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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智慧之旅-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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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了。
  有一次,我们在台北圆山儿童乐园表演,听说有些行家到场,队长临时要我唱英文歌曲。我以前也唱过几次,但都是在偏僻的小地方,难得有几个人懂英文,就当作是鸭子听雷,我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自欣自赏,自得其乐。可是,台北究竟是台北,唱得好坏还在其次,主要是熟人太多,一旦我卖唱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队长搬出“军令”来压我,满心委屈,哪知一出场,麻烦就来了。
  我选的曲子是电影“北国寻金记”的主题曲North to Alaska ,照理我应该先把吉他背好,一上场就唱。为了表示抗议,我上了场才整理吉他,带子很乱,纠结成一团。好不容易挂上肩,眼镜却几乎被挤掉,心理一紧张,糟!歌词忘了!
  脑中一片空白,又不能叫停,只好顺着调子,胡编些阿伊呜耶啊了事。散场后,阿黄带了一位“合唱团”的领班来找我,希望我退伍后参加他们的合唱团。我很礼貌地回绝了,他则以专家的身分,惋惜地开导说:
  “其实,你唱得很不错,只是英文发音不准!改正了就好。”
  没多久,本队的经费被削减,面临了解散的危机。由于捷豹康乐队历史很久,军部也舍不得让它就此烟消云散,所以着令本队“自力更生”,只有现职军人保留编制。
  这意思是说,除了我们在职军人军饷照旧以外,其余歌星、魔术师等人的薪资及其它开销费用得自行设法。还有什么好法子呢?这些人一走,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大家合作多年,已经有了默契,再换一批人马等于另起炉灶。
  队长拟定了计划,打算与民间的歌舞团合作,全省巡回公演,平分拆帐。师部别无选择,只好照准。于是我们脱下军装,开始了“跑码头”多采多姿的生涯。
  与我们合作的是“东方少女歌舞团”,他们只有十几个山地少女,没有乐队,也没有杂耍。却拥有全省各地大城小镇的演出合约,因此双方一拍即合。我们几个乐队同仁,直到演出以后,才知道所谓少女歌舞团,演的竟是脱衣舞!
  在上演之前,队长便交待不要多问,到了他们的节目,随便吹奏什么都可以,只要有“声音”就行。反正我们乐队一向胡吹一通,什么场面都能应付。大家说好每种乐器各来一段,以便节省体力,因为一天要应付四场,每场两个小时!
  他们的“节目”到了,只见全场灯光一暗,鼓声响起。该我先来段小喇叭独奏,真是难得有此机会,我竟然能在戏院中表演!
  乐队席规模不差,有古典的浮雕,有昏暗的水晶吊灯,一道厚重的绒幕挂在前方,以致看不见整个舞台。既然任我自由表演,在这种情调下,舒伯特的“圣母颂”用清脆而嘹亮的喇叭奏来,一定别有一番韵味。
  台下一片漆黑,台上只打着一个聚光灯,我闭着眼睛,陶醉在自己的乐声中。这首曲子有几个紧接的高潮,尤其应用“连滑音”从最低音拔上最高的主音时,需要相当熟练的技巧。吹完第一段后,本应等待乐队的齐奏,由于其它的同仁说好先休息,我只好自己再重复一遍那三句“圣塔马利亚”……
  突然间,我觉得喇叭被人“按”了一下,聚光灯也照了过来。我睁开眼睛,满目强烈的银光,什么都看不见,除了耳中不断传来满场观众咯咯的笑声。这时,喇叭上似乎挂着一个曳长的影子,我下意识地去甩,但越甩越紧,台下的笑声也越大。我顾不得再吹了,收起喇叭,背着灯一看,老天,竟是个黑色的奶罩!
  自此以后,每当脱衣舞一开始,我立刻就开溜。有次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上演,观众不少,且大多数都是军人。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位农学院的同学,我一向自命清高,要是牺牲色相之事传了出去,我这个脸要往哪里藏?因此想找他解释一下。
  脱衣舞上场了,我忙溜到台下,从人群中挤过去,到了那位同学旁边。台上正在丢这甩那的。我拍拍那位专心一志的同学的肩膀,他回过头一看,只问了声:
  “你也来啦?”立刻两眼转向台上。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担心了,所有买票进场的人,没有哪位是想来看看老同学的。
  几个月的码头生涯中,那些山地少女让我感慨丛生,同样是人,生活却有天壤之别。她们都是自愿来的,没有人强迫,只因山地生活太苦,吃不饱、穿不暖。她们的月薪只有一两百元,经常钱一到手,就花个精光。好在团中供食住,吃的尚不差,但住的却是舞台、汽车上,有时甚至是任何可以容身之处。
  她们都只有十四五岁,发育普遍不良,除了一位主跳者稍微有点身材外,其余的在团中专跳“大腿舞”。而短短的腿上,都是红斑烂疮,让人不忍卒睹。
  至于脱衣舞则纯粹是脱衣,甚至可说是剥衣,一点也没有舞味。衣服脱光了,扭扭捏捏地让一些花了钱的醉翁来看个仔细。在那一剎那中,每个人眼中、心中所见所想的,到底是些什么?这算得上是娱乐吗?
  我认为娱乐才真正的反映了一个社会的文化水准,只有在解决了生存问题后,人才能讲求生活艺术。在同一个社会中,也只有当绝大多数人都有能力追求生活享受时(包括提供娱乐的艺人在内,不仅为了娱乐别人,也为了满足自己),即使是脱衣舞,也有“脱的艺术”与“舞的技术”。绝对不是仅仅剥光了衣服,任人瞪眼傻看,更不会有人花钱买票,只是为了参考一下别人的身体器官。
  我成长在城市中,平素所见所闻都只限于身边的人物、事件。我知道中国贫穷落后,只因教科书上如是说,至于什么是贫穷落后,在没有客观资料的比较下,那不过是一种不太光采的形容词而已。
  自政府迁台以后,在安定的环境下,经济逐渐成长,工商业兴起了,中产阶级成为社会的中坚力量。一片繁荣的气象,常令国人沾沾自喜,以为已经摆脱了贫穷落后的耻辱。甚至常听到政府要员自诩,我们目前的生活状况已超过了历史上的最高水平。
  我总认为,拿现在的物质水准与过去的相比,是往脸上贴金的不负责任态度。任何手持一把枪的现代人,回到原始时代,不是都可以变成神明?物质文明堂而皇之地到来,举世并沾其光,进步原本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以当今昌明的科学,除非我们毫无羞耻,否则,摆脱贫穷是理所当然的事。
  摆脱了贫穷,并不表示我们不再落后了。所谓“落后”有多方面的意义,从比较的观点来看,只要有人在前面,只要有人比我们富裕,我们就相对的是“落人之后”。再从时代的立场看,不论多富有,无知、愚昧所代表的是教育的落后。社会及一般民众思想封闭、趣味低俗,则是文化水准的落后。
  过去中国农村是贫苦的,但却不低俗,因为在传统观念的约束下,道德已成为大众信奉的圭臬,人心纯朴而安祥。托经济发展之福而起的暴发户,是领略不到纯朴、安祥的价值的。狂妄自大已经麻痹了他们的良知,眼中除了钱,什么都不认识。
  人性与兽性本来没有多少分别,道德就像根无形的绳子,在死板的律法之外,将人导向和谐康乐的大道。如今为了发展经济,把道德拋弃一边,其后果将是社会的破产。由于机会及环境不同,有人富足了,有人仍在生存边缘挣扎。富足的人饱暖而思淫欲,本为人性之常,而那些力有未逮的,自然而然就沦为俎上鱼肉。
  如果单由法治的立场来看,这种事涉及人性,无从防止。由经济的立场看,更不需要防止。因为不论人性兽性,都是刺激社会繁荣的原动力,道德操守反而会使得经济难以推展。在今天这个举世竞相争逐物欲满足的时代,我们能够例外吗?在人类生存的过程中,纯净的精神文化与放纵的生活享受显然无法并存,究竟哪一个更为重要呢?
  我提不出答案来,贫穷是绝对应该摆脱的,而要避免贫穷,就不能不发展经济。对一般人说来,如果没有利益的诱惑,凭什么要胼手胝足,辛辛苦苦的努力赚钱呢?既然有了钱,当然就要花用、享受。花在哪里?享受什么?如果没有精神的需求,一个人除了肉体感官之外,还有什么需要“侍候”的?
  更恶劣的心态是为了表示自己有钱,为了争取别人羡慕的眼光,酒池肉林、无所不用其极。社会本来就是一个大型的染缸,人人称羡之余,竞相效法。甚至有人在办丧事时,都要高价请人来段销魂艳舞,才能令活者顺心,死者瞑目。
  由这些山地同胞身上,我看到了人间社会阴暗的一面,有一阵子,我曾想去山地为他们服务。可是,即使我尽一生之努力,又能有什么结果呢?如果世人永远像这样懵懵地生活着,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则除了只顾自己私欲,逞一时之快外,还能够怎样?对我而言,如果没有明确的认识,恐怕自顾尚且不暇,又遑论服务他人?
  这是人间基本的课题,其重要性远超过政治、经济。只要一天得不到答案,这种弱肉强食的情况就不会消失。我不必亲眼目睹,这里那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无数像她们一样的可怜虫,生生世世,永远在无知、愚昧的边缘挣扎。
  退伍后,我开始准备面对自己的前途。在思想上我没有找到一点头绪,只是不满意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在方向上,我则决定了要从事电影工作,我认为必须先将技术准备妥当,一旦有了具体的观念和思想,立刻可以利用电影作为鼓吹及推广的工具。
  回到家里,父亲一见到我,就说:
  “明天你到花莲去,向成校长报到。”
  “报什么到?”我如坠五里雾中。
  “你去花莲农校教书!”
  “我不愿意去教书,我已经找到了工作。”我不打算告诉父亲有关电影的事,他不会了解,更不可能同意。
  “不教书?你还能做什么?”
  “请您不要操心,我有工作了。”
  “胆大包天!你以为大学毕了业,就可以自己作主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么明天就走!”
  我当然可以反抗,可是,看到父亲的神态,他一天天地老了。而我还年轻,未来的时间全在自己的掌握中,急什么?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记得有一则笑话,说一个十恶不赦的歹徒,死后下了第十八层地狱。正当他后悔当初不该坏事做绝,以致落到今日的地步时。突然听到下面一层还有声音,他大为诧异,便敲敲地板,问道: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比我犯的罪过还要重呢?”
  下面的人长叹一声,说:
  “我是教书的,阎王说我误人子弟,罪加一等。”
  我不想误人子弟,不尽责的老师已经太多了。今天既然轮到自己忝为人师,就该痛定思痛,好好负起责任来。
  我被任命为初二的导师,教他们代数、理化,此外还教初三的英文,一周共有二十个钟点的课程。这些正是让我在附中初二时降级的科目,无巧不巧却成为今天的挑战。
  教学相长,这句话的确言之不虚,我从头把课本研究透彻,才发现自己有很多地方其实是一知半解。为了增加学生的兴趣,我又准备了很多引人入胜的题材,满以为凭这些就可以调教出一些出类拔萃的人材来。
  班上有一半以上是山地学生,我原先还怕他们水准太差。但根据学校发的导师手册,以往的成绩记录,全班平均分数竟高达八十五分!而我身为他们的导师,一辈子都不曾梦想过有这种成绩。
  战战兢兢地上了一天的课,自我检讨后我认为应该教得很不错了。同学们仔细地聆听,一动都不动,从上课到下课,身体坐得挺直。每当我问他们:“懂不懂”?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懂!”
  第二天,我也还满意,只是感觉到缺了些什么。我曾挖空心思的说了些笑话,而在那些如同木雕泥塑的优秀学生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反应。是不是我失去了幽默感?再不然是此地民风朴实,大家接受不了?因为不仅是我那一班,班班如此,每一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分明是努力认真地在听课。
  第三天,我决定试探一下学生的反应,那是堂代数课,我找了几个学生到黑板前解几个方程式。他们很听话,每个人规规矩矩地走上讲台,拿起粉笔,然后就呆呆地冻结在时空之窗里。我等了很久,没一个人动笔写一个字!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个个乖乖地走上去,又一个个乖乖地走下来,也没有一个人表示他不会!
  我好象坠入了一场奇异的梦境,是真?是幻?为什么平均八十五分的优秀学生,没有一个人能解这个刚刚教完的方程式?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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