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国-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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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咸丰,尴尬至极,于是转身装睡,不再言语。
从此以后,咸丰心里开始有了疙瘩,对奕䜣也起了猜疑之心。过了几天,奕䜣从母亲宫中急急走出,正好遇上前来看望的咸丰,咸丰就问情况怎样,奕䜣哭着说母亲恐怕没救了,希望皇兄能尽快给母亲一个皇太后的封号。
咸丰帝听后支吾了两声,既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奕䜣一时心急,以为皇兄同意了,当时他急着要让母亲在活着的时候获得皇太后的封号,于是就急急忙忙地赶到军机处,命令臣僚准备了册封典礼。奕䜣的自作主张让咸丰骑虎难下,只好勉强同意了封号,尊康慈皇太妃为康慈皇太后。但是,咸丰对奕䜣的这次越权行为非常恼火,加上前面听到康慈皇太妃说的那些话,心中更是十二分的不快。
没多久,康慈皇太后去世。刚过一周,咸丰就找奕䜣算总账了,他以办理母后丧仪不周的名义,将奕䜣赶出军机处,罢免一切官职,罚他回上书房读书。而在责罚奕䜣办理丧仪不周的同时,咸丰却把康慈皇太后的丧仪规格大为降低,狠狠出了口心中的恶气。自此,咸丰和奕䜣的兄弟亲密关系宣告结束,就连咸丰死在热河行宫的时候,留下的遗诏也把奕䜣排除在权力中心以外。
咸丰病逝的各种消息传到北京后,奕䜣既伤心,又郁闷,另外还夹带着莫名的委屈和一股无明火。作为咸丰最亲的弟弟,他既对咸丰命八大臣辅政的遗诏表示十二分的怀疑,又对自己的地位安排感到愤愤不平,他认为这不是咸丰的本意,而是八大臣利用热河的变乱有意篡改了咸丰的遗诏。
八大臣在处理咸丰丧仪上的问题,更是证明了奕䜣的猜疑。就在咸丰帝崩逝的当天,八大臣起草谕旨,成立了大行皇帝的“治丧委员会”,其中包括了“睿亲王仁寿、豫亲王义道、恭亲王奕䜣、醇郡王奕譞、大学士周祖培、协办大学士肃顺、尚书全庆、陈孚恩、绵森及侍郎杜翰”。
第二部分 10.小叔子出马,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家人(2)
“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不是权力分配表,其成员也只是按照与咸丰的亲疏关系及朝中地位而定。名单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问题是,八大臣在谕旨中仅命陈孚恩自北京火速赶往热河,而恭亲王奕䜣却被命留在北京办事,无须前往热河。这一扬一抑,亲疏立见,八大臣的用意,奕䜣岂能不知?
此时的奕䜣,回想近年来的种种不公,不免也对兄长咸丰颇为怨愤。奕䜣心想,在皇兄北走热河后,自己留在北京和洋人周旋并费尽心机将洋人弄走后,多次奏请皇兄回銮而不准,请求赴热河探视疾病又不允;现在好了,咸丰这一撒手,八大臣辅政也没有自己的份,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难道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如远支宗亲载垣、肃顺等人可信吗?难道穆荫、匡源等外姓人还比自己的亲兄弟可靠吗?
想到这里,奕䜣的一腔无明怒火顿时烧向了肃顺等人:正是这些弄权的小人有意在皇兄面前中伤毁谤,这才会使得自己被日益疏远;而这些人为了把持朝政,还故意多次阻挠咸丰回銮北京;现在皇兄病死,这些人竟然不准自己前去奔丧哭奠,真是家奴翻天,岂有此理!
奕䜣一跺脚,不行,我一定要亲往热河讨个公道,弄个明白!
恰在这时,慈禧的密使也到了,皇嫂指示小叔子立刻前往热河,化解危局。奕䜣得此信息后,就像吃了颗定心丸——这自家人的江山,岂能让外人染指?
随后,奕䜣立刻上奏行在,坚决要求赴热河奔丧。肃顺等人虽然对奕䜣防范得紧,但咸丰毕竟是人家的亲哥哥,这胞弟来热河奔丧哭奠,无论怎么说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是肃顺等人非要蛮横拒绝,弄不好还让世人怀疑八大臣是有意排挤宗亲、把持朝政,反落下自己的不是。
肃顺等人转念一想,也行,反正现在大局已定,热河是我们的天下,就算奕䜣不怀好意,他单刀赴会、赤手空拳的,还能搅出多大的风浪来!
七月二十六日,恭亲王奕䜣怀着复杂的心情踏上了前往热河的行程,一路上他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在经过4天的跋涉后,终于在八月初一的清晨抵达热河行宫。奕䜣到达的时候,正好赶上咸丰的“二七”殷奠礼,行宫内香烟袅袅,哀乐齐鸣,此情此境,奕䜣岂能不感伤于怀!他带着满身的尘土,半是劳累、半是伤心地扑倒在咸丰的梓宫灵柩之前,伏地大哭,声彻殿陛。
说真的,从咸丰崩逝后,还没有谁像奕䜣这样悲痛过,即使是八大臣和两宫太后,也没有这样伤心过。奕䜣的痛哭哀号,让在场的人都眼圈一红,被感动得陪同流泪。
奕䜣的痛哭,情感复杂,可谓半是伤心半是委屈。伤心的是,自己虽然和兄长有过芥蒂嫌隙,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手足,谁料到去年一别,便已成永生?想起自己的哥哥自打当上皇上,何曾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如今斯人已去,人隔阴阳,兄弟间的这点龃龉疙瘩又算得了什么呢?
奕䜣的伤心大哭,也有一半是为自己而哭。他回想往事,虽然自己有些事情做得出格,但皇兄何以如此糊涂,竟然会将大权交给远支宗亲和异姓外人,而反对自己的亲兄弟大加猜疑呢?何况,这皇位是父皇留下的,本来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既然皇兄做了皇上,自己也已经认命,何以还是不加信任呢?何况自己留在北京和洋人周旋,如今洋兵已退,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将自己排斥在权力之外呢?
想到这里,奕䜣是越哭越伤心,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窝囊、太委屈、太郁闷了,本来是出于礼仪性的一哭,变成了发自肺腑、痛彻心扉的号啕大哭。
奕䜣的这一哭,可谓是感天动地,不仅那些大臣们觉得奕䜣是真的和咸丰皇帝手足情深,就连八大臣都认为要是真不让奕䜣前来拜奠的话,那可就成了千古遗恨了。不过,既然奕䜣这次是真的来奔丧哭奠而不是闹事,那他们也就放心了。
第二部分 11.叔嫂密会,惊雷形成于无声处(1)
奕䜣的一场号啕大哭,连肃顺等人也有些被感动了。但奕䜣知道,热河是人家的地盘,自己在这里还是要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不然一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祭奠完后,他在载垣、肃顺等人面前表现得恭恭敬敬,显得十分卑逊。肃顺等人看奕䜣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在双方客客气气的气氛中,也不免对奕䜣有些轻蔑,警惕性也有所放松。
奕䜣哭奠的消息很快传到内宫,两宫太后得知小叔子奕䜣已经赶到热河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特别是慈禧,当她听说奕䜣已到后,心中谋划了很久的计划也开始逐渐清晰,并打算联合奕䜣之力开展实施了。
从血缘上来说,奕䜣是小皇帝的亲叔叔,两宫太后是奕䜣的皇嫂,其间虽有君臣之别、尊卑之分,但和奕䜣和肃顺那些远支亲王或异姓大臣相比,终究要多一份血缘亲情,好歹算是一家人。中国的古话说得好,“血浓于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朝廷大权掌握在自家人手中,总比掌握在外人手中强吧?就这点而言,慈安和慈禧两个女人就没有丈夫咸丰想得那么多、那么远了——事实上,谁对谁错一时还不好定论呢。
再者,对于小叔子奕䜣的能力,慈禧是了解而信任的。早在咸丰十年(1860年),当英法联军攻下天津后,时为懿贵妃的慈禧便在咸丰与众妃相对而泣的时候推荐奕䜣,说他向来明白事理、行为决断,足见慈禧对奕䜣的办事能力是充分信任的,在她的眼中,奕䜣绝非一般的庸碌无为之辈。
按照慈禧的计划,两宫太后随即要求召见奕䜣。但是,在正常情况下的话,后妃是不能随便召见王公亲贵,除非是在皇太后、皇帝万圣节(生日)或者是新年之时,诸王公方可带着自己的福晋入宫面见。
由此,尽管两宫太后以“探问北京情况”为由召见奕䜣,但这个谋划已久的“叔嫂会”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听说两宫太后要召见奕䜣后,肃顺等人立刻警觉了起来,他们随即出面加以阻拦,特别是军机大臣杜翰(咸丰帝的师傅杜受田之子),他甚至公开跳出来指责说:“先帝刚死,皇太后居丧,叔嫂应当避嫌,这时不适合召见亲王。”肃顺听后,哈哈大笑并鼓掌称赞说:“说得好,真不愧杜文正公(杜受田)之子矣!”
肃顺等人的话含讥带讽,理由也冠冕堂皇。可不是?这皇帝刚死,两个寡妇嫂嫂和年龄相仿的小叔子(时年30岁)怎么能在后宫相见呢?毕竟男女有别,这叔嫂相见,瓜田李下的,传出去可不好听哟。再说了,咸丰皇帝刚刚归天,两宫太后应当在宫内深居简出,持哀守节,这才符合礼仪之道嘛。
在这种情况之下,奕䜣也不好接诏,好在两宫太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们见奕䜣迟迟不到,便连派太监几次出来催促,态度非常坚决。这下奕䜣和肃顺等人也都为难了:这去见有违礼仪,但不去见的话又违旨,这该如何是好?
奕䜣不敢自主,只好跟郑亲王端华说:“两宫皇太后催得紧,看来不去不行。既然你们说年轻叔嫂不宜后宫单独相见,那请郑亲王与我一起进见两宫太后如何?”端华没想到奕䜣这么狡猾,竟然把皮球踢给了自己,弄得他反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向肃顺使眼色,让他来作决定。
一向精明的肃顺一时间也有点蒙了:这让奕䜣单独进见吧,还真有点不放心;但要我等陪同进见,这两宫太后又没说要见外臣。左右为难之下,肃顺只得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六,你和两宫太后是叔嫂,我们陪同进见算怎么回事啊,你还是自己去吧!”由此,奕䜣得以一人单独进见。
第二部分 11.叔嫂密会,惊雷形成于无声处(2)
两宫太后见了奕䜣后,两眼泪汪汪,这下可算是遇到亲人了。据记载,这次召见的谈话时间大概有近两个小时,奕䜣与两宫太后究竟说了、又商议了什么,由于缺乏史料记载,目前尚不得而知。不过,可以想象的是,两宫太后一定向小叔子哭诉了八大臣的侮慢和跋扈,特别是载垣、端华和肃顺三人,更是不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随后,话题毫无疑问地转移到如何扳倒八大臣、重新夺回权力上去。
对于这个结果,奕䜣在来热河的路上早已料到。他这次来热河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探究下两宫太后对八大臣辅政的看法,如果两宫太后对此并无意见,那他虽然含怨不服,但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要是两宫太后对八大臣辅政不满,那就必定要与他结盟,共同对付八大臣。所幸的是,事态的发展是向着他所希望的那个方向的。
在两宫太后召见奕䜣后,热河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在肃顺等人宴请奕䜣的时候,酒至半酣,一贯冒冒失失的惇亲王奕誴(奕䜣的五哥)喝得醉醺醺的,突然提起肃顺的辫子,指着奕䜣说:“人家要杀你哪!”一语既出,举座皆惊。肃顺惊慌之下,竟然低着头,尴尬地说:“请杀,请杀!”——这外臣终究是抗不过皇权。
可别小看了奕䜣。尽管奕䜣的影响和势力主要在北京,但热河这边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譬如军机章京曹毓英。曹毓英和肃顺等人有矛盾,他本来在咸丰的时候便是汉人领班军机章京,咸丰十年(1860年)六月首席军机大臣彭蕴章因故出缺后,按理应该由他递补成为军机大臣(军机章京和军机大臣差别可就大了),谁料肃顺等人却鼓动咸丰补授了他们一派的焦佑瀛为军机大臣,这让曹毓英希望落空,也引发了他的极大怨恨。
早在奕䜣到达热河前,曹毓英等人已经看出肃顺等人与两宫太后及恭亲王奕䜣之间的矛盾;等到奕䜣到热河后,这些人感觉朝局可能会有变化,于是纷纷为奕䜣通风报信或出谋划策,试图在变局之中谋取未来的不世之功。
奕䜣在热河的秘密活动,不免引起肃顺等人的注意和不满,于是他们竟然主动向两宫太后暗示,奕䜣何时可以回京。两宫太后这时也想再见奕䜣一次,于是便传下旨意让奕䜣请安后回京。肃顺等人见两宫太后要打发奕䜣回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因而对这次会见没有丝毫的怀疑和阻拦。
第二天,奕䜣利用请训回京的机会再次见到了两宫太后。在这次会见中,奕䜣将这几天收集的信息并加上自己的分析判断,为两宫太后作了一次详细的报告。奕䜣提出,肃顺等人在热河一手遮天,当务之急就是早日回銮北京,以摆脱肃顺等人的控制;如果要对肃顺等人下手,必须回到北京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