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我不说爱你-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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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响着,但没有人接。
她皱了一下眉心,重新拨打。
“Hello,”终于传来他的声音。
“亲爱的,我发现一个秘密,”她在电话中惊叫着。
他没有马上接她的话茬,停顿了一会儿,说:“亲爱的,你发现了什么?告诉我。”
“我发现这里的草变绿了,”她对着电话大声说。
“什么?”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清楚还是不解。
“我现在就在帕洛阿图的出口附近,车在这里堵住了。我发现两边的山,山上的草,我说是这里山上的草变成绿色的了。可是,现在是冬天,冬天的草怎么会变绿?问题是昨天下班时这里还是枯黄的光秃秃的山,”她说了一长串。
“这样,因为只有冬天,这里才有雨,雨可以让草木发芽。所以,一夜冬雨过后,草就绿了。”
“知道了,那我给你猜个谜语,水过有痕,打一个地名。”她露出得意的语气。
“加州啊,水过无痕对这里来说不科学了。”
“算了,我永远是输给你的。不过,真的,冬天能看到一片绿草地,让我想到生命和希望。”虽然言语激昂,但她的表情依然有点沮丧。
“是的,生命的诞生和到来一样无常。”他说。
“动了,车动了,我挂了,”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转动方向盘。
“亲爱的,take care 。”
“好的,再见。”
车子瞬间淹没在车流中。
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和密集。
他依然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像是有话还没有说完的样子,又好像是在等待电话铃声随时响起。
卧室依然黑沉沉的,只有一点点光的投影。
第一集穿透雨雾的枪声(3)
他迟缓的抬起手,把话机送到视线可及的距离,拇指在按键上节奏缓慢但却准确无误地按动一连串号码。话筒里传来答言机自动转接的声音:你好,这是Domino批萨,欢迎您的光临。如果您要预定请继续按一,如果您要送餐到家,请继续按二。
他在电话按键上按了二,话筒继续传出自动转接的声音:请您留下送餐地址,预定时间和联系电话,谢谢。
他播报送餐地址的声音,被窗外越来越响的雨滴声掩盖了。
放下电话,他从床上起来,裸露着上身走到衣橱前,打开移门。静默的站在门前,许久之后,似乎从里面取了什么,手里的东西发出一阵金属碰撞声。
一会儿,他打开房门,强烈的反差,使他的人像一张暴光过渡的相片,看不清容貌,只是勾画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幅眼镜的轮廓。
他往楼下走去。
几分钟之后,车库门打开,发出嗡嗡的响声,一阵汽车发动机声音过后,车库门在回落的过程中碰到地面,发出了强烈的碰撞声。
从他们家后门车库开出来的是一辆银灰色的本田轿车。
道路两边树木繁茂,开着各种颜色的花。小车开走过后的街区小路,重归一片寂静。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在空中飘游。雨滴像是鼓点,击在人心上,叫人心里发慌。
高速公路指示牌显示,下个出口就是帕洛阿图。银灰色的小车在刚才她堵车的位置上,靠向路边停了下来。雨点密集,打在车窗玻璃上。透过玻璃看出去,公路两旁所有的景象都变了形。树,像是一条条歪歪扭扭肆意横流的泪痕。他把雨刮器的速度提升了一档,挡风玻璃上的黑杆立即加快了摆动的频率。但是,事物的景象依然难以辨认。
他打开车门,走进雨中。
真的,那荒凉绵延的群山,无遮无拦的坦陈在人眼前。一个冬季,在一个冬季的第一场大雨中,群山竟然一夜之间被一层新绿覆盖了。
银灰色的小车终于从帕洛阿图高速出口下去。
繁忙的硅谷,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路上显出了少有的清冷。
车在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停下。
不远处,一个公用电话站在超市门口。穿着雨衣的他拿起了电话。
这次,他的声音非常清晰的在霏霏烟雨中回响:“我要确认一个小时以前预定的批萨确切送达的时间。”他说话的声音,由于声带收缩,听起来有点发紧。
“请重复您的地址,谢谢。”电话中一个极其柔和的女声。
“帕洛阿图树叶街4687号。”
“请您耐心等候,您要的批萨已经在运送的路上,将会在10:30分准时送达,谢谢您选择了Domino,再见。”
“谢谢,十分感谢。”他放下电话,再次走进雨中。
帕洛阿图树叶街4687号,也是一栋三层楼别墅。
批萨店的送餐车在雨中准时到达。
一个送外买的侍从撑着伞,快步向4687号走去。
不远处,一辆银灰色的本田轿车也停了下来。穿雨衣的男人走下了车。
侍从按响门铃。
一个高大的俄罗斯女人开了门,面对冒雨送来的批萨,她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可能搞错了,我们没有定外买。”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里面冲着她喊:“妈妈,怎么了?是谁?”
他没有听到母亲的回答,还想追问的时候,忽然传来几声剧烈的枪响,他看到母亲正用右手捂着胸口,身子缓缓向后倒去。
他本能的飞跑过去抱住倒下来的母亲,视线向门外追踪过去,那个送外买的男孩显然被吓呆了,瞪着满是恐惧的眼睛,嘴张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呆滞在门口。男孩身后,穿雨衣的背影,急速在雨中奔走,很快就被雨雾湮没了。
许久,送外买的男孩才如梦初醒,手中的批萨掉落到地上,他冲进雨中,对着清冷得只有鲜花和树木的小街,跳着脚歇斯底里的狂喊:“杀人了,警察,杀人了,警察,快,快,凶手跑了。”
从交通堵塞中突围出来,她到办公室时已快十点三十分。她悄悄溜进自己的小包厢,生怕被老板看见她的迟到。
放下包,去大厅倒了一杯咖啡,重新回到座位前,打开电脑。
她收拾好心情,刚刚准备开始工作,手机响了。按照公司的规定,工程师上班时间禁止使用手机。她不想接电话,但是那电话偏偏就是和她过不去,不屈不饶的一直响着。
这是一个只有三十来个人的小公司,每一个同时都可以听到她的手机铃声。
不时有脑袋从各个方向的小包厢中探出来寻视。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关了。一定是他一个人在家闷得慌,也无非想说说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工作。
然而,她的情绪就在瞬间忽然烦躁起来,注意力怎么都不能够集中到工作上,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内心被一种逐渐弥散的焦躁和不安控制着。她改变了一下坐的姿势,试图把这种感觉赶走,但是那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她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突突声。
第一集穿透雨雾的枪声(4)
她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机,将按键调到震动,刚一打开,手像触电似的麻了一下,又来电话了。
“桑迪,我刚刚杀了人,我不想活了,”电话里他一边哭着一边说。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呆了,脑袋顿时充满了嗡嗡嗡的巨响。
“桑迪,对不起你,我要走了,我要自杀,我决定了,桑迪,好想你,爱你,桑迪,好好照顾你自己,我要走了。”
“等等,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动,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她对着电话因为紧张而抽泣。
“桑迪,一切都晚了,我会在我们每天跑步的小道上,用我手中的枪自杀,亲爱的,原谅我,我爱你。”
“不,不要,不,不要你自杀,这是为什么?上帝,救救我。”
她的心被揪紧得发痛,她感觉他的枪此时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她的理智快崩溃了。
她已经想不起来赶紧去事发地点劝阻他,或者打911报警,她只是那样对着手机,一遍遍高喊“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不要杀人,不要自杀”。
“桑迪,你是我今生的最爱,爱你我从不后悔,桑迪,桑迪,”
她拿着电话的手不住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语不成句。惊恐致使她的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她清晰地意识到,无论自己做什么,都已经不能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
半个小时以前,她和硅谷许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学者们一样,只是一家网络公司普普通通的高级工程师。半小时以后,生活中的一切都变了。她的名字,因为他的关系,成为世界包括中国在内关注的焦点。美国三大广播公司,在枪杀事件发生后半个小时,就对这起恶性杀人事件进行了报道。
当地最大的华文报纸《世界日报》第二天以头版报道了这一新闻:
据加州帕洛阿图警方透露,三十四岁的美籍华裔生物基因科学家安迪鲁。陈(中文名陈豪海),昨天上午十点三十五分,涉嫌在加州帕洛阿图枪杀了其前任上司、四十八岁的俄罗斯裔生物基因科学家露丝玛雅后,在位于古柏蒂诺自家公寓附近的小道旁自杀身亡。
犯罪嫌疑人以预定批萨外卖为诱饵,诱使被害人前来开门,然后乘机实施其预谋的枪杀。目前警方已经断定,枪杀事件和送外买的侍从无关。
在其自杀前,陈还通过手机向其妻子道别,并告诉她自己自杀的地点和时间。
犯罪嫌疑人安迪鲁。陈和妻子桑迪。张,(中文名为张越玉),同是中国著名学府浙江大学生物系博士。一九八八年他们双双来美,此后一直在美高科技领域工作。
安迪鲁案发前是美国著名的青年基因科学家,他在生物基因和艾滋病领域的研究,已经颇有建树。被害人是其在P&P公司工作的上司,公司副总裁,她直接领导着包括陈在内的科研组工作,他们在相同的领域研究相同的课题。
犯罪嫌疑人的妻子桑迪。张,来美前也是生物学博士。由于生物学领域在美国竞争相当激烈,张来美后改行学了最热门的计算机,此后成为网络公司高级工程师。
被害人露丝玛雅是世界著名的分子生物遗传学家,在人类基因工程研究领域做出了突出贡献。她十年前移民美国,立即跻身于美国最优秀遗传学家行列。由她率领的课题组,在攻克艾滋病的研究上,做出了卓越贡献。据悉,被害人在五个月前,已经从其工作了五年的P&P公司辞职,自行创业,成立了一家由她的专利为主导产品,广泛应用于艾滋病治疗的生产和科研生物制药公司…露丝玛雅实验室。由于她在分子遗传领域的杰出贡献和声望,案发前已有一家知名创业风险投资公司决定为其注入五千万美元的风险投资。
露丝玛雅遗有一二十五岁儿子,目前正在史丹福大学攻读生物学博士学位。
被害人遇害当天,恰逢她四十八岁生日,当时她正和儿子一起在家布置环境,为计划在当晚举行的生日派对做准备。
详细案情,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桑迪一头乌黑长发散乱的披着,内心和白色衣服一样,冰冷到了极点。她就这样昼夜不眠,站在他最后的窗口前,身子紧贴着窗玻璃。
多数古柏蒂诺居民,是在硅谷从事高科技的工程师或者科学家。在工作中度过不眠之夜的邻居们,凌晨回家的时候,就会看到,一座三层楼的别墅,三楼的窗不同于一般的窗户,它的结构很怪,从街上仰视过去,这扇窗不是一个简单的窗口,而是另一个空间结构的延伸。这是一种神秘的连接,没有人能说出它的出处。总之,这是一个充满了邪气的窗。就在这个窗口,每天午夜一个满头黑色飞瀑的女人,一身素白,总是站在窗前。车灯对着那女子照射过去就会发现,这个女人的脸是平面的,鼻子嘴巴没有高低错落,在同一个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