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离缘,月圆人倒霉(出版书) 作者:元媛-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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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酒楼掌柜急忙上前,怕那些混话被大姑娘听进耳里。要不是大姑娘吩咐过别管那些流言蜚语,来者是客,生意照做,他早把那些客人赶出去了。
跟在苏曼睩身边的碧落早气得直发抖了,恶狠狠的瞪着那名莽汉。她是没听到全部,不过单那短短几句就够了。要不是小姐在旁边,她早冲上前去骂人了。
可恶!生气的碧落不只瞪着那莽汉,还横扫大堂一圈,当目光落在右侧时,她惊愕地瞪大眼。他他他……他怎会在这?
她吓得心口狠狠一跳,赶紧悄悄地挡住小姐的视线,偷窥小姐一眼,见小姐没发现时暗暗松口气,可一颗心仍是吊在半空中,就怕小姐又看到那个人。
没发现碧落奇怪的举动,苏曼睩朝掌柜微微一笑。「刘叔,我和人约在这里谈事,麻烦你帮我在三楼安排一个位置。」
这间饕珍楼是苏家产业,分为三个楼层,楼层不同价码也不一样,一楼大堂大多是普通平民,二楼座位则是以白玉珠帘分隔,让客人有隐私的空间,三楼则让人商谈事情,位置之间都以屏风隔开。
苏曼睩通常都跟人约在饕珍楼的三楼商谈生意,至於那莽汉的话,她方才在门外当然听见了,倒也不羞恼,态度仍是一贯淡然,连目光都懒得望去。对无关紧要的人,她不觉得有什麽好在意的,他们要说就随他们去。再说,更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在严家时……
苏曼睩一顿,发现自己又想到当年的事,眉尖不禁轻拧。明明想遗忘,可自从在花吟楼看到那个人后,她总是想起当年的事,这让她不由得暗恼,原本平静的心也浮躁起来。
「大姑娘的老位置,小老儿都有留着。等等我让人备些好菜端过去。」刘掌柜笑道。大姑娘每次和人谈事情都约在三楼靠近栏台的座位,因此这位置每天都特地为她保留着。
苏曼睩压下心头的烦躁,暗暗吸口气,将所有情绪藏在笑容里,笑着朝刘掌柜道:「麻烦刘叔了。另外,待会会有个唐公子……」话还没说完,一名蓝衫公子就来到她面前。
「大姑娘。」唐吟风有礼地朝她一揖,俊庞露出风流却又不失礼数的笑容。「初次见面,在下唐吟风。」
苏曼睩微讶地看向来人,让她吃惊的不是对方英俊的相貌,而是年纪。她以为唐家主事者该有年纪了,没想到却是个青年公子。
「唐某和朋友等着见大姑娘一面许久了。」唐吟风笑道,手上的摺扇指了指身后。
朋友?
苏曼睩望去,可碧落却突然挡住她的视线,她愣了愣,看向碧落,却见碧落一脸不安,她不禁疑惑,「碧落你怎麽了?」
「呃……小姐……」碧落紧张得话都说不全了,明明是冬天,可她的额头却冒着汗。
碧落奇怪的模样让苏曼睩担心。「怎麽了?你……」
「苏姑娘。」陌生又熟悉的嗓音让苏曼睩停下欲出口的话,她的身体僵住,心头隐隐颤动。
这个声音……即使经过两年,可她还是记得。
苏曼睩看向碧落,碧落只得无奈地移开身子,俊雅顽长的身影落入苏曼睩眼里,藏在袖里的指尖不自觉地陷入掌心,乌眸闪过许多思绪,最后化为冰冷。
严非玺走到她身前,薄唇弯起意味深长的浅笑,茶眸瞬也不瞬地与她相视,比起她的僵冷,他却是悠然自若。
「又见面了,苏姑娘。」
第三章
严非玺不得不说,苏曼睩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她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清楚看见她眼里的痛恨,他以为她会转身就离开,或者当场出口讽刺他——毕竟当年是他对不起她。
照他这些天在南曦城的听闻,苏家大姑娘从来不是好惹的人物,精明冷静,在商场上睚皆必报,狡猾却又八面玲珑的经商手段全然不输给男人。
每每听到她的事蹟,他都怀疑是不是同一徊人,因为当年在严家的她在他眼中几乎是顺从得近乎懦弱,让人不喜,加上那时他对她心里只有厌恶,对她的顺从也就觉得厌恶。
可两次的碰面,加上这几天在城里的听闻,让他知道那个柔顺的女人变了,变得让人玩味。
而她眼中的冰冷彻底地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再看到他。说真的,即使她报复他严非玺也不意外,毕竟当年他确实亏欠她。
严非玺甚至认为今天唐吟风想谈生意应是谈不成了,他可是唐吟风口中的朋友,也许苏曼睩会迁怒,直接拒绝和唐家合作。
可苏曼睩却没有,看到他时也只是一时情绪波动,继而又恢复冷淡,然后彻底漠视他。
抿进一口薄酒,严非玺坐在楼栏旁的长椅上,一手执着酒杯,一手置於曲起的右膝上,背靠着木栏,旁边的小茶几放着一壶茶和几盘茶点,他慵懒地喝着酒,狭长好看的茶眸默默注视着坐在八仙桌旁,离他有段距离的苏曼睩。
两人的位置刚好面对面,让他能仔细观察她。
面对对面的目光,苏曼睩采取漠视。她冷静地和唐吟风商谈,对那个人视而不见。
再次看到严非玺,她确实只想转身离开。看到那人,她就会想起自己当初的不堪,那是她不想再回想的过去。
可理智硬是压住心里的冲动。她没忘记自己到饕珍楼是来和人商谈生意,她不会让自己做失礼的事,更不允许自己受他影响。
那个人,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她拿到休书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再将他放在心里。
置於膝上的双手默默收紧,苏曼睩一脸平静,唇瓣还能勾起淡淡浅笑,似什麽都没发生,仍是众人眼里那个精明厉害的苏家大姑娘。
「唐公子,唐家的药材刚在南方铺路当然没问题,其实苏家近来也想在东北发展,早听闻唐家除了药材外,对於香料也非常有研究,我正想在东北开几间香粉馆,打算和唐家合作香料生意。」
唐家在东北以药材起家,在东北可说是药材的龙头,这次唐家想朝南方发展,首要拜访的就是苏家,若能和苏家合作,那唐家在南方的拓展将会顺利许多,而苏曼睩早打算将苏家产业触及东北,苏家在南方的地位已稳固许久,她不想只守成,而是打算让苏家商号遍及各地,因此若能和唐家合作,对苏家是有利无害的。
因此即便看出严非玺似乎和唐家关系匪浅——她可不信唐家会让一个朋友在旁听取合作事宜——不过不管严非玺和唐家有何关系都与她无关,她要的只是这次合作成功。
「没想到大姑娘竟打算在东北开香粉馆,唐家当然乐意将香料卖给大姑娘,若大姑娘对东北不熟悉,唐家愿意派人帮忙。」唐吟风呵呵笑道,心头却嘀咕,对周遭的奇怪氛围感到诡异。
这个严非玺一直瞧着苏家大姑娘,完全不避讳,目光直接又理所当然,而大姑娘却是漠视,对严非玺视而不见。大姑娘身边的丫鬟脸色则是不怎麽好看,有时还会偷偷地瞪着严非玺,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唐吟风狐疑地瞄严非玺一眼。奇怪,非玺是哪时候惹到苏家了?而且状似还是惹到苏家大姑娘。可非玺不是第一次来到南曦城吗?
严非玺的目光仍直勾勾地看着苏曼睩,面对她的无视也不恼,心里甚至升起一股想看到那张白玉小脸上的冷静崩毁的念头……对自己的想法,他感到讶异,却不想阻止。
在唐吟风和苏曼睩商谈好一切合作条件时,他终於缓缓启唇。
「听说苏姑娘要招婿?」
苏曼睩一直无视那探索的目光,她知道严非玺在想什麽,定是对她的改变感到诧异。
现在的她哪有一丝当年那个委屈吞忍的严家二夫人的模样,现在的她是苏曼睩,苏家掌权的大姑娘。
徐徐抬眸,她终於和他对上目光,乌瞳没有一丝波动,就像面对个陌生人,「没想到公子对坊间的八卦也这般关注。」如婉转小调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又隐有暗指。
被暗示是乡间三姑六婆的严非玺勾唇,心头兴味更浓。被暗讽总比被无视好。
晃着青玉酒杯,严非玺摆出赞叹又敬佩的表情,「没办法,谁让苏姑娘名满天下,如苏姑娘这般的特别女子实在难得一见,让在下想不关注也不行。」这话很是轻佻,听在苏曼睩耳里却是可笑又恼怒。
她可没忘记当年他对她的不屑一顾,不管怎麽讨好都得不到他一眼注目,现在他倒舍得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了?是觉得现在的她比当年那个温顺的她有趣吗?
苏曼睩从来就不是无知的女人,在苏父把女儿当儿子的教养下,她明了人的劣根性,只是以前的她没体会过,才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而当年的错,她绝不会再犯,不会再让自己如以前那般可悲。
苏曼睩微微一笑,眸里却冷淡的无一丝笑意。「公子的抬爱让曼睩受宠若惊。曼睩确实打算招婿,不过曼睩想这事跟公子应该无关。」
「哦?」严非玺微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里的冷意。「这话怎说?难道我不符合苏姑娘招婿的条件?」
「当然不是。」苏曼睩轻抚过胸前发丝,美眸淡淡地扫过严非玺。「公子是一表人才,只可惜……」
「可惜什麽?」
苏曼睩扬起嘴角,盈盈起身,「只可惜……不顺曼睩的眼。」简言之,面目可憎。
朝早在一旁看傻的唐吟风略略点头,苏曼睩转身离开,跟在身后的碧落恶狠狠地瞪了严非玺一眼,才跟在小姐后头离去。
看着离开的苏曼睩,唐吟风整个好奇了。这两个人虽是表面客客气气,话里却隐藏着暗嘲冷讽。
尤其这苏大姑娘最后一句话,摆明就是指严非玺即使仪表非凡,在她眼里却是不值一顾,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向来在女人堆里吃香的好友被这麽嫌弃。
「非玺,你是什麽时候得罪苏家大姑娘的?」
严非玺没回答,只是有趣地大笑。
这个苏曼睩真的会咬人呀,而且还咬得特别疼!
被咬到的某人觉得有意思了。
「她那麽好吗?你……就那麽喜欢她吗?」忍着唇,她心痛难忍地问着丈夫。
才成亲一年,他就想纳妾,而且还是青楼里的舞妓。她知道他讨厌她,可是才一年啊……她就真的这麽惹他厌吗?
「当然。」男人不耐地看着她,像是对她的问话觉得好笑。
「在我眼里心里,兰儿什麽都好,就算是青楼舞妓又如何?兰儿温柔又有才情,是我的红粉知己,而你,只是我不想娶的妻。」
冷酷的话让小脸苍白,她看着他,褐眸里没有一丝温情,就如同他残忍的话,像利刃剜着她的心。
不想娶的妻……
她痛苦地闭上眼。她知道他娶她是因为公公的命令,因为公公拿去世的婆婆逼他。
她去世的娘亲和婆婆生前是亲如姊姝的好友,两人早约定好,各给信物,若有一儿一女,就结为夫妻。
她和他的婚约就是这麽定下来的。
可是他根本不想娶她,若不是公公不准,他早解除了这桩婚约。
她知道他恨公公,也厌恨严家,既然父亲逼他娶,那他就娶,可别想他会对她好。
他把对这桩婚约的不满转嫁到她身上,漠视她、冷落她,对她的温柔体贴视而不见。
这个只会顺从讨好的妻子让他厌烦。
「苏曼睩,你别以为老头站在你那边我就会怕,我说过了,你没资格质问我的事,就算你是严家二夫人又如何,在我眼里,你根本什麽都不是!就算兰儿只是一个青楼舞妓又如何?在我严非玺心里,你完全比不上她!」
抛下这些话,不再理她,他无情地离去。
而她,听着离去的脚步声,终於慢慢滑坐在地,将脸埋进曲起的双膝里。
耳边尽是他残酷的话。
她连一个舞妓都不如!堂堂苏家小姐,却连一个舞妓都不如……为什麽?
为什麽他要这麽伤她?
她只是爱他呀……
啪!
苏曼睩用力扫开桌上的茶碗,刺耳的破碎声止不住她的愤怒,所有的冷静在回到房里后全数瓦解。
「小姐!」碧落被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