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彩虹者-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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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乃钞扭过身子,背对着鱼婉,说:“不是,你每次听到对方‘喂’之后,总是像意想不到一样,惊慌局促地回答,然后动作卑躬屈膝,言语生硬,跟我们看到的你很不一样。”
他说完,才发现鱼婉没有打电话,而是认真听着他的话。鱼婉冷着脸说:“这是因为我正在帮你联系生意,是我们在求别人,他们就是主子,当然得低三下四的。你这回让主子笑了五秒钟,下一回就要争取让他笑十秒钟。”
鱼婉半响不说话,转身又开始拨电话号码。再次说话时,对方却好像是个女孩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话筒递给占乃钞,说:“该你了。”
占乃钞吃惊地看着她,好像她捅完人一刀后,将刀子转手到自己掌间,说:“换你。”鱼婉匆匆对话筒说:“等一下。”就捂住话筒,对占乃钞说:“快点儿,她很久以前和我是同事,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只对她大体说了一下我们的业务,你给她详细说一下。”
占乃钞只好接过电话,轻柔地说:“喂,你好。你是不是有点儿想杀一个人啊?”
那边好久不答话,占乃钞差点挂掉电话,那边才像刚刚明白过来一样,说:“喂!喂!”声音听起来是个十八九岁的女生,没有任何特征。
占乃钞赶紧说:“我在,我在。嗯,请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边带着一点小自豪说:“我是做网站的。”
“CEO啊?”
“不是,我是编辑。负责言情小说的。我负责给那些言情小说分类和打星星。星星表示的就是色情指数和感人指数。我还会给一些综合评价,比如说‘随手翻翻’‘一定要看’‘可看可不看’。我们网站有三千多本言情小说,我全部都看过,还给他们分类,比如说‘婚后相恋’‘阴差阳错’‘江湖恩怨’‘报仇雪恨’。大部分言情小说都是〃欢喜冤家〃的类型,但是我会在后面标注‘温馨’‘凄惨’‘较凄惨’来加以区分。如果男女主角中一方有残疾,就会在后面加上‘聋哑’或者‘眼瞎’。”
占乃钞不假思索地笑道:〃谁会看这种东西呀?”
挂上电话,鱼婉问占乃钞:“生意谈得怎么样?”
占乃钞说:“用电话交流还是感到有点不习惯,感觉怪怪的。”
鱼婉说:“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你们敲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了吗?犯罪报告卖出去了没?价钱是不是我们说过的50块,她有没有讲价?”
占乃钞说:“当然卖出去了,明天下午她到我们这儿来拿货,我擅自把价钱提高到100块,而她还接受了。现在她是我的恩客了,我也许不该在背后议论她,但是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占乃钞觉得和她交流起来很困难,她好像掉到沼泽里一样,准确地说,她的脑筋好像一个沼泽,里面腐蚀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说话没有头绪,而且说着说着,脑袋就忽然沉到沼泽里,不说话了,然后又忽然从沼泽里爬出来,向对方大叫:“你还在吗?你还在吗?”
鱼婉叹了口气,说:“她是杀手。”
占乃钞说:“而她是你的同事……天哪,你是杀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妓女呢。”
鱼婉疲倦地说:“她是走杀手风格的援交女。当你说犯罪报告的时候,我马上想到了她。很讽刺吧,曾经对男女情爱看得那么透的人,现在要靠看言情小说来支撑——我曾对江日照讲过她,她是很棒的援交女,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那种,每个男人都想和她睡觉。我刚刚入行的时候,经常远远地观察她,觉得她美在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杀气,然后那些男人就像等待被女蜘蛛吃掉的男蜘蛛一样心甘情愿。我曾经也模仿过她的‘杀手’风格呢。怎么样,你也被她吸引了吗?”
占乃钞说:“但是我没有被她吸引。她仍是痴痴呆呆地说:‘我要杀一个人。’我问她要杀的人有什么特征,她又说不出。你所谓的‘杀气’,只剩下了‘杀’,没有任何气了。干你们这行援助交际的不比妓女,你们是打‘少女’牌的。当你们过了需要援助的年纪,失去了需要援助时的心境,你们就无法生存下来了。”
鱼婉说:“你说的这一层,我又何尝不知道。我年纪轻轻的出来做事,是我的过错。但是让我的前辈变成这个模样,是那些男人的错。我给前辈提供你的犯罪报告,我内心是没有一点内疚的,我想她狠狠地报复那些错待她的男人才好。”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冠军是江日照
揭晓这件事情,是天生具有悬念的事情,就算它没有悬念——就像江日照的,最后他和第二名的比分大概是100000:50——它还是那么有悬念。当鼓点开始响起的时候,当主持人开始拖长音:“冠军是——”,每个人还是像鸵鸟一样引颈企盼。江日照看到他们的表情,也不禁怀疑会不会大爆冷门黑马横行半路杀出程咬金。
主持人看看大家的表情,得意洋洋地笑了一气,继续道:“冠军是一号参赛者江日照!”
江日照赶紧准备从椅子上下来,结果那个椅子忽然升起来了,足足升了半米高。这大概是冠军加冕仪式的预览。殊不知此时江日照屁股已经下来了,两腿也耸在半空中,只能靠双臂紧紧地撑住椅背才能不摔下来,当真是求生无门,求死无路。最后只好咬牙跳了下来。
他忍着腿痛走到舞台中央,主持人的旁边。主持人忽然伸手要和他握,他的手本来蜷成拳头放在嘴里咬着止痛用的,这下只好从嘴里拿出来和主持人握一握。正式的加冕过程一切从简,天花板上一个不存在的洞中撒下了少量的亮片。
主持人宣布除了江日照外四个参赛者的奖品:“由奶糖公司的提供的奶糖一盒,由文具公司提供的精美文具一套,由矿泉水公司提供的矿泉水一箱,由洗发水公司提供的洗发水一篮。”
江日照听得心花怒放,心想我的奖品只要求她们的乘以二就足够了。终于该给江日照发奖品了。
从舞台一侧走上来一个胖子,手上拿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纸板,然后满脸笑容地递给江日照。江日照接过时手指被纸板锐利的边缘刮了个口子,他就在主持人和胖子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寒暄的当儿,把手上的血抹在了那个板子的背面,用血画了个圈。
他忽然捕捉到主持人的一个句子:“……恭喜我们的获奖者得到了1000元现金。”他才意识到他抱着的白纸板是一张巨大的支票。江日照脑袋一下子乱掉了:搬着这个去银行取钱,不是告诉路上的小偷‘快来抢我’吗?路上的人会怎么看我?就算到了银行,这个板子塞得进银行那个小小的窗口吗?
世界上有些诺言江日照一定会遵守。例如节目结束后,主持人把装在信封里的1000元现金递给江日照说:“下期也要来参加啊,竞选‘月冠军’。”江日照说:“好的。”
世界上有些诺言江日照一定不会遵守。例如江日照走出电视台的时候,主持人追出来递给他一张小纸条,说:“把这个交给鱼婉,告诉她这是我新的地址。” 江日照说:“好的。”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方圆五米的净土
最令夏锦落不知道的是,她生命中一直伏击着的一件大事会在这个无关紧要的时刻“砰”的一声出现。
夏锦落一个人在房间,她又拿出了她的黑本子,在上面写下鱼婉和那个戴头巾的大学生的故事,写到一半忽然心悸,笔画也忽然变得歪斜,她只好匆忙写上:“请听下回分解。”就丢下笔。
房东早就在她没察觉的时候走进房门,他从身后只能看到她埋头伏案,辫子编得很马虎,有好几缕发丝散在她的脖子上。房东隐藏在25块钱衬衫下的胸膛忽然又被重新唤起了感情,一种浅薄之极但是又真切之极的心灵共振,虽是共振,但被震动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心灵而已。很不幸的是,房东知道他心灵共振的由来,这是最坏的地方。
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肩。夏锦落惊诧地抬起头,一见是房东先生,马上恭恭敬敬地笑了:“我每次写日记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写日记是在召唤你呢!就像童话一样。”
房东紧闭的嘴唇有了一丝笑意。
夏锦落忽然忧愁起来,拉了一张椅子让房东坐下。夏锦落说:“其实我正想找你的。”“什么事儿?”
夏锦落低下头说:“你收下了占乃钞给你的犯罪报告对吧?我知道我和他是一伙儿的,我也知道占乃钞的那个东西很好。但是……你不要照着做好不好?你告诉我你只是收藏?你不会照着做吧?”
夏锦落使劲摇晃着房东的手臂,汗珠落在夏锦落自己的手背上,她一度误以为那是泪珠。房东没有说话,拿出一个塑料袋,说:“我老婆要扔一些化妆品,我看那些化妆品明明没有过期,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你试试吧,为我试试。”
夏锦落想继续追问房东,但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房东带来的化妆品和几件衣服上。她几乎忘记了照镜子时的激动不已、欣喜若狂和惊叹。她几乎忘记了穿上一件新衣服时那些敏捷的抖动和伸缩,她几乎忘记了光面的丝织的衣服覆在她的胸上,而后一泻千里的感受。
鱼婉一开门,就看到一副让她难忘的景象。
夏锦落明显地又梳洗过一番,穿着开口大胆的深蓝色连衣裙,有点类似少女晚礼服,头发慵懒,妆容闪烁。但更令人震撼的其实是房东。
房东平常虽然不是十分和颜悦色,也不是很客气,但却是沉默寡言的。当他穿着灰色的衣服从众人眼前走过时,不受到一点关注和尊重。但是忽然,他对着鱼婉的眼光变得十分尖锐和犀利,他突然由一个观众变成挑战者,由一个被罩者变成一个罩人者。
房东牵着夏锦落的胳膊朝鱼婉走去,如果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任何人物,鱼婉都会嘲笑这个可笑卖弄的姿势,但是这回却不行。英勇的中年将士守护着少女走来。少女天真无邪,人事不知,但是受身边目光森严的将士的影响,忽然变得矜持。将士嘴唇紧闭,神色严峻,誓死在自己和少女周围圈上一块方圆五米的净土,无人敢踏足。
房东终于松开夏锦落的手,从门口走出去。
《骑彩虹者》 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多少人的爱情是虚假的痛彻心扉
鱼婉对夏锦落说:“你还要听我的故事吗?你还要听我的故事吗?”
夏锦落抱紧双臂说:“嗯,我要听。”
鱼婉说:“上一回讲到我和那大学生发生了一夜情。后来,我给他电话,他让我到他的大学宿舍去,我没有想什么就去了。那天,是唯一的一次,我出门前看了一下我爷爷奶奶的表情。真可怕啊,他们的表情。他们躲在他们卧室的门里面,然后就那样小心又害怕,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我估计他们不是不想管教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我到了那个大学生的宿舍,他在那儿等着我,我以为他还要和我睡觉,结果不是。他同宿舍有几个同学也和他当初一样的情况:是处男,不想第一次给女朋友不好的印象,因此要在我身上试验一把。听了他的话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他们说:“我可是高价的哦!”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就发生了。不过我很有原则的,我不会让他们一起上,我让他们一个挨一个的,而且间隔的时间一定要超过一天。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欺骗自己其实是一次一次地坠入爱河,而不是单纯地做一做就罢了。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给自己也给客人定下了一些规矩:我决不会在他们要求的地方做,我从来都是自己选地方;做之前对方一定要洗澡,这并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这是一道程序。我不要马夫(就是龟公),从来都是自己单独行事,如果要当我的马夫肯定会气死,因为我每次睡的人价钱都不一样,我的价格因人而异,我绝对不会规定一个固定的价格。我从来都是见到一个客人就随口说一个数字,最高的是3000,最低的100块钱就可以把我搞定。”
夏锦落皱着眉头说:“那真的很不安全。”
鱼婉说:“在昨天以前,我真的肯定我完全不会怀孕。我每天都会到街拐角的自动贩卖机领一个避孕套,而且我的厕所里有一瓶可乐,我每次做完了以后都会用可乐清洗——这是我的前辈教给我的,她告诉我这样可以杀死精子,不会怀孕。爱的结晶会融解在酸性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