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魂-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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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沈神通摊摊双手,“如果我年轻十岁,我可能舍不得忘掉她呢,你可会见怪我这样说?”
“算了。”
金算盘挥一下手,道:“如果你不是这样说,我反而可能会怪你呢,但告诉我老实话,你真修炼过这种功夫?”
“你不妨问问吕惊鸿。”
沈神通眼光很坦然地回到她身上,然后在她等于赤裸的美丽娇躯上下巡弋。
“这种永远忘记某一经历的功夫本来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若是修炼过动心忍性之术,不必到最高的第四层,其实在这第一层时就必须着手。如果未练成过目能忘这一关,根本就没有希望上达第四层最高境界。”
吕惊鸿显得大为惊愕,金算盘道:“这种心灵术就算练得成功,有何用处?”
沈神通道:“我也不大清楚,但至少可以连手指都不动就能制服敌人。”
他可能当真不知最精奥妙的功用,可是有一点他却是知而不言,炼过这种心灵方面的神功秘术之人,可以使到身边周围的人顺从听话,此是平时的绝妙功用。
目前显然金算盘很听吕惊鸿的话,所以这一点还是不要指出不要戳穿为妙。
金算盘声音大为响往:“连指头都不必动就能制服敌人?唉,这是真真正正天下无敌的绝学,可惜惊鸿还未到此境界,否则任何强仇大敌都不必放在心上了。”
吕惊鸿定定神,用温柔语气表示不想与沈神通为敌的秘密心意,道:“沈神通,你当然不会吃饱饭无缘无故远离杭州,跑到天津卫来,任何人都会猜想你必有极重要,极秘密任务在身,但如果我居然进一步说知道你的心事知道你的任务,你相信不相信?”
“我相信。”
“那么你肯不肯为那个杭州女子,跟一位刀法大家拼斗?”
她能讲得出杭州女子,当然已知道马玉仪的下落。
沈神通虽感到已落下风,却也不敢稍作迟疑:“我肯,但那女子是谁?刀法大家又是谁?我和他非决战一场不可么?”
“那杭州女子姓马,我保证她一定是你想找的人。”
“我也可以保证。”金算盘说。
“至于那刀法大家,姓岩岛单名健,当然这姓名一听而知不是中华人氏。”
“不过他刀法却兼有中土东流之长。以我看来,当今武林能够比得上他的高手廖廖可数,可能只有刀王蒲公望才赢得他。”
她一定是因为沈神通面色凝重而大为得意,所以轻笑两声,又道:“你是不是他的敌手不得而知,但如果你击败他,你的好处又多一样,就是可以从他手中夺回一把宝刀,据说这把刀也是你的心愿之一,我的消息有没有弄错呢?”
沈神通答道:“我几时可以会晤岩岛健?”
金算盘道:“最快也得等到后天,今明两天他都很忙。”
沈神通立刻道:“后天太久啦,万一岩岛健这两天吹风受凉得了病痛或者不小心摔跤跌破头,对我来说问题就大啦!”
金算盘颔首道:“这话有理。”
吕惊鸿笑得娇躯摇动,因此那对高耸而又等于没有遮蔽的乳房跳荡颤动不已。
“你这话很风趣。”她一面笑一面说,“我知道你真怕岩岛健这两日会有三长两短,因你已猜到他是黑夜神社的人。”
沈神通苦笑一下,道:“对,像他这种人会忙些什么呢?自然一定与动刀子的事有关,所以如果他老兄一时疏忽大意,我怎么办?我找谁好呢?”
金算盘走过去揽住那裸体美女肩头,低声商议一会。
他才抬头道:“你放心,岩岛健如果遭遇不测,那个女子和宝刀我双手奉上,除此之外,我不能答应你别的条件了。”
所谓的条件,无疑就是何同。
金算盘不敢答允交出何同是理所当然,因为何同不是傻瓜笨蛋,绝对不会落在金算盘手中的,沈神通一点就透,立刻同意。
沈神通暂住野趣园等候。房间虽然华丽舒适,也布置得富丽而不俗,可是沈神通自是没有心情坐在房间,何况那吕惊鸿丰满完美的胴体的印象时时呈现脑海(沈神通猜想那是她已曾施展过动心忍性秘术之故,而他却从未练过什么过目能忘的心灵功夫)。
所以他不敢枯坐房内而出去走动,借此消灭吕惊鸿的魅力和倩影。
同时也免得她忽然走人房间来,那时就真真正正要考验他的定力了。
以沈神通这等人物,以他的功力,以他广博知识经验,尚且对只看过一次的吕惊鸿如此难忘而又畏惧,可见得吕惊鸿的确有多么强烈多么厉害的魅力了。
野趣园占地甚广,除了散布的屋宇之外,园子并没有显著的围墙或篱巴与外面划出界线。
唯一可以看出迹象的是在野趣国范围内,花草树木都很整齐,而且菊花特别多,其他的野草闲花便很少见了。
在金黄色或白色的丛菊中不时会看见一些花匠园丁正在整理园圃,四下十分寂静,风景幽美雅趣盎然。
沈神通这个人既可以称之为劳碌命,也可以视为不落无宝之地的凤凰。
他绝对不会随便浪费时间和浪费精力,故此他外表悠悠的穿过一些房屋和无数花圃,直到离开了野趣国范围,就显出他此行根本是有目的迹象了。
迹象是第一点他沿着大路行去,去了里许,在距大路不远一间破屋门口停住脚步。
这间破屋一望而知是座年久失修的庙宇,由于有树木围绕,所以从大路走过的人不一定能够发现。
不过沈神通前来野趣园之时已经路过发现,还特地到破庙瞧看过一下。
第二点迹象就是他变魔术一样从身上左掏右摸,居然弄出一包咸菜和三个馒头,还有一大碗凉面。
这些食物不问可知决非他准备自己享用,既然不是自己吃,当然是送来给别人吃。
破庙只有前后两进,前进殿堂倾塌了许多处,连大门都没有,所以在外面可以看见后殿一部份。
后殿殿顶其实也破烂多处,如果下雨一定不易找到干燥不漏的地方,但居然还有供桌,上面还有佛像。
佛像和供桌都拂拭得纤尘不染,未褪尽的金漆闪闪生光,桌前地上有个僧人跏趺坐于地蒲团。
这个和尚年纪最多四十岁,但又瘦弱又土气又肮脏,在北方已经寒冷天气中,他那件夹袍简直像丝绸一样薄得使人打寒颤。
后殿另一角有个用破砖砌成的小灶,上面有个瓦钵,只可惜灶里无柴,钵内无米。
甚至任何人都瞧得出这个灶很久没有起过火,没有煮过食物,因为钵内灰尘厚积,灶内也冷清清的。
那僧人居然还坐得毕直,双目瞑合。
沈神通动手起火,一会儿工夫就烧了一钵开水,放下茶叶,然后将滚茶拿到僧人面前,把凉面馒头咸菜等也陈列茶钵边,自己坐在一旁,微笑望住僧人。
不但滚茶有香气,其他食物也有,僧人缓缓睁眼,声音虚弱地念声阿弥陀佛,伸出瘦的手拿起馒头,就着咸菜吃了几口,又喝点热茶和吃点凉面。
不久,生气渐渐回到他身上,直到这时,他才望了沈神通一眼。
等到他吃完一个馒头,吃完一大碗面,喝茶之后打出饱呃,沈神通才道:“在下沈神通,还未请教法师道号?”
那僧人默然又瞧他一眼,才道:“贫僧净意,沈檀樾如果不布施这些食物,贫僧只怕已熬不过今天了。”
沈神通道:“出家人行脚四方云游天下,不免会有冻饿之时,可是你明明可以在附近托钵求施,但你不肯这样做,你已经犯了戒律。”
净意和尚道:“施主责备得是,托钵化缘不但予人功德,而是忍辱去骄慢门经,世尊当年规定佛门弟子必须托钵便是这等深意。”
晨间的阳光,尤其是在秋天,除了明亮晴朗之外,还予人以温暖舒适之感,但马玉仪现在何处?
她可能享受到秋日温暖的太阳?小儿子沈辛呢?他还活着么?我还有没有机会吻他玫瑰色的面颊?咬他肥胖的腿?
“法师,每一个人的命运是不是已经注定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古人这句话是对还是不对?”
“既对而又不对。”
净意和尚答得快而简短。
“这等于色即是空一样了?”沈神通声音带着不满和讥消。
“你可以相信我绝不会误会这个色字是女色意思,我知道色就是万物,就是现象,所以你们佛家不外说万物即是没有,没有即是万物。”
净意和尚摇摇头:“不对,空不是没有,只不过没有法子形容每种事物每种现象含有的变幻和不永恒或者虚假的性质,所以勉强用一个空字,这个空字又常常可以用作没有、用作虚无的意思。”
“命运呢?”
“谁的命运?是佛的?神仙的?抑或是人的?”
“人的命运和佛的命运有区别么?”
“由于佛已经超越你我所知的时间和空间层次,所以,佛有没有命运我不得而知。这是因为一旦超越了时空,我们人类根本不能思考不能想像,在我们人类中,没有任何词语不是时空内的产物。你能不能找到任何一个名词,是没有时空性质的呢?”
沈神通愣一下,的确没有,别说有形体之物必须占有空间,即使是抽象概念也必有时间,例如思想,如果没有时间,你能够思想么?
又例如龟毛兔角,龟当然没有毛,兔也没有角,表面上既然不存在的东西当然不合时空性质了。
殊不知一方面既然属虚假的名词,本身已无意义可言,另一方面既然含有没有性质,则已含着时间和空间了。
总之沈神通知道找不出这种名词或言语。
“沈檀樾,任何人的思想都必须由词语观感组织构成,既然人类文字言语思想都跳不出时间空间的窠臼,你怎能想像怎能知道时空外的一切呢?蚂蚁的层次比人类低,所以蚂蚁决不能了解人类的思想。就算其中有些居然能了解,但它能够用它们有限的经验把人类的思想及作为使别的蚂蚁明白么?”
当然不能,虽然有些情形似乎可以用有限的经验知识推论未知事物,可是这不过是未知而已。
假使你转个方向以证明可以超越,例如你说逻辑学的一些定律就是先验的,就是不能用逻辑本身证明的,好比同一律我就是我,不能同一时间是我而不是我。
这个定律果然不能以逻辑本身证明,但这都是经验中的事实,若不相信,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真正变成既是某一对父母所生的张三,而又同时是另一对父母所生的李四?
“法师,你扯得太远了,我们只谈谈人的命运好么?”
“人的命运在有限时空内显然看来早已预定,原来却是你在无限时空自己做下的业力所致。”
“业力问题且不说它,我只指出一点,在无限时空的(还不是超越时空)角度来看,你可以摆脱可以改变命运。”
“角度这两个字十分重要,因为你未必相信人有过去世有未来世,正如当你小时候,如果吃不到一粒糖果,你会大哭会觉是天塌下来般的灾祸不幸,到你变成青年,你会为一个少女而觉得根本活不下去。”
“这时你对糖果那一层顾念呢?到了老年,年轻时的恋情你可以不忘记,但值得去死么?这就是角度问题了。”
“而这些只不过是经验内(亦即此一时空内)的角度而已;尚且变化如此巨大,你怎知超越经验的角度又如何?”
沈神通似懂非懂,只觉得无法反驳而已,倒不是完全接受。
“命运也是这样。”
净意和尚和蔼地说:“如果你非站在没有过去也没有来生的角度来看,也就是你一定要站在小孩子看糖果的狭小角度来看,命运当然是注定的,所以有些人尽情享乐,也拼命赚钱,对他们说这就是积极,这就是改变命运,便笑话之至,你怎知道命运不是早已安排了你必须这样?你不知有没有来生,但你又怎知没有来生?事实上这个堪忍世界(指地球)就有这种特性,你获得乐虽然其中有苦,却必能忍受也必须忍受。唉,我太罗嗦了,你可能觉得很乏味很没趣。”
沈神通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我心中固然有疑惑想请有学问的人指点,可是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我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真的有了悟解才出家?抑是借佛门袈裟掩饰身份?”
“那么我是什么?”
“你是真正的和尚不错,可是你仍然也曾是武林中人,至少你修习过上乘武功,也是毒药暗器高手。”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十分困惑,因为我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净意和尚微微一笑:“你本来不必困扰的,因为你若不送食物,明天我可能已经死了,我是什么人对你又有何相于?”
如果这种道理在别人口中说出,沈神通就算不给他一巴掌,也至少骂他几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