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盗-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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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转眼就被雨水冲掉,露出白生生的骨肉……让人看到就不寒而栗。
“当!”杨延彬和李继迁又战了几个回合,身边倒下的士卒越来越多,但是两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时候,谁也不能先退却,只要能坚持住,援军总是会来的。李继迁的兵马,就算不计算那些在城门口跟关定邦死战的,也要比杨延彬这些军马多得多,小小的固州城现在人满为患。那些“引狼入室”的老百姓,无论是党项人,还是汉人,现在都心惊胆战,看着那些官军和党项士卒在拼命厮杀,这些从未真的上过战场的老百姓彻底胆寒了。
倾盆大雨,让人睁不开眼睛,李继迁和杨延彬都在等着各自的援军,忽然,街头脚步纷沓,踏碎了雨天,踩在水洼上,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一震,谁?
【第三十九章 天不绝我】
谢慕华的大军抢先一步加入战团,固州城的局势立刻倾斜了过来,胜利的天平渐渐朝着宋军取胜的方向倾斜,到了杨延昭也赶到固州,六郎和九妹就像两只下山猛虎一般加入到固州的巷战之中,李继迁就再也挡不住了。
瓢泼大雨之中,雨幕遮天蔽日,几乎对面都看不清人,血水流淌在地上,转眼就被冲刷得看不到颜色,只有在坑洼处还能看到血红的颜色聚集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豆大的雨滴打在水面上,激起一串串猩红的涟漪,天色越来越昏暗,双方的战士几乎是完全凭着感觉在厮杀,偶尔一道闪电划破,趁着那片刻的雪亮,官兵们马上找到各自的对手,继续胶着的激战在一起。
谢慕华居然也顶着暴雨走到最前线,当然,身边数百名官兵牢牢的将谢慕华裹在中间,没有雨伞,几名官兵举起宽大的盾牌挡在谢慕华的头顶上给他避雨。谢慕华几次想要推开那个高挂在脑门之上的盾牌,可是那些官兵却一次次坚定的将盾牌给他举上。这一刻,谢慕华居然情不自禁的想起当年看电视的时候,领导们下去视察,下着小雨,身边总是有人给他们打着伞。当然了,这些官兵是出自对主帅的敬佩,而后世的那些,就很难说了……
虽然有盾牌挡着雨,可是依然有飞溅的雨滴落到了谢慕华的脸上,长长的眉毛湿湿的站在一起,从眼角慢慢的滑落下去,来到大宋只不过是几年的光景,谢慕华的眼角就已经出现了一丝淡淡的鱼尾纹,身居高位,要是做个草包官员也就罢了,像自己这样劳心劳力的话,怎么能不衰老呢?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淡淡的雨水划过,留下一条条痕迹,像是泪痕一般。不少官兵感动的几乎就要涕零,这样的主帅哪里去找?看到战士们在雨中舍生忘死的战斗,居然潸然泪下,古往今来,有多少二品大员能和官兵同甘共苦?
当然,谢慕华并不知道他脸上的水痕莫名其妙的感动了一群官兵,静静的看着远方,耳边惊雷滚滚,厮杀震天。良久,一员将领来报:“相公,李继迁已经抵挡不住,收拾人马朝西门退去。那里关都监的兵少,只怕抵抗不住。还请相公示下。”
“这么大的雨!”谢慕华抬头看了看天,却只看到那面黑乎乎的巨大盾牌,不由得苦笑一声:“李继迁的命也算不错,雨这么大,骑兵无法追击。他要是能冲出西门,就算是他上辈子积德,走运了!也说不准,他已经在乱军中被打死了……”谢慕华安慰着自己,如此纷乱的局面,要说能在乱军中保全自己的话,除了需要极强的武力,多少还需要一些运气的。
“各处城防一定要接管好,安抚民心是第一位,只要放下武器的党项人,不杀!”谢慕华淡淡的发布着命令,身边的将佐一个个鱼贯而出,分头执行最高统帅的命令去了。
李继迁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已经快到退到西门了。他身上已经负伤数处,说来也愤恨,本来巷战而已,大家都不占优势,结果杨延彬先是用不同的兵种占据不同的地势,把宋军在巷战中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化。跟着关定邦一阵乱杀,千余宋军居然足足挡住了三分之一的党项大军不能进城。其余的三分之二,在城里也是有人数优势的,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这点优势也消耗殆尽,跟着谢慕华、杨延昭的军队陆续赶到固州,小小的固州城里,居然挤进来这么多人。从来都是在草原上横冲直撞的党项人,在小城里吃了大亏。李继迁方才还被一股宋军裹住,差点就被人活捉,要不是身边的亲卫拼死保护,把李继迁从人群中抢了出来,这位党项人的天之骄子就要成了宋军的阶下囚了!
谢慕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消息,喊杀声渐渐远去,眼前的官兵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放松了下来。西北本来就是汉人的土地,只不过李继迁的祖上有功,唐朝的时候受封在此而已,这些党项人还真的把这儿当成自己的窝了!想得美!
“吩咐各路人马,出城追击不要超过五里,要尽快回城。”谢慕华下了最后一道命令,的确如此,雨这么大,追出去也没有多少效果,一个个不分是汉人还是党项人,看起来都像是从泥浆里滚出来的一样,再加上很快就到晚上了,到时候能不能分得清楚敌我还难说的很呢,西北的战事本来就不是杀死一个李继迁就可以解决的,长命仗,那就长命打呗。
………………
“奶奶的!”关定邦的大刀舞动的越来越慢了,连续鏖战了这么久,如此沉重的长刀在手中就像是不断的增加重量似的,一直以为自己的体壮如牛的关定邦如今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手下的千余战士伤亡颇重,而党项人似乎在城内遭遇了败仗,潮水般的疯狂朝西门挤了过来。关定邦大骂一声:“杀不尽的鞑子!”
就算是悍勇如关定邦的部下,此时此刻也知道需要退避三舍了,那些夺路而逃的党项人和被关定邦堵在门口混战的野利荣的部下,正好成了两面夹击的势态,要是现在不走的话,很可能被这数千名败兵一卷而下,人马践踏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退!”关定邦吃力的挥动大刀,又劈翻一个党项人,高声呼喊道:“走,绕道南门!”
剩余的宋军想要走,谈何容易,野利荣见关定邦要带队逃跑,哪里肯放?带着自己的队伍死命在身后追杀。追了没多远,却被人拉住马头,野利荣回头就要大骂,看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不要命了敢来拉自己的马,可是一扭头却看到李继迁那种略显苍白的脸,急忙把那句骂人的话噎回到肚子里。
“走,这一仗打不赢了,必须得走!”李继迁脸色板的就像是一块铁板。
野利荣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喝道:“我不走!”这些天来一直憋在野利荣肚子里的火气终于一次性的发作出来了:“从那个谢慕华来了西北,咱们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仗,就没有打赢过几场,这一次好不容易看着固州有望打下来了,可是又打不赢了!谢慕华那厮有三个脑袋还是八条胳膊?我就不信这个邪!要走,你走,我今天就把命拼在这里算了,反正我是死也不走了!”
李继迁愤愤的叫道:“现在是什么关头?你还在说这种话,是不是要把野利氏的精英都送在这里?今天这一仗,是天不让我们赢,与人无关。现在赶紧回去,找个地方重整兵马,来日再和谢慕华打过,只要人还在,还怕以后没有仗打么?”
野利荣火冒三丈,摔开李继迁的手,一提马缰,那马儿“稀溜溜”长啼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鼻子里重重的喷着气。野利荣振臂高呼:“野利氏的好男儿,愿意留下来跟我一起死的,就过来!”
野利氏的族规极严,野利荣既然不走,那些部族战士绝对不会走,缓缓的,渐渐的,一队队野利氏的战士列在野利荣的身侧,默默的擦去刀枪上的血迹,等候着和追赶出来的宋军决一死战。
“你是不是疯了?”李继迁狠狠的抽了野利荣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在暴风雨中也听得清清楚楚,野利荣黝黑的脸庞上立时鼓起一个高高的巴掌印:“你是要跟宋人拼命吗?党项人得多少个换一个,才能够本?”
野利荣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却咬着牙没有做声,紧握着兵刃的手指却因为用力而生生发白。李继迁心头火起,却知道这个时候,憋了太久的野利荣,一旦爆发出来,除非自己把他立斩在此地,不然的话,这个已经死心眼的人是决计不会离开的。而且,如果自己杀死了他,那剩下的野利氏的战士是不是还听自己的号令就不得而知了。
“你……”李继迁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脸色一变,双手往下一压,示意大家噤声,微微侧过头去,仔细听着远处的声音,这才问道:“你可听见了没有?”
野利荣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李继迁要是逼他走,就马上带队重回城里和宋军作战,战死算了。忽然听到李继迁冒出这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不禁愕然。仔细的听了听,摇了摇大脑袋:“没有听见!”
李继迁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你再仔细听听!”
野利荣正要说没有听见,忽然似乎听到一声沉闷不已的声音,像是惊雷,可是又怎么可能是声音这么小的惊雷?便诧异的看着李继迁:“那是什么?”
“有人攻城!”李继迁哈哈大笑起来:“天不绝我,哈哈哈哈,有人攻城来了!”
果然不出李继迁所料,的确是有人攻城,当第一个巨大的石块砸在固州脆弱的城墙上的时候,谢慕华也同时得到了消息。暴雨的黄昏,居然有人攻城……这,是要跟自己拼命了么?
【第四十章 博弈】
西北的大地上出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一座孤零零耸立在苍茫大地里的城池,淹没在狂风暴雨之中,头顶上雷电交加,地面上乱军纵横。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局面,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支军队,顶着狂风暴雨开始攻打固州……
无数面旗帜被雨水打湿,粘在旗杆上,但是那些旗手依然骄傲的将大旗拼命挥动,仿佛要和老天作对似的,笨重的投石机,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丢向城墙,遮天蔽日的雨幕让人无法判断距离和方位,炮手们只能凭借着感觉和模糊不清的视野将石头冲上半空,石块和城墙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身上泥泞不堪的士卒,举着盾牌刀斧,抬着云梯,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固州城的北门冲去。
谢慕华撒开脚步就朝北门跑,除了西门还在战斗之外,其他三个城门都已经关闭了。而西门的李继迁已经被赶了出去,要不了多久,杨延彬就可以彻底占据西门,到时候门一关,固州城就暂时安全了。可是,现在到底是那一路军队出现在北门?谢慕华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只是,那些人是敌人。
雨天攻城尽管受到诸多限制,但是对于守城一方同样不利,弓弩这样的守城利器失去了准头和力道,火油更是无从发挥。只能单凭石块檑木去砸,城头上的官兵躲在城垛后边,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紧张的等待着城下的敌军接近。
“疯子,这绝对是个疯子!”谢慕华愤愤的骂道,城头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打得湿滑,险些就要摔倒,还是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几次扶住了谢慕华,才没让枢密副使在官兵们面前丢脸。
杨延昭放眼望去,也只能看到远处模糊的身影,连旗号都看不清楚。听谢慕华如此愤怒,六郎苦笑一声:“屋漏偏逢连夜雨,或许是党项人的援军吧!”六郎只说了这一句,现在西北的形势,他知道的并不算多,他一贯为人谨慎,猜测了半句,怕是不对,便收了口,看着谢慕华。
两把油纸伞递了过来,替两位高级领导挡住了风雨,谢慕华眯着眼睛仔细盘算了一会:“不是党项人,他们没有这么强大的军容,也没有这么多的投石机。咱们在固州……这儿离契丹人已经不远,要是我没有猜错,十有**是耶律清派人来趟这趟浑水了……他倒是会选日子,今儿个要给我来个下马威不成?”
杨延昭心中一动:“耶律清不是要防备萧燕燕吗?怎么可能现在就出兵固州?”
“因为他就是个疯子!”一个清越的声音响了起来。六郎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走了过来,身上虽然穿着汉人的男装,却也掩盖不住天生丽质、窈窕身段。六郎看了看谢慕华,不便做声。谢慕华一看那女子,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关定邦从后边走了出来,憨憨的笑道:“俺去南门巡查,正好遇到他们来了,就顺便带过来见相公你了!”
谢慕华翻了关定邦一眼,他心知这个大老粗心眼是有的,糊里糊涂打完一仗之后,肯定不会马上来见自己,说是南门巡查只是个幌子,八成是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