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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春十三少 - 四月与五月-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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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人失笑地看着子默,然后大家开始碰杯,一股脑儿地喝完杯子里所有的酒,开始转攻各自面前的美食。 
“不过哥,”项屿说,“我早就知道你这本书要大卖。” 
“?” 
“因为只有这一本是我从头看到尾都没有睡着的,当时我就想,‘这书搞不好要大卖了’。” 
世纭和子默哈哈大笑起来,只有项峰像是受了打击似地看着弟弟:“难道我其他的书看了都让人很想睡觉吗,我写的是侦探小说,不是哲学书!” 
“不瞒你说,我每次出去比赛都要带着你的书。”项屿一脸诚恳。 
“?” 
“通常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书拿出来放在床头。” 
项峰眯起眼睛看着他,像是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因为睡不着的时候拿出来一翻,马上就能睡着。” 
说完,项屿自己大笑起来,惹得项峰狠狠往他脸上丢了一个印度飞饼。 
世纭微笑地看着两兄弟,好像他们并不是三十岁,而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即使互相嘲笑、互相揶揄,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并没有恶意。她想到世纷,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她们两个……说不定也会这样吧。鬼点子很多的姐姐,也会常常像项屿这样,开着没有恶意的玩笑,她会假装生气,然后姐姐就会笑嘻嘻地“道歉”。她不禁苦笑地想,也许那其实并不能称之为“道歉”,只是哄她而已,甚至于……那是一种撒娇,到最后不得不让步的那个人,反而是她。 
然而,她怀念、非常怀念那些没有恶意的玩笑,即使最后要让步的那个人是自己,她也甘之如饴。只是,她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听不到那个声音了。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项屿没有开车,于是和世纭一起勉强挤进了子默那辆复古的小车,淹没在周末晚上的车流里向公寓驶去。 
世纭看着窗外的灯光,庆幸地想,幸好项峰没有问关于小说的事,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项屿有点喝多了,一路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你知道吗,”世纭忽然对子默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不会感到时间的流逝。” 
“?” 
“就好像……我并没有离开那么些年,就好像我们还是十几、二十岁,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简单。” 
子默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一脸的疑惑,好像不太明白她想说什么。 
世纭苦笑了一下,也许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吧。 
“蒋柏烈跟我说——”她刚要说下去,子默忽然回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脸紧张地看了看身旁副驾驶位上的项屿,看到他仍然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才松了口气。 
“我们的外表跟随着年龄在变化,可内心却还是停滞不前的,”世纭继续说,“你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子默想了想,才说:“也许吧……” 
“……” 
“不过没关系。” 
“?” 
“因为我想,我们总有一天要长大的吧。” 
子默说这话的时候,世纭坐在后排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却能够感受到一个耐心的、乐观的子默。 
“小的时候,我们不是也常常会想,快点长大吧,长大就好了。”木讷的声音继续说。 
“嗯……小朋友都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但当时并不觉得可笑啊。” 
“……” 
“当时最羡慕的,是楼上的姐姐,有很大的胸&部。” 
世纭笑起来,好像自己也曾经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现在觉得,大胸&部也没什么了不起。” 
“……” 
“所以,我们永远没办法知道,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没必要困扰啦。” 
世纭怔怔地看着子默的侧脸,忽然发现,木讷的她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木讷,或者是……她们以为没有改变的内心,其实已经改变了,只是她们自己并没有发现而已。 
她们没有再说下去,子默认真地开着车,项屿仍然闭着眼睛,一时之间,车厢里很安静,只听到电波里的一首首英文歌,听得世纭有点失神。 
I've made up my mind;  
No need to think it over;  
If I'm wrong I aint right;  
No need to look no further;  
This ain't lust; 
I know this is love    
But; if I tell the world;  
I'll never say enough;  
Cause it was not said to you;  
And thats exactly what i need to do;  
If I'm in love with you;    
Should I give up;  
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Even if it leads nowhere;  
Or would it be a waste?  
Even If I knew my place should I leave it there?  
Should i give up;  
Or should I just keep chasing pavements?  
Even if it leads nowhere 
…… 
世纭和子默不禁随着歌声哼唱起来,她们并不知道那是谁唱的,只是不约而同下意识地随着歌声哼唱着,或者,世纭想,她们是被歌词感动了。 
轻灵却富有磁性的女声就这样低低地吟唱着,直到一曲终了。有那么几秒,车厢里一片寂静,然后另一首歌响起。 
世纭无法肯定,但她确实觉得,自己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是,子默的叹息。       
六(下) 
世纭还是会偶尔打石树辰的电话,但得到的回答始终都是关机,她有点不安起来,他究竟去了哪里,以及……他要跟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什么? 
可是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十一月最后的那个星期六,世纭去了蒋柏烈的诊室,让她有点惊讶的是,他受伤了。 
“你该不会……也是烫伤吧。”她想到一个月前自己的样子,觉得手臂上的皮肤还隐约记得那种疼。 
“不是,”他抬了抬被包扎起来的左手手掌,毫不介意地说,“是跟人打架。” 
“打架?”世纭愕然。 
这样温文尔雅的蒋柏烈,也会跟人打架吗? 
“嗯,”他把温热的牛奶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今天只能麻烦你最后自己去洗一下杯子了。” 
“哦,好。”她怔怔地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会很奇怪吗,”他又晃了晃手掌,“只要是男人都会打架的吧?” 
“……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天去酒吧,有一个陌生男人走过来跟我挑衅,然后就打起来了。” 
“……你喝酒了吗?” 
“刚坐下来,正打算喝呢,”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一脸疑惑,“有一个男人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叫‘蒋柏烈’,我说‘是’,他很不友善地开始盘问我的事,接着我就不甩他,然后就打起来了。” 
世纭抓了抓头发,实在很难从他这简短的描述中判断究竟他为什么得罪了别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但也不排除他是醉酒了之后,做出什么不友善的举动,引得别人来挑衅。 
“我绝对没有喝醉。”蒋柏烈没等她提问,就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她下结论,“我只能说,你很背。” 
“不知道,”他的表情像是很无奈,“我好像很容易受到同性的排挤。” 
“?” 
“难道,”他顿了顿,看着世纭的眼神带着迷茫,“是因为我很讨女人喜欢吗?” 
“……”世纭干笑了两声,“也许吧……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 
因为说不定,那个陌生男人只是单纯地心情不好或者看他不顺眼而已。 
蒋柏烈微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温柔,让人难以想象他打起架来是什么样子。 
“不好意思,最近总是有点反客为主地跟你说我自己的事情。” 
“啊,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她连忙摆摆手,“感觉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是生硬的病人和医生的关系,这样子……我就没那么紧张。” 
“跟我谈话的时候你很紧张吗?”蒋柏烈忽然问。 
“嗯……”她不由地紧张地说,“有时候,会有一点。” 
他仍然微笑着,但眼神却是犀利的:“那是因为,你在害怕,害怕告诉我一些事情,或者害怕我问一些你无法坦然回答的问题——不是吗?” 
“……”她说不出话来。 
“我想也许,是时候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 
“从下一次开始,我会不顾你的感受,毫不犹豫地问一些我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可以吗?”他嘴角的那一点点微笑,让人觉得很刺眼,像是一只温柔的小猫忽然变成了凶狠的老虎。 
世纭怔怔地点了点头,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反驳他,也许,是因为根本无法反驳他。 
“好吧,”蒋柏烈又变成一只温柔的猫,“那么这次我们先来谈点轻松的话题,比如最近还有梦到金发碧眼的美女吗?”   
世纭洗完杯子,从诊室出来的时候,有点心神恍惚。她一直在想蒋柏烈的话,心里没来由地紧张,究竟,他会问些什么,他一直想要问的又是什么? 
她直觉地想要逃避,也许随便搪塞一下就可以,但她知道她不能——或者说,这样不行。因为蒋柏烈是一个聪明到可以发现她在撒谎的医生,而且,她并不想撒谎,因为她是来寻求帮助的,如果病人对医生隐瞒自己的话,也许就永远也无法得到帮助。 
秋风渐起,医学院的主道两旁,枯黄的树叶厚厚地铺了一层又一层,踩上去有清脆的树叶断裂的声音,她很喜欢这声音,有点撕心裂肺。 
手机响了,她才回过神来,屏幕上跳跃着的那串数字让她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喂?” 
“在哪里?”他总是这样不客气,连一句礼貌的问候语也没有。 
“干吗?”她也回答得生硬。 
“看电影吗,”他顿了顿,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票买好了。” 
她开始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安排了什么眼线在她周围,要不然为什么每一次她有空的时候他都会刚好打电话来叫她去看电影呢…… 
“半小时内到哦。”他自顾自地吩咐一句,就挂了线。 
世纭无奈地皱起眉头,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口拒绝——实际上她应该一口拒绝的吧?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抬手看了看表,快步向学校门口走去。走着走着,她开始奔跑起来,半个小时……就要来不及了,可是为什么,一边埋怨那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一边又有一点雀跃呢? 
世纭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半个小时,她吁了口气,走进电影院,远远地看到袁祖耘正靠在角落里发呆。 
今天的他跟平时有点不一样,白色粗棉衬衫的下摆露在牛仔裤外面,脚上穿了一双故意做旧的白色帆布球鞋,手臂上挂着黑色的长外套,鼻梁上还是架着那副黑色金属边的眼镜,眼神透露着一些忧郁。 
忧郁? 
她不禁看着他,钟情于恶作剧的人也会忧郁吗? 
“喂!”他忽然看到她,于是站直了身子,等着她走过去。 
“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自信我能够在你规定的时间里面赶到?”她接过他塞在她手里的爆米花筒,没好气地说。 
“没有啊,”他茫然地摇摇头,“我只是算了下什么时候该进去,才告诉你时间的,你要是不能到也没办法,大不了就买下一场。” 
“……”可是,她却为了能够赶上他说的时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进去吧,快开场了。”他很自然地推着她去检票。 
这一次他们进场的时候灯还没有暗下来,两人找到了座位,坐下来,世纭拿起票根看了一下,问:“是什么电影?” 
“看了就知道。”他一手撑着下巴,卖关子地说。 
她没有再问,只是抿了抿嘴,抓起爆米花吃起来。他那张戴着眼镜的侧脸,让她有点不习惯:“最近你为什么老是戴眼镜?” 
他稍微侧了侧头,看着她:“因为我的角膜发炎了,医生说暂时不能戴隐形眼镜。” 
“啊,”她惊讶地说,“原来你是戴隐形眼镜的……” 
“很奇怪吗?”他扯了扯嘴角。 
“没有……”世纭转回头,闷闷地回答,假装认真地吃起爆米花来。 
“那么,”他又说,嘴角带着微笑,“你觉得我戴眼镜好看,还是不戴好看?” 
“有区别吗?”她一脸假笑,想起子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愣了一阵,于是今天,她也很想让身边这位“性格恶劣先生”愣一愣。 
“男人在我看来,长得都一样。” 
但是袁祖耘却没有任何她预期中应该有的反应,而是稍稍眯起眼睛看着她,用很诚恳的语气问:“你是指……哪一部分?” 
“……”世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幸好这个时候灯忽然暗下来,银幕上开始播放广告,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他的话。 
等到电影片头出现的时候,世纭有点疑惑地发现,像是一部伦理片,一对普通的夫妻过着普通的生活,没有孩子、没有矛盾、没有争吵,直到有一天遇上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 
她转过头看着袁祖耘,他正兴致盎然地看着银幕,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白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带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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