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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皇飞雪-殇夏之祭 (太经典了,不看后悔)-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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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仗剑游学

虽说是六月初的光景,可这蔚青官道上却像被蒸笼蒸了似的,哧溜溜直冒热浪。这时刻赶路的旅人,没了气力的,都往路旁树阴下坐地;还有些脚力的,都奔前头望得见的茶舍里打尖。可偏有一少年,书生打扮,腰悬长剑,手摇折扇,不紧不慢,走走停停,仿若流连路旁风景。看那容貌,好个清朗才俊!

白肤胜霜雪,褐发似妖精。



双目朗日月,二眉聚风云。


泉仙不若此,月神应无形。


一日插翅去,凤翱于三清。



直看的路旁歇脚的人也呆了,赶路的人也停了。那少年倒不为意,径直走去茶舍里坐了,问那茶婆:“此去国都‘青春’,还有多少路途?”那茶婆是个见世面的,见他一身打扮,倒先猜着八九分,笑道:“小官人可是进京应国学科考么?”这话一出,周围喝茶歇脚的都望过来。原来这国学科考乃是青国头等盛事,举国千里之内,凡是读书士子,均以参加国学科考为荣。只见那少年笑答道:“婆婆说的是。我正是去参考的。”茶婆道:“我就猜着。否则大热天的,小官人也不必赶路了。”又道:“青春离此尚远,还得一两天的脚程。小官人喝了茶再走,傍晚便可赶到临青镇,歇上一宿,隔天赶早上路,晌午便到。”


那少年谢了茶婆,也讨了碗茶喝。周围人免不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一个说:“今年四年一度夏祭,我便是赶着这个去国都的!”另一个道:“听闻今年圣上会在夏祭祭天大典上选定继承人,不知会是哪位殿下?”再一个讲:“那些都不干我事。倒是这国学,今年会选出怎样三甲,才是真真关系国计民生。四年前选的状元叫做崔明史的,是个大大的贪官,可真谓为官一任,祸害一方!”另一个叫道:“也不能这样说。同届选出的乾贞治乾大人,便是鼎鼎的好官,他调赴国都时,全城百姓都牵衣相送呢!”


众人吵吵嚷嚷,乱做一团,议论的却不过都是夏祭与国学。这也难怪。夏祭乃是青国四年一度的盛大祭典,历时三月,举国同欢。国学科考则是夏祭的第一大事。科考完毕后选出三甲,再举行祭天大典,祈祝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这是第二大事。而第三大事,是桂月十五伊人节。传说古时候在这一天有对情侣为求终身相伴而投江殉情,为纪念他们,这一天便成为情侣们的节日。有诗曰:“天下伊人成眷属,世间冷暖两相知。”伊人节由此得名。伊人节里,情侣们往往前往流经首都青春的青国第一大江——伊人江边祈祷生死相伴、同甘共苦,这祈祷要持续到次日天明。天明以后,夏祭便结束,要进入忙碌的秋收了。




那少年虽有心听他们讲话,不过看看茶已喝完,不好再留,便打算起身。这时一名模样十分憨厚的茶客却叫住了他:“小官人是哪里人氏?这次赴青春科考,有把握也没有啊?”——这国学科考是由各乡省推选入都的,若当朝三甲中有自己所在乡省的考生,则是莫大的荣耀。那少年也知这一节,因此笑答道:“我是起凤乡的。这次赴都,虽不敢说想要位列三甲,却也断然不会丢家乡人的面子。”那人闻言,以茶代酒敬了那少年一杯,憨然笑道:“初考时我会去看的!起凤是我丈人的故里,可不能输的难看!”众茶客都笑起来,那人就又请了那少年一壶好茶。也有人在一旁起哄的,叫道:“将来可别做贪官!若做了贪官,教这一壶茶在皇帝老子面前倒将出来!”那少年笑着应了。那人见这少年俊采飞扬,谈吐不俗,心下十分倾慕,有意结交,便又对少年说:“我叫做河村隆,在青春随着父亲做些贩马的经营。在都城里若有什么难处便来找我。”少年谢了,笑道:“眼下便有一个难处,只不知兄台帮不帮得。”河村本也是涉世较浅的热血男儿,听他如此说,便一口应承道:“有什么帮得不帮得!”那少年便脱去靴袜,露出脚踝——竟然肿起老高,但见血丝纵横,经脉突起,青紫相间;观者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少年苦笑道:“前日翻山时一个不慎,扭伤脚踝。想找些药膏,奈何沿路并无城镇。若兄台有心帮忙,便载我至前边城镇,感激不尽!”众人这才知道他先前不惧高温,走走停停是因为脚上有伤,但看他脸时,含笑自若,谈吐风生,哪里像是有伤之人?不由得暗暗诧异。好在这河村是个耿直之人,并不多疑,说道:“这伤断然走不得路!若不介意,贤弟可乘我准备贩去青春的商马。只是这些马并没经过专门的驯骑调教,可能坐着有些不舒服。”那少年笑道:“如此已然甚好,多谢兄台了。”河村抓抓脑袋道:“别叫我‘兄台’,承受不住!叫我河村就好。呃,贤弟怎么称呼?”一抬眼,蓦然发现那少年不在眼前,急忙转头看时,他竟已飞身上了栓在路边的一匹花白马,在马上轻盈盈地笑道:



“我叫做不二,不二周助。”





不二与河村上了路,两人在马上闲聊,才发现两人年龄其实差不了许多,河村虚长一岁。他对适才不二露的那一手轻功赞叹不已,连连说不愧是选送国学的人才。聊天中不二得知河村原先也想取道科考,有一日参加国学。但家境并不如意,只得一早辍了学,随父亲干起贩马的生意,辛苦到今日,也总算在青春小有名气。




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渐渐熟络了。傍晚的时候抵达了临青镇。这镇子离国都青春还有好几里地,可已热闹非凡,隐约可以揣测到青春的繁荣景象。不二与河村策马徐行,突然见着前面街角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还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两人都是年轻人,怎能不爱热闹,不由得伸长脖子望过去,只见人群中央有一少年,架起八九个板凳在那玩杂耍,身子软得跟猫一般,在板凳腿间的空缝内钻来钻去,或金鸡独立,或翻跃腾挪,如履平地。河村连连匝舌,不二也赞了一声,对河村道:“看这样子,可不是单纯的杂技儿。这是练家子才有的功夫啊。”河村吃了一惊,忙问:“难道那也是……轻功?”不二道:“可不单止轻功!缩骨、贴壁都有了。那家伙可不简单呐!”河村佩服地望过去,那玩杂耍的正把九个板凳全都架起,自己立在最高处做猴子观海状,引来一阵阵掌声。可突然那人仿佛看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好你个失心贼!竟敢偷本大爷的钱袋,可让我找着你了!看招!”一边叫着一边就从那九叠板凳上猛地一蹬,借力跃下。





不二眼明手快,叫声“不好!!”双腿一夹马背,旋身跃起。那九个板凳果然被那人蹬得四下摔落,眼见着就要砸到围观人群。情急之下不二也顾不得许多,双脚一踢,先把两个就要砸到人群的板凳踢落到无人处;右手一送,长剑出鞘,将飞离他最远的板凳钉落在地;左手左脚借力一挟,右手也顺势一拽,三条板凳乖乖地被他箍住;最后单一只右脚前拨后踢,将还立在一起的最底部的三条板凳踢开,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围观的人们先是傻了眼,然后猛地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来。先前那个跑去追小偷的“罪魁祸首”也忘记了自己原本想做什么,傻了眼只顾杵在原地;突然猛地跳起来,冲到不二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很夸张地摇着,闪着他一双清澈纯亮的大眼睛用很崇拜的语调说:“你好厉害!好——厉害的!!我从来没见过轻功像你一样厉害的!”不二被他摇得有一点晕头转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那人已经自报家门了:“我叫英二,菊丸英二!你呢?”




不二刚想回答,奈何刚才一阵“剧烈运动”让本已受伤的脚踝更加不堪重负,被那叫做“英二”的少年再这么一晃,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英二连忙道歉,伸手往不二脚踝上一探,惊道:“怎么便扭伤了!来来来,我与你去抓些药来!”也不由不二分说,架起他便往药铺走去。



到了掌灯时分,不二和河村这才在临青镇的一家小旅店里安顿下来。英二也热情地替他们忙前忙后,替不二煎些外敷的药。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二!要不是你及时救下那些板凳,我就又闯祸了!我这个人啊,就是神经粗的很,都给骂过多少次了,也改不过来,嘿嘿!”说着英二还扮了个鬼脸,装做很委屈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你看来不像是跑江湖的,怎么在那卖艺呢?”不二问。




“我当然不是卖艺的!可还不是上次那个该死的小偷!他把我全部盘缠都偷走了啊,连饭钱都不给我剩!我好歹是要去青春赶考的啊!气死我了!!好在今天还赚了些钱。哼,那死小偷,等我当了大官,首先就下令逮住他千刀万剐!!”一提起那小偷,英二还兀自愤愤。


“你也是考生?”不二很感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个单纯清澈的大孩子。虽然估计年龄是差不多,不过他的心干脆纯净,令人艳羡,两三句话便让人没来由地喜欢。




“诶~~?这么说你也是?”英二睁大了他那双猫一般的眼,得到不二的肯定答复之后,很开心地笑起来。









“那我们真是有缘分,是不是?”






英二的草药很有效果,到第二天早上,不二脚踝上的肿胀便几乎都消了。河村要赶着贩马,不能久留,清早便起了程;不二执意不能再麻烦河村,便没跟他一起,而决定和英二结伴上路。两人走不几里,正巧碰着庙会,青山绿水之间热闹非凡,英二一时兴起,便对不二说:“这里人来人往热闹如此,我们不如在这耍些杂耍,赚点路费也是好的。”不二笑道:“原来英二也满肚子生意经!”英二却苦了脸道:“我可没什么生意经的算盘,玩个痛快罢了!”两人忙忙地划出块地来,没有板凳,便从旁边的树上扯了些树枝和果子当作道具。准备已定,英二老模老样地吆喝起来,不一会便有一大堆人挤着围观,倒比那些耍蛇的、喷火的、套圈的更受欢迎。原来人家是看两个十七八岁少年,都生的唇红齿白,一个古灵精怪,一个和煦如风,煞是好看。看来都是好人家孩子,怎么也没个大人照应,竟跑出来吆喝杂耍,着实希奇,都想来瞧个究竟。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英二编了一大串胡扯的套词儿说什么和不二是兄弟啦,父子离散、无依无靠如今卖艺为生要大家多多帮忙啦之类的话后,朝不二眨眨眼,又对围观的人们拱拱手说:“我这哥哥别看他仿佛手无缚鸡之力,其实身藏绝技,连我这做弟弟的都不是很清楚。今天就教他给大家露两手!”不二气结,心想这和刚才说好的根本不一样么,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他。瞪了他两眼,猛省道:“原来他是想看我昨天露的那一招轻功,故用此话激我。可那是情急之时迫不得已,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若用了岂不是自寻麻烦!”寻思已毕,也笑道:“英二想看也行,过来帮我个忙。”说罢把英二拉到自己跟前,把他两只胳膊端平,各在上面放了一个果子,又在他脑袋上放了一个果子,再把他左腿搬起来,脚尖直勾到脑门上,在脚背上也放了一个果子。末了不忘连连叮嘱:“我这技术还不熟练,可千万不能动哦!”于是英二便只好颤巍巍地顶着着四个果子,看不二不怀好意地笑着拔出剑来,毕竟和他交往不深,不知底细,惊得冷汗都出来了,语无伦次地叫:“好哥哥,你可要稳着点!”不二笑道:“你别抖,我便稳得很!”英二给他唬得连抖也不敢抖了,僵着身子单脚立在那里,亏他基本功如此扎实,竟也稳得磐石一般一丝不动。不二见捉弄的够了,便环视四周,笑道:“可看仔细了!”语音未落,人已拔地而起,嗖地一声,观者只看见白光忽地一闪,不二已从英二头顶上腾越过去,飘然落地。再看那长剑,上面串烧似的穿了三个果子,最后一个正被不二拿在手里,笑着对满头是汗的英二摆了摆,自顾自地塞进口中。英二睁大了眼睛,站直了身子左摸摸又摸摸,一点伤没有不说,连衣裳也没挑破一个口儿。周围的观众先是楞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带头喝了声“好俊功夫!”然后掌声和赞叹声才雨点一样砸过来。


英二像个大孩子似的开心地跑过去收众人递来的赏钱,不二却留了个心眼儿,朝刚才带头喝彩的那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看见远远的有顶轿子,一人衣着不俗,朗眉星目,立于人群之后,想是当朝官宦,今日前来此处游玩。只见他对身边一名小厮吩咐了两句,那小厮便挤进人群,对着正在讨赏的英二耳语了几句,然后竟往那赏盘里放了一个银元宝!




英二平白得了元宝,高兴得几乎要飞起来,连忙拿来与不二看。不二警惕地问:“刚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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