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离缘,月圆人倒霉(出版书) 作者:元媛-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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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睩闭了闭眼,情绪整个恶劣。她步下床,倒了杯冷茶,仰头急切地喝下。
可是不够,冰冷的茶水仍然稳定不了她的心神。
苏曼睩烦躁地放下茶杯,也不披上外衣,穿着白色单衣,赤着双足,快步走出内室,打开外室的房门,踏出温暖的闺房。
袭来的冷风让她打个寒颤,混乱的脑袋瞬间冷静,她闭上眼,倚着门,任冷风吹着。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迷迷蒙蒙地听到斥责。
「曼睩!你在做什麽?」
才睁开染上冰霜的眼睫,苏曼睩就被温暖的披风包住,然后被粗鲁地拉进门,拖上床,厚厚的锦被包住她。
「你这丫头想冻死在外头是不是?不睡觉站在门口做什麽?」中年美妇又急又怒,拿着锦被包好继女,迅速向婢女道:「快去端盆热水来,还有煮个姜汤,快!」
「莲、莲姨……」苏曼睩抖着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冻僵了,身体冷得直发抖。
「很好,看来你脑子还没冻坏。」莲姨瞪她一眼,温暖的手包着她的,用力摩搓呵气。
「你这丫头站在门口做什麽?是想冻死好让你爹和我心痛吗?」一边暖着继女的手,她不忘骂着。
「不是……」苏曼睩冷得喉咙都乾了。
这时碧落端着姜汤和另一名婢女快步走进房。
「姜茶来了,小姐快喝。」听到小姐大冷天的站在门口吹风,碧落吓得心跳都快停了,急慌慌地煮好姜汤,赶紧送过来。
莲姨从碧落手里接过姜汤喂继女喝下,一边斥责碧落。「碧落,你是怎麽照顾小姐的,竟然让小姐站在门口受冻。」
「莲姨,不关碧落的事。」几口姜汤入喉,苏曼睩终於能完整地说话,立即让莲姨别责怪碧落。「是我想让脑子冷静一下,跟碧落无关。」
碧落没说话,没照顾好小姐,她被夫人责骂是应该的。她沉默地将水盆放到地上,捧着小姐冰凉的双足放进热水里。
过冰的脚一碰到热水立即传来刺骨般的痛,苏曼睩发出疼哼,眉头紧紧皱起。
碧落赶紧抬头,担心地看着小姐。「小姐,很疼吗?」
「没事。」苏曼睩安抚地微笑,本就雪白的肌肤在冰冷的刺激下更是自得不见血色。
碧落哪会不知道自家小姐在逞强。一大早就在外头吹风,想也知道是昨天在花吟楼遇到的那个人让小姐心情不好,才会在大冷天里做这麽反常的事。要不是夫人发现,小姐不知道会在寒风里站到什麽时候。
想来想去,都是那个人的错。碧落真想痛骂那人,好端端的干嘛出现在小姐面前呀!
可夫人在一旁,她什麽也不能说,只能默默低下头。
莲姨将碧落的神色看进眼里,曼睩是会藏事,碧落这丫头的心事却很好看出,而碧落眼里的愤怒则让她疑惑,看来定是昨天出了什麽事,才会让继女无缘无故地站在房门外受冻。
她原想询问,又想到昨天是元宵夜,这一天可说是继女心里的痛,想到这,莲姨就恨起那严家。
她是苏曼睩母亲的陪嫁丫鬟,对小姐用生命生下的苏曼睩视如己出,当年就是她看不惯苏父颓废的模样,愤而打苏父一巴掌,要他清醒,好好看看小姐为他生下的女儿。
她这生无所出,当年嫁给苏父前,苏父就跟她说过了,他这辈子只会有苏曼睩这个女儿,不打算再添任何子女,如果她不同意的话,他也不想担误她的一生。
而她,没有任何迟疑地点头,答应苏父,这一生不会生育子女,苏曼睩就是她唯一的女儿。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对苏曼睩是疼进骨子里。丈夫疼这女儿,她这个继娘也是,把苏曼睩当心肝宝贝般疼宠。
谁知道他们的心肝宝贝却在婆家吃了苦,最后还被休回家。
当时两老是气得不行,尤其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更是心疼极了,若不是女儿阻止。他们早找严家算帐了。
这两年来,曼睩看似正常,可她这个当娘的哪会看不出自己的女儿变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
两年前受的伤仍在她心里,每到元宵,她的心情就低落,只是在他们面前装着笑容,不让他们操心。
「曼睩啊,有什麽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摸着继女的头发,莲姨的眼里尽是心疼。
她认为继女的反常是因为元宵节的关系,定是这一天又勾起女儿的伤心,才让她这麽折磨自己。
苏曼睩已暖和身子,捧着姜茶,她对莲姨微笑,知道自己的举动吓坏她们了。「莲姨,我没事。这事别让爹知道,省得爹担心。」要是爹知道她站在门外受冻,一定会为她难过,然后又怪自己当初不该让她嫁进严家。
当年她被休回家,最难受的就是爹,他一直气自己干嘛遵守当年的婚约,让她嫁得那麽远,被欺负了他这个当爹的却不能护在身前。
不想让爹和莲姨为她的事操烦,所以她振作起来,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里,拚命让自己遗忘。
谁知道一看到那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以往的事情全数回笼,让她的情绪躁动,难以压抑。
想到那人,苏曼睩的胸口就一缩,她暗暗呼吸,忍下烦躁的心情。
「你就怕你爹知道,那莲姨呢?你就不怕吓死莲姨?」莲姨没好气地瞪着继女。
知道莲姨生气了,苏曼睩赶紧挤出笑容,讨好地抱着她,朝她撒娇。「对不起嘛,是曼睩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莲姨别生气嘛。」
被这麽呢哝软语一番,莲姨哪还能气,「你这丫头,每次都来这招。」她无奈地点着继女的额头,也不追问她站在门口受冻吹风的原因,就怕再勾起她的伤心回忆。
知道莲姨不恼了,苏曼睩笑弯眸,像个小女儿似的偎进莲姨怀里。「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了。」她轻轻说着,闭上眼,将那人的身影扫去。不管他来南曦城是为了什麽,都与她无关,那个人从没把她放进心里,她又为何要受他影响?
手指梳理着继女柔软的乌丝,莲姨心里尽是替这个可怜的女儿心疼。她的女儿这麽好,怎麽没有人懂呢?
不过没关系,她的女儿就由她和丈夫守着、护着,绝不许再有人伤害她。
心思一定,莲姨决定说出她和丈失几天前商量好的事。「曼睩,你今年二十二岁了吧。」
「嗯。」苏曼睩轻应一声,仍是窝在莲姨怀里。「怎麽了吗?」她问:心里大概知道莲姨想说什麽。
莲姨知道以继女的聪慧定也猜到自己想说什麽了,所以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年纪还轻,过去的事就忘了,别一直记在心里。我和你爹是不打算让你一直独自一人的,照你爹的意思就是乾脆找个男人入赘,生个孩子继承苏家,若找的男人你不喜欢,那等有了孩子把人赶了也就是了。」
「莲姨……」苏曼睩不禁失笑。
「笑什麽,我和你爹是认真的。」莲姨轻敲她的后脑,不许继女把她的话当儿戏。「曼睩啊,我和你爹只要你过得好就好,嫁人什麽的就算了,让你嫁到别人家我们也不放心,不如就待在苏家,找个男人生个胖娃娃,孩子我和你爹帮你带就好。」
严家的事她和丈夫可不想再重演,再说那些来求亲的人,哪个不是看上苏家的财富,还有人上门说要让曼了当妾……呸!那混蛋他们直接让人赶出去了,还吩咐下去,断绝对方和苏家的商货往来,他们苏家不跟这种人做生意。
他们两老左思右想,让曼睩再嫁他们也不放心,倒不如就让曼睩留在苏家,反正曼睩喜欢经商,苏家产业也被她管理得很好,若有中意的男人,就让对方入赘,有她和丈夫看着,也不怕曼睩再被欺负。
苏曼睩将莲姨的话听进耳里,对爹和莲姨的打算,她是不意外的。经过两年前的事后,他们是不放心将她嫁出门了。
再说,被休离的女人能嫁什麽好人家,那些上门来提亲的抱着什麽想法,她也知道。
对嫁人这事,她是不打算的,可也不想再让爹和莲姨为她的事担心。再说,她确实想要个孩子。
既然如此,找人入赘是最好的方法了,反正有了孩子,再给对方一笔钱让他离开南曦城就好了。
如果对方纠缠不休的话,到时再下狠手段……半垂的乌瞳闪过一抹冷芒,可在抬起头时,美眸一如以往地沉静,小脸上的笑容仍然清雅似水,如一弯弦月。
「好,莲姨,就照你和爹的意思办吧。」
不到一天,苏家要招赘的消息就传遍南曦城,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而且苏家姑娘还放话了,她不要求学富五车,不过个性和相貌都必须符合她的要求。
至於要求是什麽,这个苏家姑娘就没说了,只说要顺她的眼。
顺眼,这什麽要求呀?
众人谈论纷纷,还有人笑话,这苏家大姑娘长得普通还被休离过,是想招什麽好条件的夫婿?
「哼,再说啦,谁想被个女人家压在身上,这还算男人吗?」一名粗壮的叫髯莽汉在酒楼里大放厥词。
「被休过的女人选招婿,这苏家姑娘还真一点妇道都不懂,难怪会被休回苏家!」
「嘘,你小声点,不怕这话传到苏家吗?」同桌的人制止莽汉。
「怕什麽?老子又不靠苏家吃饭,那苏姑娘能拿老子怎样?再说了,没做亏心事的话干嘛怕人说?」莽汉的声音更大,洪亮的声音在酒楼里响着。
「话不能这麽说。」另一桌的人站起来了。「要真能被苏姑娘看上眼,那可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们看看苏家的产业……」
「对对对,说得没错。」有人跟着附和。「就算苏姑娘貌如夜叉,可她身后的财产就值得了。」
这话一出,惹来众人的笑声。
只有堂里右边的一桌没加入这群哄笑。
唐吟风摇着摺扇,听着堂里聊着的话,不禁摇头。「这些人嘴巴还真不留口德。」一群大男人拿个女人家的事来说笑,真不知羞。
严非玺默不作声,只是安静地喝着茶,似对周遭的闹声听而不闻。
不在意严非玺的冷漠,唐吟风仍兴致勃勃地说着。「不过这个苏家大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你说是不是?」
严非玺没回应,心思又想到苏曼睩身上。
与众不同,确实。她跟他记忆里的模样全然不同,他记得她明明乖巧守礼,枯燥的让人感到无趣,在严家的她就像只柔弱的小兔子,对任何事都不敢反抗,随人欺凌。
可现在她却要招赘,明明被休离,却似乎过得更自在耀眼,让他惊讶。若不是亲眼目睹,他绝对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曼睩。
如果两年前的她是这模样,那他绝不会忽视她。
对苏曼睩,他不是不愧疚的。两年前他确实对她残忍了,明知她是无辜的,却将一切愤怒发泄在她身上,任她在严家面对那群人,明明知道她在家里受到什麽待遇,可他仍是视而不见。
离开严家时,他也没再见她一面,只让人将休书交给她就离开。直到前晚元宵,他想到她,看到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才惊觉年少时的他对她有多不公平。
她的变化这麽大,是因为他吗?是他给她的伤害太大了,才让那个性情柔顺的姑娘变成如此这般吗?
严非玺思索着,莽汉又大声地在堂里喧闹。
「那个苏曼睩不是买下花吟楼吗?搞不好就是因为春心寂寞难耐……」
严非玺皱眉,终於听不下去,捻起一粒花生准备弹进莽汉的嘴巴让他闭嘴时,四周却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望向门口,苏曼睩正走进酒楼,盈盈站立。
一袭绣花纱襦裙搭配樱粉色的大袖衫衬得她身姿飘然,腰间宽腰带上又系着一层鹅黄色的丝质腰带,在柳腰前方打成优雅的莲花结,更让细腰显得不盈一握。粉色的披帛飘在身后,挽成半髻的秀发只别上一支牡丹流苏簪,其余发丝落於肩侧,明明只是清秀的相貌却是遗世独立,高雅清贵的气质让众人移不开眼。
「大姑娘。」酒楼掌柜急忙上前,怕那些混话被大姑娘听进耳里。要不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