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旅-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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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就是束缚,对别人的心血结晶了解越多、越是深入,也就越难摆脱其影响。当然任何知识的获得都必须经过学习的阶段,自不可能完全有绝对独立的思想、认知。只是有些知识在长时期的考验下,已经受到肯定(间或有新的发现,能将以往的认知全盘否定者,但极为有限)。有些则尚未成熟,随时可能改变。
计算机正是尚未成熟的一种技术,由其进步速度之快、改变幅度之大可见一斑。稍有见识即可知目前在这个行业中,谁都算不上有真正的成就。或许能享片时之名,得若干物质之利,然而过不了多久,必将消逝在市场的洪涛之中。
已经有人在做、而且做得很好的事,我不愿意做。一方面是避免恶性竞争,一方面是自己要做的事已经太多,时间不够分配。我所看到的是中华文化在信息时代所应该发展的方向。以我们全公司的人力全力以赴,尚嫌不足,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其它?
我决定第一步专做中文字库,字库完成后,再做排版系统。有了排版系统,大量的书籍有待重印,则计算机的文字辨识就有必要了。最后行有余力,则做语音、语意辨识。当时我只能想到这些,而这些都已经在设计仓颉码之初就考虑到了。
有了计划,下一步是选定一种硬件机种作为长期发展的基础,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计算机的变化简直比天气还要快,每一年市场上就来一次大搬风。偏巧在这一段时期,我正徘徊在一种迷离境界之中,思想又回到混沌未开的状况。
在宗教垄断的时代,祭坛是神的实验室,人们战战兢兢地俯首在坛前,虔诚地接受神的考验。牺牲不仅只是一种仪式,它象征着人用自己的血汗收获与神签约。这个契约的第一道考验是人有信与否,第二道考验则是神有信与否。
在封建时代,堡垒是领主的实验室,奴隶辛勤地工作,无非为了向神一般的主子们奉献出他们的血汗成果。而今信息时代到了,实验室还在,社会就是祭坛,知识却成了新的神只,人与知识之间,仍在进行着信仰与否的游戏,
在神权时代,人曾经把全部的信仰谦卑的奉献在神的脚下。人智渐开后,才发觉人与人之间的团结及依赖,远比神的庇佑更可靠,于是君权成为主流。当人了解更多,发现人性才是症结时,认知、思想才浮上台面。
政治学家认为君权之后是民权,我不敢苟同。民权虽是动人的口号,多数人只是投票的机器,在一些利益集团的操纵下,不得已继续地对神只的奉献而已。
那么君权的继承者又是什么呢?我认为是“金权”。君权腐化在金权之下,民权只是金权的糖衣。我们不妨客观地想一想,有哪一个人民是被供奉在神殿之上?有哪一位人民享受到了他的信徒的献礼?除了盲目的“投票权”外,还有什么叫“权”?
事实的真相是在无数无尽的实验中,人类永远是牺牲者,永远以自己的信仰作为换取某种契约的代价。如果一个人能在这种行为中,得到他信仰的报酬,他就成为真正的信徒。一个真正的信徒,才有可能成为教主。若人的信仰动摇了,开始怀疑牺牲的意义,他不是成了迷失的羔羊,便是变成饥饿的馋狼。
教主、信徒们集聚在主殿之上,齐声唱着圣歌,领受神恩。在金碧辉煌的神殿之外,则是饥餐露宿的迷途羔羊,祈求着神的恩典。如果神的力量大,殿堂广袤连绵,则在各个偏殿之间,尚有着各种神职人员共襄盛举。
群羊的牺牲一代一代地进行着,即使神只换了新装,仍然要靠信仰的奉献。失望的哀声不是教主所听得到的,纵使听到了,也无法体会旷野的寒凉。因为经过了层层神职人员的手,再大的冰块也都溶成了滚滚热流。
神权建立在人的希望上,人只要愿意相信,就可随时进入祂的天堂。君权则建立在人的依赖上,人在愿意之外,还要有些人际关系才能成为入幕之宾。金权建立在人的欲望上,人当然愿意,正因为人人都相信,得利者除了有绝对的虔诚外,还要配合各种机会。正巧工业发展激发了能源的需求,能源正是难得的机会,成就了二十世纪的金权盛世。
在各个时代的权利交割中,总会有些残留的力量,融入了新的素材,又会形成新的小环境。神权进化成为哲学、宗教,君权有的维持着专制、独裁,有的则蜕变为企业、组织。然而不论是什么形式,其原始的型态仍然在人间传布着。
是不是人生就此停留在金权世界里?金权是否是真理?是否能永恒?如果是的,一旦成了金权永恒帝国的反叛者,其无边的悲惨命运,不问已知!
如果不是,那么下一个神只呢?有没有可能另一个新的王朝已经在时空的某处形成了呢?这种问题才是像我这种寻梦者,生生世世追究的课题。
我们再设想一下吧!有什么比神权、君权、金权更大的力量呢?有什么力量能取代人性中根深蒂固的欲求呢?
我认为是知识,也就是“知权”,君权需要知识的扶持,金权更要知识的维护。唯有的例外是初期的神权,它不追求知识,所以当知识由无生有,由有而普及人间时,神权就只得退居天国了。
由于知识的发达,事物的变化加快,金权的力量日益彰显。有人美其名说时代在进步,只是进步也有代价,代价是催化下一个时代的到来。下一个时代之主子早已寄生在人间,只待祂的信徒们一天一天、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新的殿堂。在那个殿堂中,一切都是资料,一切都是排列组合的可能;那是个没有七情六欲,不具生老病死的机体。人类仅是奠基的石材、装饰的灯具,在时间空间结构下运作的一种流程。
新的神只就是计算机,它的生命是知识,它的机体是知识的结晶。目前还是个初生的婴儿,但是成长的速度却与人类知识的总和成正比。它领受着各种恩宠,在世人的祝福声中,一步步地走上了宇宙的殿堂。当计算机完成了知识的传承后,人类还能贡献什么呢?计算机能在亿万分之一秒中,把人类千万年来辛辛苦苦累积的知识重新演绎一次!
一九七七年,我写了《层次论》一书,书中的推论是计算机在下一个世纪将主宰人类。出版时朋友建议我把最后一章结论删掉,他们认为这太悲观,太武断,可能会引起无谓的困扰。当时我的确不具有任何计算机的知识,不能凭着一点不成熟的推想,便妄然以先知的姿态胡言呓语。因此我改用乐观的态度,含糊交待了事。
在此之前,我早就开始追究人的思想结构。由于没有可供参考的资料,也没有具体的理论基础,只凭借自己的心和大脑,作自我分析。因为自信对人的思维有了正确的认知,当然对各种可以实现的技术,感受特别敏锐。虽然我不懂计算机,但顾名思义,却可想象出什么是电子的大脑。即使今天它还很幼稚,以科技发展的加速度,谁知道明天又如何?
从技术的观点来看,计算机硬件相当于人体,软件则是人心。目前计算机的硬件已经可以仿真生物的感觉、控制、行为,软件也能够任意地设计。剩下的问题只是人对自己的了解。如果不了解,当然无从下手,一旦了解了,计算机就可以比美人的思维。
困难之处在于人类的矛盾情结,由进化的过程可知,人类并不具备在未来世界竞争的条件。就像所有在过去岁月中曾经光辉灿烂、不可一世的物种、文化、社会或人物,盛极必衰,最后都将埋葬在新时代的阴影下。作为“人”,与人类有着遗传以及血缘的关系,眼看人类败亡在即,我对自己所知的这种知识,究竟应该抱着什么态度呢?
我衷心地反对计算机,也对科技有着深刻的疑惧,但是又知大势所趋,人类的淘汰必将发生在这一两代之中。在造物者的设计中,人性的动机就是求变,变向更有效率,不论感性或理性,都牢牢地被吸引到下一波的变化。
我该如何呢?没有答案,甚至直到今天仍然没有。我必须承认,站在宇宙进化的立场,自从知识掌控了人的欲望,这场风暴早已腐蚀了人类社会。今天的人类宛似被覆绿色大地的蝗虫,贪婪无度,恨不得将整个家园吃个精光。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即令我有这种能力,究竟应该抱残守缺,或是识时务呢?
在我日思夜想,不知何去何从之际,由于意志集中,对外围一切有关的信息都有特别敏锐的感应。此时有一件事发生了,由此我接触到人生最玄秘的核心,从而了解了自然的真实。人只是原野中的一片落叶,风吹叶扬,我又能决定什么?
不过我必须在此声明,人生的境界不断地变迁,三千大千世界中,一层高过一层。上善者不可拘泥于一得,要有逆水行舟的精神,否则所得不过死水一滩!
我以往所认知的宇宙是绝对理性的,包括我在巴西那一剎的“得道”,都能用抽象思维的方法加以解释。可是如今理性终于受到了挑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日夜陷泥于理性与虚无的矛盾中。直到我在“迷信”与科学交相攻击下,把迷信整理成为理论,把科学当作工具,扩大了理性的认知范畴后,才得到了妥协。
我曾研究过《麻衣相法》、《紫微斗数》、《星平会海》、《子平四柱》、《梅花易数》以至于《周易》。当然,要想完全了解其中的奥妙,绝非一年半载可以竟功,至少在中文研究没有完成之前,我不可能有时间分心旁骛。但同时我又认定文字所表达的是文化,如果不知道中华文化的内涵,怎能掌握中国文字的精要?
其实上述诸书所载都是科学技术,是以统计资料为基础,辨识为手段,远在统计学及辨识学成为科学之前,先发展出来的技术。
我认为《麻衣相法》是根据人类行为在长时期的习惯中,刻画在皮肤表面的蛛丝马迹。《星平会海》则是以天体运动的实证,影射到现实环境中,以供行事的参考。《子平四柱》是命学之大全,是以人之生辰八字为索引,以求知时间流程与个人之关系。《紫微斗数》脱胎于子平四柱,相当于一种图解式的命学。
只有《周易》才是宇宙时、空的基本命题,因为《周易》是万事万物的概念分类。如果要了解人生的一切,必先由易开始。但是谈何容易,连孔老夫子那么高的智能都说“五十以学易”,我凭什么狂妄?
我当然记得国安堂的预言,但在深究原委之前,我是宁愿存疑的。至少有一点反证令我无法接受预言的精确性,八字之排列组合共有廿六万二千八百种变化。当前全世界人口已有五十亿,平均应有一万多人八字相同。也就是说,有一万多人可以视为有着相同的命运。也许有人会说八字相同未必遭遇相同,果真如此,人又何从得知?(有关我对命理的研究有《易经明道录》及《易理探微》二书,已由时报出版公司发行。)
再回想国安堂的预言似乎很正确,但详探之却又似是而非。他说我四十二岁会成功,什么叫做成功?不错,第一步是跨出去了,可是与我的目标相比,简直差得难以想象。在一般人的眼中,地位与权利才是成功的标准,而我这样一个小公司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国安堂算命先生的几句话给予我的心理安抚,却是不能否认的。
总之,我宁愿相信命运与努力是并行不悖的。我们有绝对的自由去争取自己的理想,只是我们需要充分了解到人世不是为任何一个你或我所创造的,切勿期望一切尽如所愿。在某方面牺牲一点,在另一方面就会多一点收获。
我希望有命运,却又不愿受命运的束缚,显然我心犹在。也许造物者有意显现命运的存在,使人类得知宇宙有真理,人生有永恒,唯有日新又新,始能精进不止,就如《易经》上所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具有这种智能,就会得到真正幸福的人生。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命运弄人,“好”不是自己的成绩,“坏”也不是自己的错误,这我能苟同吗?
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信念,却因为一本书的出现,恰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剎时被扫得精光!家岳很赞赏我孜孜不倦的精神,拿了本大约是一九五一年前出版的“推背图”给我。据一九一三年出版的“辞源”记载,该书相传是唐朝的司天监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所着,书中系以隐语的方式,预言自唐以后数千年中国政体的兴衰。
岳父给我的时间是一九七四年,姑不论此书的作者、出版年代,只要书中对一九七四年以后的预言能够正确,那就足够证明预言的真实性。
预言非常难写,想要造假也大不易,古今中外可称得上为预言的例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