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神刀-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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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英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大哥,我是一番好意,我不愿因为我连累您几位。”
“好意。”环目虬髯大汉怒笑道:“不错,你真是好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再这样好意下去,我们七个都让你和盘托给人家了。”
倪英道:“大哥……”
环目虬髯大汉厉喝道:“不要再说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叫你媳妇儿把孩子抱过来给我,要不然咱们马上划地绝交。”
倪英脸色大变,道:“大哥,您……”
环目虬髯大汉冰冷道:“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倪英唇边再闪抽搐,道:“大哥原谅,我说了话不能不算数。”
环目虬髯大汉暴喝道:“老七,你好大的胆。”
倪英惨笑道:“大哥用不着逼我,我自会表明心迹。”
突然举刀往咽喉抹去,李凌风大吃—惊,要拦都没来得及,只见一股血箭喷出,倪英的身躯砰然倒地。李凌风心神大震。少妇尖叫,松手扔了孩子,疾扑倪英,李凌风急急伸手,一把抄住孩子抱在左手。
环目虬髯大汉等怔住了。少妇的哭声让人鼻酸。
环目虬髯大汉旋即定过神来,冷笑一声道:“死得好,省得我动手了!”
抬眼望向李凌风:“姓李的,咱们之间这段过节该了一了了。”
李凌风没说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刀,举步逼了过去,眉宇间满是冷肃之气。
环目虬髯大汉冷笑道:“好,是条汉子,给我剁!”
粗壮汉子跃起欲动,但没真动,他吃过李凌风的亏,哪有那个胆?
那五短身材跟矮胖的,—对钢丝鞭,一对钢锤迎向李凌风,锤鞭齐出,风里两暴,上来就找李凌风的要害。
李凌风出了刀,寒光—闪,金铁交鸣,锤、鞭斜斜上飞,李凌风依腕挥刀,寒光再闪,一道血光飞起,五短身材汉子左大腿挨了一刀,血马上溢出了裤腿,人砰然一声坐下了地。
矮胖汉子为之一惊。就这么—怔神工夫,李凌风一刀又至,矮胖汉子肩头一块肉没了,大叫一声,踉跄暴退,也一屁股坐下了地。
威名赫赫,称霸—方的八义盟弟兄,李凌风不过两刀就倒下了一对。
怪叫声中猴儿一般的瘦汉子跟年轻小白脸扑了过来,一把长剑,一把链子枪,分左右招呼上李凌风。
这两个阴险的也动了心机,长剑招呼李凌风的右半边,链子枪的枪尖却点向李凌风左手抱着的孩子。
李凌风原来的牵挂是爱妻,现在孩子是他的命,这下逼得李凌风不能不提高警觉,可也把李凌风的杀机逼了出来。
本来是,孩子何辜,八义盟怎么说总是成名多年,黑道上混过不少时日的,怎么好冲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李凌风侧身让过长剑,单刀直卷那猴儿一般的瘦汉子!
钢刀一点,链子枪尖苗开,李凌风跨了半步,钢刀顺势递出。
瘦汉子长得像猴儿,人也跟猴儿一般滑溜,一旋身避过钢刀,沉腕一撒,枪尖抖回,疾点李凌风的太阳穴。
同时,小白脸的长剑吞吐,也带着一道亮光卷向李凌风右臂。
李凌风沉喝一声,低头侧身,钢刀迫向长剑,左脚踢向瘦汉子,一招两式,迅速如电,当地一声,长剑荡开,李凌风却急收左脚,钢刀一偏,劈向瘦汉子。
瘦汉子只防脚,没防刀,急速仰身想躲,李凌风沉腕变招,一刀砍下,血雨狂喷,瘦汉子两条大腿跟身子分了家,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长剑递到,袭的是李凌风后心要害。李凌风吸口气腾身拔起,长剑从脚底下递过,李凌风双脚踢出,小白脸脖子后头,右肩后各挨了一下,立时小白脸的长剑脱了手,人也爬倒下了地。
李凌风收势落了地,抱刀卓立,目中威棱直逼环目虬髯大汉。
环目虬髯大汉暴叫如雷,抖起九环大刀抡了过来,他力大刀沉,这一刀威猛已极。
李凌风沉哼一声,凝力出刀,当地—声大响,火星四下暴射,李凌风身躯为之一晃,环目虬髯却退了半步,这么一来,力之强弱立判,李凌风没容他回刀,钢刀斜斜挥出,风随刀生,疾卷过去。
环目虬髯面现惊容,一吸气退了三步,他想避过李凌风这一刀,趁势收回自己的刀,然后再攻李凌风。
而李凌风却已如影随形跟到,一翻腕,刀花倏现,只一闪,环目虬髯大汉左臂挂了彩,见了血。
环目虬髯大汉勃然色变,凶性大发,厉叫声发般挥动九环大刀扑向李凌风。
九环刀钢环叮当响,乱人耳目,摄人心神,再加上那虎虎的刀风,的确惊人。
奈何他碰上的是李凌风,李凌风既称神刀,刀上的造诣江湖称著,焉能不懂这个?
他不攫敌锐锋.连连躲闪,一口气躲开环目虬髯大汉六刀。
虬髯大汉一阵猛攻无功,暴跳如雷,狂风骤雨般又是一连三刀,在声势上,他是占尽了优势。
反观李凌风,始终不愠,腾跃躲闪,移挪封架,不但轻松,而且潇洒。
虬髯大汉一口气攻出了九刀,乍看他占尽了上风,其实他一点便宜也没占着,在气势上不免稍弱了些。
高手相搏,最忌这个,李凌风经验丰富,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抓住了这机会,立即易守为攻,振腕撤刀,头一招由上而下,斜斜攻了出去。
李凌风这一刀既不见劲气,又不见刀风,看起来有点轻飘飘的。
虬髯大汉既凶又傲,他没把李凌风这一刀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挺腕硬迎这一刀。
显然,他打算以他过人的膂力碰飞李凌风这一刀。
李凌风似乎未觉察,不闪不躲,居然让虬髯大汉的九环大刃迎个正着。
虬髯大汉自以为得手,冷哼一声道:“撒手。”
他这句话刚说完,猛觉自己的九环大刀如同碰在一堆棉花上,软软的,硬使他一点力道也施不上,他知道不好了,心里一惊,就要变招,可惜他明白得迟了些,李凌风出刀贴着他的九环大刀刃身滑了过来,疾如闪电,刀风已袭上了身。
虬髯大汉想收刀已来不及了,大惊失色,只有仰身一筋斗翻了出去。
他躲过了胸口要害,却没能躲过别处,李凌风刀锋一偏,血光再现,虬髯大汉右大腿挨了一刀,齐大腿根儿到膝盖添了一条血道子,鲜血马上染红了裤子,他叫了一声,脚下也没能站稳,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声坐了下去。
李凌风恨透了他的凶狠,决心不让他逃出手去,随影附形跟到,单刀直递,径取他的心窝要害。
而虬髯大汉也料准了,李凌风不会放过他,人已摔倒便陡扬厉喝道:“姓李的,我跟你拼了。”
九环大刀脱手飞出,化成一道血光,疾袭李凌风心窝,李凌风沉哼一声偏腕,当地一声大响,九环大刀硬被撞偏,擦着李凌风右肩射过,李凌风单刀往前一递,噗地一声,刀尖没人了虬髯大汉的心窝。
虬髯大汉霹雳般一声大叫,身躯暴颤,伸双手抓住了李凌风的刀!李凌风的刀虽然不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刃,可也不是用手能抓的,只见虬髯大汉两手冒出了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滴,但他却仍抓得紧紧的不松手。
李凌风看得不由为之一懔。
就在这时候,那粗壮汉子悄无声息地拔腿开溜。
谁都没汪意到他,李凌风看见了,逼死倪英,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尤其到了这节骨眼儿,居然连磕头拜把的兄弟都不顾了,这种人还能留?
李凌风大喝一声:“站住!”
他抽回刀扑了过去。
虬髯大汉的手指头全断了,往后便倒,一股血箭标起老高。
那粗壮汉子一见李凌风扑过来,心想是跑不掉,突然之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停步转身,就要出手一拼。
奈何他没有李凌风的刀快,只见寒光一闪,他一颗脑袋已跟身子分了家,腔里喷出的血像喷泉,往上一标,热呼呼的四散落地,粗壮汉子一个没头的身子也倒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似乎这时候才定过神,立即四散逃窜,一转眼工夫跑了个精光,连那瘦高汉子也扔在地上不管了。
矮胖汉子跟五短身材汉子虽然受了伤,人还清醒,这当儿吓得面无人色,四眼发直地瞪着李凌风。
李凌风看也没看他俩一眼,提着刀走近倪英的尸身,望着那正伏尸痛哭的少妇道:“倪夫人,我很抱歉。”
少妇倒也明事理,识大体,忍住哭声摇了摇头。
“李大侠别这么说,这不能怪您。”
李凌风道:“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倪夫人尽请吩咐。”
少妇道:“谢谢李大侠,我夫妇没孩子,这儿的事我还照顾得了。”
李凌风道:“既是这样,那么请恕我不能留,告辞了。”
他归刀入鞘,一抱拳,转身行去,身后又响起了少妇的哭声。
李凌风霍然停步望向五短身材汉子,跟矮胖汉子,冰冷道:“八义盟已经不复存在,人是我李凌风杀的,你几个不服气尽可以到江湖上来找我,要是敢欺负倪夫人,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们两个要回公道。”
转身往外行去,那两个还四眼发直,没一个敢说话。
院子里好静,只听得见少妇的哭声。
口 口 口
李凌风出了大宅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阴沉的神色在脸上泛起。
除了血滴子,他从没真正愿意伤过一个人,而如今他竟然伤了好几个。
最让他悲痛的,是倪英的自绝,倪英的死,固然不能怪他,可是倪英毕竟是条汉子,这么死,太不值得。
江湖上为什么非有这些血腥不可?
这种血腥厮杀到哪一天才算了?
看着怀里的孩子,李凌风脸上的神色更阴沉了。父亲是江湖人,李凌风本人也是个江湖人,难道这点骨血将来也必是江湖人?
突然之间,李凌风心底泛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惧意。
父亲是那么个下场,李凌风还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这把刀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那么他这点骨血呢,将来是不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又能在这江湖上存在多久?不,绝不能再让这点骨血接他的衣钵,也成为江湖人,绝不能!
想不让这点骨血成为江湖人,只有一个办法,李凌风他自己马上退出江湖。
能么?李凌风心里暗暗在自问。
不行!他还没找到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就算他为下一代,愿意舍弃上一代的仇恨,可是那些血滴子会放过他么?江湖上这些个血腥事会放过他么?
李凌风险上的阴沉神色更浓了。
李凌风一路上不敢多停留,不敢多耽搁,他可以饿一顿饭,他的孩子却不能饿一顿奶。
一路上哪儿找那么多奶妈去,这是他最感棘手的事儿。
李凌风从不怕谁,可是这件事却难住了他。
本来是,一个大男人家,哪懂喂奶换尿片子等这些碎事儿!
这孩子倒也有点福气,还没给李凌风添多大麻烦,一白天都在入睡中。
可是天一擦黑儿就醒了,睡了一天精神特别大,睁开眼就饿,饿了张嘴就哭,哭得李凌风好生心焦。
半里外那片灯光跟救星似的,有灯光的地方必有人家,一片灯光人家准少不了,不是村就是镇。
有人家的地方就算找不到奶妈,买点儿稀的东西给孩子喝喝也能挡饥。
李凌风含着两眼热泪放步疾奔。
孩子再吵再闹,他不怪孩子,孩子是他的亲骨血,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饿了可以就张着嘴哭,他懂什么,怎能叫他跟大人一样的忍!
孩子不哭还好点儿,孩子哭他就想起了卢燕秋,他心里难受愧疚,卢燕秋对得起他,他欠卢燕秋的可太多了!
含着泪奔近了那片灯光,没错,是一个小村落,李凌风迫不及待的就进了村,进村口不远,一户人家酒旗儿高撬着,行了,这地方至少可以买些吃喝。
李凌风—步跨进了酒肆,马上招来了不少道诧异的目光。
本来是,大男人风尘仆仆,怀里还抱了个孩子,难免引人诧异。
酒肆不大,但里头只有四个人,也就显得宽敞了,四个人柜台里两个,座头上两个。
柜台里两个一老一少,少的是个十七八小伙子。
座头上是两个青衣壮汉,一身劲装是青的,连包头的布都是青的,两个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个头儿都挺壮,眉宇间一股子的剽悍色,桌上还放着两把带鞘的刀,不用说,是江湖上的豪客。
瘦老头跟小伙子定过了神,瘦老头儿忙道:“长顺,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