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番外 作者:陈则菱(晋江2014-12-29完结)-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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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妈妈缓缓地摇了摇头:“治疗的方子倒没有。不过,我看夫人不像是福薄之人,子嗣之事,只要心诚,肯定不难。”
她竟然还知道这药的主要作用!我的心又悬到半空,苦笑了声:“子嗣的事哪里是说来就来的,一切要看天意。”
殷妈妈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那倒未必,天意固然重要,人为也不可免。”
作者有话要说: 印刷技术还没有完善成熟的时代,大量发行书籍,的确是个需要强大背景支持的行业。
☆、第八十章 水暖鸭先知
七月上旬,天气突然变得十分炎热,洛京城中不少人中暑乃至昏厥,过了几天后,城中开始有人被热浪夺去了性命。气候的极端变化,本来也是寻常事,可是死的人多了,城中渐渐传出流言,说此乃天降凶兆,暗示国祚不稳。
更有传言说,景王才是真命天子,听说在汉中一带,风调雨顺,当地的百姓丰衣足食不说,就是那些从外地流浪过去的人,个个都住进了义舍,在找到谋生和落脚点之前,义舍免费为他们提供吃的用的,所以到了那里的人根本不愿意回来,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令人无法一笑置之。
过了不久,又传来消息,益州的皇室宗亲独孤穆宣告天下,承认景王为九五之尊的正统。消息一传来,北匈奴余部开始蠢蠢欲动,偶然性的进行边境扰民活动,算然性质还不算恶劣,却也给朝廷的军事带来不小的压力。
而荆州,还在僵持不下。
压力重重,大将军秦公祺积劳成疾,卧病在床,无法上朝处理国家大事,离帝体恤,下旨让骠骑将军伏骥暂时接管军政要事,安慰大将军在家好生休养,更恩准秦贵妃和秦美人携宁王到相府中探病,旨意传来,相府上下一片忙碌。
秦老夫人和吴氏从沁园中匆匆赶来,宁氏,竟然又用老法子,称病不来,而任氏,有孕在身,不便车马劳顿,也没来。
这天一早,相府中众人呼啦啦的在门口跪了一地,我满以为会望穿秋水,把膝盖跪破,没想到居然只跪了半个时辰,就有骑马的太监过来说:“秦府众人听令,快快过来迎驾,贵妃娘娘的车辇快要到了。”
然后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贵妃的车辇果然到了门口,我的脸埋在地上,看不到车辇上走来的人,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温柔的:“都请起来吧。”然后是衣衫拂过,秦贵妃等人由秦老夫人和吴氏陪同着,直接到秦公祺的居住的松德堂去了。
没有新的指令,我,沈艳兰,伊春德这三个地位低微的女眷只能在原地待命,虽然是上午,可太阳已经毒得很,直直地站在太阳底下暴晒,头上又没有顶伞盖之类的遮挡之物,这滋味还真不好受,难怪宁氏不愿意来了。
沈艳兰就站在我的对面,伊春德站在我旁边,她们俩和我一样,都脸冒热汗,妆容开始散乱,神色间,很不自然,我冲对面的沈艳兰淡淡一笑,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佛祖慈悲,秦贵妃娘娘决定用完晚膳再回宫里,她下令门口等候的人都散去,各归其位,各司其职,我们一干人千恩万谢,纷纷各自回屋,都称赞秦贵妃慈善心肠,不摆谱子。
和伊春德告别后,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墨荷阁,用撒了茉莉香的温水擦了把汗,然后拿了本医药读物,靠在临窗的长塌上,边挥扇边看书。室内清凉,我一觉醒来已是下午,茗香不在跟前,熏炉中的百合香正幽幽散发着清香。
我怔了怔,怎么就睡了那么久,茗香竟然没叫醒我起来吃午饭!这个不称职的丫鬟!
正在吐槽,茗香进来了,她喜滋滋的说:“芳仪夫人,贵妃娘娘要召见府中各位夫人呢,秦老夫人请你赶紧过去。”
看她高兴那样,难道大半天就去等消息去了?茗香见我发愣,忙端了水过来给我洗脸,又上了妆,口中清脆的说道:“方才见夫人睡得香,所以奴婢便到前边打听消息去了,等了老半天,贵妃娘娘才下的命令。夫人,你不怪奴婢吧?”
我苦笑一声:“不怪你。走吧。”
秦贵妃休息的地方在青阳居,从那天的府中一日游我得知,青阳居距离松德堂最近,是专门留给秦家出嫁的女子回娘家时住的,秦公祺当了丞相后,秦贵妃回来用过一次…当然没有过夜。
青阳居内绿了芭蕉,红了樱桃,园中风格和沁园中的青阳居相同,古朴清幽,没有丝毫奢华的气息,一走进院门,看到院中的森森绿意,人的心情自然而然的平静起来。我跟着茗香袅袅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正房门口,茗香跟守门的太监报了我的身份,那小太监朝我扫了两眼,说声让我等着,随即转身入内禀报去了。堪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才被请入室内。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沈艳兰和伊春德都坐在会客厅中的下首,秦老夫人和吴氏坐在正中的席位,我跪倒在地抬头望去,只见室内上首处,端坐着一个端庄大气的宫装女子,她就是秦贵妃了,十年前我曾见过的,她臻首娥眉,眉眼含笑,虽不如室内其他年轻女子明艳,也别有一番雍容大度的气质。
她的宫装颜色很素淡,头上的首饰也不繁复,我再观察了室内其他人,不由暗自咋舌,这哪里是觐见贵人,分明是来开忆苦会的,卯着劲比低调朴素呢,不得不说,秦家人还真是品味独特,独树一格。
吴氏的亲生女儿秦明石现已为婕妤,因为身怀六甲,不便出宫,而年纪最小的一个,秦明华秦美人,今年已经十八岁,还是一脸的单纯和善之气,正笑眯眯的坐在秦老夫人身边,有几分撒娇的憨态。
上首的秦贵妃发话了,声音悦耳动听,如同黄莺出谷:“起来吧,就当是自家人团聚,姐妹们不要拘束,尽管放开性子说话。”
在场的女眷中,只有我在上次秦贵妃省亲时不在场,而且我头上别的正是秦贵妃赐的八爪攒红宝石金钗,钗上的红宝石虽然不及鸽血红稀奇,却也是名贵的宝石,所以秦贵妃对我关注,也很正常。
果然,秦贵妃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她转身对秦老夫人笑着说:“这位就是默存今年新娶的芳仪夫人吗?怎地看着有几分眼熟?”
我暗暗吃惊,好算歹算,她也只见我一面而已,怎么就眼熟了呢?莫非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吴氏笑着回答说:“娘娘有所不知,芳仪夫人刚进园时曾在伏波堂奉香,后来又到了百花洲抄写经书,如果不算离开院子的几年,芳仪夫人到秦家也有十年了。”
她说得很含蓄,但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秦贵妃,我曾是个在沁园当差的丫鬟。
秦贵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道眼熟呢。”又问了几句客套话,比如芳龄几许,平时都喜欢做什么消遣,当她听说我喜欢书法后,当即命我挥毫泼墨。
我也不谦虚,低声领命,缓缓地研了墨,在案桌前默写那首秦桓之的成名作《逍遥游西园》,一时间,墨花四溅,笔走游龙。
秦贵妃看了我的墨宝后,赞赏不已:“早些年读到皇甫氏所作的五言侓诗,妾身已是惊叹,不料今日芳仪夫人展示的书法更是惊世艳才,怕是默存和小白也甘拜下风。默存的眼光果然不一般,看中的佳人都是才华横溢,有这样佳人红袖添香,也是雅事一件。”
她又看了看我头上的金钗,看着我的眼神中有几分复杂:“有才华的人,心气难免会比寻常人高一些,可妾身听说皇甫氏非但不娇纵,而且性情十分温婉柔顺,只可惜今日不在,否则由她来作诗,芳仪夫人记笔,定然有趣得多。芳仪夫人,你说是不是?”
这个秦贵妃啊,她是在提醒我呢:小芳啊,虽然你也算有点才,默存又把我赐的礼物留给了你,但是千万别忘记你的身份啊。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话用在她身上也挺合适的,后宫不是还有伏皇后的吗?
我从善如流,连声称是,秦贵妃笑得意味深长。秦老夫人让我跪拜谢恩,缓缓说道:“娘娘教导的极是,只是皇甫氏,多年无出,如今又在守孝期间,桓儿的子嗣,也不知何时能有个着落?真不知为何,我秦家到了这一辈,怎地人丁如此不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人是很重视香火这档子事的,闻音知雅意,我觉得,秦老夫人的话里有话。
室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几个辈分小的均不敢抬头张望,还是秦美人最善解人意,她拉了拉秦老夫人的衣袖,嫣然一笑,轻声细语的说道:“祖母难道忘记了?紫蓼庭那位嫂子,不是已经怀孕了吗?”
嘿嘿,秦美人也称任氏为紫蓼庭那位,看来任氏的姑嫂关系并不咋地,阿弥陀佛,希望她千万要生个男孩才好,只有这样,秦老夫人她们才不会盯着我,当然应该还有伊春德。我用眼角余光瞄了伊春德一眼,见她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秦老夫人的感叹放在心上。
对面沈艳兰,她的眼睛像迷途的羔羊的眼睛一样茫然空洞,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迷茫的,难道她不想要个孩子固宠吗?
沉重的生儿育女话题结束后,可爱的宁王同学登场了。他年方四岁,长得粉雕玉琢一般,五官却不大似秦贵妃,应该是遗传皇帝老爹的基因多一点。是太监引着他进来的,他大大方方地接受了我们一帮子人的跪拜大礼,嫩声嫩气的说:“诸位秦氏女眷都起来吧。本王是来给外祖父探病的,外祖父既没有大碍,那本王也该回宫了。”
他的亲生老妈明明就在身边,他却是归心似箭,哪里有半点影视作品里看的把皇宫视作牢笼的样子?秦贵妃和他并排坐在上首位置,此时温柔地笑笑,并不以宁王的天真童言为忤,她有点歉然地对秦老夫人说:“祖母有所不知,玥儿每到这个时辰,就喜欢到宫里的长乐殿中等候皇上,皇上退朝后,父子两个便在长乐殿中嬉玩半个时辰,每天顽的惯了,到了外面也不忘回去。”
秦老夫人的眼中满是慈爱,她像个普通的老奶奶一样,想着法子哄小朋友开心,可我看得出来,宁王对我们这一屋子人,有着本能的抵触,他并不怎么领情,虽然没有继续嚷嚷着要回去,眼睛却不断地望向门口处,好像外面才是他自由的天地一般。
用过晚膳后,秦贵妃起驾回宫,她目光殷殷地看着我们,让我们好生照料武平侯的玉体,语气虽然柔善,却没有丝毫依依不舍之情,更不像省亲的贾元春那样,垂泪感概一番皇宫是那去不得人的地方,她携了宁王的小手,莲步婉婉,迎着落日,走向等候的车辇,临上辇前,突然冲我招招手,我望了一眼秦老夫人,见她颔首微笑,于是我迈开脚步,满腹狐疑的走上前去。
秦贵妃轻声对我说道:“玥儿方才说喜欢你的书法,想召你入宫几天,你意下如何?”
我惊慌失措,忙跪倒在地,连连婉言拒绝,秦贵妃见我言辞诚恳,不似作假,也不勉强,只是笑笑,提着罗裙上了辇,半晌,帘子,无声的落下。惊魂未定的我,呆呆地跪在门口,直到一行人消失在视野,才回过神来,回头一看,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咧开一张大嘴巴,无声地讥笑着我的胆小如鼠。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人闲桂花落
秦贵妃一回宫,从沁园中过来的女眷就像远足多年的游子见到村头的阿牛,激动得招呼都忘记打了 ,一口气噔噔噔地迈开脚步直往家门口奔,不到三天的功夫,一干人走得干干净净,我甚至怀疑,即便是武平侯的身体真的有某种大碍,她们一样会毫不留恋地作鸟兽散。
果然的我轻轻地来了,轻轻地我又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秦家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不是我这个见识浅陋的人所能理解的,难怪我在这个家族集团混了将近十年,依然还在核心业务外徘徊,仍旧是一个端茶水的小妹。
秦老夫人一伙人走后,我被相府中职位最高的女性兰歆夫人安排到武平侯的松德堂内侍奉汤药,一尽二等儿媳妇的孝道,儿媳妇到公公跟前伺候,听起来就听暧昧不清的,不过兰歆夫人没有昏头,因为她自己值的是夜班,我和伊春德轮流值的白班。
可是道升才一岁多,不能一整天见不到娘亲,武平侯吩咐免了伊春德的轮值,就这样,价日里想往府外跑的芳仪夫人,终于找到改邪归正的门路,乖乖地到松德堂应卯,学着怎样尽一个晚辈的孝顺义务。
武平侯每天服一剂中药,分四次服用,白天喝三次,晚上喝一次,煎药的炉子就在耳房里。天还没亮,我就得赶到耳房,利用华罗庚的统筹方法,先将干枯的药材泡在一个瓯中,接着倒掉药壶里的陈药渣,涮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