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我不说爱你-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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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她的辞职是她的过错造成的,她的过错在哪?”
“公司的评语是:‘把个人情感搅扰带到工作中,并且妨碍了工作,给公司造成了损失。当然,我们不否认她在工作中表现出的杰出才能’。”
“好的,谢谢你,我明白了。”
桑迪手中拿着话筒,久久没有把它放回原处。刚才那个电话,是她冒充克劳迪娅副总裁打的。她终于明白,由于前任公司老板的评语,她已经不可能在这行找到工作了。硅谷不能忍受一个将生命看得比工作重要的工程师,更不要说是感情了。她本来想给那个爱上她的美国公司老板丹尼斯去电话,看能不能给她机会,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因为,一旦去前任公司了解情况,他会看到同样的评语。美国人不会因为爱,就放弃用人的原则。
苍劲的柏树在清晨的风中瑟瑟作响。
桑迪把两只箱子拖到门口,最后环视一下房间,关上了门。她先把一只大点的箱子一口气拎下楼,再回头拎第二只。然后两只手各拉着一只箱子,朝公寓停车场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胖胖的印度人,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是个锡克族人。
在有点窄的通道上,印度人给桑迪让路。
桑迪朝他微笑表示谢意。
桑迪使出吃奶的劲,一一把两只箱子放进打开的车后备箱。
桑迪发动了车。公寓感应大门自动打开,车缓缓驶出大门。
桑迪的车在通往帕洛阿图的高速上行驶。
帕洛阿图Albertsons超市,桑迪买了一支望鹤兰。
桑迪出现在树叶街4687号门口。
清晨,小鸟的稚嫩鸣叫,显得这里更加安静。小路两旁的自动灌水系列,忽然开始工作。埋在草地中的龙头朝着同一个方向,以相同的速度旋转着。水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像无数朵盛开的玉兰花,点缀着整条街道。
谁能相信,在如此美好静谧的地方,就在不久前几个月,一个世界著名的女科学家,在自己的家里,倒在枪口下的血泊中?
桑迪捧着望鹤兰,走近门口。
她内心有好多话要对她说,她甚至觉得露丝玛雅正在屏声息气,倾听自己的诉说。
她跪了下来,声音低到近乎自语:“亲爱的露丝玛雅,我要走了,离开这里,离开硅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再属于硅谷。我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来看您,也可能我们会在没有痛苦记忆的地方相遇。谁知道呢?只企求您一件事,如果我们相遇,请您接受我的赎罪,即使在天堂,我也依然要向您赎罪。”
桑迪忽然感到一阵强劲的风吹来,她抬起身子,愣住了。露丝玛雅家的门开了,风就是从那里穿过来的。让她惊讶的是,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高高的个子,栗色的头发,一张脸像雕塑那样充满磁性的线条。他看着她,海水一样蓝的眼睛,被一种深深的哀伤包裹着。她被他的眼神所震撼,在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明白,这段时间以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和她一样正在经历难以言状的痛苦的人,这个人就是眼前的小伙子,露丝玛雅的儿子。
她被他那种深刻的痛苦所感动。她想到过露丝玛雅的亲人一定非常痛苦,但在看到这双眼睛以前,她没想到这种痛苦的程度。现在,她明白,这个男人内心的痛苦,一点不比她轻,她甚至觉得,他痛苦的眼神,是一种高尚的情节,远远超越了她的个人情感。
桑迪的眼光逃走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多看这双眼睛一下。她甚至觉得,她和他之间平等的对视,是对他和他已故母亲的亵渎。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在她身边,渐行渐远。
就在刚才他们对视的那一刻,她觉得,无论是她自己还是他,都知道彼此是谁。
这是桑迪第一次看见露丝玛雅的儿子杰林卡。
他一定仇恨自己,桑迪想。
第二集一夜暴富(1)
第三章 一夜暴富
桑迪在车上翻阅大堆地图,她决定去洛杉矶。
从五号公路下来,要翻越一座山,才能进入相接的105公路。路上起了大雾,汽车开起大灯,能见度也只有十米的水平。
桑迪放慢了速度。在这条晨雾迷蒙的路上茫然的开着车,她不知道去洛杉矶干什么,也不知道那里会有怎样的情形等待着她。
终于到了洛杉矶,她想念起中国菜的味道来,于是就把车开到中国人最集中的小台北,广场上集中了各色中国商店。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食物的香气,桑迪决定去那里的三和皇宫吃一顿。
菜单上,烤乳鸽一个才四块九毛九,这在硅谷只够吃半个。桑迪想,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信用卡的钱没有增加,但边际效应增加了,卡上的这些钱可以比在硅谷多维持起码一倍的时间。
从硅谷到洛杉矶,桑迪开了六个小时车。这会儿,坐在三和皇宫餐厅,闻着一阵阵的香味,感觉到屁股尾骨有点疼痛。
她吃了乳鸽,又要了大盘麻油鸡,吃得一点不剩。
刷了信用卡后出门,在茫茫车海中,找不见自己的车了。她顺着车道一条一条的找,终于在最后一条道上找到了。
她打开车门,去那里呢?桑迪的内心一片空白。
街上到处是车,停着的和动的都是。有几个走路的行人,但也都是成双成对手牵手的走。放眼望去,霓虹灯闪烁,“襄宾客栈”的招牌在夜色中眨着眼睛。
桑迪决定就去那里过夜。
这是一家中国人开的汽车旅店。每晚收费四十美元,外加税。桑迪要了一个房间。
车开进旅店的车位上,打开后车盖,拿出里面放了洗漱用品的包。
“小姐,中国人?”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国男人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拎出一个箱子。
桑迪没说话,朝她看看,将他刚刚搬出来的箱子重新放进车里。
男人不解的朝她看看,面露尴尬,继续说:“我姓樊,都叫我樊大哥,是这个饭店打工的。您要是需要什么帮忙,尽管说,我住这里。这店啊,就成我的家了,没人管没人做的事,我全做。您要是需要做什么,招呼一声,别介意,啊?”
桑迪头也不抬,走上二楼。
樊大哥看着她上楼的身影,摸摸头皮,自言自语到:“真是的,谁欠了钱不还似的。”他忽然想起什么,冲着二楼大声说:“对了,这水啊,生的不能吃,太硬,你得用水壶烧开了喝。很多大陆头一回来的,不知道这个,以为美国哪里的水都能生着喝。要是喝了,准拉肚子,到头来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吃坏肚子了。”
桑迪关上了门。她脱掉鞋子,身子靠在床上。一会儿,用脚勾住放在梳妆柜上的小包,一使劲,包就蹦到了床上。打开小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药瓶,又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回来。她拧开小药瓶子,把药倒进手掌心,一仰头,药全吃了。
客栈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住了一夜退房的,也有刚来在服务台登记住宿的。
走廊上响起“咯吱咯吱”手推车的声音。樊大哥穿着一个大围裙,在逐个房间清扫。
他推过两个房间,门口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桑迪的房门把手上是空的,樊大哥掏出钥匙开了门。
看见桑迪还在床上睡觉,他就又关上门,推着车走了。
桑迪一直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阳光从东头向西面斜过去,樊大哥在一楼大厅里一面吃饭,一面看着中文电视。
天黑了。
太阳从东头慢慢升起来,又开始向西落下去。襄宾客栈的走廊响起了咯吱咯吱的推车声。樊大哥走路的时候,别在腰间的一串钥匙也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有节奏的碰撞声。
桑迪的房间,樊大哥打开门,桑迪歪着头还睡在那里。
樊大哥走到床边,把脸凑过去看她。
桑迪依然没有反映。
樊大哥忽然看到床头柜上的小瓶子,他拿起来看了半天,读着上面的英文:“
我的天哪,我看着这小姑娘神色就不对,这,这可怎么办?”
他一边解身上的围裙,一边小跑着下楼去。
不一会,一个四十来岁模样的中国女人和他一起再次来到桑迪的床前。
女人伸出手,放在桑迪的鼻子下。
“出气不?”樊大哥问。
那女人不理她,再次把手放到桑迪鼻子底下。忽然,女人把双手伸向桑迪的脖子,死命的摇晃桑迪:“你,你,要死也得选个地儿,咱开这个店不容易,你要是死在这里,把我们一家的活口给砸了,知道不知道?”
“你醒醒,醒醒。”女人不住的骂骂咧咧,死劲的晃动桑迪的身体。
“你这是干啥你?要真是死了,你也得安慰别人,说点好话不是?来的时候我就看她神色不对。”
那女的忽然把桑迪的身体重重的摔回床上,瞪着眼睛喊到:“什么?樊大哥,你知道她想死还让她住店?你是要断我们一家的活路不是?”
“你咋这样说话?我怎么知道她想死?”
他们就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
“我看要不报警?”樊大哥说。
“等等,等等。”那女的又把脸向桑迪凑过去。
桑迪的眼球在转动。
“快,去拿水来。”
樊大哥开门准备出去。
“去哪?你个死脑筋,就这屋里的水。”女人狠狠的说。
樊大哥就从洗脸池的水龙头接了杯水过来。
女人把桑迪的身子拉起来,靠在床上,朝她嘴里灌水。
水沿着桑迪的嘴角流了下来。
桑迪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桑迪茫然环顾四周,眼前晃动着两张陌生的脸,她一点也想不起来这是在哪里。
“好了,好了,总算活过来了。”樊大哥说。
女人把手中的杯子朝地下一扔,手指着桑迪说:“告诉你,要是你想死,赶快走人,别把霉气弄我这儿。哼!”说完,她气鼓鼓的走了。
樊大哥把还留有一半药的小瓶子捏在手心里,说:“别在意,是我们老板娘,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好人。哎,人活着都不容易,可总得活是不是?我说,你真的吓我一跳,知道你睡了多久?两天两夜。饿了不是?我看你一个闺女家的,晚上一个人出门去吃饭不安全,要是不嫌弃的话,过会儿下楼和大哥一块凑合着吃,行不?”
桑迪看他一脸真诚,就点点头。樊大哥拿着那小药瓶离开了桑迪的房间。
街上车灯川流不息。“襄宾客栈”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暗淡的光。
一楼大厅,桑迪和樊大哥一起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吃着晚饭。电视机在播放一部中文电视剧。
“生活是什么?这么说吧,人生好的时候、如意的时候吧,那日子就叫生活,生活得滋滋润润的。那日子不顺心的时候,什么倒霉事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找上门来的时候,那日子,就叫活着,苟延残喘的活着。要是过不了这个坎儿,不活了,那生活就到头了。这说来说去,活着就会有生活,活着就是一切。”
茶几上放着三叠小菜,一盘油炸花生,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叠卤鸡翅膀。樊大哥一边和桑迪说着话,一边夹一粒花生扔进嘴里。
“吃吃,这西红柿炒蛋是我在家时候的拿手菜,今天是专门炒给你吃的。”
桑迪就把筷子伸到盘子里夹了一块鸡蛋。
“在美国,最傻冒的事是什么,知道吗?”
桑迪摇头。
“告诉你,为情而死。这美国是个最无情的地方,就是亲兄弟,要是瞅着你能给自己添麻烦,他都给你下药,信不信?亲兄弟啊,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那更不要说什么夫妻啊、情人啊什么的。”
“我来美国知道是为什么?为给弟弟看孩子。他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