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我不说爱你-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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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透雨雾的枪声
这是一栋三层楼别墅。
白色荷花造型的楼梯扶手,从一楼大厅蜿蜒旋转到三楼。楼梯上厚实的纯羊毛波斯地毯,一直延伸到长长的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口。
仿佛是一张黑白照片,屋内所有的色彩,都在惨白的、有雾似的、缺乏透明度的光线笼罩中隐退。
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此时依然一片漆黑。
一道惨白的光,悄悄从厚重窗帘的一角溜进屋来。光柱细细的,但很强烈,把室内的暗,劈成了两半。
那光正好落在熟睡中女人的脸上。这是一张亚洲人的脸,线条柔和,皮肤细腻,在光线朦胧的侧影中,可以看到一层细细的绒毛覆盖在脸上。
她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悄然入侵的光,将她的意识从酣睡中缓缓唤醒。
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转动了几圈。于是,早晨的迹象一点点进入她的脑海。
先是听到几声清脆稚嫩的叫声,她想那是栖息在窗外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大树上的小鸟在闹了。随后又听见了一阵隐约的“滴哒”声,飘飘渺渺,不那么确切,声音渐渐地,仿佛一个人走近的脚步,越来越清晰和真实。
她忽然睁开眼睛,一对大大的黑眼珠,在光线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是的,是滴水的声音,是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窗外,大树青翠,树枝舒展,随意而挺拔。那层层叠叠的叶子上面,正如她想象的一样,饱含了雨水。每一片树叶上,都有几颗遥遥欲坠的水珠,在风的侵扰下,不断踮起脚尖舞动着。经过一整夜雨水的滋润,这有些年龄的老树,竟然也显出了少女的灵动来。
对于这个在中国著名的江南水乡之城杭州长大的女人来说,水落在物体上的声音,几乎伴随着她生命成长的脚步,在不同的时期,有着不同的感悟和象征。在她离开家乡来到美国的八年里,对这声音的期盼和眷恋,几乎和生命中无所不在的乡愁胶着在一起。
下雨了,真的是下雨了。
这是加州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
加州是一个干旱的城市,春夏秋季很少有雨,只有冬季,才会下几场真正意义上的雨。
她从床上急速坐起来,一只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了一阵。终于找着了那只镶嵌着一克拉宝石的劳力士女表。表上两枚极其精致的夜光指针,发着淡绿色的光,指向七点十分。
表上的日历窗显示,今天是12月28日,
她伸出胳膊,真丝睡衣袖子跟着往回缩,露出了白皙圆润的手臂。
劳力士表被放在床边的梳妆柜上。
手表精密机械的滴滴声,有节奏地在黑暗的空间回响,以至于在她的听觉上,窗外的冬雨不再淅淅沥沥。
她的视线向床的右边看去,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一只腿在床上弯动几下,随后踩在地上。
忽然,她的身体像被什么力量牵拉着,控制不住往后倒去。她惊叫起来,叫声的尾音还没有收住,嘴就被什么堵住了。
一个隐约的轮廓,像一座小小的丘陵,把她的身体重新拖进被窝。
光在黑暗的卧室中游移。
她的身子瞬间酥软下来,眼睛,重新在光柱的照射下,紧紧闭上。
小丘陵移动起来,覆盖在她的身上。
黄色皮肤上突露出青色的经络,有点粗的关节,这是一根男人的手指。在她的眉骨上,然后在她眼睛和眉毛之间的空间,来回滑动,像一个孤独的散步者,在一片柔和的草地上巡游,脚步不断停顿、游移,一付甘愿迷失的样子。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嘴蠕动着,仿佛在喃喃自语。
一条鲜红的舌头,暴露在光线之中,这是整个卧室内唯一强烈的色彩,鲜明的物体。
红色的舌头慢慢伸向她的耳窝。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而舌头的律动偏偏开始加速,滑过她的眼睛、眉毛和嘴唇。
和卧室内的空气,因为雨水带来湿度一样,舌头在她肌肤上疾风劲草般的侵掠,使她的身体不断湿润起来。她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膨胀着强烈的欲望。她并不想压抑这种状态,于是抓住那双手,扣在自己的乳房上。
这手,像一个技艺高超的小提琴家,手指的每一次揉弦,都能发出准确动听天籁般的音乐。她的呼吸顷刻间变成了呻吟,那呻吟,随着体内涨潮般一阵强过一阵而来的快感,变成了呼喊。
她的叫喊声,是那样奇妙,既像春夜墙头游走的野猫叫春时显示的无限妩媚,同时又非常厚实而有力度,充盈着狂野。这是一种神奇的叫喊,这声音,推动着他的冲动,像滚滚春潮,势不可挡。他忽然掀掉被子,抱起她的臀部,她的双腿在漆黑的半空中,落在他的肩上。这次,他的舌头,直直侵入她的隐私处。
她无法抗拒体内汹涌的暗流,她的臀部向他的身体剧烈的冲撞着,她觉得自己正在蓝天上,她要着陆,而身体却像一架飞机,制造出那种人无法承受的失重感,向空中不断的飞。她感到生命的重量正在消失,快要变成一片飘浮的云,或者一滴没有重量的水珠。
“给我,亲爱的,快给我,我要死了,快,快,”她的双手在黑暗中胡乱地在他身上抓摸着。
她的话,像一把利剑,将他本来就快要绷断的弦,瞬间击毁。
“God,my God”,随着一声呼唤,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双臂死死卡住她的腰,他的身体却忽然静止,纹丝不动。
“no ,奥,不,”她急切的呼喊,几乎是一种悲哀的语调。
他的身体还是在她的叫喊中一泻千里的松懈了下来。
也许正是他欲望的退潮,暗示着她想要推进的进程即将要停止,那种对预期中应该得到但事实上却没有兑现的欲望,再次把她带进了高潮。
她已经没有半点意识,要控制自己的声音,她的到达高潮的欲死欲活的叫喊声,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响亮的回荡着。
这一刻,他竟然就那样双膝跪在床上,看着她身体在说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感受中,狂野的扭动着。
他像一尊雕塑,静止在她到达高潮的叫唤声中。这样过去了二十秒,他好像忽然大梦初醒,再次抱住她的双腿,将他的舌头极其温柔的探入她的隐私处,想以此给她安慰。
她体验到了一种全新的快感。那种被扩张的生命,在得到一点而不是全部充塞中收缩,却可以将高潮推向前所未有的极致。也许,想象空间的存在,恰恰是最好的催情素,这也符合生活的逻辑。
“亲爱的,我爱你,爱你。”在身体的抽搐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她喃喃的说。
“我也爱你,真的,爱你胜过一切。”他的身体躺了下去,但没有压向她,而是抱住她的腰,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那座小丘陵就变成小山丘了。
第一集穿透雨雾的枪声(2)
他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小小的身子。
一切重归寂静,房间里劳力士表的节奏渐渐由弱变强起来。
她又一次惊叫,这次伴随着叫声,她赶紧下床,冲进浴室,非常快而熟练的扭动浴缸水笼头。
她没有开灯,浴室的墙上有一只夜间灯一直亮在那里。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她裸露的身体,在不断上升的热水水气中忽隐忽现。
这是一个小鸟依人类的女人。突出的三个制高点,饱满的额头、饱满的乳房和饱满的臀部,整个身体看上去丰满圆润,娇小玲珑,典型东方女人的体态。
她从浴室飞快出来,湿漉漉的嘴唇和湿漉漉的头发,俯向那座小丘陵。
她说:“亲爱的,我要迟到了,再见。”说完,赶紧将脑袋伸进手中的套头毛衣,从黑暗中起身,一只手拿手提包,另一只手在衣柜里摸索着外套,然后转回身子,将柜子上的手表扔进包里。
她打开卧室的门,光线像开闸的洪水,顷刻间涌入房间。
“亲爱的,”他已经坐起来,靠在床上,依然只能看见朦胧的脸。
“什么?”她停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镀金的圆形弹子锁。
“我爱你,”他说。
“我也爱你,”她随即用手给他一个飞吻。
“再见,亲爱的,”他说。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可以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正凝视着她。
“再见,”她随即将门关上,随着弹子门锁扣住门轻微的“咔哒”声,卧室再次陷进黑暗之中。
现在,车库的门已经打开,她在给白色的BMW跑车点火。她的右手拧动着钥匙,右脚放在了油门上。当她用脚尖把油门往下踩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在瑟瑟发颤,竟然要用很大的劲才能控制住颤抖。她停了下来,抬起右腿,搁在另一条腿上,用手轻轻敲打了几下腿肚子,再捏了几把,才放下腿,再次发动油门。
她情不自禁的回想昨夜他们做爱的次数。四次,加上早上那次,应该是五次,是五次,还没有突破他们年轻时一夜连续做爱七次的最高记录。她对自己至今如此旺盛的性欲感到惊讶。他的表现,出人意料的打破了常规作业规则。自从来到硅谷,八年来,他们的性生活质量虽然还算不错,但是数量上,已经大幅度减产,直到形成只在周末做爱的模式后,才出现目前这种止跌但不回升的现状。
昨夜的疯狂,归根结底是他开的头,是他一整夜都在做同一件事,只是变着法子在做。不过,昨天他的做爱方式改变了很多。他惯有的习性,是一旦冲动上来,就迫不及待进入她的身体。然而,昨天,他让她领略了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快感方式,所有的高潮都是在他的手或者是他舌头的侵入中到达的。这很新鲜也很刺激,因而她享受了高潮迭起的快乐。
车子已经倒出车库,从后视镜中,她看到,白色的车库大门,缓慢而沉重的落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觉出,车库门下落的过程,竟然像一道天幕,显出很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很怪异。她抬头往楼上看去,他裸着半身,像孩子一样拉开半截窗帘, 身体紧贴着窗子。
她看不清他的脸,猜想一定是在看着自己,于是按了两下汽车喇叭,算是和他说再见,然后用力加大油门,车飞奔而去。
按照正常情形,从她住的古柏蒂诺,到公司所在的圣荷西,只需要半小时就可到达。但是,从去年开始,通往硅谷的要道,无论是880 还是101公路,只要是上下班时间,就没有不堵车的。这短短几公里路程,竟然要花掉一个小时。今天也不例外,车在880公路上排起了长龙。
她打开汽车收音机,搜索一阵节目,都是一些气象、交通状况和党派之间相互攻击的节目。关上收音机,打开CD,那是一张挪威乐队演奏的《神秘园》。
汽车排起的长龙,像蜗牛一样,在高速公路上爬一步,停三步。
车流缓缓行进着,公路两旁巨大的广告牌,在车窗前一一掠过。有麦当劳、KFC之类的快餐广告,也有各类超市、百货店的广告牌。车流快到帕洛阿图出口附近又走不动了。她无奈的看看窗外,忽然想起手表还在包里搁着,于是抓过提包,解开银色的褡扣,从里面掏出表,带在右手腕上。
这里是一个视野宽阔的地带。《神秘园》的旋律依然在车内若有若无的回响着,她从车窗探出头去,前面车队排起的长龙,起码有一公里。她有点焦躁起来。虽然公司从来没有规定早上几点上班,但通常人们会在九点半前到达。但是今天的样子,恐怕十点都到不了公司。
她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虚无的目光渐渐凝聚到一个点上。她从车抽屉中拿出眼镜戴上。
她忽然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开始拨号码。
电话铃响着,但没有人接。
她皱了一下眉心,重新拨打。
“Hello,”终于传来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