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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北京人在纽约 - 副本-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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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离开了,客厅显得异常的空荡。
  “可怜的孩子……”
  郭燕说了一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王起明双手抱起头,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会儿,他长叹了声。
  宁宁回到卧室,一头扑在了床上。
  为了自己的哭泣不至发出太大的响,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枕头里。
  她哭着,在枕头下面,她的哭声“呜呜”的。她浑身上下哆嗦成一团。
  哭了一会儿,她推开溻湿了的枕头,翻过身来,仰面朝天地躺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两行清亮亮地眼泪,从眼睛里向外涌,挂在她的脸颊上。
  今天?
  今天是生日?我的生日。她想。
  眼圈,已被那些高级的化装品,弄成了黑黑的两团,猛看上去,像一个干瘪的骷髅。
  她又点上了烟,回忆着,今天下午杰姆斯对她的粗野。回忆着,十六岁那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自怜自己的命苦,自怜自己所遭到的不幸。
  她并不想用一些话来刺伤自己的父母,她知道说出来后,他们的心有多疼。当她看到爸、妈那种惊愕、伤心,在她的心中,也掀起了对他们的同情和怜悯,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在同情和怜悯里,还夹杂着一种快感,一种报复者的快感。
  为什么让我出生在这个家里?为什么我就那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难道真的有命,我的命就那苦?她在想。
  在中国时,虽然人人都羡慕我,说我命好,有个美国的爸爸、妈妈,花的是美金,用的是洋货,可我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她这样问着自己,在回忆中把自己的委屈都倾倒出来……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寒冬大雪之中,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香山。香山,冬天的香山,大雪中的香山,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只有漫山的树木和我。
  我爬到了山顶,数不清摔了几个跟斗。我在山顶上,北风呼啸之中,尽情地哭,哭,哭!
  我是多么怕有人看见我象个傻子一样地在香山的山顶上哭。
  我又是多么希望爸爸妈妈从遥远的美国突然来到这里,听见我的哭声!
  爸爸!妈妈!
  就是你们给我的特殊,就是你们给我的美金,给我招惹来了数不清的麻烦。
  在街头,我象一块肥肉,招来了那些俄狼般贪婪的青年。
  我不知道他们是追求我还是追求我的钱袋。
  在戏院,在舞场,我成了一朵芬芳无比的鲜花。鲜花招引来了无数蜂蝶,我也无法区别这些蜜蝶飞来飞去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有你们——在美国的爸爸妈妈。
  你们,你们送来的美元,使我无法判断,使我失去了正常分辨美丑的能力。
  我陷进了泥潭,无法自拔。
  现在,你们拼命的让我读书,你们也不想想,自从上初中,我就没有一天能安心听课,安心做功课。每次来信都催我好好学英文,中文学多了没有用。
  你们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我说,你就快来美国了。快了,快了,也许就明天,或下个礼拜。你说我能安心的学习吗?几年来,老实说,我的心早就散了,看见了书我就头痛。
  你们又常常给我举便,某某硕士开餐馆,某某博士烫毛衣,书读多了,也挣不了大钱;就是真的读出来,年薪五六万,养个房子和汽车。日子也是紧着裤腰带。
  学作生意吧,你们又嫌我太小,没有经验,一定会上当受骗,刚刚想做点什么,又说我笨,说我傻。
  我到底应该怎么活,什么才是我的出路呢?
  宁宁想,不是我不适应美国,而是你们不适应我。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去打工,挣我自己的那一份钱,来养活自己,明天我就跟他们谈判。
  不久,宁宁和衣而睡,沉入梦乡。
  此时,王起明和郭燕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想来想去,他们也没有找到答案。漫长的夜晚,他们无法入睡。
  14
  清晨。
  王起明迷迷糊糊地听到楼下响起了报时的钟声。
  他坐起了身,一个人先下床,走进了浴室。
  他已经养成了早晨洗澡的习惯,象美国大多数人一样。
  早晨起来洗澡,与其说是为了卫生,为了清洁,不如说是为了头脑清醒。让热的、温暖的水,把一夜的浑浊冲刷干净;让那怡人的液体清醒头脑,使陷入麻木的身躯一下子振作起来。
  洗澡对,他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去和女儿做一次认真的谈话。对,他有信心,使女儿理解他;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试图去理解女儿。
  洗完澡,他感到轻松了许多。他用一条大毛巾,擦着湿淋淋的身子,走出浴室。
  “起明!”
  这是谁在喊?
  “起明!”
  这是郭燕。她的声音,凄厉,哀婉,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他围上毛巾,冲出了浴室。
  郭燕从楼上跑下来,跌跌撞撞,好象在楼上撞见了鬼。
  “宁宁,宁宁……”她喊叫着。
  王起明不由分说,从楼梯口夺路而上,向楼上奔跑。
  卧室——宁宁的卧室——房门大敞,没有人。
  王起明又各另外的房间找去。
  书房,没有。
  客厅,没有。
  阳台,没有。
  厨房,也没有。
  他在整幢房子里寻找,高声叫喊:“宁宁——宁宁——”
  没有她的回应。
  郭燕举着刚刚捡到一张纸,奔到了王起明的身边。
  “起明!看!她留下的!”
  王起明走过来,接过那张纸,急切地读了起来。
  亲爱的爸、妈:我走了。
  原谅我。我没有打招呼。因为我不想叫醒你们,我知道,你们为工厂、为我,已经很累很累了。
  所以,现在我就不声不中响地走了。
  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惹你们生气的话,使你们伤心的话,我很后悔,请你们忘掉这些话。其实,我并不是想让你们生气。我爱你们。
  爸、妈!
  我长大了。在美国,象我这么大的青年,一定要一脚踏出大门、自谋生路去了。可你们总是想把我关在家里,这对我、对你们都没有好处。只有真正做到象你说的,要学会独立思考,人才能长大。现在,我要出去闯一闯,就象你们一样。
  爸、妈,我走了。
  别太为我担心。
  爱你们——这是真心的。
  你们的宁宁晨五时那张纸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字迹十分潦草:爸、妈:有两件事,爸的头疼药,我已买好了,放在冰箱旁。
  妈给我买的衣服,我没有全拿走。
  妈妈留着自己穿吧,纽约的冬天很冷。
  再见!
  宁宁王起明的头象被人用拳重重地击了一下,耳鸣目眩。
  刚刚洗完的身体,又出了一身无名汗。头上,还没有干的头发里,水流了下来。
  那只刚刚买回来的小狗,蹲在角落里,伸着小红舌头,警惕地注视着新主人异常的神色。
  “我要报警!”他说。
  “报警?”郭燕问。
  “对,马上。”
  “马上?”
  他急急忙忙地拿起电话机,拨了911。
  911一拨就通。
  王起明用最简洁的英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希望警方能够帮助他找到宁宁。
  电话里传出了警察冷漠的声音:“这个,恐怕我们帮不了什么忙。”
  “为什么?”
  “她18岁了。”
  “18岁又怎么样?”
  “根据法律,如果你把你的女儿——18岁的女儿——关在家里,那么违反法律的,很不幸,是你。”
  “是我?”
  “对。如果你没有别的情况要报案,那么,我这里还有其它的……”
  王起明愤愤地不顾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混帐法律!”他骂着。
  他们给自己所知道的宁宁的朋友都打了电话。
  没人知道她的下落,没人知道。
  郭燕说:“也许,也许,她会打电话来。让我们等一下。”
  他们放下电话。
  王起明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象关在笼里的豹子。
  终于,电话铃响了。
  郭燕抢先一步,说:“我来接!”
  她激动地拿起电话听筒。
  “喂!我是秀梅,你们快到工厂来吧,出事了。对,快来!”
  秀梅一见他们走进门来,就急忙迎上去,说:“老板,您看,上个礼拜我就提醒您,这批334肩上用错了线。可您说先冲出去再说。现在,您看!”
  她用手一指工厂门口堆放着的二十几箱退货。
  “退货?”王起明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全退回来了!”
  秀梅说到这儿,脸胀得通红,喘着粗气。
  王起明的怒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他大声地吼叫起来:“退货了就怪起我来了!我难道就没叮嘱过你们吗?”
  众人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是我让你们用错了线的?”他一边在工厂厂房里头转悠,一边发泄自己的一肚子怒气一肚子邪火,“打衣服的马虎,熨衣服的干什么去啦?包装的也是吃闲饭的吗?都干什么去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这批退货,里里外外一共是六万八千块;可别以为我手头有多少钱能挡住,实不相瞒,填窟窿的钱,我可是一个字没有!要想挣工资,要想吃饭,没别的,把这些货两天内重新打好,给人家送去;要不然,咱们一块挨饿——谁也别埋怨谁!“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嗓门越来越高,用词越来越严厉,一点面子也不留。
  郭燕在一边站着,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丈夫心里窝的火有多一半是冲着宁宁来的。
  工人们不知道这一层,都低着头。
  “咱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在海外,找个活儿做,挣上俩我儿,可真是不容易。这么大拨大拨地退货,我可受不了,你们也该明白!”他说,“愿意干的,这两天加班加点,开夜车,把这点活儿赶出来;不愿干的,甭说别的,给我走人,我欢送!”
  这一番火爆爆的训说完,他一转身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临进门,他把办公室的门摔得山响。
  大伙放下手里头的活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静地,谁也不吭声。
  王起明如此凶神恶煞、暴跳如雷,这是他们谁也没有见过的。他们都被这一阵狂风暴雨震慑住了,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作。
  郭燕知道,这个时候她自己该扮演什么角色。
  她笑了两声,对大伙说:“他这个人,就是这个脾气,说了就好,说完了就过去,大伙谁也别往心里去。话说回来,这事也难怪他发脾气:饭碗要是砸了,你们说谁不急呀!”
  她这么解释两句之后,又说话儿:“这些衣服虽然说是让人家退货了,可也用不着重新再打,把肩拆开了,前片从腰部往里打,把肩上的线换过来就行了。两天,我看能赶出来。
  大家多受点累,就算是帮我的忙吧!“
  说着,她先坐下,拿过件衣服重打起来。
  这一席话,说的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都默默地做了起来。
  办公室里,王起明双手捧着头坐着,不知道该想什么,也什么都没想。
  过了半天,郭燕从外面走进了办公室。
  “工厂,我来管。”郭燕对王起明说,“你出去找找。”
  他点点头。
  随后,他去了宁宁的学校,老师说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
  警察局他也去了。警官向他耸了耸肩,一摊手,表示这事警方无法介入。
  这些预料之中的结果加重了他内心的烦乱。他钻进汽车,马上拨通了阿春的电话。
  “有事吗?”
  “有。”
  “重要吗?”
  “很重要。”
  “来吧,我等你。”
  这几年,王起明养成了习惯,遇见了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无法排除的苦恼,他总是去见阿春。在阿春的温柔婉转的音调里头,他心灵中颠簸的船只能变得平稳起来,他的烦恼愁苦会烟消云散。
  “问题在于,”阿春手里托着半杯白兰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看见杯中的白兰地跳耀着金黄的颜色,“你自己。”
  “我自己?”
  “对,你小题大作了。”
  阿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平静地对他解释,“既然你下了决心把她从中国带来,既然你下了狠心把她推向社会,你又为什么为自己做的这一切而大惊小怪呢?”
  “可是,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淡淡一笑,“抽烟,脏话,大麻,性。可这又怎么样呢?这就是社会呀。你在决定让她走进这个社会的时候,这一切都早该想到的呀!”
  “那不是太……太让人难以接受了吗?”
  阿春把酒杯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要记住,”她说,“你现在是生活在美国。美国,表面上乱哄哄,实际上,它有它的规律,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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