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2-平淡生活-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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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多挣些钱带回去,以后和大姐在一起,和姐夫在一起,和你们的小宝宝在一起,就再不出来啦。 优优真想这样和大姐说会儿话,八块四毛五,够说好久呢。可惜邮局关门了。 但优优还是在邮局旁边的一个饭馆里,找到了一部公用电话机,她没花一分钱就拨三个电话,那三个电话都是拨的一个号,拨了三遍才拨通了。 电话那一边,是一个男人声,懒洋洋地问:“喂,谁呀?” 优优说:“是我,我是优优。” 二十分钟后,那个男人赶来了,开着一辆桑塔纳,把优优接到了他的家。 在车上优优就和他说好了,她说大哥我当你是我的亲哥哥,你能像亲哥哥那样对我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说:可以呀。 于是,她就去了姜帆的家。 姜帆的家有两房一厅呢,一厅很小,两房很大。一间是卧房,一间是书房。姜帆给优优在书房里搭了个折叠床,又忙着给她拿点心削水果,还开了热水器让优优洗了澡。优优洗完澡出来后,看到姜帆已经换上睡袍了,睡袍里边是光着的,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招呼优优过来喝饮料。优优站在卫生间的屋门口,想了半天没挪步。 她想了半天最后说:“我得走了。” 姜帆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去哪儿啊。” 优优说:“我不方便在这里住。” 姜帆说:“我那么让你讨厌吗?” 优优说:“我有男朋友,管我挺严的,所以我不能在这里住。” 姜帆低头想了想,那样子是有点生气了。然后,他抬头,对优优说:“你放心,让你为难的事,我不会勉强的,我又不是找不着女人了。现在的女人一把一把的,我还不要呢。你明天再走吧,反正我把床也搭好了。你明天起床帮我收起来就行了。” 姜帆说完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端了自己的杯子,走进卧房去了。优优看着他关严了卧房的门,身上才慢慢松下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的。 优优一夜没有合眼。睡在人家的客厅里,她整整一夜没睡着。那一夜过得快极了,天色刚刚有点亮,她就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洗了脸,又收拾好自己的手提包。等到早上七点半,听到卧室里面有响动,她才叮叮咣咣地把折叠床收好了,然后敲了敲卧室的门。 她隔着屋门轻声说:“大哥,我走了。” 屋里响起脚步声,接着,门开了。 姜帆像是刚起来,头发乱乱的,还歪着,半边脸上还隐隐约约有些枕头印。他说:“走啊。”又说,“你再坐一会儿,我有话对你说。” 优优就又坐下了,等着姜帆对她说。 可姜帆不说话,先找烟。点上烟抽了好几口,才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开口问优优: “你下一步打算去哪儿呀?” “我也不知道,先出去找找工作看。” “我们公司倒有个活儿,你想干吗?” “想啊,什么活儿?” “你不是学过财会吗,我们公司的财务部,这一阵子正招人呢。” 优优有几分意外地,半信半疑试探说:“招什么人,你觉得我去能干吗?” “能啊,你不是考过会计证了吗?” “是啊。”优优惊喜地继续问,“那一个月是多少工资啊?” “两千。够吗?” “两千?” 优优完全没想到,凭她那张会计证,就能在北京挣两千!她盯着姜帆的脸色看,想看看他是不是说笑话。 姜帆漫不经心地吹了一下香烟头,眼皮都不抬地说:“信诚药业公司每月付你八百,其余的钱我付。” 优优愣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没全听懂:“财务部也归你管吗,其余的钱为什么由你付?” 姜帆抬眼看优优,看了半天才慢慢地说:“我不管信诚的财务部,但财务部里的某些事,我需要有人能告诉我。” 那个上午优优一直没有走,姜帆也没有去上班。他们就在姜帆的那间客厅里,一直谈到吃午饭。 这下优优才知道,姜帆在信诚药业公司里管人事,正式的职务是人力资源部的副总监。用姜帆自己的话来说,他是玩儿人的。所以他有便利,也有权力,把优优安排进公司的财务部,或者说,是安插到财务部里去。 他让优优去财务部,是让她设法搞到一本“小账簿”。他告诉优优,信诚公司的财务部里,藏着一本秘密账簿,是信诚公司多年以来,伤天害理的重要证据。 在这本账簿里,记载着信诚公司向全国几十家医院发送的回扣账,记载着那些医院的头头们、药事委员会的委员们、药剂科和采购科的主任们、库房的管理员们,还有那些临床开方的医生们,从信诚公司手上收拿的“开发费”、“赞助费”、“礼品费”、“润笔费”、“劳务费”、“联谊费”等等好处费。优优原来不知道,她从小到大花的那些看病买药的钱,也许还包括她寄给大姐买保胎药的钱,百分之七八十都是被这些人拿走了,只有百分之二三十吃进自己的肚子里。信诚公司生产的药,是一种名叫西林霉素的抗生素,出厂价一支只有四元钱,可卖到病人手里就变成了三十五。而且还是直销的,要是通过代理商就更贵了。
第二部分一个充做卧底的雇佣
优优听得呆住了。她寄回家的那些钱,那些准备给大姐买药的钱,是她用一生不会再有的幸福挣来的。她用她最真诚的爱,去服侍她所爱的人,这份工钱于她是那么有意义。要不是为了大姐的病,要不是为了大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她才不会把它们花掉呢! 更让优优吃惊的是,姜帆觊觎这份“小账簿”的目的,竟是那样不可思议。他说他要整垮他所供职的这家公司,把他们的丑恶公之于众。他说公司名为信诚,其实无信无诚,“他们太黑了,卖药的和买药的,整个就是一窝黑社会!” 姜帆的态度慷慨激昂,优优却听得似懂未懂。以她的感觉成见,姜帆并非一个满怀正义的斗士,不知为何如此嫉恶如仇。而且,他在信诚公司的职位,已经非常不错,管人事总归是很有权力的吧。而且,从他家里的陈设上看,他的经济收入,也应该不错。 但姜帆除了一腔义愤,其他动机并未泄露。他问优优:“你到底干还是不干?你要是害怕随时可以退出。” 优优说:“我怕什么!” 姜帆说:“你真的不怕?” 优优说:“谁怕谁是王八蛋,还不行吗!” 姜帆一笑,说:“好,那咱们就说定了。” 优优想,管他是买药的还是卖药的,既然他们这么坑蒙人,把他们揭发出来也无妨,算是为民除害吧。再说每月两千元的收入摆在那儿,凭什么不去拿过来。至于姜帆为什么吃里扒外反了水,她可以不究不问随他去。也许他跟公司老板有了仇,也许他跟那些医生结了怨,也许他是想通过揭露黑幕出点名……也许,也许他是真的想当一名反黑英雄,真的是为正义挺身而出。 优优想:管他呢,就算是因为这中间的什么人得罪他了,他这样报复也比杀人放火要强。 两人谈定了这件事,姜帆就带优优去吃午饭。他们一起从姜帆住的楼区里走出来,那模样有点像并肩而战的一对战友了。其实在优优的感觉上,她与姜帆之间,并非结成了什么反黑联盟,而是达成了一项个人交易,她在他精心而设的计划之中,只是一个充做卧底的雇佣。 在吃午饭时姜帆又如此这般地向优优交待了若干注意事项,听得优优频频点头。在吃完饭结完账等候找钱的时候,优优没有忘记提出她唯一的要求。她要求姜帆预支她一个月的报酬,也就是应当由他个人支付给优优的那部分金额。姜帆略略想了一下,很快点头答应,并且当即从钱包里点了一千二百元现钞,很大方地给了优优。优优当着他的面又点了一遍,没错,正是一千二百元整。 出了饭馆的大门,两人随即分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像两个间谍刚刚接完了头那样,马上装做互不相识,各自消失在东西贯流的人海车潮之中。 离开姜帆以后,优优先用半天工夫找到一个便宜的旅馆,租了一间地下室住。那间屋子大约只有四五米见方,一月租金二百一十。她怀里既已揣了一千二百,用五分之一住上一月,对她已是小菜一碟。只是那屋子挨着公用厕所,那股子臭味关了门也难以挡住。她只是贪图信诚公司距此仅仅两站地远近,住在这里连上班的车费都可以节省。 安顿好住处之后,优优从那个又臭又潮的地下室里爬上地面,急着到邮局去打长途。最先通话的当然是她大姐,接通后先问大姐药买了没有,后又说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还说了这工作每月能挣二千,公司很大也很正规。她让大姐高兴放心之后,又给阿菊打了电话,她有好久没跟阿菊联络,乍一通话分外亲热。阿菊还没找到工作,还跟德子好着。优优从仙泉跑出来屈指不到半载,天堂地狱仿佛已过了几回,可阿菊似乎还是过去的模样,还在“香港街”帮人看着摊子,一点没变,不好不坏。 阿菊对优优这么快就能到大公司里工作,一个月居然能挣二千薪水,着实惊讶羡慕了一番。优优听得明白,她显然也动了出来的心思。北京城在阿菊的心中,也许一下子被想成一座金矿,随便在地上刮刮,就能刮出镀金链子。优优笑着对阿菊说道:要来你就赶快来吧,来晚了工作可就不好找啦! 也许优优并不知道在北京找工作其实不易,一月挣两千更是偶然的泡沫,所以她在极力怂恿阿菊快点过来,要不然她一个人在北京实在太闷。 那天晚上优优睡得特别安稳。第二天醒来自觉气爽神清。她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来到信诚药业有限公司,直奔人力资源部报考那份既定的职务。接待她的是一位年轻的职员,举止大方地带她去见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如此这般做了一番面试,然后优优又回到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里,填了一张复杂的表格。在填表时她终于见到了姜帆,姜帆恰巧从门外进来,优优心里不觉怦怦乱跳,脸上也紧张得有些发红。姜帆则显得从容老练,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一边大声对那位年轻职员交待着什么,一边翻着一沓文件走进了里屋。 三天之后,优优怀着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走进了信诚公司财务部的办公室里,并且被正正规规地,分配到一张窄小的办公桌。她知道这一天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意味着她真的跨入了正规公司的白领阶层,而且还是在国家的首都北京。这是她自考入财会学校之后就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境,但这一刻她感受的并不完全是快乐和自豪,在快乐和自豪之外还有几分不安与沉重,几分做贼般的惊恐。对!她是因为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得到了这份工作,她是受人派遣,有预谋地打入信诚公司内部,做间谍来的! 间谍这个词让优优从上班的第一天起,脸上就少有笑容,她在那张小桌前坐下来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而且突然有一个刹那,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脑子里还是浮现出周月的面容。 她钻心地想着,周月,他现在可还好吗?他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财务部的办公室有宽阔向阳的三大间,而在这里办公的,却仅有阴盛阳衰八九人。好在总监是个老爷们,对优优的照顾很自觉,分配她去记原料库房的三级账,这对有三年财会中专学历的优优来说显然并不太困难。偶尔出些小差错,总监也顶多指点三两句,从没认真板过脸。 其实优优出的那些错,大都无须指点的。因为并非错在业务程序上,而是错在心神不宁中。好在没人能从优优青春洋溢的眉眼上,看出她心中的“阴谋”来。
第二部分总监独自办公的那间屋
她每天格外留心的,是存放在公文柜中的那一本本账。她注意到,信诚公司的三级账、二级账、总账,以及固定资产账、流动资金账、银行存贷账、保险账和职工工资福利账等,都是各有专人负责的。比如她,她分工负责三级账,其他账想看也看不到,更不要说那种秘密账了。假使姜帆提到的那本“暗账”果真有,也绝不会被人摊在桌面上。在财务部内部的会议中,在大家平时的交谈时,从来没有任何人,提到过这本所谓的“小账簿”。 在优优“打入”财务部的第一个月份,姜帆找了优优四五次之多。开始两次是晚上下班之后,两人约个地方见面接头。姜帆问得格外详细,诸如财务部的账本都是怎么管,怎么放,有几个柜子放账本,加起来共有几本账,钥匙都在谁手里……等等,全都一一问过来。财务总监独自办公的那间屋,优优从没进去过,姜帆说,秘密很可能就在那里边,让优优务必创造机会进去看。 后两次姜帆再找优优时,他们并没有约在外头当面谈,都是在公司某个场合上碰了面,姜帆乘周围闲人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