。
被翟雪逼问，翟焯影是一声都不吭，收起了拍摄时的和颜悦色，斜了乐伊夜一眼后快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