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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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眼帘,然后佯装醍醐灌顶,欢呼一声:“天堂鸟!”
不会错的,据说天堂鸟的尾羽是某个国家王冠上的标准零件之一,看过某部纪录片,说该国的某任国君嫌王冠上的羽毛陈旧失色,于是想换几根新的上去,遂举全国之力,寻活着的天堂鸟,结果:无果,最后只得从米国的海关购买了几根标本,终于圆了“帽子戏法”。
见我猜对了,雨师的嘴角一弯,哈哈大笑,拖起我的胳膊,像花样滑冰演员一样,转了几个圈:“夫人见多识广,一猜就中,孤自愧不如,看来唯有行万里路,方能与夫人的见识相提并论。”
说到宏图霸业,男人热血沸腾,连自称的“孤”都脱口而出,联想到玉郎的来信,我惊魂未定:“表哥打算领兵征战么?”
他收住身形,双眼炯炯有神:“献上羽毛的人说,这世界大到常人不可想象,水域之广,凡人之力怕是无法抵达终点。记得你以前也曾经说起过,芳菲,你是如何得知?想我东吴的船队所到之处已是天涯海角,莫非还有其他船队抵达更远的地方?”
他的眸子绿莹莹的,望着我,一派殷殷期待。
我哪里敢告诉他,条条道路通罗马,地球是个圆的,只好含糊其词:“小时候听说书人说的,表哥你也知道,落英城距离海边只有几十里。”
落英城他应该不陌生,沈艳兰就是在那里等待潜入秦府的机会。
我心底忽然生出几分思乡的轻愁,淡淡的,无可奈何的,十几年过去,落英城怎么样了,是重建还是已经彻底夷为平地?
锁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我的后背贴在他胸前,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是盛夏?搂搂抱抱在一起,很热的!虽然房中有夜风徐徐吹进,我额头还是冒热汗。
:“你想家了吗?”他伏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的问。
他问的有点多余,他明明知道落英城没有我的家,我只不过是想念一个人:师姐慈月。
如果月溪法师是我父亲玉郎手底下的人,那么慈月呢?是还是不是?
:“我有个师姐留在落英城,地震后她遵从师父的嘱托,一心重建庵堂。十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怎样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想凭一己之力,完成重建庵堂那样的大事,肯定很艰难吧?我该助她一臂之力。
:“若是你真想回去看看,也不是没有机会。今天程叔还劝我调兵北上呢。”
我的心一沉,东吴果然也有北伐之意,不知还会不会同意出借荆州城?
吴侯将我转了个身,两人四目相对,他的语气很是平静清澈:“我已经同意程叔的建议,过几天就要带兵出行,但愿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去看望你的师姐。”
我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表哥,做大事切忌公私不分,如果是为了我才北伐,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这么说就是想知道他出兵的真正意图,到底想先攻打哪里?还有和益州那边是否还会结盟?话说,我真不是做间谍的料!这两句话,说得我自己都要吐了:你以为自己是海伦吗?
哪知,他的眼睫毛一动,轻笑着说;“过意不去?那好啊,过来补偿我吧。”
真是资深演技派!上一秒还指点江山伟人状,下一秒就变身色中饿鬼。
我还以为他会做暧昧的动作,却不想听到他取笑我道:“听母亲说,如今你在后院得意得很啊!振臂一呼,人人俯首称臣,手段甚是了得,白白让我担心一场。”
他的语气满是调侃戏谑,却也夹杂赞同认可之意,我一阵赧然:“哪里的事!母亲过奖了,哪有什么好手段,不过是巧言令色,投其所好罢了。”
吴侯骤然一滞,继而发出欢快的笑声:“好一个巧言令色,投其所好!芳菲,也就你能说得如此坦荡自如,你倒说说看,你是如何投其所好的呢?”
这可让我为难了,从何说起呢?好像步氏是突破口吧?
吴侯兴致盎然,目光炽热得惊人。
我有点口干舌燥,强制按捺心头的悸动,慢吞吞地说:“表哥,你认为掌管内务最需要的是什么?”
吴侯眼睛一动不动:“银子?”
我夸张地拍掌附和:“对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步姐姐的嫁妆再多,也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啊。”
“咚”的一声,我头上吃了一记,吴侯似笑非笑:“难道我没有俸禄?”
我歪头望着他:“你的俸禄是给我们吃饭的。可是步姐姐还得经常随礼做场面”。
沈氏以前只是一个妾,家底本来就不厚,顾家的产业大部分都留给了吴侯的寡嫂和侄子,所以现任吴侯的口袋并不算丰盈,兼之他新提拔的年轻将领特别多,娶进门的妾室也不少,主妇步氏的随礼人情份子也就特别频繁,几年下来,步氏的嫁妆估计也剩不了多少,据说她现在的穿戴,大部分是陪嫁过来的衣饰。
吴侯敛住笑意,眸光幽暗,歉然的道:“你说的没错,我对步氏的确多有亏待。”
我忙给他灌输正确的思想:“夫君忙于政务,日常家务琐事,自然不该你操心的。”
捧人也得有个度,要是他把对步氏的愧疚,转变成绵绵情意,那就糟了。
他果然脸色稍霁:“所以你才助步氏一臂之力?”把我当成劫富济贫的侠女了。
见他主动美化我的行径,我大喜过望:“是啊!谁都知道,我唯一的本事就是经商赢利。听说步姐姐的嫁妆多是珠宝玉石,所以我猜想步姐姐的鉴赏功夫一定很了得,于是开了珠宝行当,请步姐姐给我把把关。”
事实的真相是,步氏的很有货源渠道,两个多月下来,我已经替她挣了一笔价值不菲的零花钱,她以后可以经常穿新衣裳,而不是等到吴侯再娶新人,才盛装打扮了。
吴侯微微颔首,嘴角扯笑:“那么徐氏呢?”
徐氏不是当家主妇,没那么多应酬,再说她还有儿子,月钱是花不完的,可是,她是才女,是个才女都会渴望被更多人肯定她的非凡才华。
:“徐姐姐的针法天下无双,若是不能流传于世,太可惜了。我有空之时,便会到徐姐姐的屋里,将她的针法一笔一笔的画下来,希望有一天能给她出个册子,拿到书斋里出售,让更多人能知道这门绝活。”
说来也怪,徐氏会绣花,会独创针法,但是画工却不行,所以我才有机可乘,准备替她著书立说,帮助她流芳百世。
见我说得头头是道,吴侯止住了调笑之意,他略显紧张地问:“王氏和谢氏,你也要替她们出册子吗?”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王氏画的不是花花草草,而是山川地形图!我有几个脑袋,敢拿高度机密的地图拿去卖钱?除非我不想活了。
谢氏么,她年纪还小,好胜心强,她擅长的东西属于冷技术,基本是无人问津的,所以午夜梦回,她最常盼望的就是独孤求败。而我,很狗腿地做了几回神雕,还真别说,如果我不用代数方程式,是赢不了她,她绝对是数学天才,可惜生错了年代。
见我陷入遐思,吴侯轻轻弹弹我的脑门:“在想什么?”
我捂住脑门,离开他几步远:“王姐姐死活都不肯让我看她画的东西,更别说是出册子了。我在想送什么好宝贝给她,她才肯教我画画。”
言下之意,我还没有攻克王氏这座堡垒,更没有泄露你老人家的高度机密。
吴侯的身影欺了过来:“你若是敢贿赂她变节,孤从此不许你再出门做事,你得老老实实呆在后院,哪也不许去,给孤生七八个孩子。”
太变态了!以为人人都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我整天防来躲去,不就是担心近亲结婚会结出恶果吗?还生七八个!
秀逗!
我目的明确地绕到案几后面,和他遥遥相望,狡黠的道:“夫君,你还没有提起谢妹妹呢。”
吴侯的喉结翻动了几下,咬牙切齿:“说吧,你是怎么应付她的怪脾气的。”
原来谢氏的独孤求败在他眼里是怪脾气!难怪谢氏不喜欢他去留宿。
我忍不住心花怒放:“佛家有云,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如是十方恒河沙三千大千世界,是名为一佛世界。我和谢妹妹。。。。。。”
:“阿弥陀佛!”他的身影飘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袖口,气急败坏地打断我:“闺阁之内,不得清谈比丘戒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乍起
过了些时日,吴侯让步氏打点行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打仗装备,原来他的铠甲是黑漆漆的,看上去似乎很沉,战袍披挂均为浅白色,一柄辟邪宝剑寒光闪闪,令人不敢逼视。看到这些冷冰冰的衣物,我才真的确信:吴侯的确是要出门打仗去了。
可我一直把他当儒生文人看待的,心底瞬间波澜起伏,连续两天寝食难安,于是决定到栖霞寺烧香拜佛,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栖霞寺新落成不多久,坐落在城西三里外的小苍山,那里树木葱茏,清泉遍布,而且途经南越国艺人们栖身的紫竹巷,我上完香,回头可以顺便找美霞,带她到成衣铺给她做几身漂亮的衣裳。
栖霞寺的方丈洁尘是西域人,正是当年跟随西海禅师东来传教的僧众之一,曾在弘法寺参与诸多佛事,和我算是老熟人了。
上香祈福完毕,洁尘带我参观寺中的壁画,这些壁画全部出自曹赋应之手,内容丰富,笔法老练,画中人物飘逸脱俗,尤其是释迦牟尼佛的的画像,庄严宝相,隐隐有佛光普照之意,令人肃然起敬,禅意暗生。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既感到骄傲又感到欣慰,只觉得殿中吹拂的热风,也如同山间清泉一般,清凉甘冽。
走出大殿,拐过几条回曲长廊,便是僧人们静修的禅房,我见那禅房门前的天井中,跪着个年少的僧人,他身着褐色僧衣,手执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在阳光下,眼睛眯成一条缝,头上汗珠密布,晶莹发亮,汇聚多了,便化作细细的水流顺流而下,肩上的胸前的僧衣顿时洇湿,而他后背的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白色,竟是汗水渍出的盐花子,凝固在上面。
僧人最讲清洁自身,看他的样子,有几天没沐浴更衣了吧?
我停住脚步问道:“请问方丈,这位小师父破了哪条戒律?”以我对西域僧人的了解,若非屡教不改,不会受到如此体罚。
洁尘手掌竖起,微微摇头,沉痛地叹息道:“阿弥陀佛,微澜心魔未除,屡犯杀戒,这已经是第四回了。”
我不禁又望了那少年僧人一眼,难怪总觉得他身上有种阴郁之气,原来是因为他骨子里的血腥暴力。
洁尘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微感诧异,破杀戒已经是罪孽深重,而眼前的少年僧人还屡犯不改,那还留他在寺内干嘛呢?
洁尘领我进入室内,小沙弥奉上清茶,我慢慢吹去水面上的茶叶:“微澜原是狱中的囚犯,不知为何,一个月前,禅师将他送了过来,让我好生教导。”
我放下了茶杯,心中疑惑更浓,西海禅师怎么管起囚犯的事,其中定有蹊跷,可洁尘忧心忡忡,显然不知其中内情。
走出禅房,我站在门前细细打量那少年僧人的面孔,不禁大吃一惊,竟似是在哪里见过,脸孔甚是秀气,两道长眉紧蹙,嘴唇倔强地抿在一起,他是谁呢?
少年僧人好像感受到我的视线,他蓦然睁大眼睛,先是惊疑不定,顷刻死死盯着我看,惊讶?惊喜?还是愤怒?他腾地站了起来,扔下手中佛珠,踉踉跄跄朝我走来,在三四步外站住了,他双目喷火,一字一句地狠声道:“是你,圣…女!”
声音掷地有声,重若千钧,竟是恨不得将我活活撕碎,他双手握拳,关节咯咯作响。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他!他已经长大了,可是他的仇恨那样强烈,强烈得让我战栗瑟缩,我的声音是发抖的:“你是攀车阿尼?”
眼前恨比海深的少年僧人可不正是曼卡岛上的攀车阿尼,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才十岁,还是一个幼童模样,而现在,他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嘴唇上方已经长出细细的绒毛,颜色清淡,闪动着晶莹的水光。
攀车冷笑一声:“亏你还有脸记得我!”
说完身子猛然扑了过来,竟是不顾男女大防,想要将我扑倒在地,我乍见他面色不善,已经起了提防之心,所以轻轻往一旁避过,他扑了个空。
:“住手。”
我沉声喝道:“有话好说。”
:“和你这妖女说什么。”他呼地一拳挥了过来,我身边的洁尘虽然是吃素的,却身手敏捷,他麻利的上前一格,抓住攀车的手腕,大声呵斥:“微澜,休得无礼,这是吴侯夫人。”
攀车的一只手腕被牢牢扣住,另一只手虽然闲着,却也不敢推开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