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飞雪-殇夏之祭 (太经典了,不看后悔)-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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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英二最近的一名考生低声嘱咐道。
“啊~~~~~~~~~~~~~~我受不了了!就算是考题的话也真刀真枪的来啊,被太阳烤死算哪门子英雄?就算不被烤死,也迟早被无聊死!”
从十人中又传来这样一声抱怨,不过比起英二的怨天尤人似的“哀怨”,这话可说的精气十足,想来说话的人定有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英二刚想伸长脖子去看看是哪个家伙和自己一样见地,却发现那人早一步跳出了考生队列,往众人面前只那么随便一站,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十分,登时耀眼得难以直视。他开门见山地道:“我是宝林文安人,姓桃城,单名一个武字。我可不愿在此傻子似的再等下去,好歹甚样事体,也说与我们知道才是。我这便要去找着管事的分辩明白,谁愿与我同去?”
这十名考生乃是从全国选来的,又经历初试复试如此折腾,哪个不晓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当下许多都只是微微冷笑,暗道从来没有听说殿试只把考生晾在一边的,定是其中有些什么门道,若是学这家伙这么傻头傻脑地冲了出去,倘若问个不敬罪,那还得了!因此都仿佛脚底生了根,动也不动。只有英二欢天喜地地走出来道:“算我一个!早在这里受够了太阳火气,不知道何处发泄呢!”
桃城见英二走出来,也喜道:“难得有人跟我想法相同。敢问兄台怎样称呼?”英二摆手道:“听你前几句还像人话,怎么到这里也‘兄台’起来,圪得我好生难受。我不是什么兄台,景明崎光菊丸英二,叫我英二就好。”
“呵呵,也算我一个好了。英二,你想丢下我先落跑么?”这回说话的却是不二,只见他缓步从考生中走出,衣袂微举,脸上完全没有汗水洒落的模样,真难相信他也一样在太阳下暴晒了两个时辰。他举手对桃城略揖道:“云台起凤不二周助,幸会。”桃城笑道:“只你不需报这名字,我也一样晓得的。初考文武两试头筹,复试亦是头筹,若此次殿试再被选入三甲,便真是当之无愧的今科头名状元了。”
三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朝宣德殿后走去,一路竟也无人阻隔。原来大凡干事的太监仆婢,此时都在拙政殿上伺候大小官员,其余的也在忙碌皇上回宫后的事宜,不在此处闲走;而那些不管事的,朝野上下百来号官员,哪能一一认全?见他三人气宇轩昂,英姿飒爽,不似寻常人物,又身着朝服,哪里还敢来问。因此三人就这么胡乱顺着那曲折路径,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久。
“真是奇了,我本以为不二你会阻拦我,结果你却一起跟来了,不怕闹出个罪名么?”英二问。
“怎么会。哪有人会当真把在太阳底下站上两个时辰作为殿试题目的?那怎决得出胜负?”不二笑道。
“切!就算题目果真如此,比起那些只晓得给太阳晒的蠢货,也该选咱们这些敢闯一闯的家伙吧?”桃城则自信满满地道。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出细微的枝叶碰触摩擦的声响,三人都立即警觉起来。
“什么人?!”桃城喝道,回答他的,却是一声细软的“喵~~~”音。
“……猫?”三人都不禁失笑,低头看时,果然一只身躯肥胖的长毛花猫挤开层叠枝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点也不怕生地蹭着桃城的膝腿。
“哈!好可爱的猫!原来皇宫里也是有猫的吗?”桃城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子,那猫便一个跃身窜上了他的肩头。
“咦,圆圆的盘子脸尖尖的耳朵,还灰不溜秋的,身上的毛却又白又长,尾巴又是和脸上的毛一样的灰棕色了……这猫长的真奇怪啊~”英二仔仔细细地围着这猫咪转了三圈,“我们这里真有这种品种么?”
“这里是皇宫啊,有别国进贡来的品种也不定。”不二道。
“还管他什么品种……你饿了吗?可我们没有东西给你吃啊,小家伙!”桃城仿佛很喜欢这只猫,竟任它咬着自己的手指,半开玩笑地道。
“加鲁比——!你在哪里啊?”
突然从那花丛树海的深处隐约传来这样一声呼喊,清亮的声线让人耳膜有轻微战栗的感觉。桃城怀中的猫立即扬起脑袋竖起耳朵,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加鲁比!——”
“加鲁比!”
声音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近了,桃城看着怀里的猫笑道:“原来你叫做加鲁比,是你主人来接你了吗?”那猫仿佛听懂人话一般,立即跳出桃城怀抱,向着那人所来之处奔过去。
“总算找到你了,你这只笨猫!可费了我好大工夫啊——”
转过树丛,先映入桃城眼帘的是一张少年的脸。清秀细致的五官衬着稚气尚未尽脱的脸庞,一双如同猫一般的瞳眸在阳光映射下隐隐泛出金色的光华,令人过目难忘。他抱住加鲁比,点点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随手擦去,脸上露出大功告成而安心得意的微笑。那表情是那么生动而完美,让桃城一瞬间做声不得。
然而少年很快就发现了桃城一行的存在,那脸上原本那么欢欣的表情立即凌厉起来。他那泛着金色的双瞳映出他们三人的身影,透着桀骜冷彻的情绪。
“谁?”
桃城听到他这么问话心里着实不满了一下。什么嘛,这小家伙。他强压下心头火气,问道:“这是你的猫吗?”
龙马仿佛悲悯似的望了他一眼,冷声道:“是我先问你话。”
桃城被他顶得火起,刚想与他计较,却被不二一把摁了下来。只见不二急步趋至龙马面前,跪拜行礼:“殿试考生不二周助,参见三皇子。还望皇子恕我等不知不敬之罪。”
龙马愣了一下。他今日并未穿朝服,只着了寻常锦缎,看来不过普通贵族弟子。他后退一步,皱眉问道:“你怎的得知我便是?”不二笑道:“在这宫宥之中,年岁仿佛您这般的,只有三皇子殿下了;况且您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别的人又怎配有?”
这话绕着圈子尽是颂褒之词,偏偏又相当于什么也没说,正是官场里最常见的龙套。龙马刚才听了半晌拥护皇姊皇兄的两派人马明枪暗箭,正对这类言语厌恶的紧,见不二也比自己大不几岁,不过是个来参加殿试的考生,这类话语竟也说得如此顺口,不由得心中不喜,冷笑道:“那还真该赞你聪慧无双喽?”转身拂袖便走。不二也并不挽留,只是不卑不亢地道:“学生不敢。”他晓得三皇子龙马在朝野上下并无实权,年岁又轻,因而虽听出他言语间讥讽之情,却也并不在意。
“等等……那个,且慢……不对,请留步啦!”
叫出声的却是桃城,他粗枝大叶的性子,应付官员还过的去,真见了皇亲国戚,一边思量着要用敬语一边又想把人留住,情急之下便说出了这样话来,一只手没理会便上得前去,扯住了龙马的襟袍。
龙马贵胄子弟,就算不能权倾朝野,却也是皇族血脉,平日里就连一个眼色也能吓得人俯首叩罪,哪曾有人胆敢扯他衣裳?当下祭起脸色来怒道:“你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啊……这个,……我不是……只是……”桃城见龙马那双金瞳就这么不留情面地狠狠瞪过来,一时间口齿都不伶俐了,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不二狠掐了他一下,他才猛省过来,赶紧叩首道:“学生一时卤莽,死罪,死罪!……学生只是想向殿下问过,今日的殿试为何到现在仍然没个说法?”
“殿试?”龙马想起适才父皇与皇兄的对话,一时明了,冷哼一声道,“那些大臣们正在拙政殿上为立储之事吵个不休呢,殿试的事情恐怕他们早抛了九霄云外去。你们今天还是别指望考了!”
此话一出,桃城英二不二都一时哑然。桃城赶紧道:“我等已经在宣德殿外从卯时等到现在……且不说这个,国学殿试乃国之重事,年年此时、祭天大典之后紧着便要发表三甲,这样事体怎能推延?若是迟误,真是青国开国数百年间从未有过之事!还望殿下从中帮掣则个!”
“帮掣?我不过十六岁,什么政事都一窍不通,能帮掣什么?!如此大事,我哪敢帮掣!!”龙马本先还强自抑制语气,到句末却已隐隐有不平之音。不二心中通透,知道他也是皇室正统继承人,又已是十六岁,多少名帝在此年岁已然是大权在握,而眼下立储之事他却分毫无份不说,恐怕朝野上下轻他之人也为数不少,想他也定是有些抱负,自然心头愤愤不已。
“殿下何出此言……”桃城与英二自然还没绕过这个弯儿来,这时脸上还露出困惑之色。不二正在心中暗笑,却突然听得正东方向不知为何隐隐嘈杂,其中还夹杂着兵刃交加之声。刚想叫“不好”就见一名卫兵背后中了一刀,踉跄着奔来,见到龙马和不二等人,急道:“三殿下和几位大人,这里不是处了,快些望里面安全处走罢!”龙马还未及开口,桃城便急急地抢过话头:“怎么了?东边打起来了?”那卫兵忍着伤痛道:“大人赶紧报教二殿下、大公主他们知道!有伙蒙面人,身份不明,武功恁是高强,从东西南北各方同时闯入内苑,卫兵们正在奋力擒拿,可是仍是不能全数拦住……”龙马急道:“那父皇那里呢?赶紧多派人手去,我们这边不打紧!”那卫兵道:“殿下不用忧心,陛下那里的有最好的大内高手守着,倒是您和二殿下、大公主这边比较——”话音未落,只见天空中一胖一瘦两个黑影一窜而过,看那身家就知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在空中移步轻身,竟仿佛如履平地。英二是个直性子的人,当下没打二话,叫声“哪里走!”腾地翻起身子,步掠飞檐,直追那个胖子过去。不二也飞身而起,在桃城肩上按得一按,道:“保护好三殿下!”身子已如飞燕展翅,轻盈纵出数丈,就朝另一个瘦子追去。众位看官,你道是桃城火暴性子,如何不先行追去?原来他本与不二同时起身腾空,谁料不二先一步看窥了他心思,于是在他肩头借力一按这才腾越而出,那一按里暗含巧劲,竟将桃城压回了原地。那桃城失得这一手,只得骂骂咧咧,看了龙马一眼,一把拉过他道:“没办法,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跟我走!”龙马大为不满,叫道:“才不要你多事,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还不放手!”桃城吼道:“你可知你这宫中恐怕要出大事?莫再胡闹,乖乖跟我走!”说罢将龙马反手剪起,也不管他挣扎如何,就朝林木深处拖将过去。
不二一路追寻而去,他轻功本已是远高过人,此时又心无杂念,只是要追上那黑衣人,哪里还有追不上的道理?没多久便越过那人头顶,就在不知哪一座宫殿的琉璃瓦上堪堪阻住去路。那黑衣人显然没想过竟有人能在轻功上如此轻易地胜过他,不由得噫了一声,摸过腰间弯月短刀,摆开架势。
不二心中正暗暗盘算。来参加殿试会审,这兵器什么的自是一概被收走了,连衣襟里也怕你夹带暗器,一发都换了朝服,这才进得内苑。如今手无寸铁,与敌对阵自是得处处小心。当下掣开双掌,紧守门户,不露一丝破绽,心道就算与你在此处耗死,也亦不妨事,各路官员定在紧急调军,不消一刻便教你插翅也飞不出去。哪晓得对方不过轻哼一声,刀尖外撇,直冲过来,竟是只攻不守的路数。不二心里紧得一紧,暗道失策,对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