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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雪亮军刀-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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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美国大爷罩着我,你能怎么着了我?
  够了够了,一个巨人说,我不打你,是珍惜生灵,我若打你,寸草不生,这又何必呢?
  总有人挑战,几十年后是这样,几十年前也是这样,有些道理,你只有把他头颅砍下,把尸体踩在脚底,然后才能讲清楚。
  那个清晨,那个崇尚樱花的民族,把他的子孙训练成了禽兽。而禽兽在那条河里一个一个倒在猎枪的下面。
  当天上午,日军的坦克跟上来了,全团阵地一片火海,即使是这样,团里的兄弟们仍然在殊死的抵抗。日军组织了两次大队规模的涉渡,冒着河水的寒冷,朝对面冲。这边三个营基本打残了,炮连的炮弹打光了,炮兵变步兵,拾起阵亡兄弟的枪,继续血战在那条河边。
  这山是咱的,这水是咱的,咱爷们的好山好水的好地方,绝不能让你这禽兽污了。
  整个上午。一直没有师里的命令,或许,师里的老爷们早就顾不上下面的部队了,这时候子弹不长眼睛,撒丫子八百里滚蛋是正经事。
  清晨,闻天海就带着勤务兵走了,说是找师里汇报,一去就没了影子。
  直到下午,闻天海才回来,还带回来师里的命令。陈锋把命令展开一看,肺都气炸了。 
 
 
 
  
第十八章 男儿有泪
 
  师里面的一群猪脑子,居然放着河流这种自然天险不守,命令陈锋把团里的弟兄后撤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小庄子边上。陈锋想着这些趴在五万分之一地图边上的参谋们,真应该回军校回回炉了。打仗就是打仗,不是儿戏。这个命令陈锋最后想了想,没执行。
  这是陈锋军旅生涯中第一次没有执行上头的命令,但并不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拒绝执行国民政府的命令,是在几年之后,带头摘了帽徽,投了八路。
  但此时他还是脑袋上顶着青天白日的堂堂国军团长,历史往往就是这样,讽刺着每个人。
  他让丁三带着人去师部汇报,把这边的情况说清楚。然后安排团里的人,想法把伤员送走。其实半上午的,好多老百姓都帮着抬伤兵,现在既然能找到师里了,就赶紧把伤员往后头送。马上就要天黑了,等到了晚上,路就更难走,千头万绪的事情,陈锋忙前忙后的安排着人去办。
  这时路上有抬伤员的给带来个好消息,原来离着河堤不远的地方,有几台车陷到泥里面了。可能是兄弟部队忙着撤退,辎重就全扔了。结果这下便宜了陈锋,车后面拖着的山炮被拆解了,车上的炮弹都还在。陈锋听完了,心里面一乐,赶紧让人叫陈章过来,安排人把炮弹弄到阵地上。
  陈章一听着有炮弹,忙的屁颠的带人就去了。他前脚走,陈锋后脚就把三营的连长黄阳东叫了过来,因为他留过洋,对日军最熟悉。将让他挑几个兵,晚上乘夜摸过去,重点搞清楚日军的布防情况,特别是炮兵阵地的具体情况。
  黄阳东从自己连里挑了个山东兵张四,打算晚上一起过去。张四是个大块儿,膀阔腰圆,虽是个新兵,但也是个能玩命的主。
  半下午的,日军终于停止进攻了,团里的兄弟都忙着修工事,冬天天短,等擦着黑了,饭上来,大伙就围过去吃。
  陈锋凑过去看,还是红薯稀饭,这天天打仗的,吃这个可不行。就把团里管事的叫来问,结果也是一脸难色。这点破事都办不利落,陈锋在心里骂,但脸上不露出来。见着陈锋脸色,管事的军官忙带着几个兵去办了,走了几里地,好歹见着个庄院,里面一个人没有,估计是听着打仗早跑了。
  几个人翻着找,地窖里找到些粮食和红薯,就打发人回团里弄辆大车过来驮。临走打了条子,盖了团里的戳,摁上手印,写清楚借了大概多少斤稻米和玉米。几个人赶着大车往团里走。路上就遇见陈章手下的兄弟,推着几台车回团里呢,一问,居然在路边上白拣了一百多发炮弹。
  一帮人都回到团里,跟陈锋汇报,一看,自个的团长正坐着块石头边上睡着了。大伙心疼就都没叫,一直到天黑透了,电台终于要通,师里还是坚持原来的命令,但时间上打了商量,明天中午前布防完毕就成。
  机要的人知道事情紧急,就把陈锋推醒,把事情跟他汇报。陈锋骂了句吃草的,起身去了三营。孙寒过来报告说,黄阳东带着张四刚走。
  两个人等天黑了,就都换了衣服,掖着短枪静悄悄地沿着河往西走。到了一段河弯子,对岸也没了灯火,黄阳东想就这过河吧。
  黄阳东和张四脱了裤子,淌着水过河,冻的直哆嗦,好容易到了对岸,牙齿上下的打颤。套上棉裤,跺着脚,顺着河沿就走。差不多走了四五里地的样子,就看着前面有篝火,远远地望了,是一群小鬼子围着烤火。黄阳东叮嘱张四留在原地等他,自己小心翼翼地绕着日军的阵地摸过去。匍匐了一长段路,石头咯的膝盖发麻,终于眼睛一亮,一片遥远的火光,边上影影曳曳,是几门火炮。
  黄阳东就爬过去看,又从周围找了地标参照物,目侧了距离,心里把这些要点记下了,然后又看了一会,就匍匐着回去找张四。
  黑夜里找人很麻烦,黄阳东又不敢出声,只好凭着印象瞎撞,耽误了好长一段工夫,两人才见着,就一起往刚才过河的河弯子那边走。黑灯瞎火的,路上和一帮小鬼子的巡逻碰上了,两下就交上了火,两个人都不敢恋战,拔脚就跑,棉裤也不脱了,淌着水就过河。吸了水的棉裤,死沉死沉,拽的迈不动步子。
  等到了对岸,棉裤冻的硬邦邦的,那也得跑,就拖着往团里走。两下折腾,等到了团里都半夜了,警卫连的一见两人给冻的直吸溜也被吓一跳,忙着找棉衣棉被给裹上。
  所以两人是裹着棉被去见陈锋的,其实陈锋也没睡,脑子里事多,就不容易睡。爬起来走到火边上,几个烤火的兄弟就起身让,陈锋摆手,大家就又坐了,围着火,听炊事班的老宋讲古。(辽东的方言,讲故事的意思)
  陈锋见着有人来,就回头看,是黄阳东和张四裹着棉被,头发都被冰碴冻的支棱着,心里不是个滋味,招呼着给找点辣酒。两人围着火烤半天,又喝点酒才缓过来。战后,黄阳东的膝关节就落了病,每到了阴冷天,就抽抽的疼,每次一疼,他就总能回想当年那些日子,那些兄弟。
  十年浩劫的时候,黄阳东也被喊着万寿无疆给戴上了高帽子,坐了土飞机,脖子上挂着死沉的木头牌子,膝盖钻心的疼,几次都差点栽倒。边上的红小卫就不乐意,铜扣子皮带就抡上了。黄阳东心里想,老子爬冰卧雪打仗的时候,你们是个球啊。
  没法说,当年那党,那人,现在真没的比啊。
  张四没开口,黄阳东把侦察的情况简单说了,陈锋让人过去把丁三叫醒,让他把地图夹子取过来,再把炮连连长陈章也叫过来。
  丁三被人叫起来,揉了眼睛就拿着地图夹子过来了,见着自己的老连长黄阳东就打招呼。几个人蹲在地上,开了个名副其实的碰头会。黄阳东在地图上找出了自己观察到的地形参照点,把日军炮兵阵地的大致方位用红头铅笔勾了圈。陈章接了地图,撇着脑袋看,拿标尺拉,算着射击诸元。
  陈锋问的很仔细,黄阳东也尽量回忆对岸的情况,两个人不时就把陈章前面的地图拽过来看。几个人一碰,大致的作战计划就出来了。
  明天,天约莫快亮的时候,陈章就先开炮,对黄阳东侦察到的日军火炮阵地打火力散布,争取压制住小鬼子的火力。
  教导队和三营剩下的人殿后,其他的人先撤。完事之后,陈锋摸了怀表看,还有四个小时,就让他们几个抓紧时间睡觉,自己带着丁三去各营里安排。
  等陈锋找到相干人等,把事情都安排妥了,丁三已经困的发了飘,摇晃着脑袋跟着陈锋后面走。两个人回到团部靠着火就睡了一会。觉着眼睛刚闭上,就有人在推了,陈锋把丁三弄醒,然后又掏了怀表看,不到六点,马上就要开打了。
  丁三忙着去各营招呼大伙,其实各营的兄弟也都大部分醒了,回到团部,炊事班已经开了饭,忙着喝了碗稀饭,抹拉着嘴就跟着陈锋后面去了三营。
  团里上上下下地紧着收拾,三营和教导队在堤坝下面站了一排,陈锋又跟孙寒叮嘱着几个事,然后就去了炮连看。谁知道,这次,成了永别。
  到了陈章那里,上下都准备妥当了,射击诸元装定完了,保险引信拧了的炮弹码了一排。陈锋一点头,这边一拉栓,炮口腾出一团火,就听见轰的一声,一发炮弹夹着哨音砸过去了。
  团里听见炮声,知道给信号了,三营和教导队上了堤坝,其他的兄弟由警卫连开道,往南边撤。
  陈锋赶着几步撵上队伍,身后炮声大做,走了一会,大伙个个浑身冒虚汗,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扭脸看了,远处腾起个巨大的烟柱子,足有几百米高,爆炸声不断。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陈章歪打正着,日军也正打算炮击,几十发炮弹都套上引信在外面堆着,没成想国军炮就打过来了,结果就引爆了炮弹堆子,几百发炮弹一起爆,就这么把几十个鬼子炸上了天。
  又走了一段,听见后面枪声就响了,估计是三营和教导队那边和小鬼子接上了火。枪声越来越密,陈锋听着心里直揪,就打发丁三过去看看。
  丁三把团里当桌子使的木头架子给了其他人,冲锋枪顶上火,呼哧呼哧地往堤坝跑,心里说,这稀饭真不顶事啊。等跑近了,只见着堤坝上正打的紧,他也没多想,就冲上去了。
  对岸的鬼子在密集的机枪火力掩护下,淌着河发起攻击,估计是看到这边团里后撤,所以想撵上来吃个现成的。没想到,淌到河心被埋伏下来的国军弟兄们给阻击了。小鬼子枪打的那叫一个密啊,也是不计伤亡地往这边冲。丁三一边开枪,一边偷眼找孙寒,只见着不远的地方,孙寒正趴在一挺机枪边上,帽子摘了,端着汤姆逊冲锋枪打的兴起。
  这枪虽说打远地方准头差,但毕竟连发的,当火力压制还是不错。孙寒端着使的和机枪似的,搂着火给河里的鬼子点名。
  丁三跑过去,把陈锋要交代的趴在他耳朵边上大声嚷嚷,孙寒忙的不可开交,就让丁三回去带话,等三营把这轮冲锋压回去了,他就带人撤。丁三听完了就下了堤坝往回走,临走时又看了眼孙寒,心说着,这样的长官,真是个爷们。
  战斗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小鬼子见占不着便宜就往回收了,打算回头重新组织冲锋。枪声慢慢停了下来,陈锋在路边拿着望远镜看。又过了一阵子,三营和教导队撤下来了,陈锋见着抬了好多伤员下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带着警卫连过来接应。
  等走近了,看兄弟们个个眼里都憋着泪,心里就上下的打鼓。走到队伍后面,只见着担架上抬着个人,身上盖着满是弹孔的青天白日旗,一颗心一下子被拎了起来。几步冲过去,把旗子掀了,担架上,孙寒浑身是血,已经捐躯了。
  其实陈锋刚被调到这个部队的时候,和孙寒还较过劲。两个人都在三营下面当连长,什么都比。但比着比着,后来两个人都开始佩服对方了,那种佩服是男人之间的佩服。两人成了过了命的交情,即使是后来陈锋当了团长,也是如此。私下里还互相开玩笑说,等以后仗打完了,结个儿女亲家呢。
  十几年后,陈锋在某医院产房外面听到自己儿子第一声哭泣的时候,给自己的长子起名字,陈忆寒,已纪念当年这个热血的汉子。
  而此刻,陈锋掀了旗子的那个刹那,整个人都呆了,就象剧痛的刚开始,并不觉得疼一样,木头一样站在那儿。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孙寒就躺在自己面前,他,死了。
  自己的兄弟死了。
  痛,是那样的痛,如同利箭穿心而过,陈锋扑通跪了,抱着孙寒号啕大哭。三营和教导队的将士也都齐刷刷的跪了,哭成一片。 
 
 
 
  
第十九章 生命的张力
 
  三营副营长武鸣腾地站起身,抹了眼泪,拽出盒子枪,“妈勒个比,干死算,弟兄们,跟我走。”其他的兄弟也都怒火中烧,悲痛变成了力量,起身抄枪,跟着武鸣走。
  “都给我站住。”陈锋跑过去,手一横,把队伍拦了。此时的陈锋脑子里也是乱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兄弟们,听我说,孙营长不能白白死了,血债血偿,这个仇,咱全团一定得报。”
  其实此刻的陈锋,真想领着兄弟们冲上去,把河边的鬼子全给宰了。但脑子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他不能让自己的弟兄脑袋一热,冲过去送死。
  “现在咱们人少,火力也不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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