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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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杨泰言:“将军此言差矣,李国昌父子大同哗变,兴兵南下岂是忠君之举?朱邪氏世代效忠大唐,万岁赐其李姓,官至节度使,然而其父子叛乱,背祖遗训,此乃不孝,如此不忠不效,无君无父之人,何德何能让将军屈居麾下,真是有辱将军威名呐。”
高文集闻听此言低头不语,杨泰见其有羞愧之意又道:“沙陀部乃是番邦异族,将军世代汉家血统,岂有助他族犯我唐邦之理?再者,沙陀部武将多矣,焉能有将军出头之日呀?”杨泰稍顿一下又道:“今圣上招幽云各道兵马讨伐李国昌父子,攻城必克,拔寨必胜,所到之处,人心所向,将军可知否?”
高文集言道:“不知李都督何意?”
杨泰闻言:“都督有令,只要将军能明大义,献出朔州既往不咎,并启奏天子加封高将军振武防御使,赏邑五百。。。”
“先生勿要再言,我意已决!”高文集道:“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文集生为唐臣,死皆唐鬼,吾愿献城归顺。”言罢屈身下拜,杨泰急忙扶文集起身,并言道:“将军真人杰也。既然如此,望将军速速领兵讨伐李国昌父子以谢天下。”遂高文集与杨泰连夜易帜归唐,高文集率三千兵马直取朔州牙城,牙城守将正是沙陀部酋长李友金,李友金是各个部族首领,既想归附大唐,有想随沙陀兵造反,左右摇摆不定之时,高文集献城降唐。李友金立刻见风使舵,也一并归降。众人皆降,惟有大将傅文达为人忠直,不肯降唐,领亲兵三百人出牙城与高文集在东门外相遇。傅文达大骂:“高文集星夜用兵,意欲何为?”
高文集道:“李国昌父子兴兵作乱,你我皆受皇恩不浅,何不早早归唐以正朝钢。”
傅文达道:“无耻小儿,背主为窃,先吃我一刀!”言罢催马直取高文集。高文集挺枪相迎,左右军卒杀做一团。不过十几回合傅文达见敌兵势大,难以抵抗遂带兵败退,高文集在后追杀。杀至天明。傅文达身边亲兵仅剩七人。马不停蹄直奔雁门关告变。高文集与李友金开城迎纳官军不提。
单表傅文达告变,李克用闻高文集降唐,顿时惊惶。旁边副将康君立道:“高文集既已献朔州与敌,雁门关再守已无大用。将军当速带兵马,先取朔州再图大举。”
李尽忠道:“康将军所言极是,望公早做决断!”众人也皆劝李克用。
李克用道:“事以至此,也只当弃雁门而救朔州。康君立、李尽忠、程怀信、李存璋速点本部人马随我直去朔州。” “得令”众人皆领令点兵。又言:“薛志勤,命本部人马速往大同禀告家父,以免中计。” 薛志勤领命出帐。当日,雁门失守。
李琢已命李可举率兵进入朔州,急探来报李克用已经弃雁门关,领兵正往朔州。李可举命行军司马韩玄绍领一万人马伏于药儿岭。高岭之上,道路崎岖难行,眼看天色已晚,将士山路奔袭已逝疲惫难行,请求择险要之地扎营,暂歇息一晚。李克用闻之怒道:“吾恨不得今夜踏平朔州,碎尸高文集,尔等停滞不前,贻误军机必坏大事!传我将令必于天明之时赶往朔州城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违令者斩!”众将只得听令驱兵前行。一路之上众将士摸黑行军,药儿岭漆黑难辨。猛听得号炮震天,锣鼓齐鸣,四面火把高举,箭弩如雨,一百多辆燃火叉车从高破之上顺势滑下,沙陀部一万兵马顿时大乱。正是:
药儿岭上击鼓鸣,野火腾烟漫天倾。
狭路玄机四面出,沙陀铁骑火弩惊。
李克用自知中计,便下令前冲突围。一痛火烧乱箭之后,沙陀兵马死伤过半,韩玄绍率重兵四面杀来,李克用手持独耳亮银虎威戟在前拼命撕杀,众人紧随余后,麾兵急进。一条血路杀出,李克用等甩开追兵,派人点齐兵马再进。众人点兵或死或降仅不足三千人马,又惊闻李尽忠已战死阵中,李克用进退维谷只得率队前行。忽听号炮声接连又震,高岭之上闻听四面官军大喊:“活捉李克用,活捉李克用。”几千败卒也不禁慌做一团,只见官军前来一队人马,为首将领正是高文集。李克用大骂:“汝安敢负我,正要取汝性命!”
只见高文集面无愧色,高声叫道:“今奉天子诏,诛杀李克用!”催马与李克用大战一团。此时,李克用哪有心思恋战,虚晃一戟催马便逃。众人拼死保李克用杀出药儿岭,大将程怀信又命丧其中。李嗣昭、李存璋这两个小将本是李克用的贴身仆从,见沙陀兵马死伤无数,情急之下也各执兵器厮杀而出。等冲出药儿岭再点兵马不过十几人矣。可怜万余精骑全军覆没,李尽忠、程怀信命丧领上。李克用虽逃得性命,人马均已丧尽悲痛至极,李克用翻身下马,往药儿岭方向跪拜阵亡将士,所剩众人也屈身下拜,皆是痛苦不堪。十几人正欲前行,忽见前面有数千人马迎面而来,手下不过十几人,且疲惫不堪。正是:
前遇马队后追兵,苍天不应地不灵。
人生于世难成志,怎知丈夫多苦行。
危情之下,预知李克用能否逃过此节,且看下回分解。
话说李克用兵败药儿岭,几乎全军覆没,等逃到岭下,夜色之中又见前方来一马队,足有几千人。李克用惊言:“莫非今日死结难逃。”等马队临近,康君立大呼:“是老将军的旗号!”原来这路兵马乃是李国昌所部。父子相见,李国昌惊问到:“吾儿何如此狼狈?”
李克用哭道:“孩儿闻高文集献城投敌,欲回兵救朔州之急,怎知官军于药儿岭埋伏大军,儿遭截杀,全军尽殁。不知父亲因何至此?”
李国昌长叹一声,言道:“唐军命酋长李友金修书诓我等出兵救朔州,路遇李琢、赫连铎率大军夹击,兵败至此。克宁、克修领兵断后生死不明,李霓将军重伤难调。”李克用等人望李国昌身后看去,大将李霓卧于担架之上,血溅全身,奄奄一息。李霓与李克用平日情同兄弟,此时李霓已难以支撑,克用言道:“将军待我,如同兄长,何忍撇手而去?”
李霓言道:“末将恐难逃此劫,恐不能再追随主公与少主人,我膝下一子唤做邈佶烈,今年一十五岁,就留于少主人做个护卫吧。”只见从一旁走来一少年,长得挑眉秀目,俊美英姿,李霓言道:“这便是犬子邈佶烈。”
李克用言道:“此子相貌不凡,日后定有大为,我欲为其取大名为嗣源,将军以为如何?”李霓微微点头,顿感伤势发作,一口鲜血吐出,顿时毙命,众人悲戚不已。
又过少时,李克修、李克宁、李克恭率残兵千余人赶到,父子五人幸得团聚,惟有幼子李克让不知所往。又等须臾,仍不见李克让归来,李国昌对众人言道:“诸位将军,事已至此,再等克让一子,恐要连累三军。我等当速回蔚州接得家眷,日后再图大事不迟。”李国昌等即至蔚州速挟家眷及沙陀部众北迁,遁往鞑靼去了。
李国昌父子皆往鞑靼退去,惟有五子李克让被乱军打散,与几个随从逃往南山。天色将黑,克让与几个随从便迷了路,寻来找去发现一座寺院,名曰坛宝寺。众随从之中有个名叫浑通,对克让言:“山路崎岖难行,众人也是深感疲惫,公子就暂且从这坛宝寺借宿一晚吧。”
“也好,到寺里烧柱香保佑早日与父兄团聚。”克让言。
扣开寺门,有个小沙弥将李克让等人请入庙堂,庙中有一老方丈走出相迎。“哦咪陀佛。”老方丈言道:“施主来我寺中,老衲贤智有失远迎,徒儿快快献茶。”
众人茶毕,贤智和尚问道:“敢问施主为何晚间上山,欲往何方?”
李克让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大同节度使李国昌之子李克让。只因起兵冒犯龙颜,朝廷兴兵来讨,兵败至此。”
“哦咪陀佛,原来是节度使之子,失敬失敬。”贤智为难道:“阁下乃是朝廷缉拿之人,留住小庙,只恐官军到来,不好交待呀。”
李克让令随从献上金银元宝二十个,对贤智言道:“老方丈若肯留宿夜,这金银就做贵寺的香火钱。”贤智顿时见钱眼开,欢心笑道:“蒙施主施舍,将军日后定是功德无量。”说着便把金银揽入怀中,又命人为李克让等打扫了几间僧舍住宿。
贤智和尚素来贪财,见李克让出手大方,料定其携带金银不少,心中萌生歹念,便召集寺中小僧弥,商议今夜二更图财害命。正是:
一念之差葬修行,坛宝寺中起血腥。
未知佛祖已开眼,留得浑通擒恶僧。
佛家弟子见钱眼看,对对李克让起了歹毒之心,不知李克让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章:义军乱唐 第 九 回:王仙芝盟誓灭李唐 黄巨天割袍抗圣旨
第一章:义军乱唐
老和尚贤智心胸险恶,起了图财害命之心,领着寺内几十个僧人溜进李克让所睡禅房。李克让的随从浑通睡至半夜起床上厕所,刚进茅房就闻院中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浑通向外望去,只见几十个僧人或拿刀斧,或持棍棒,踹开李克让等人的房门,一拥而入。只听里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众恶僧大开了杀戒。
可怜李克让等左右随从防备不及被僧人尽皆害死。浑通只是个文吏,不通武艺,只得趁众僧人杀戮之时,顺后门逃走。浑通自己迷了路,稀里糊涂跑到了濮阳。此时,濮阳已被王仙芝、黄巢的义军攻占,起义军正在此地招募兵马。四方苦于苛征暴敛的百姓,藏于林谷之中的匪寇,争先投奔义军。浑通心想自己盘缠用尽,沙陀族人又遭朝廷追缴,如今已是走头无路,便在此投奔了起义军。
此时, 黄巢与王仙芝两位起义军首领在濮阳会合。众起义军首领欢聚一堂,黄巢道:“如今众浩劫会师濮阳,我欲与兄长合兵讨伐京师。”
王仙芝道:“朝廷腐败,官军无能,长安早晚必破。只是李唐灭亡,拥立谁主天下?”
黄巢道:“仙芝哥哥首举义旗,率先起兵,若得天下,自然是兄长为君。”
王仙芝大喜,言道:“自古皇帝家天下,我若能当一朝之主,定将四海平均分封众好汉,绝不食言。”
“好个平均分封。”黄巢道:“既然哥哥如此仗义,不如尽早立个旗号,以愚弟之见,就叫‘天补平均大将军’如何?”众人连声赞成。至此,王仙芝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号令四方起义军。 黄巢与王仙芝率领手下众将,设香案聚义盟誓共灭李唐。
大唐朝廷屡调官军,却屡战屡败。王仙芝又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使得京师震惊。大唐尚书右仆射王铎,字昭范,他向皇上献计奏道:“陛下可派使节招安王仙芝,若王仙芝肯降乃仅封其一人,反贼众多却均不得封,定有离心之人,不战而渐疏其左右。”僖宗闻言以为此计可行,中书令王铎着遣派特使裴渥持皇帝诏书赴义军大营。
三日之后,裴渥持皇帝诏书来至义军大营。王仙芝满怀欣喜正欲接旨。黄巢劝道:“诸位兄弟在三贤寨结义之时,曾立誓共举大业。如今多少将士尸陈沙场,才换得今日之势。倘若兄长受朝廷招安,战死将士安能瞑目?”
王仙芝言道:“我率众家兄弟转战南北,而朝廷四处围剿,将士们多被牵连三族,使得家眷受罪,累及满门,仙芝心中不忍。此番招安为官,我等众人皆可得朝廷名分,光耀门楣,免得再背这反贼之名。我意已决,听封便是。”众人只得随王仙芝将唐使裴渥迎入帐内,裴渥帐中宣诏,众义军首领等跪受诏书。圣旨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悉闻山东民变,祸及诸州。朕体察万民疾苦,深知王仙芝举义皆事出有因,甚是怜悯。今尔等有拳拳报效之心,遂不忍降罪讨伐,并一概赦免。特旨抚慰招安,授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赐赏黄金两百镒,白银一千两,红绢一百匹,佳酿五百坛。诏书所至,勿负朕心。钦此。”
王仙芝接旨谢恩,裴渥与王仙芝称贺道喜。但黄巢等人诏书未曾提起,黄巢勃然怒道:“我等与仙芝共立大义,情若天地,今君独取官而去,试问五万穷苦兄弟,何处安身?”言罢挥拳要打王仙芝,众人皆上千劝阻。
孟绝海道:“我等盟誓造反,若公奉旨招安自可为官,我等另立他处。”言罢葛从周、朱温等人皆随声和之,即而众人群起喧哗。
只见黄巢拔刀割下二尺战袍,置于案上怒言:“仙芝自去当朝廷的押牙,巢以断袍为誓,自领兵马再立大旗。”军师尚让见黄巢断袍绝义,赶忙劝道:“巨天何因一道诏令,绝兄弟之情?”
黄巢问道:“王仙芝受朝廷加官进爵之时,可曾想到起义的众兄弟?”遂与葛从周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