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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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斯基道:“只能如此,潜艇在未曾接到特别命令之前,是不准浮出水面的。小潜
艇在鱼雷管发射之后首十分钟的速度,是每小时九十海浬,以后,也可以保持每小时四
十海浬的速度,你们可以安全离去。”
我想了一想,道:“也好,那么请你带米伦太太来,和我见面。”
“她已在门外了。”肯斯基立时回答。
我推著那人,向门口走去,门也在这时被打开,我看到米伦太太站在门口,一个卫
兵,站在她的身后,她的脸上神情,仍然是十分之阴郁,我忙道:“米伦太太,我们立
时可以离开这艘潜艇了!”
米伦太太的嘴角略动了一动,可以看出,她心中对于可以恢复自由这件事,并不表
示如何热切,这又使我的心中觉得十分奇怪,她自然不会欢喜囚在此处的。
但是,从她的神情看来,似乎到甚么地方去,在她来说,都没有甚么分别,她全不
喜欢,为甚么这样美丽、年轻的一个金发女子,会这样忧郁呢?
我不明白,因为我根本不明白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又道:“米伦太太,你不必惊惶,我们立即就可以脱困了,我们一齐由一艘小潜
艇离去,我制住了他们的一个大人物!”
米伦太太的嘴掀动了一下,但是她却仍然没有说甚么,我苦笑了一下,转头对肯斯
基道:“好了,我们该在甚么地方离去,要你带路了,你最好别玩花样!”
肯斯基闷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前走去,我连忙向米伦太太道:“我们走!”
米伦太太默默地向前走著,不一会,便来到了潜艇的艇首部分,我看到了一艘小潜
艇,那小潜艇外形像一支雪茄烟,只可以勉强容两个人。
肯斯基道:“你们先进去,然后,经由弹道发射。”
我冷笑了一下,道:“这是甚么办法?我们两人进了小潜艇,你不发射,我们还不
是等死?要去,我们三个人一齐去!”
肯斯基冷冷地道:“你自己看得到,这潜艇容不下三个人。”
我也冷冷地道:“那么你就另外安排别的方法好了。”
肯斯基道:“你们两人一进去,小潜艇立时经由弹道发射,你们也立即可以离开了
,我向你保证这一点!”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贵国的所谓保证,究竟有多少价值,我想阁下自己,也
不会不知道的,还是少向我谈保证,多提供一些切实的办法吧!”
被我制住的那人,也叫了起来,道:“将潜艇升上水面,让他们离去,别以为我有
那么大的忍耐力,快!”
我立时补充道:“也别以为我有那么好的耐性,你要是在十分钟内想不出办法来,
那么,我反正是那样,他的性命 ”
我讲到这里,再度用枪柄敲著那人的脑袋,而发出“拍拍”之声来,那人低声吼叫
著,显然是心中已怒到了极点。肯斯基苦笑道:“好,好!”
他指著那小潜艇,又道:“米伦太太可以先进去,你可以在小潜艇中,利用自动控
制系统,自己将自己射出去,在十分钟之后,你就离我们十五浬了!”
我迟疑了一下,道:“你弄开舱盖来,让我看看。”
肯斯基大声吩咐著两名军官,那两名军官揭开了舱盖,一面解释著,道:“舱盖是
利用磁性原理紧合的,在五百公尺深度之内是绝对安全的。”
我向舱中看去,有两个座位,在座位之前,是许多控制仪和表板,其中有一个掣钮
之下,写著“自动发射”的字样,看来肯斯基倒不是在胡说八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满意,然后道:“好,将它纳入弹道之中再说。”
肯斯基又下了命令,许多器械移动著,小潜艇渐渐升高,它的头部,伸进一个如鱼
雷管一样的口子中,十分吻合,一盏红灯,在不断闪闪生光。我吸了一口气,道:“米
伦太太,请你先坐进去。”
米伦太太没有说甚么,顺从地坐了进去,我则沉声地对被我制住的那人道:“你站
在潜艇边上别动,只要你一动,我就立即开枪,听到了没有?”
那家伙老大不愿意地点了点头,我又大声叫道:“所有的人退后!”
然后,我跳进了小潜艇,扳下了一个黑色的开关,舱盖突然合了下来,顶部的一盏
灯也著了。这是决定我和米伦太太能否恢复自由的最重要时刻了!
我用力按下了那个“自动发射”掣,潜艇一阵猛烈震动,在突然之间,向前冲了出
去,我和米伦太太的身子,都猛地向前冲,头部撞在仪表板上。
我只觉得一阵剧痛,险险没有昏了过去,同时,我听得米伦太太发出了一下呻吟声
,尖声地叫了起来。她叫些甚么,我完全没有法子听得懂,但是我却可以听出她语气中
那种极度的、不可遏制的惊恐。
我暂时不能去理会米伦太太,因为我必须控制小潜艇的行进,我知道小潜艇确已脱
离那艘大潜艇了。可是,当我想到这一点时,却已经太迟了!
我还未曾扭开雷达探测屏的开关,一下猛烈的震荡,便已然发生了。那一阵震荡,
是如此之剧烈,以致在震荡发生的两分钟之后,我全然无法控制局面!
我的身子被从座位上抛了起来,小潜艇的内部,空间是如此之狭窄,但是我的身子
还是被抛了起来,那种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我只是本能地护佐了头部。
而在那一刹间,我也全然无法知道米伦太太究竟怎么样了,我几乎是失去了知觉,
直到我喝了一大口海水。
海水涌进来了,我整个人都浸在海水中了,直到此际,我才从半昏迷的状态中,醒
了过来,我猛烈地挣扎了一下,那下挣扎的结果,使我头部撞在坚硬礁石上。只不过那
倒令我更清醒了许多。
我睁开眼来,水中全是翻滚著的气泡,但是我还可以看到那潜艇完全毁了,而更令
我心瞻俱裂的是,我看到米伦太太还在潜艇之中!
我之所以肯定这一点,是因为她的金发,从潜艇的裂口处,向外瓢浮了出来。我连
忙向前游了出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那时,我自己也是筋疲力尽了,但是我还是尽
了我最大的力量将她拖了出来。
然后,我扶著礁石,向上游去。
谢谢天,我们并不是在太深的海底,在我肺部的空气还没有消耗完之前,我的头已
然冒出了水面,我连忙将米伦太太的头部托高,使她也露出水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现那是在大海之中的一组孤零零的礁石,它露出海面的范
围不大,最高的地方,离海面也只不过一人高,我相信在浪大的时候,它一定会被海水
完全盖过的。
但即使那只是如此之小的一片礁石,已经使我的心中够高兴的了,因为若是没有它
,我就不能再活了!
米伦太太似乎昏了过去,我将她的上身搁在礁石上,她的金发仍有一半截浮在海水
之上。然后我爬上了礁石,再将她的身子拉了上来。我替她进行著人工呼吸,足足过了
五分钟之久,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觉得不但是米伦太太,而且是我自己,身子也渐渐地僵硬!
因为,在施行人工呼吸五分钟而仍然无效之后,我发现,米伦太太已经死了!
她的身上并没有甚么伤痕,但是她可能是在水中被震得昏迷过去之后,窒息而死的
。她真的已经死了,因为她已停止了呼吸。这实在是我无论如何都料不到的一件意外。
本来我以为她早死了,但结果她却没有死。而现在,当我以为我和她在一起,可以
在她的口中,解释我心中一切疑团之际,她却死了,死在我的身边!
我只觉得我自己,彷彿也成了礁石的一块一样,僵硬而又麻木,一动也不动,我只
是紧握住了米伦太太的双手。
米伦太太的面色,看来不会比平时更苍白多少,她看来仍然那样美丽,我在僵立了
不知多久之后,才将耳朵贴在她的胸前去倾听,我多么希望可以倾听到她的心跳之声!
可是我却失望了,她已然死了!
死人的心脏自然是不会跳动的,所以我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她的双眼闭著,在她
的脸上,似乎仍带著一种淡淡的哀愁,但也不失为平静。
我没有甚么好做的,我只好将她的双手,放在她的胸前,使她的样子,看来更加宁
静一些。在最初的几个小时内,我只是呆呆地望著已死的米伦太太,全然不想为我自己
做甚么事,直到天色全黑了下来。
我开始在礁石上踱来踱去,然后又坐了下来,如果在一两天之间,我不能获救的话
,那么,我就一定和米伦太太一样,要死在这一片礁石之上的了!
因为我没有食水,没有食物,而更主要的,是我的情绪,如此之沮丧,使得我意志
消沉,几乎不想为生而挣扎!
我呆坐著到天亮,腹中已开始饥饿而绞痛,而口渴得令我觉得我的身子已在乾裂。
我从礁石上拉下了几只贻贝来生嚼著,然而那却使得我更加腹部抽搐。
太阳升起来了,像火球一样地烤著我,我能够清晰记忆的事,是到那种贻贝奇腥的
味道为止,以后的一切,全是模糊的、片断的和无法连贾的了。
我记得我已无力走动,我在恍惚中,是爬到米伦太太身边的,到了我又握住了她的
手之后,我感到生命已然离我而去,我眼前是一片黑暗,我耳际也听不到浪拍礁石的那
种声音了,甚么也不觉得了。
当我渐渐又有了知觉之际,我像是在天空中飘动著,突然间,又像是有甚么人恶作
剧,将许多麦芒,抛在我的身上,令得我全身刺痒。
接著,又有人将一种辛辣的东西,在我的鼻口上涂著,又似乎有清凉的液体,自口
中流入,那流进我口的不像是液体,简直就是生命,我竟可以睁开眼来了。
我看到至少有四个人在我的面前,其中一个,正将水淋在我的脸上,我立时张大了
口,贪婪地吞著他淋下来的水,然后我含糊不清地问:“我在甚么地方?”
一个中年人咬著烟斗,来到我的面前,道:“你在一艘渔船上,你是谁,怎么会伏
在那片死礁之上的?”
我的记忆力已然恢复了,我喘了几口气,道:“米伦太太呢?”
那中年人呆了呆,道:“你说甚么?米伦太太?”
“是的,”我连忙说:“在你们发现我的时候,她应该在我身边的,只不过,她…
…她早已经死了。”
那中年人摇著头,道:“我们只看到你一个人,海水不断卷过你的身子,你紧抱住
了一块礁石,如果你身边还有别人的话,那么早就被海水卷走了。”
我呆了半晌,道:“请问今天是几月几日了?”那中年人说出了日子,我在那礁石
上,昏迷不醒,已有两天之久了!
我在那礁石上已昏迷了两天,四十八小时!但是在那四十八小时中,我记忆得的事
,加起来不会超过三分钟,照那中年人这样讲,米伦太太当然是被海水卷走了。
我呆住了不出声,那中年人又问:“你是甚么人?”
我的脑中混乱到了极点,但是我还是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道:“我是一个很有地
位的商人,因为一件意外,我才在海中飘流的,你们如果能将我送回去,我一定致送极
其丰厚的酬劳给你们。”
那中年人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们正在捕鱼啊!”
我立时道:“我想,我致送给你们的酬劳,大约至少是你们满戴而归的收获的十倍
,而且,只要是船上的船员,以后有了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我还怕他们不信,是以在讲完了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因为你们救了我的生
命,而我又急于回家去!”
那中年人自然是船长,他在呆了片刻之后,道:“当然可以,我们立时送你回去,
但……但……”
我知道他不一定相信我有那么多钱给他,是以不等他讲完,我立即道:“你们不必
怀疑,你已救了我,难道我会欺骗你么?我绝不会食言的。”
那中年人大声叫著,吩咐著水手,我可以觉出船在快速地航行著。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能在甲板上走动,我一直伫立在船头上,望著茫茫的大海。
当然,我已远离那堆礁石了。
我已经确知米伦太太是死了,而且,她已被海水卷走了,我是不是永远不能得知她
神秘的身份了呢?当我站在船头上的时候,我已然决定,我一回去之后,立时到墨西哥
去,去见尊埃牧师。我无法知道米伦太太究竟是甚么人,但是我想那封信一定极其重要
。
在见到了尊埃牧师之后,那我就能得知信内的内容了。
我在海中,一共航行了四天,到了第四天晚上,我已可以看到熟