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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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还是挺过来了,鼓起勇气问道:“吴。。。。公子,我只是微不足道的民间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能过平静的小日子,没有其他大志向,应该不会阻碍别人什么吧,所以,吴。。。。。公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我相信,你的妻妾肯定都是绝代佳人或者是大家闺秀,比我可是强多了。”
他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她们要么是出身望族,要么是倾国倾城,可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根本不用我去求娶。如果让人知道,堂堂的吴侯,竟然降尊纡贵地等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三年,你说,这会不会让天下人耻笑呢?”
完了,搞砸了,他摆出臭架子来了!我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巍颤颤地跪倒在地上:“既然小女子无足轻重,还求吴侯高抬贵手啊。”
他垂眸凝视着我,痛心疾首地叹气:“你我之间,本来不必如此,可以直呼其名,可你,偏偏执拗不化,摆足了架子,让我日夜思念不止的同时,也将我的耐心消磨至尽。”
我跌坐在地上,感到无比迷惑,这是怎么了,去年我明明在海边拒绝他了啊,他怎么就是拐不过弯来呢?他的面子固然重要,难道我的性命就一文不值?我茫然地看看他,后者的脸上也是一片惘然。
两人无语相对半晌,我站了起来,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怕那么多的:“那么,公子到底想如何呢?”
他眼睛一亮,竟然有点羞赧般浅笑:“我希望以后,你我互称姓名,无须囿于身份,我会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平等’。”
也就是说,他不会让我进他的“后宫”,那就是金窝藏娇了,我这个阿娇啊,可能比他后宫佳丽中任何一个都要微不足道吧?所以我戏谑般笑道:“也好,不过得等我今年出海回来,反正,公子都等了这么久了。”
心中狠狠地想着,等你的大头鬼,没准我到了海外就做仙人去了,一去不复返,看你还藏什么娇?
他直直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终挤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今年九月之前,不管你出海的目的何在,都必须给我回来,如果你不回来,这里的一切都将陪你下海,到时我会派人保护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一章 海 上
春季正月,我在蛟川登船出海,名义上是到倭国经商,实际上是打算沿着倭国商人提供的航海路线,一路往东,寻找传说中的瀛洲和檀洲。
传说瀛洲和檀洲,是当年徐福曾经滞留的仙岛,岛上瑞花嘉木丛生,珍禽异兽各得其所,是海上仙人的唱诗游乐之地,那里的宫阙都是黄金白银堆建而成,岛上的百姓能歌善舞,安居乐业,和仙人们相处融洽,当年天佥真人曾在海上偶遇仙人,可能就在这两个仙岛。
既然是要去仙岛,携带的东西自然是风雅之物,我带去的物品有青瓷,书籍,经卷,佛像,文房四宝,丝绢织物,中药等,带去的人,只有哈森;而带领我们出海的是郑若民,一个有丰富航海经验的年轻人。
可惜的是他只去过高句丽等地方,并没有到过瀛檀两洲,
我们这支商队一共有八条海船,这种海船,被蛟川人称为“龙头舯”,俱是购自南方的山越国。龙头舯,船身高大,容积巨大,每船可坐200多人。听郑若民说,这种船制造技术的高超之处,在于它的密封舱设计得十分合理,每个密封舱分为八个独立的舱体,这种构造的好处就是,一旦大舱里某个小舱不幸进水,不会影响其他密封舱体,这样船上的人就有足够的时间把漏进来的水抽干并抢修破漏之处。
郑若民讲得头头是道,我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个技术在现代也许不值一提,可在这个时代竟然是先进的,但是我不记得,在会稽看造船厂时,吴允节有没有说过这个?
想到吴允节,我不禁叹气:这个人已经走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他的后宫佳丽众多,燕瘦环肥,何苦为了面子跟我过不去?这次他果然派出整整两船人跟在我们商队的后面,美其名曰:保护江东子民,殊不知他这是把我放在烈火上烧烤。
我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整整一个月,此时正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海面上波涛翻腾,碧海蓝天,水天一色,旭日如同一个大火球一般从东方的水平线升起,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对于年迈的哈森来说,新的一天到来,意味着他脱离苦海的日子越来越近。
我很不明白这个古怪的人,他何苦要跟我一道出海呢?他根本没有这义务啊?如果是监视我,后面那两船人就足够了,他一个典型的北方旱鸭子,贸然出海,意味着将性命交给了老天爷。
对于我的疑问,哈森的回答很爷们:“我堂堂七尺男儿是不会被海浪给吓倒的。”
其实也没回答为什么陪我出海。
他说的没错,他没有被吓倒,可是他被海浪给晃病倒了,幸亏我早有准备,带了一大堆周泰那伙人开的治疗“水土不服”的中药,一上了船,就给他服用,奇怪的是,哈森这回服下后,根本不见效,昨晚我端药进去时,好死不死的,他竟然双眸微眯,嗔怪地瞥了我一眼:“公子,你为何还让老朽服这毒药?还嫌老朽吐得不够厉害?想谋害老朽么?”
他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大有进展,虽然是北方话和南方话混搭,可我能听得懂。所以我嘿嘿两声:“哈森,这不是毒药,乃是良药,良药苦口,您老人家还是快点喝了吧,到了岛上,我叫仙人们烤金山羊给你吃。”
:“金山羊?”他惊讶地看着我,深陷的双目竟然放出耀眼的光芒,:“老朽从未听说,有何典故?”
语气调侃,声音有点嘶哑,像是故意压低嗓子,又像是在和我说悄悄话。
我依然稳稳地端着药碗,眉毛轻挑,漫不经心地说道:“传说是一位仙女的坐骑,喜欢吃岛上的若芝草。”
他深邃的双目中竟然又放射出瓦数更大的光芒,咽咽口水:“何为若芝草?”
我歪头看着他说:“和迷迭香一样,是你们草原上的仙草,这个,哈森不知道吗?”他现在还学会装糊涂了,我心里暗笑:“哈森,说谎的人会遭到天神的惩罚的。”
如果我现在穿的是女装,此刻我们两人的情形一定很像《偷天陷阱》里的肖恩康纳利和泽塔琼斯,有点老少配的意思。
见我出言恐吓,怪老头哈森果然噤声祷告,一副虔诚的样子,我朝他指了指碗里的药汁,他板着脸,点了点头,我笑着出去了,关上门,果然听到里面有细微的声响。
现在我在甲板上看日出,清冷的海风吹来,有股腥味,不用回头,我也能知道,有人在我身后,正慢慢地朝我走来,他的气息很浓烈,气味比海水的咸味要浓,身上的热度比海风要温暖,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从什么时候产生的,我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在他一心跟我上船的时候,也许是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
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沉默不语,而是小声说道:“公子,回头你把宝剑给我。”
我心领神会,仍然轻声问道:“会有何险情” 他要宝剑做什么?难道这个时代就有海盗了吗?好像没听说过。
他悄声说:“再过三天就靠岸了,提前准备也是好的,老朽很久没有使剑,有点手生。”
我的眼睛忽然有点湿润,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朝阳,天边光芒万丈,朝霞满天,我慢慢转过身去,怔怔地看着他说:“你根本不必来的,海上很危险,你又不会游水。”
他老着嗓子大笑了起来,白色的胡子抖动不已,瘦长的身姿自有一种潇洒的气势:“呵呵,老朽一生,长在草原,进过大漠,去过平原,就差海上没有来过,走这一趟,算是齐全了。”
他嘴上说得很轻松,其实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心里紧张得很。
谚语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果然没错,午饭过后,海面上突然乌云压顶,海鸟低飞,顷刻间,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商船不得不放下帆布,随波逐流,这一飘荡,不知远离了目标航线多少海里。
暴风雨中,船身有点倾斜,我在前世经常坐船倒没什么不适,可是他,哈森呢?
我急忙跑到哈森的房里,见他果然脸色惨白,双目无神,正强行运气调息,我怕他运气不当,忙摇动他的肩膀,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睛,见是我进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继续闭目养神,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我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柔声问道:“要不要我陪你一会儿?”
他慢慢睁开眼睛,白色的胡子动了动:“也好,我教你使剑的口诀。你须认真练,早些时候,我就该教你的。”
我笑了笑:“现在教也来得及,我聪明着呢,一学就会。”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始吧。”
后来他说一句,我比划几下,可是这把剑有点沉,虽然名为扬文,却一定也不斯文,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剑身细长,以我的身高使用,有点不应手,所以一个时辰下来,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哈森一点也不同情我,还放声打击:“公子真是没用,学了这么久,才学会两招。老朽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那厢里,我喘气道:“说得没错,我是挺没用的,不像有些人,天生就是使剑的料。”若干年前,有两个相貌般配的少年男女,在练武场中比剑,色彩鲜艳的衣裙飞动,你来我往,心有灵犀,默契非常,那时的我,只有远远观看的份,连句夸奖的话也说不完整。
哈森见我赌气挖苦,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过,他冲我摆摆手,料是叫我回去:“今晚要当心。”
我悻悻的回到自己的房中,一肚子不服气。
春天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暴风雨后,竟然又是晴天,到了晚上,一轮圆月自海上升起,碧空万里,月如冰轮,我差点诗兴大发,吟出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只是身边的郑若民对此美景熟视无睹,真是扫兴,我只得怏怏回房。
想起哈森白天的提醒,我睡觉的时候,把鞭子放到了顺手的地方,和衣而眠。
他说得没错,月将西沉的时候,果然有无数条小船飞快地朝我们的商船靠过来,我躲在暗处看那些扁舟从四面八方驶来,很是不明白:不过是人力划船,这小船怎么行驶得这么快?
真是百舸争流,小船首先袭击的是最后面两条船,那是吴侯派出来的海船,船上都是士兵,在明亮的月光中,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爬上了海船的甲板,没过多久,听到惊呼声,打斗声还有惨叫声,清清楚楚地传过来,船上渐渐火光飞舞,刀剑明晃晃,陆陆续续有人掉进了水里,激起通天的水花。
郑若民正要指挥商船靠近救援,已经有人爬上了我们的船,在挥舞的火把下,我见来人身材十分矮小,面短肤黑,窄目阔嘴,样子十分丑陋,心中不由惊恐万分,手中的鞭子软软地垂到了地上。
哈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挡在我的前面,他一只胳膊挡在我的身前,另一只手上,扬文剑牢牢在握,剑把上的宝石在火光中发出瑰丽的光芒,那爬上船来的小矮人,朝哈森看了一眼,复又转头与他旁边的人细声说着什么,一伙人开始慢慢包围上来,真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嘛。
郑若民命船上的向导向这些怪人说话,大意是:我们是不是坏人,是来瀛檀两洲采购东西的,没有任何恶意,请他们不要伤害我们。那向导一连说了好几种番语,对面那伙人依然没有反应,到了后面那向导也是焦急万分,语无伦次,最后他扑通仰面倒地,我从哈森的身后偷偷看去,发现有个番人的口中有支细细的管子,想必是他吹出毒箭来,把可怜的向导给射倒了。
船上性急的武师早已按捺不住,挥刀霍霍,朝那个吹毒箭的小矮人狠狠砍去,这矮人很是灵活,像是没骨头的猿猴一般,匪夷所思地躲得老远,又像个毛线团一样,朝我们这里滚来,哈森用力将我握鞭子的手抓住了,他的剑飞快朝前轻点,那个袭击而来的小矮人惨叫着退了下去,头上鲜血淋漓,竟是两只耳朵被削了下来。
那矮人受伤后,狰狞的面孔十分可怕,我反手握住了哈森的手掌,只觉得喉咙翻腾,强忍半天,才没吐出来。
看来我的好日子真是过多了,要知道,我曾经用剑刺伤过人呢,那时可是不害怕的,可能现在是黑夜,这个矮人又实在太丑了,丑的像非人类。
后面两条海船上已经起大火,白帆被点燃了,不断有人爬上去,又不断有人掉下来,双方早已混战成一团,相比之下,我们这条船还算是“和平”的,双方各失一卒而已。
哈森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十分柔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