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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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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3年春,林白水与妹妹林宗素赴日本留学,双双参加“拒俄义勇队”,秘密发起组织“军国民教育会”,执笔起草《军国民教育会意见书》,参加者包括黄兴、陈天华、张继、苏曼殊等。这年夏天,他和黄兴一起回到上海。正值“《苏报》案”之后,章士钊创办《国民日报》,执意邀请他加入,林白水欣然应聘。可惜这份报纸因内讧而夭折于摇篮之中。同年12月15日,蔡元培创办《俄事警闻》(1904年2月15日起更名为《警钟日报》),林白水具有白话文写作方面的长足优势。报上几乎所有的白话文都由他操刀执笔,但多不署名。同年12月19日,林白水独立创办《中国白话报》,实现了他多年梦寐以求的愿望。当时,报刊不分家,有的名为“报”,实为刊,《中国白话报》先是半月一期,后为十天一期,发行量从创刊时的数百份迅速递增至上千份。几乎所有栏目都是由林白水一人包打包唱,他以“白话道人”的笔名大力鼓吹天赋人权、人类平等、百姓合群等新观念。在第一期的“论说”栏目中,他就决意给那些作威作福的官吏一点颜色瞧瞧:
  ……这些官吏,他本是替我们百姓办事的。……天下是我们百姓的天下,那些事体,全是我们百姓的事体。……倘使把我们这血汗换来的钱粮拿去三七二十一大家分去瞎用……又没有开个清账给我们百姓看看,做百姓的还是拼命的供给他们快活,那就万万不行的!
  试想,这种倡导民主、专与贪官污吏唱对台戏的文字,怎能不开罪各方神魔,令他们腐心切齿?堂吉诃德大战风车,顶多折断一杆生锈的长矛,林白水则是公开叫板,挑战官吏鱼肉百姓的淫威,他若没有拼命三郎匹马单枪冲锋陷阵的狠劲,恐怕下笔一字都难。
  1904年2月16日,林白水在第七期“论说”栏目发表《国民的意见》。文中指出:“凡国民有出租税的,都应该得享各项权利,这权利叫自由权,如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一百年前,林白水就在蒙昧至极的中国以大白话诉求“纳税人的权利”,普通读者的观念自然受到颠覆,觉得不可思议。
  林白水在十七、十八期“论说”栏目连载了《论刺客之教育》一文。这篇文章影响深远,甚至成为了一些热血志士的行动指南。1905年9月24日,吴樾怀揣土制炸弹,在北京车站谋炸出洋考察宪政的清廷五大臣,当场牺牲了年轻的生命。此前,他在《暗杀时代》的“自序”中讲述了自己思想转变的过程,特别提到《中国白话报》对他的指导作用。吴樾写给妻子的绝笔信中即言之凿凿:“自阅《中国白话报》,始知革命宗旨之可贵;自读《论刺客》一篇,始知革命当从暗杀入手。”完全可以这样认为,林白水是吴樾从未谋面的精神导师。
  1904年10月8日,《中国白话报》创刊不到一年即告停刊,寿命不可谓不短,但它在中国报刊史上留下了不可抹杀的一笔。林白水对文言八股不屑一顾,他完全别出心裁,另辟蹊径,单是新闻标题就弄出不少诙谐趣味来,如《俄国武官不客气的说话》、《商部尚书吃花酒》、《大家听戏,好玩得很哩》,个个浅白而生动。新闻的生命力源于真实,而真实最容易触及时讳,惹官僚大老爷横眉瞪目,拍桌摔瓷。那时候,一方面是国土被占领,妇女遭奸淫,财富被劫掠,无辜遭杀戮,另一方面则是统治者纸醉金迷,捧坤伶,吃花酒,寻欢作乐,看不过眼的人多,愤世嫉俗的人多,但像林白水那样痛加针砭的人则不多。在新闻体裁上,林白水较早使用号外、文摘、时事问答、连续报道、综合报道、集纳新闻、编者按、编后记等多种样式,用以报道新闻、展开评论。他的时评辛辣尖刻,冷峭凌厉,大开大阖,够狠够野,或刀刀吃肉,或绵里藏针,专寻对方的命穴加以痛击。因为他从不认为处士横议有何不妥,自然也不会将点到为止视为绅士风度。
  1904年11月,清王朝上上下下罔顾国库空虚,国事蜩螗,竟然罄其财力穷奢极侈地筹办“万寿庆典”,为七十岁的慈禧太后祝贺寿辰。林白水义愤填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他撰成一副对联,在《警钟日报》上公之于世:
  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颐和,何日再幸圆明园?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
  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东三省!五万里版图弥蹙,每逢万寿必无疆!
  章太炎也写过一副内容大致相当的讽刺联,与林白水的讽刺联有异曲同工之妙:“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时再到古长安?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为一人歌庆有;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痛赤县邦圻益蹙,全逢万岁祝疆无。”这两副对联流传甚广,给慈禧太后的七十大寿“增色”不少。
  1905年7月底,林白水再次东渡日本,入东京早稻田大学主修法政,兼修新闻,有人称他是“中国留学外国学新闻学的第一人”。1907年初,他回到上海,以鬻文为生,当时海上诸报,无不以刊登林白水的文章为荣。他曾殚思竭虑撰成《中国民约精义》一书,商务印书馆破例预付给了他一千元银票的稿酬。他将这笔款项全部汇给赵声、柏文蔚,赞助他们在南京举义。
  1907年秋天,林白水第三次东渡日本,入早稻田大学,系统研究英、美法律和日本的教育。应高梦旦约稿,他先后翻译了《自助论》、《英美法》、《日本明治教育史》等著作,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他编译的《华盛顿》、《俾斯麦》、《哥伦布》、《大彼得》、《纳威尔》、《加里波的》等六本小册子,介绍西方古代和近代史上极具影响力的人物,记事简明,议论正大,被商务印书馆列入“少年丛书”,推荐为“学生校外必读之书”,长销不衰,从1909年到1930年总共发行了十三版,其中《大彼得》更是发行十九版之多。
  1910年夏天,林白水学成归国。辛亥革命后,他回福建参加都督府参事会,主张三权分立,随后被任命为法制局局长、省临时议会议员。他四易其稿,制定了福建第一部选举法。他主持的法制局创办《时事选刊》,成为我国最早的文摘报刊之一。
  在1913年春天的民主浪潮中,林白水以共和党籍当选为众议院议员,北上进京,投身袁世凯幕府,效命三秋。1915年,旧识刘师培拉他参加“筹安会”,薛大可主编的《亚细亚报》发表了他的不少文章,至于撰表纪、写劝进书,这些脏活他全都干过,袁世凯论功行赏,林白水得了个参政院的空头参政,徒有虚名,并无实际。三年在朝,林白水看够了政治舞台上的翻云覆雨和尔虞我诈,官场的黑暗腐败使他心生厌恶,遂决意告别政坛,重操旧业。
  1916年夏秋之交,林白水辞去参政员,在北京创办《公言报》。办报资金大部分来自林纾的门生、段祺瑞的心腹徐树铮的资助,寄人篱下,受人庇护,其滋味可想而知。最令他难受的是,讲真话多有顾忌,还得七折八扣。然而,即便《公言报》不得不替安福系遮羞护短,但林白水仍会时不时地显露真性情,越轨出格时或有之。他发表过“有吏皆安福;无官不福安”这样的讽刺联,见者莫不拍案叫绝。段派人物挨骂,个个恨得牙痒痒的。林白水的那支笔有时候竟会变成魔棒,使段祺瑞感到难堪。1917年春,林白水独家披露了政客陈锦涛暗中贿赂议员拉选票的丑闻,以及交通总长许世英在津浦租车案中贪赃舞弊的内幕,京津舆论一片哗然。结果陈锦涛锒铛入狱,许世英畏罪辞职。几年后,林白水发表《靳内阁的纪纲原来这样》一文,重提旧事——《公言报》出版一年内颠覆三位阁员,举发两件赃案,林白水被同行称为“新闻界的刽子手”,其自豪之情无法自抑:
  我还记得合肥(段祺瑞)当国的时代,交通总长许世英,因为他靠着合肥是他拜把的弟兄,一方又是入了国民党的党籍,所以胆子大了。办一个津浦租车的大事件,不幸给区区知道了,想尽法子,把他那租车合同抄得一份,给他一个体无完肤的批驳。在《公言报》上一登,这位矮许先生第二天就在国务会议席上,自己乖乖地告发自己,还请总理派人查办。以合肥那样蛮干的家伙,也不能不有三分尊重舆论,因此也就暗暗的劝他辞职。你想吧,那时候的合肥,简直跟项城差不多远,他以总理之尊,却不能保护一个把弟兄,可见当时北京城还有些纪纲。
  还有一位财政总长陈锦涛,也是因为五万块钱的贿赂,给区区知道了,当天在报上一发表,陈锦涛也是乖乖的自己在国务会议席上,自请查办。不上几天,陈氏辞了职,就给地方厅传了进去押起来。审判结果,定了徒刑的罪名。后来还是费了多大的劲,弄个大总统援照约法,给他特赦出来。不然,至今还关在监狱里边哩。
  1917年的北京政坛只见走马灯似的换将,清廷遗老和民国新贵大有个个染指、人人分羹之热闹。对此动荡不安的政局,林白水发表时评《民国六年北京之所有》,指出:“总理一年而九易,则政乱可知。”同年7月22日,他发表时评《印之蒙尘》,讽刺意味更其辛辣。他逮住官印屡刻屡失、屡失屡刻的怪现象,对民国政坛的连轴荒诞剧嗤之以鼻,“印且不免于蒙尘,而吾辈乃欲求其一旦之安适,宁非妄欤吁”,摆明了他对民国政府完全不信任的态度。同年夏天,张勋复辟梦破灭刚及一旬,北京政府就急不可耐地发布了为前清朝廷洗刷罪名的命令,段祺瑞、徐世昌这两位前清旧臣显然做下手脚,不肯惩治封建余孽,以表明他们宽大为怀、宅心仁厚。林白水目光如电,当然看得出其中暗藏猫腻,他援笔撰成时评《便宜不得》,表示不能便宜上演复辟丑剧的溥仪、张勋和康有为等人,与权贵们大唱反调,赢得了知识阶层和闾巷读者的一致喝彩。值得一提的还有,林白水的时评直接干预民国政府对封疆大吏的任命,居然能够成功。他的一篇《青山漫漫七闽路》揭穿即将荣赴福建履新的许世英贪赃舞弊、任用私人的老底,彻底打破了许某的省长梦。此后,林白水还撰写了《无血之杀人》、《渔人得利》等辛辣刺骨的时评。这些文章既见忌于徐树铮(《公言报》的资助者),又为林纾(林白水的同乡、旧同事、徐树铮的恩师,正是他向徐推荐林主持《公言报》的笔政)所不满。因此,他与安福系的裂痕越来越大,便惟有离开《公言报》一条路可行了。
  1921年3月1日,林白水和胡政之合作,创办《新社会报》,对开四版,他为社长,胡政之为总编辑,提出“树改造报业之风声,做革新社会之前马”的口号。当时,报纸在经济上完全缺乏独立性,赖以生存的根本不是发行与广告收入,而是某个政治集团的资助和津贴。军阀政府同样懂得如何掌控舆论。1925年,北京政府以“宣传费”名义给全国一百二十五家报馆、通讯社发放津贴,分“超等者”、“最要者”、“次要者”、“普通者”四等。林白水的《社会日报》和邵飘萍的《京报》同属于六家“超等者”之列,每月至少可得津贴三百元。该拿的钱照拿,该骂的人照骂,林白水又岂是区区三百元津贴就可以收买的软骨报人?
  林白水与安福系打过长时间的交道,对他们的黑幕知根知底。赖光临在其著作《七十年中国报业史》中论及林白水的斗争策略,有这样一段话值得注意:“议论个人长短,或揭人隐事,‘涉及权贵私德问题,形容备至,不留余地’。他常常把犀利的笔尖指向政府财政机关,利用内幕新闻‘敲竹杠’,他打算向人要钱,就指名大骂一顿,决不恭维。”要使林白水大发慈悲,高抬贵笔,连财神爷都不够格,他绝对是“一个也不饶恕”。权贵们既怕他,又恨他,还想笼络他。曾任财政次长、总长的李思浩忆及民国十年左右的报业,称财政部要给《新社会报》“以相当数目的资助”,这就叫化财消灾。可是林白水并不是那号拿了别人的钱手软、吃了别人的饭嘴软的角色。1922年2月,《新社会报》独家披露吴佩孚挪用盐业公债的黑幕,因此惹火烧身,被警察厅勒令停刊。
  1922年5月1日,《社会日报》凤凰涅槃,横空出世。林白水在复刊词中说:“蒙赦,不可不改也。自今伊始,斩去新社会报之‘新’字,如斩首然,示所以自刑也。”林白水从此扮演着超级斗士的角色,踏上了漫漫不归路。
  1923年1月,教育总长彭允彝谄媚军阀,破坏司法独立,北大校长蔡元培奉行“不合作主义”,愤然辞职离京,引发了北京学界的驱彭风潮。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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