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第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科长道:“我们这里如果没有记录,那就是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根本未曾进入这
个城市,二是她偷进来的,未曾经过正式的手续。她在哪里?我们要去找她。”
我苦笑了一下,道:“她死了,半年以前死的。”
丁科长奇怪道:“不会吧,外国侨民死亡,我们也有记录的,是哪一个医生签的死
亡证?王小姐,你再去查一查。”
我连忙也道:“如果真查不到的话,那么,请找基度先生,他也是墨西哥人。”
那位女职员退了开去,丁科长笑著道:“卫斯理,和你有关的人,总是稀奇古怪的
。”
我摇头道:“米伦太太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 ”
我才讲到这里,女职员又回来了。她拿著一只文件夹,道:“科长,这是基度的资
料,没有米伦太太死亡的记录。”
丁科长接过那文件夹,等那女职员退出去之后,他将文件夹递了给我,我忙打了开
来,里面并没有多少文件,它是一张表格,左下角贴著一张相片。
那正是姬娜的父亲,虽然相片中的他年轻得多,但我还是一眼可以认得出来的。因
为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十分野性的表情,那种表情,集中在他的双眼和两道浓眉之上,
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对于侨民的管理,所进行的只是一种普通的登记工作,那表格上
所记载的一切,当然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和警方或是特别部门的档案,是大不相同的
。
所以,在那张表格上,我只可以知道这个人,叫基度·马天奴,他的职业十分冷门
,而且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那是“火山观察员”。而他来到此地的目的,则是“游历”
,他是和妻子、女儿一齐来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另一张表格,距离上一张表格大约有半年,那是他申请长期
居留的一张表格,附有他妻子、女儿的照片。
他的女儿,毫无疑问就是姬娜,在照片上看来,她只有两三岁,睁著乌溜溜的眼睛
,看来非常之可爱。抱著姬娜的,就是那个容颜十分可怖的妇人。
我看完了这两张表格,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对那位基度·马天奴先生,并没有
获得甚么进一步的了解!
我将文件夹递给了丁科长,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他是一个‘火山观察员’,而
我们这里,几百哩之内,绝没有火山,他为甚么要在这里留下来?”
丁科长道:“如果你问的是别人,那么我可能难以回答,但是这个人,我却知道的
,因为当时,正是我对他的长期居留申请,作调查审核的,我还记得,当时我给他的妻
子吓了老大一跳,几乎逃走!”
我又问道:“他住在甚么地方?”
“就是那个地址,一直没有搬过。”
第三部:她是火山之神!
我又问道:“那么,你去调查的时候,在他的屋子中,可曾发现一个满头金发,十
分美丽的少妇?她就是 ”
我的话只问到了一半,便突然住了口,没有再问下去,我之所以没有再问下去的原
因,是因为我发现我的问题,是十分不合逻辑的。因为丁科长到基度的家中去调查,那
已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在十年前,姬娜只不过是两三岁的小孩子。而姬娜对我说,米伦太太看来不过是二
十六七岁,那么,十年前,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而已。
那时候,她可能根本还未曾嫁入,也不会孤独地住在基度的家中,丁科长当然也不
会见过她的。我的问题,只问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以致令得丁科长用一种十分异样的
眼光望定了我,我苦笑了一下,道:“忘了我刚才讲的话吧,我思绪太混乱了!”
丁科长却笑了起来,道:“怪不得你看来有点恍恍惚惚,原来是有一个美丽的金发
少妇在作怪,卫斯理,你已经有了妻室,我看,还是算了吧!”
丁科长的“好意”,令我啼笑皆非!
我忙转开了话题,道:“那么,你说说当时去调查的情形。”
“很简单,”丁科长继续道:“我问他,为甚么他要申请长期居留,并且我也提及
,在这里长期居留,他将无法再继续他的职业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火山。但是他说不
要紧,因为他得了一笔遗产。”
我皱起了眉听著,丁科长摊了摊手,道:“他当时拿出一本银行存摺给我看,存款
的数字十分大,只要申请人的生活有保障,我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我忙问道:“你难道不怀疑他这笔钜款的由来么?”
“当然,我们循例是要作调查的,我们曾和墨西哥政府联络,证明基度是墨西哥极
南,接近危地马拉,一个小镇上的居民,他绝没有犯罪的纪录 ”
我忙道:“等一等,他住的那个小镇,叫什么名称?”
丁科长呆了一呆,道:“这个……实在抱歉得很,事情隔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
起那个地名来了,好像是……甚么桥。”
“是青色桥?那个小镇,叫古星镇,是不是?”我问。
丁科长直跳了起来,道:“是啊,古星镇,青色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没有回答丁科长的问题,因为在我的心中,正生出了许多新的问题来。基度·
马天奴,原来也是那个小镇的人!
对于那个叫做“古星”的小镇,我可以说一无所知,我到过的地方虽多,但也未曾
到过墨西哥和危地马拉的边界,但是如今,我至少知道,这个古星镇有一座青色桥,在
那桥的附近,有一座教堂,这个教堂,是由一位叫作尊埃牧师在主持著的。
而米伦太太和这个古星镇,一定有著十分重大的关系,因为她生前,也是住在古星
镇来的基度的家中,而她死后,又有一封信是寄给古星镇的尊埃牧师的。
那样看来,好像我对米伦太太身份的追查,已然有了一定的眉目,但实际上却一点
也不,我只是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之中而已,因为我无法获得米伦太太的资料,她是如何
来到这里的,如何死亡的?我甚么也不知道!我伸手摸了摸袋中的那封信。
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忽然起了一阵奇异之感。
我忽然想到,基度是如此的粗卤,而基度的妻子,又那样可怕,而孤独的米伦太太
,寄居在他们的家中,是不是米伦太太的死亡,是遭到了他们的谋害呢?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又自然而然,想到了基度和他的妻子许多可疑的地方来。例如
我一提及米伦太太,基度便神经质地发起怒来,这不是太可疑了么?
而也由于我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心中,对整件事,也已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概念,我
假设:基度用完了那笔遗产,而他又觊觎米伦太太的美色,米伦太太还可能很有钱,那
么,基度夫妇谋害米伦太太的可能性更高了。
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竟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件谋杀案?
我又将一切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我的推论,十分有理。基度可能知道米伦太太
的入境,未经过登记,那也就是说,米伦太太在纪录上,是并不存在的,他谋杀了米伦
太太,甚至不必负法律上的责任!
我站了起来,双眉深锁,丁科长望著我,道:“你还要甚么帮助?”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忖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所需要的,是警方谋杀调查科人员
的帮助了,我向丁科长告别后,走出了那幢宏大的办公大楼。
我应该怎么办呢?是向警方投诉么?
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我向警方投诉的话,警方至多只能派一个警官去
了解一下,甚至不能逮捕基度,因为在法律上而言,根本没有米伦太太这个人!而既然
“没有”米伦太太这个人,那么,谋杀米伦太太的罪名,自然也是绝对不成立的了。
这件事,不能由警方来办,还是由我自己,慢慢来调查的好。我应该从哪里著手呢
?是直截去问基度,关于米伦太太的死因?还是去找姬娜,在侧面了解,还是……
我突然想到,姬娜曾说她的父亲是深爱著米伦太太的,一个人在杀了他心爱的人之
后,他的潜意识之中,一定十分痛苦和深自后悔的,这可能是基度变成酒鬼的原因。而
那样的人,神经一定是非常脆弱,要那样的人口吐真言,那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已然有了行动方针,所以,我回到家中,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归
纳了一下,看看自己的结论,是不是有甚么错误的地方。
然后,我将自己化装成为一个潦倒的海员,因为我料到,基度一定不会在高尚的酒
吧去买醉,他去的一定是下等的酒吧,而潦倒的海员,正是下等酒吧最好的顾客。然后
,我又临时抱佛脚,学了一首西班牙情歌,那首歌,是关于一个金发女郎的。
一切准备妥当,我来到基度住所的那条街,倚著电灯柱站著。那时,天已黑了,我
耐心等著。我并没有白等,在晚上九时半左右,基度走了出来。
他看来已经有了醉意,他摇摇幌幌地向前走著,我跟在他的后面,走过了好几条街
,来到了下等酒吧汇集的所在,脸上搽得五颜六色的吧女,在向每一个人抛著媚眼,我
看到基度推开了一扇十分破烂的门,走进了一间整条街上最破烂的酒吧。我也立时跟了
进去。
基度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他直走到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叭叭”地拍著桌子
,立时有侍者将一瓶劣等威士忌,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倒进杯中,一口气喝了两杯,才
抹著嘴角,透了一口气。
我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这家酒吧的人不多,一只残旧的唱机,正在播送著不
知所云的音乐,我在基度喝了两杯之后,才高叫了一声。
我是用墨西哥语来高叫的,是以引得基度立时向我望了过来。
我连看也不去看他,大叫道:“酒!酒!”接著我便唱了起来。
我唱的,就是那首和一个金发女郎有关的情歌。
当然,我的歌喉,是不堪一听的,但是我却看到,基度在聚精会神地听著我唱,而
且,他脸上的神情,也十分激动,当我唱到了一半之际,他和著我唱。
然后,在唱完之后,他高声道:“为金发女人乾杯!”
他口中叫的是“乾杯”,可是他的实际行动,却完全不是“乾杯”,而是“乾瓶”
,因为他用瓶口对准了喉咙,将瓶中的酒,向口中疾倒了下去。
我的心中暗喜,他喝得醉些,也更容易在我的盘问之下,口吐真言,我假装陪著他
喝酒,但是实际上,我却一口酒也不曾喝下肚去,只是装装样子。等到他喝到第二瓶酒
的时候,他已将我当作最好的朋友了,他不断用手拍著我的肩头,说些含糊不清的话。
我看看时机已到,便叹了一口气,道:“基度,你遇见过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吗?
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基度陡地呆了一呆,他定定地望著我,面上的肌肉,正簌簌地跳动著,好一会,才
从他的口中迸出了几个字来,道:“她,你说的是她?”
我反问道:“你说是谁?”
基度苦笑了起来,道:“朋友,那是一个秘密,我从来也未曾对人说过,朋友,我
一点也不爱我的妻子,爱的是一个金头发的女子,正如你所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
子!”
我也大力地拍著他的肩头,道:“那是你的运气!”
使我料不到的是,基度在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之后,突然哭了起来,像他那样高大
的一个男人,忽然涕泗交流,那实在是令人感到很滑稽的事情。
可是当时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那是因为他确然哭得十分哀切之故。在那片刻间
,我倒反而不知怎样才好,我只是问道:“你怎么了?为甚么哭?”
“她死了。”基度落著泪:“她死了!”
我十分技巧地问道:“是你令她死的,是不是?”
我不说“是你杀了她”,而那样说法,自然是不想便他的心中有所警惕,而对我提
防之故。基度对我一点也不提防,他道:“不是,她死了,她活著也和死了一样,可是
她死了,我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的心中十分疑惑,道:“她是甚么病死的?你将她葬在甚么地方?”
基度继续哭著,道:“她死了,我将她抛进了海中,她的金发披散在海水上,然后
,她沉下去,直沉到了海底,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问来问去,仍然问不出甚么要领来,我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你认得的
那金发女人,叫甚么名字?我也认识一个 ”
基度立即打断了我的话头,道:“别说你的!说我的,我的那个叫米伦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