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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美国 我不说爱你-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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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迪吃力的把两个箱子拎上二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个个子瘦小的男人正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桑迪开了门,他惊愕的抬起头,看着来人。    
      桑迪笑着对他说:“你好,我是新来的,我们就要成为室友了。”    
      他把桑迪连带着门口的两只箱子仔细打量一遍,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关了电视,拿着饭碗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    
      桑迪一楞,心想怎么有这样的主。随后她手忙脚乱的把箱子搬进自己房间,马不停蹄打扫起来。    
      实际上房间很干净,她搬来以前代理已经让人打扫过了。桑迪只是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把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一挂在壁橱里。再拿出干净的床单,铺在床上。一切整理停当,桑迪觉得又饿又累。    
      她走进厨房,想烧开水,可是电炉怎么也打不开,她很自然的就走过去敲台湾男人的门。    
      敲了一阵子,里面没有动静,桑迪又敲几下,门“哗”的一下打开了,随即从里面伸出一个牌子,就像去机场接陌生客人时举的那种,上面写着:关门,就是为了不被打扰!    
      好厉害,什么玩意儿。桑迪被呛得一肚子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就悻悻的折回厨房,重新研究电炉。原来,台湾男人把电炉的总开关给关了。    
      一会儿,水就开了。桑迪泡了来时路上买的快餐面,把那个牛皮口袋中的信全都倒在地毯上,一一仔细拆看。    
      这些信基本上是她和安迪鲁的各种账单,还有一些商场、网络公司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买了他们的地址后,寄来的产品广告。    
      里面有一封安迪鲁姐姐写来的信。桑迪拿着信,想拆开看,犹豫一阵又放下了。在国内的时候桑迪就没有和他家里人有什么来往,如今安迪鲁已经不在了,出了这样的事,桑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    
      另外还有几封信,是张驰写的。桑迪读着这些信禁不住潸然泪下。弟弟如今也到了美国来读博士。但是,这究竟是祸是福,谁知道呢?弟弟信上留有电话号码,桑迪决定明天就给他打电话。    
      桑迪躺在床上,也许因为过度劳累,身体非常疲乏,却没有半点睡意。她忽然想起从警察局出来时,他们给过一个文件袋。桑迪赶紧下床,可想不起来放在了哪里。她只好穿上外套,轻轻走下楼,到车内找了一番,也没有。她再回到房间,把两个箱子都翻遍了,还是不见踪影。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腾腾腾的窜上心头,她把枕头、衣服、鞋子还有明天早餐用的面包,全都一一摔到地上,好在地面是厚实的地毯,这一阵拳打脚踢并没有发出惊心动魄的音响效果来。最后,她把随身带的小皮包也当成出气筒,扔到地上。那个她找了半个星球的文件袋,悄悄的落在了地上。    
      桑迪急忙打开看着。这是一份事件记录,包括两个内容。一部分是桑迪在警察局一天一夜时间里,警察们对她做了什么事的记录。另一份,是一个身体检测报告。报告单上有很多种项目,桑迪是学生物的,她一下就看出来这是一个关于艾滋病检测的报告单。    
      检测结果理所当然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艾滋病征兆和病毒。    
      桑迪的心头升起一团疑云,警察请自己进局子,到底想知道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做这个检测?她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每个进这里的人都要做类似的检查,最后只能这样想。    
      为了发现一些安迪鲁的线索,桑迪把装有安迪鲁遗物的箱子重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新发现。只是那把她不认识的钥匙,像一道疑云再次划过桑迪的心头。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钥匙呢?    
      第二天一早,弗雷蒙邮局排起了一条队伍,工作人员在那里马不停蹄的忙碌着。桑迪在一个钉在墙上的透明挂物袋中,找到一叠比信封还小的三联纸,十分仔细地填写一份三小时送达支票特快专递。    
      邮局大厅,有人匆忙进来,也有人匆忙出去。桑迪在服务台交了钱,转身往回走,忽然看到大厅的一面墙上整齐排列着出租信箱。这些信箱分大、中、小三种规格。那把陌生的在夜色中寒光闪闪的钥匙,像一个幽灵,又闪现在桑迪的眼前。    
      桑迪不假思索,飞快开车回到家中,打开那只皮箱,取出钥匙,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回到邮局。她拿出钥匙,在一个大号的箱子锁眼中试着插入,但是钥匙太大了,进不去。她又放到中号的箱子上,试着插入,钥匙显然比锁眼更大了。桑迪有点沮丧,但是没有立即离开。她看到又有人进来取信,她就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看他拿出钥匙来开门。那人冲着桑迪说一声“morning”,取了信就走人了。她看清楚了,自己手中的钥匙和这里的信箱钥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她收拾起手中的钥匙,沮丧的离开了邮局。    
      桑迪坐在车里,摊开报纸,在招人广告一览,和找房子一样,先用笔在看中的一栏画圈,然后逐个去电话询问,对那些基本有眉目的才开车去应试。    
      几乎所有的中国留学生,无论在哪国家,都有过餐馆打工的经历。桑迪和安迪鲁是幸运的,他们从来没有过来自物质条件方面的生存压力。八年前他们双双来这里之后,并没有像其他留学生那样,为了生活不得不去到处打杂挣钱。他们一方面从国内带了一些钱来,另外,他们一到这里,就在校园实验室找到一份助教的工作。导师支付的报酬,对一个留学生来说,维持生计已经足够了。    
      看着眼前这家日本苏西点,桑迪心想,生活中该经历的到头来还是逃不过,这就叫补课。店老板是个台湾人,穿着西服领带,看上去态度和蔼。看见桑迪第一句话就是:“会英语吗?”    
      “会。”    
      “以前干过waitress吗?”    
      “没有。”    
      “以前做过什么?”    
      “工程师。”    
      “工程师?”    
      “是的。”    
      “你先把这个见工表填一下。”    
      桑迪仔细的填着每一栏内容,在“学历”一栏填上了“博士”,“语言”一栏填了“中文、英语和日语”三种语言。    
      看了由服务生送过去的表格,老板走进走出在桑迪面前走了三次,每次都只和桑迪打个招呼,表示忙完这个或那个马上就过来。    
      桑迪坐在那里,耐心等着老板过来给她答复。想起自己一个双料博士,而今要开始在一个日本餐厅端盘子,桑迪的内心多少有点伤感,本来她可以有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是她自己对生活做出的选择。桑迪的眼眶禁不住红了起来。    
      这会儿,老板过来了。他神色严肃的说,这家店不能用她。    
      “虽然你有很好的特长,我们太需要具有像你这样素质的服务员,但是我们不能用你,请你谅解。”他说完对着桑迪弯一下身子,像是鞠躬。看着他的举动,桑迪想他一定是日本客人见多了。    
      “既然如此,老板你为什么选择放弃我?”    
      “这还用问?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才会跑到这里来见工。这里不是你想工作的地方。一旦时机成熟,你立即就会走人。”    
      “是啊,起码在时机没来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好好打工。”    
      “小姐,你知道当一个waitress是要培养的,我们刚刚把你培养出来,你就走了,我们的损失,你算过吗?”    
      原来,老板刚才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的走动,并不是真正在忙什么,而是在观察自己,在斟酌到底怎么决定。没想到,一个老板决定用一个服务员居然那么慎重,更想不到的,是自己连端盘子的资格都不具备。    
      桑迪是一定要找到端盘子这份工作的。这是她目前生计的唯一来源。她决定继续努力,决不轻易放弃。她又来到对街的一家日本餐馆。    
      老板是个真正的日本女人,桑迪可以毫无障碍的和她对话。    
      “你肯来这里工作真的太好了,找一个能说英文和日文的服务生不容易。来这里见工的,多数都是从台湾和大陆来探亲、旅游,然后留下来不走的。他们没有身份,除了中文不会其他语言,却总想着到饭店来打工收小费。”    
      老板娘说着就要桑迪填一张表。这次她学聪明了,在“学历”一栏只填了“大学”,老板娘很高兴,说:“太好了,你过三天就来试工。不会可以学。前一个月不拿小费,以后开始大家分账。工资是每小时八块钱。”    
      桑迪也很高兴,为了满足好奇心,就问老板娘:“如果有一个博士来你这儿打工,你会接受吗?”    
      “当然,他们的语言能力都很强,但他们骨子里有股傲气,这样的人总是会让客人觉得生硬的。长期考虑,还是不用的好。”    
      桑迪出门后想着老板娘的话,觉得不无道理。    
    


第五集在旧金山见工(2)

     她想给张驰去电话,转念一想,先到柏克莱大学,那里附近也蛮好玩的,然后再去电话让他出来聊聊。过几天,为了谋生就要去餐厅端盘子,就不会有空闲的时间了。    
      高速公路指示牌显示下一个出口就是屋仑。她想去中国城买些吃的和日用品,那里的东西比美国人的超市要便宜些。桑迪的车就从高速公路出口下来,向屋仑开去。    
      每次到屋仑来,桑迪总会想起早些年杭州龙翔桥菜场的情形。过去那里又脏又乱,到处都是烂菜叶,许多人会在下午菜市结束后,抢着拣地上的菜叶。当然,这是她童年的记忆,读大学时,那里早已经不是这个情形了。但是,屋仑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唯一有明显变化的,是坐在马路边从早到晚晒太阳的老人增多了。    
      屋仑也是桑迪的伤心地。在这里,她扼杀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放弃了女人为人之母的职责和权利。如果安迪鲁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桑迪走下冰冷的产床时,提醒过自己,忘掉曾经在子宫里面着床的生命,从此不要再想起。毕竟,那还只是一个胚胎,离生命还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是,就是这个不曾蠕动过的胚胎,而今,在桑迪的心头复苏起来,并且深深揪疼她的心。    
      她很后悔,当初选择放弃这个生命的行为。她想当时的动机,表面上看是为这个生命负责,不愿意让她或者他背上杀人犯子女的黑锅,在这种重压之下不幸福的生活一辈子。但是,今天,当她再次在屋仑的街头踯躅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在骨子里,是那样自私。这般残暴的结束一个生命,实际上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不再增添生活的拖累和负担。在这条唐人街上,那些年轻人中,有很多是没有父亲的孩子,也有很多人正在制造没有父亲的孩子,无论他们以怎样的心态来孕育和迎接新生命的来临,但是他们却在以实实在在的行为,为一个生命的诞生,付出。但是,自己却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下,为了保护自己,杀死了一个生命。这是她和安迪鲁的孩子,这孩子也是他们曾经彼此相爱的唯一佐证。    
      一群孩子嬉笑着迎面过来,他们银铃般清脆的笑声,震撼着她的灵魂。看着那些孩子蜂拥着进入屋仑图书馆,一行热泪悄悄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硅谷大学路,道路两旁绿树成荫,一栋栋简洁但风格迥异的房子,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排列着。    
      一个年轻女秘书在挂着董事长牌子的办公室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杰林卡说。    
      “总裁,我们有钱了,”秘书看上去很兴奋但又表现得很控制。    
      “真的?有多少钱?”杰林卡停下正在敲击电脑键盘的手问到。    
      “一千五百万美元。”    
      “不错,很好,有这笔钱我们公司的产品不会夭折了,”杰林卡笑着对秘书说:“请给我一杯咖啡,谢谢。”    
      秘书端着咖啡进来了,屋子里立刻香气四溢。杰林卡拿起银勺子搅拌了一下说:“对了,是哪家公司投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对了,这家公司是直接把钱打入我们账号上的,但没有留名字。所以,我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万一来路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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